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和對策

郭玉華

摘? 要：從實現(xiàn)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面臨的國際輿論、文化和人才競爭等形勢出發(fā)，以來華留學生面臨的跨文化問題實際和世界上其他國家留學生培養(yǎng)戰(zhàn)略為參照，提出重視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非常必要也正當其時;分析了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對新時代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增加國際高端人才儲備和構建有利國際環(huán)境的積極意義;提出要轉變思維，清醒認識來華留學生跨文化問題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強化文化特色，打造中國留學生教育特色品牌，創(chuàng)新思路方法，提升來華留學生跨文化問題解決效果。

關鍵詞：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國家戰(zhàn)略價值

中圖分類號：G640?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000X（2021）32-0008-04

Abstract： Intercultural adaptation issues are not only a problem faced by international students' education， but also an important issue with national strategic value. It is significant to enhance national cultural soft power， increase international high-level talent reserves and build a favorable international environment. We should understand its national strategic value clearly， strengthen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to create a distinctive brand， and innovate ideas and methods to improve the effectiveness of cross-cultural problem solving for these students.

Keywords： international students in China; intercultural adaptation; national strategy value

一、問題的提出

來華留學生教育是我國現(xiàn)代化發(fā)展的重要內容。據估算，“2020年來華留學生達50萬”[1]，中國將成為亞洲最大的留學生目的地國;同時，來華留學生的專業(yè)結構不斷拓展和優(yōu)化，工管理藝農等學科來華留學生數(shù)量顯著增長。如何進一步提高來華留學生教育質量和效果，是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

跨文化是留學生教育管理必須面對的問題?？缥幕窍嗷ジ糸u族群的文化系統(tǒng)在特定時間和空間相遇后產生的社會現(xiàn)象，是人在新環(huán)境下出現(xiàn)的心理、行為和精神反應。來華留學生面臨的廣義跨文化適應問題大概可以分為“心理適應、社會文化適應和學術適應”[2]三層面。心理適應主要指情感方面的適應，如對留學學習生活的幸福感、滿足感和對異國文化的積極客觀評價;社會文化適應主要指精神文化層面的適應，包括留學目的地國的風俗、習慣、價值、觀念等;學術適應則強調對制度文化的適應，包括留學目的地國的學術制度、教研條件等。從跨文化差異到跨文化適應的過程是來華留學生對中國生產、生活環(huán)境、傳統(tǒng)文化和制度等主觀感受的綜合、過程性反映。能否了解中國、適應中國，快速有效完成這一過程，不僅影響留學生在華的學習質量和生活體驗，影響留學生學習狀態(tài)的調整和學習效率，還會對留學生的培養(yǎng)質量和教育管理工作造成隱患，甚至影響對留學學校和留學國家的情感認同，對留學生以后的就業(yè)選擇及長此以往國際社會對新時代中國政治、經濟乃至文化、外交工作的輿論觀瞻，均有潛在而深遠的影響。

目前，隨著中國教育現(xiàn)代化和國際化的推進，人們對來華留學生教育和跨文化問題有了較多關注。有學者通過實踐調研等方式對來華留學生跨文化問題的現(xiàn)象體現(xiàn)和影響因素作了描述和分析，有學者關注了育人模式、管理模式、課程設計等環(huán)節(jié)，也有學者提出要引導留學生“講好中國故事”增加“文化認同”加強“中華文化滲透策略”等問題，還有學者對其他國家的留學生國家戰(zhàn)略進行了梳理。因此，重視并實施來華留學生教育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問題亟待闡發(fā)。

我們應該怎樣科學對待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在理論界和實際教學工作者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本文從實現(xiàn)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面臨的國際輿論、文化和人才競爭等形勢出發(fā)，以來華留學生面臨的跨文化問題實際為參照，對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特點和對策進行分析，以期為實現(xiàn)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最大化提供參考。

二、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

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是基于來華留學生教育“國際化”的發(fā)生場域、“文化傳播”的根本職能和“外事工作”屬性特征與當前中國面臨的國際政治、文化和外交形勢的邏輯內洽而衍生出的對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促進高端國際人才儲備和構建積極有利的國際環(huán)境的作用功能。

（一）有助于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

文化軟實力是一個國家或民族因文化產生的吸引力和影響力。主要包括“文化的吸引力、價值的吸引力、制度的吸引力”?！败泴嵙Α毕鄬Α坝矊嵙Α倍?，是指其發(fā)揮作用的機制具有“無形的，非強制的，表現(xiàn)為精神、智慧、情感的力量”。在國家和政權建設的整體性政治概念中，文化軟實力基于意識價值反作用于實踐行為機理而發(fā)揮對國際話語權的促進力，是后發(fā)型現(xiàn)代化國家富強和民族振興必須關注的問題。留學生作為派遣國的文化使者，肩負著微觀層面文化交流職能。留學生群體中跨文化適應問題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兩種文化在宏觀層次上的交流和溝通”[2]，客觀為國家間的文化傳播、提升文化影響力拓展了渠道。與此同時，“文化習得”在來華留學動機中占的比例持續(xù)上升。根據朱國輝對廣東和北京五所高校的來華留學生調研表明，在來華留學動機中，“我喜愛漢語、中國大學的學習經歷對我今后工作有幫助、我想了解中國人及他們的習俗”是最重要的三大動機，“中國大學的學費低、考中國大學比較容易”則相對靠后[2]。陳艷等對貴州兩所高校的來華留學動機調研結果也大致相同，“我想通過HSK考試、我喜歡漢語、中國大學的學習經歷對我今后的工作有幫助、我獲得了獎學金、我想了解中國人和他們的習俗”依次位列最重要的動機中[3]。這不但為重視來華留學生的跨文化適應問題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提出了要求，也為在來華留學生教育中闡釋和展示中國文化理念、邏輯、要素和價值，使其充分認識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魅力，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奠定了基礎。

（二）有助于增強國際高端人才儲備

當代世界的競爭是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的競爭。知識是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的源泉。在全球化背景下，能否吸引、留住國際高端人才是衡量一個國家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能力和前景的重要標準。從歷史看來，近現(xiàn)代以來中國各行各業(yè)做出重大貢獻、攻克難題的人才，大部分具有出國留學經歷。時代在發(fā)展，形勢在變化，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中國經濟社會發(fā)展實力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加速了“世界百年未有變局”的演進，使得中國在重視人才，重視國家人才的同時，既要有實力召喚出國留學人員學成歸國也要注重吸收和留住來華留學生人才留在中國?，F(xiàn)實中，借助培養(yǎng)留學生吸引和留住國際高端人才，增強國家競爭力，在國際上早已形成共識，甚至被稱為國家間的“智力大競賽”（The Great Brain Race）[4]。美國《全球性的成果：國際教育及參與（2012-2016）》等國家戰(zhàn)略中曾毫不諱言要為美國精英移民人選作儲備。美國的留學生教育重視國際化和文化適應理念，及其移民社會背景下的較高文化包容度也為美國吸引和留住留學生人才帶來了優(yōu)勢。根據CCG（全球化智庫）在2018年發(fā)布的數(shù)據信息，在上個世紀80年代美國是我國留學生第一目的地國時期，1987年的我國留學生歸國率只有5%，近年來才提升至80%以上[5]。當前在以“創(chuàng)新、協(xié)調、綠色、開放、共享”理念引領創(chuàng)建創(chuàng)新型國家的進程中，“人是科技創(chuàng)新最關鍵的因素”“人才越多越好”[6]。在中國留學過、生活過、了解中國地理歷史文化、認同中國發(fā)展價值理念的國際高端人才，無疑是中國國際高端人才儲備的首選對象。能否科學有效解決來華留學生的跨文化適應問題，是中國能否吸引、留住來華留學生人才的重要因素。

（三）有助于構建有利的國際環(huán)境

開放理念的深入人心和網絡信息技術的發(fā)展，使世界越發(fā)成為“地球村”。任何國家和民族都不能獨立于外而獲得快速發(fā)展。國家與國家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人與人之間的物質利益和非物質利益關系越發(fā)錯綜復雜的交織在一起。也正是因為如此，一些國家和民族妄圖通過掀起逆全球化和民粹主義阻礙世界發(fā)展大勢，通過各種手段阻礙中國發(fā)展進程。面對“孤立主義，種族主義和單一文化主義對高等教育國際化構成主要威脅[7]”，中國能否于危機中育先機，于變局中開新局， 是對中國共產黨領導智慧和中華文化智慧的考驗。以來華留學生為媒介，以跨文化適應問題為契機，通過“可分享價值”建立中國與其他國家文化連接，在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中開展中國國家發(fā)展理念、價值，中華文化觀念思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制度等做隱性教育，既符合“國際社會對中國的關注度越來越高，他們想了解中國，想知道中國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想知道中國人的喜怒哀樂，想知道中國歷史傳承、風俗習慣、民族特性[8]”需要，也有助于構建有利的國際環(huán)境，為民族復興國家戰(zhàn)略起支撐作用。

三、國家戰(zhàn)略視角下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的對策

發(fā)現(xiàn)問題是為了更好的解決問題。留學生教育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越來越成為顯性問題以及跨文化適應問題的國家戰(zhàn)略支撐價值提醒我們，在實現(xiàn)民族偉大復興新征程中，要重新審視來華留學生教育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透過“文化差異與適應”表象剖析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的形勢，以廣闊的視野、宏大的格局和科學的方案解決來華留學生教育中的跨文化適應問題。

（一）轉變思維，清醒認識來華留學生跨文化問題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

縱觀世界國際教育史，留學生教育的國家戰(zhàn)略功能由來已久。早在十六世紀至二戰(zhàn)前，“國際學生教育被視作是宗主國擴大政治影響的手段，即阿拉丁所描述的‘外交政策的第四個層面，是對未來政治關系的一種外交投資形式”[9]。二戰(zhàn)結束后，美國通過頒布《福布賴特法案》和世事教育援外計劃等輸出美國價值觀。當前，世界接收留學生的傳統(tǒng)大國也有著明確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指向。美國重在培養(yǎng)精英移民，澳大利亞、加拿大、英國主要為經濟創(chuàng)收或儲備人力資源，法國旨在提高法國教育的吸引力。隨著“世界百年未有之變局”出現(xiàn)，“逆全球化浪潮”下“孤立主義，種族主義和單一文化主義對高等教育國際化構成主要威脅[7]”逐步顯現(xiàn)，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以來中國留學生去美國學習工作面臨諸多苛責，留學生教育的國家戰(zhàn)略功能被表面化。無論作為積極應對計還是積極防御計，中國必須快速改變以“吸引留學生到他們的大學以提高院校國際化水平并獲得聲望”[10]的現(xiàn)象，轉變思維，清醒認識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對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提高國際高端人才儲備、構建有利的國際輿論外交環(huán)境中的支撐作用。

（二）強化文化特色，打造來華留學生教育特色品牌

在知識傳播、經濟創(chuàng)收等傳統(tǒng)價值和文化傳播、人才吸引和儲備等新價值的雙重價值下，留學生教育日益成為國家間高度重視的競爭新領域。新世紀以來，美國、英國、加拿大以及新西蘭等國家紛紛打出國家品牌爭奪留學生市場，2019年俄羅斯也提出“教育優(yōu)先”口號。中國作為新興發(fā)展中國家，如何在白熱化的國際留學生教育競爭中爭得一席之地？強化文化特色是必須作為，也是大有可為。一方面，從世界歷史發(fā)展看，國家要振興，文化必振興，已經成為一個亙古真理。另一方面，從現(xiàn)實來看，短期內中國與世界發(fā)達國家的科技差距還很大，在科技教育和科研條件上，還無法與傳統(tǒng)留學生接收大國相媲美。與此同時，中國作為四大文明古國之一，歷史文化積淀厚重。當代以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為指導，以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為根基，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主要內容，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制度、政策為體現(xiàn)，以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成效、經驗、做法為發(fā)展的中國文化體系，時刻散發(fā)著歷史底蘊與時代發(fā)展兼具的迷人魅力。既是來華留學生盡快適應中華文化的密碼，也是中國留學生教育區(qū)別于其他國家留學生教育的最大特色。

（三）創(chuàng)新思路方法，提升來華留學生跨文化問題教學效果

如前文所述，來華留學生跨文化問題具有精神文化差異與物質文化差異、制度文化差異相交織，民族文化自信與物質文化自卑共存，對中國歷史文化和當代中國制度文化關注同在三大特點。這一方面為我們從廣義文化范疇出發(fā)，注重增強來華留學生教育的中華文化特色，服務民族復興戰(zhàn)略奠定了基礎，同時也表明，來華留學生是具有強烈民族情懷與母文化自信的青年，國家戰(zhàn)略下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的解決，必須通盤思考，統(tǒng)籌兼顧，講究思路和方法，反對生硬灌輸和照本宣科。概而言之，理念上要以培養(yǎng)和儲備“知華友華”的留學生人才，將來華留學生教育的知識價值和國家戰(zhàn)略價值的有機統(tǒng)一;思路上要以“可分享價值”為基礎，在文化互鑒互重基礎上找尋中華文化與來華留學生學習、生活、工作問題要素及其母文化對等價值的銜接點;方法上要將顯性教育和隱性教育相結合，將中國概況課程教學和專業(yè)課等課程教學中的中華文化要素并重;內容上要兼顧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歷史文化、當代中國制度文化和發(fā)展成效的闡釋和展示;在手段上要將理論講授、參觀調研、實踐活動有機結合，為來華留學生深刻理解中華文化內涵和價值創(chuàng)造條件。

文化是國家和民族發(fā)展的不竭動力。當代世界國家之間的競爭越來越表現(xiàn)為文化的競爭。擁有強大的文化軟實力，不僅可以為塑造國家和民族形象奠定強大底色，更會在國際社會中形成吸引力，產生巨大的政治、經濟效益。留學生學習既是知識學習，也是文化體驗，本身包含文化習得內容。面對世界老牌留學生教育國家早已明確提出并實踐留學生教育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中國來華留學生教育發(fā)展迅速的形勢之際，中國關注并著力發(fā)揮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的國家戰(zhàn)略價值，非常必要也正當其時。

參考文獻：

[1]教育部：2020年來華留學生將達50萬[EB/OL].http：//edu.people.com.cn/n/2013/1125/c1053-23650782.html.

[2]朱國輝.高校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11.

[3]陳艷，安微，韋中興，等.“一帶一路”背景下來華留學生求學動機分析——基于貴州省兩所高校的實證研究[J].黑河學刊，2019（6）：110-112.

[4]Wildavsky b.the Great Brain Race： how global universities are reshaping the world[M]. 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12：14-41.

[5]科技真的發(fā)達了，去年中國留學生回國率超過80%，30年前才5%[EB/OL].http：//www.ymcall.com/artinfo/409126218326246548.html.

[6]習近平：創(chuàng)新的事業(yè)呼喚創(chuàng)新的人才[EB/OL].http：//news.eastday.com/eastday/13news/auto/news/china/u7ai1741200_k4.html.

[7]Knight J， De Wit H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past and future [M].higher education，2018.

[8]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16.

[9]De Wit， H.International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Europe[M].Westport CO： Green Wood Press，2002：85.

[10]Altbach.P.G.，Knight，J..TheInternational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Motivations and Realities[J].Journal of Studies in International Education，2007（3-4）：29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