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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中西文化的省察貫通與對人類命運的終極之思

      2021-12-23 05:33:54王嘉源
      華文文學 2021年6期
      關鍵詞:回歸女性道家

      王嘉源

      摘 要:法國華裔作家程抱一致力于在寫作中建立超越國別的文學觀,尋找中西文化的交集和互補之處,并對其進行豐富和發(fā)展,創(chuàng)造出嶄新文化境地。他的思想植根于道家理念等中國文化,亦受基督教、奧菲斯神話等西方思想影響,體現貫通中西特色?!盎貧w”這一主題在他三部小說中反復出現,既是主角的畢生追求,也寄托著其對宇宙、愛、靈魂等普世命題的深入思考。在程抱一小說中,回歸理念源于中國道家“天道循環(huán)”宇宙觀,亦超越地理含義,意味在精神上回到母胎、回到有女性和愛的地方,頗具宗教色彩。他還結合自身靈魂觀,認為回歸是變化和升華,是靈魂朝向更為理想的“大開”境界。通過對回歸意識的獨特闡釋,程抱一展現了不同民族文化的精髓,借助對異質文化的體悟加強了對自身文化傳統(tǒng)價值的把握,在省察貫通中西思想基礎上開創(chuàng)全新哲學理念,體現對人類命運的終極之思。他筆下的“回歸”因而呈現出“中國與海外”的文學新格局,是一種具備相互開放性的“回歸”。

      關鍵詞:程抱一;回歸;道家;女性;靈魂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677(2021)6-0029-08

      法籍華裔學者、法蘭西學術院院士程抱一是歐華作家中的杰出代表,創(chuàng)作橫跨詩歌、小說、學術著作、畫論、譯作、書法集等領域,在法國學術界和文化界享有盛譽。小說作為他作品中的重要部分,雖數量寥寥,但“有詩畫、理論著作不可替代的容量”①,曾多次斬獲法國重要文學獎項,備受國內外評論界關注。程抱一的創(chuàng)作之所以獲得成功,在于他能結合自身生命體驗,超越異質文明之間劍拔弩張的對峙,提煉出中西文化精華探討生命基本問題,為解決現代社會人類危機提供思路。近年來國內學界研究程抱一小說的熱度不斷增加,多強調其中法文化擺渡人的身份。但程抱一本人在近期采訪中表明,自己更希望被視為創(chuàng)作者:“在我,不僅交流,而是融合、創(chuàng)新,僅僅交流,做‘艄公、‘擺渡人,對今天的我已經不再適宜了,我是說已遠遠不夠了,而要銳意創(chuàng)造?!雹谒哪繕瞬粌H是在中法兩國間互通文化,而是由二生三,借助自身雙重身份優(yōu)勢,創(chuàng)造不受國別語言限制、貫通中西的“第三文化”。在他筆下,中國古典文化被賦予現代性轉化,與西方文化相互映射融合,達成世界性高度,“以中國傳統(tǒng)回應西方現代性,試圖為本土知識尋找到世界性意義”③。他的創(chuàng)作不單是文學作品的撰寫,更指吸收中西理念后作出的推陳出新。因此,程式小說中一些中外文學常見主題,諸如生死、宇宙、美等,往往被賦予超越性的詮釋視角,其文化內涵的中西交集部分得到延續(xù)、豐富、擴展和發(fā)展。其中,回歸作為三部小說的共同線索,既有著不同民族文化的深厚淵源,亦投射著程抱一的個人經歷和心理視域,是解讀程抱一創(chuàng)作理念、梳理其心路歷程的關鍵詞。

      對故鄉(xiāng)的依戀、對回歸的渴望是能引起全人類共鳴的話題,“鄉(xiāng)愁……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一種文化依歸感”④。中國文化強調衣錦還鄉(xiāng)、葉落歸根的追求,西方文化亦有植根于古希臘奧德修斯神話、圣經中猶太人歸鄉(xiāng)故事的回鄉(xiāng)傳統(tǒng)。越是漂泊離鄉(xiāng)之人越是向往回歸,因此這一主題在移民作家筆下尤為常見。程抱一的三部小說都有漂泊色彩。《天一言》講述主角趙天一經歷國內戰(zhàn)亂顛沛流離、之后赴法留學旅居海外、為尋根回國卻在文革中被流放和迫害的故事;《此情可待》描寫樂師道生年輕時遭惡人陷害離鄉(xiāng)、為生存出家為道士、復于知天命之年下山尋訪故人的經歷;《游魂歸來時》則結合歷史,敘述浪跡江湖的俠客荊軻和樂手高漸離雖刺殺秦王失敗、靈魂仍與心愛女子重聚的奇跡。主角們出于不同原因,或自愿、或被迫踏上離散之路,承受身心的雙重失根狀態(tài)。根象征著一個人的社會屬性和物質精神支撐,失根意味著身份和存在意義的缺失?;貧w因而成為他們意識深處的共同心愿和畢生目標,代表著終結漂泊之痛、確定社會屬性、達成理想生命狀態(tài),“回到屬于自己的本來的生活狀態(tài),這是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拒絕的歸宿,這是對生命母體的一種報答”⑤?!短煲谎浴分校鹘翘煲欢啻嗡伎蓟貧w的可能性,從小說第三部分命名為“回歸的神話”,可看出回歸意識和小說中心的直接聯系;《此情可待》中,道生總結自己“流浪之人心懷所向乃是回歸”⑥;《游魂歸來時》更是在小說題目就點出靈魂回歸的主題。通過對回歸的追求,小說中的人物實現了自我意識的覺醒和生命價值的建構,達到理想境界,他們的故事折射出人類的共同回歸意識,以及在回歸中找到自身存在意義、實現心靈皈依的美好愿望。

      寫作常常是自我記憶的投射,程抱一對回歸主題的重視與個人經歷分不開。漂泊半生,他切身體會到地域轉換、缺乏存在根基引起的身份焦慮。由于戰(zhàn)亂,少年程抱一隨著父母換了多處學校,沒有固定居住地,難有身份歸屬感。成年后赴法,他遭遇主體文化移位之痛,為融入異質性文化而掙扎。文革期間,他以為自己再也不能回國,飽受失根困擾。事實上,即便回國也難以緩解這種漂泊失語之痛。長期居于國外導致移民作家喪失原有文化身份,面臨與居住國文化和故土文化的雙重疏離,“對外既隔膜,對內亦脫節(jié)”⑦,歸國之后與過去世界產生的異化感,反而加重身份危機。回歸淪為遙不可及的理想,無法僅通過返鄉(xiāng)這一行為實現,因為記憶中的故鄉(xiāng)已不復存在,“故鄉(xiāng)其實不只是空間概念,同時也是時間概念,它是一個游子在一定時間段中所棲居的那個空間。這樣的時空,其實是無法真正返回的,它只能存在于游子的記憶和想象之中。任何重返故鄉(xiāng)的行為,都只能是返回一個空間上的位點,而無法返回那一點上的時間”⑧。故土漸漸成為精神概念,寫作成為移民作家實現回歸的方式:“對新移民作家來說,只有通過文學才有可能真正地回歸?!雹崴麄冊趯懽髦腥诤蠈释恋挠洃浐妥陨斫洑v,其作品往往超越語言和民族,擁有全人類視角:“他們將本土的文化記憶和個人經驗上升到普遍性的文學世界中,以本土經驗為基礎雜合異域視角,形成了一種異質性經驗,使作品有了進入世界文學的機遇?!雹獬瘫б灰彩瞧渲幸粏T,他的特殊之處在于對中西文化具有極為深廣的了解,同時堅守著平和、從容的寫作態(tài)度和全人類視野,以穩(wěn)步前進的方式實現不同文化融合后的創(chuàng)新與變革。其作品細膩、深邃,探討全新哲學理念,從思想內容到表現形式都打破中國文學傳統(tǒng),與世界文學接軌,成為海外華人文學中一道獨特的風景。他受普魯斯特的創(chuàng)作影響,以回望性目光重組生命本質體驗,消解與中西文化的雙重疏離,建構“第三者”的身份認同,在回歸記憶的基礎上追求創(chuàng)造性提升。本文試圖從道家循環(huán)、女性與愛、靈魂超越三個角度解讀程抱一的回歸意識,分析其如何在寫作中展現中西文化精髓,借助對異質文化的體悟加強對自身文化傳統(tǒng)價值的把握,使得二者碰撞共鳴、融會貫通,并據此開創(chuàng)出一種久遠而開闊的嶄新文化境地,體現對人類命運的終極之思。

      一、回歸起點:道家的循環(huán)理念

      三部小說在敘事上都呈明顯循環(huán)式圓形結構,即結尾回歸到起點,連成一個容納豐富時間介質的圓環(huán)?!跋嗤蛳嗨频囊?、看法或概念,在故事的開頭和結尾處都出現了,這種重復就是一個‘環(huán)。”{11}《天一言》以第一人稱視角講述敘事者在收容所重逢天一展開故事,又以旁觀視角交代天一進入收容所結束劇情,收容所成為連接圓形結構的空間存在?!洞饲榭纱芬缘郎b待發(fā)下山尋找蘭英開始,以他受到蘭英呼喚下山相見結束,兩次路途中出現同一塊巨石,作為圓形敘事的坐標隱喻,制造地理位置上出發(fā)點和回歸點重合的效果?!队位隁w來時》開頭以春娘故事引出三人的奇妙結合,結尾再以春娘登場敘述三人靈魂結合的奧秘,前后呼應,小說劇情則始于主角相遇、形成身份認同的羈絆,終于主角靈魂重逢、達成理想三元模式,構筑了圓形敘事的環(huán)狀結構,強化了回歸主題。除了結構,在小說理念和劇情上,程抱一也多次著墨于圓環(huán)概念?!短煲谎浴酚幸欢斡晒そ持拼傻难h(huán)性流程引發(fā)的對宇宙運行的思考:“工匠們以重復了千百次的動作,構成一個圓形的機制,符合宇宙的運行規(guī)律。這運動看來單調,實則每次更新,稍有不同。宇宙亦當如此,在一種自身的周期下開始運動,最后它可能也是這樣自體終止?!眥12}《此情可待》提及蘭英行善幫助仆人老孫,反過來又得到老孫的回報:“善行之環(huán)就完成了它圓圓一圈?!眥13}程抱一還將圓形回歸的循環(huán)理念與大自然規(guī)律相結合,上升到宇宙高度?!短煲谎浴分虚_頭不久,就借主角懵懂的泛靈視角,管窺水氣循環(huán)的規(guī)律:“(云)以霧的形式誕生在山谷里,然后往上爬升,直升到天上,在那里自由飄蕩……它似乎并未忘記原來的出身,會樂于以雨的形式落回地面,走完一個大循環(huán)?!眥14}同樣的泛靈書寫在《游魂歸來時》末尾的長詩中再次出現:“江河義無反顧地向終極的大海奔騰,流水逐波升騰為霧和云,然后在蒼穹化作傾盆雨,潤澤古老的大地如第一個黎明,可見與不可見周而復始,生命的規(guī)律。”{15}江河、大海、云霧、雨都是水氣,作者借此隱喻世間萬物。時間充當介質,天地扮演空間,萬事萬物如氣一般遵循著從起點回到終點、終點再開新起點的循環(huán),中間運動形成的動態(tài)圓形機制就是宇宙運行的永恒規(guī)律。

      程抱一曾完整接受中華傳統(tǒng)文化教育,因此其書寫背后蘊藏著扎實深厚的古典文化修養(yǎng)。圓形概念是中華民族集體文化意識的重要成分,正如楊義在《中國古典小說史論》中提出:“圓形思維是一種融合著理性和非理性的悟性直覺,它是中國古代人民對宇宙、社會、生命以及文化藝術的獨特的、深刻的理解和闡釋。中國古代的兩部典籍《道德經》和《易經》中道行和易行都是圓形軌跡:《道德經》中的‘道的運行是‘周行不殆,《易·系辭下》中的‘道的運行是‘周流六虛,這可以說是對中國文化中的‘圓形思維的一種原型描述。這種思維方式滲透到文學創(chuàng)作中,使中國敘事文學具有一個先定的結構模式,即圓形結構?!眥16}這與程抱一對《易經》和《道德經》的解讀契合。程抱一認為易經的“易”字有三種含義,分別是對應于元虛的“不易”、對應于宇宙規(guī)律運動的“簡易”以及對應于個體存在演變的“變易”,這三種“易”形成道錯綜復雜而又渾然統(tǒng)一的運行,決定了中國人的變化觀和歷史觀,時間因此循著線性和循環(huán)的雙重運動。從《道德經》的角度出發(fā),程抱一指出老子的言論體現了對時限的關注:“如果人的生命是時間中的一段行程,重要的是在這段行程中,實施他所說的返還。返還并未被看成如同一個僅僅在‘事后來臨的階段;它與行程同步,是時間的一個構成因素。”{17}此觀點突出回歸的本體論特色,它顛覆了時空的不可逆性,從一開始便是循環(huán)運動的一環(huán)。老子有言“反者道之動”,視“反”為大道運行至理?!胺础奔仁侵赶喾粗?,有對立統(tǒng)一內涵,亦等同于“返”,即回歸,指返回起點,象征圓周式循環(huán)運動觀?!兜赖陆洝返?5章有更為詳細的解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眥18}老子將道視作天地之源,通過“逝”——周流不息、“遠”——伸展遙遠、“反”——回歸本源的軌跡,凸顯道之運作的永恒循環(huán)性。天地萬物遵循著這自然節(jié)奏,不斷生發(fā)啟程又趨于回歸,由此形成生生不息的動態(tài)局面。中國的宇宙觀就建立在這一循環(huán)和變化理念之上?!兜赖陆洝分卸啻纬霈F“歸”字,如“繩繩不可名,復歸于無物”、“夫物蕓蕓,各復歸其根”、“復歸于嬰兒……復歸于無極……復歸于樸”等。“無物”、“根”、“嬰兒”、“無極”、“樸”一類詞語從字面上看主要可分為兩點,一是母體般的原初虛空,二是自然的初始狀態(tài),兩者皆可理解為大道的起點。這起點因包容萬象,氤氳著原始、混沌的氣質,是一種陰陽同時潛在的未判狀態(tài),包含萬般成型可能,朝向任意性開放。這點在三部小說的結尾體現充分,天一陷入半瘋半醒狀態(tài)卻又保持著旺盛思考力和述說力,道生開啟天眼進入超越之境,春娘、荊軻、高漸離三人達成奇異如夢幻的陰陽相通模式,故事似乎都沒有結束,作者刻意安排開放式結局,顯現無限變化可能。

      三元思想在程抱一的創(chuàng)作中占有重要地位,“而對中西文化‘第三元的自覺探尋,是程抱一最重要的文化發(fā)現”{19}。通過與西方二元文化的比對,程抱一重新省察中國傳統(tǒng)文化,認為中國思想具有三元化特征,這第三元就是生于二元又超出二元的部分,是兩個主體通過對話產生的新生命。他的三元理念既突破西方二元文化專制的突破,亦加強對中國文化傳統(tǒng)的認知與把握,具備全人類視角,本身就是異質文化相融后“第三元”的實現。程抱一的作品處處貫徹著三元思想痕跡。他在解讀老子“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含義時也不忘提及:“三,通過引發(fā)由近至遠和由遠至無限的過程,最終導致返還的過程……在空間中遠逝的運動,實際上,是一個回返的循環(huán)運動。”{20}可以理解為,遠和近、出發(fā)和起點是形成二元的兩極因素,回歸是之間第三元,是最為關鍵的一環(huán)。在《天一言》結尾處,世間萬物皆處于無盡的回歸周期,“時間周而復始地激活它萬無一失的遠古節(jié)奏……夜色籠罩的大地,被水晶的光輝吸收,等待著新的周期翩然來臨……元氣也有那樣多的懷念,自然會再回來的,在它想要的時刻,在它想要的地方。”{21}回歸這一行為構成萬物運行與轉變的調適力量,完成宇宙間的大循環(huán),蘊藉出生命過程的無限張力。由此可見,程抱一的寫作雖并未刻意偏向中國文化傳統(tǒng),但其回歸觀卻建立于道家循環(huán)理念基礎,并融入對三元論的總結思考,成為小說創(chuàng)作的結構與運行之“道”。

      二、回歸母體:女性的情感隱喻

      在三部小說中,主角們一生都在追求回歸故土,但他們眼里的故鄉(xiāng)并不單指地理上的家園舊址。傳統(tǒng)意義而言,故鄉(xiāng)是出發(fā)的起點,也是回歸的終點,是可以消解身份危機、重尋情志根源的物理空間。但之于離鄉(xiāng)已久的漂泊者而言,由于對異質文化和故土文化的雙向疏離,地理空間上的故鄉(xiāng)已不足以成為回歸的目的地,甚至有時還會淪為帶有落后和童年陰影色彩的舊文化世界符號,加重異化感。僅僅故地重游,未必能給予漂泊者精神慰藉,因為故鄉(xiāng)不單是“景”,更是“情”之所系。

      《天一言》中,主角一生都深受漂泊宿命感的困擾,看到云預見自己的命運將是一種流浪,觀望流星隨現隨逝的軌跡再次感覺自己的靈魂注定漂泊,在國外生活更是飽受無根之苦,認為自己注定要流浪。即便如此,他也體驗過幾次回歸的幸福。天一高中畢業(yè)后,決定千里迢迢去見心上人玉梅,這次會面雖不是真正回歸故土,卻填補了他與闊別家鄉(xiāng)的心理溝壑,見到情人便有如光腳踏上家鄉(xiāng)的土地,感受熟悉的泥土和青苔芬芳;獨自流落在巴黎街頭時,他因為看音樂會,結識了生命中另一位重要女性薇荷妮克,頓時消解了身份迷失感,覺得自己不再孤獨,不再是一個無家可歸、失去身份、隔離一切的迷失者,心里有了溫暖和期待;漸漸習慣國外生活后,有一天他收到玉梅來信,本已平靜的世界再次崩塌,意識到玉梅所在之地才是他心頭所系的故鄉(xiāng),小說特意用長長的一段描述這一認識對主角造成的心理沖擊:“土地在我腳下流失。鑄成我整個人的根基頓時崩裂。更正確地說:我這些年跑過的地方,一個接一個坍塌,只剩下天邊那塊土地,我遙遠的故鄉(xiāng)。沒有了它,就再沒有什么能支撐我的東西。在這塊土地的核心,我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等我……我再度聽到了我無法抗拒的命運之音?!眥22}女性與回歸的聯系清晰建立,玉梅的形象成為寄托著故鄉(xiāng)元素的符號載體,指引主角回歸的方向。在《此情可待》篇首,道生下山前往青年時期生活的縣城,既是故土重游,也是回歸心中一段難忘往事——尋找他當年愛慕的女性蘭英。此前作為江湖方士,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他不斷思索著自己心靈漂泊的終點:“流浪之人心懷所向乃是回歸?;貧w何處?‘我是個無親無故的人。沒有父母親屬或故舊在等待我。我深知,我真正之歸宿乃是我真正之起點,而我真正之起點乃是那個和我交換過目光、向我微笑過的臉龐……”{23}回歸和故土之地的聯結被解構,愛人的面龐才是起點和終點。蘭英象征著主角的情感歸宿,她的召喚幫助他定位自身,找到作為主體的存在意義。道生人生中最后一次回歸,亦為響應來自蘭英的呼喚,在下山途中他靈魂升天,融入了超越時空的純粹涌現、交流之境。同樣的回歸主題在《游魂歸來時》中得到延續(xù),與春娘邂逅,讓兩位漂泊的男主角都尋覓到心靈港灣。荊軻和高漸離離世后,春娘在的地方就是他們靈魂回歸的終點,“經過了三十多年的游蕩之后,他們的靈魂重新找到了她,回到了她身邊……春娘以自己的摯誠呵護心靈的燭火,在冥夜的風中閃爍,幫助迷路的游人尋回了歸途”{24}?!坝位隁w來”的完美和諧之境得以實現。

      可見在程抱一的小說中,女性常常構成主角的情感原點,她們所在之地成為主角的歸宿所指,故鄉(xiāng)由物質空間上升到情感和精神層面。程抱一之所以如此看重女性,與中國文化中的母性崇拜、尤其是道家思想尊崇女性觀點有關。老子提出“玄牝之門,是為天地根”,突出宇宙之“道”存在著起點,擁有根源性特征?!兜赖陆洝分幸辉俪霈F“母”字,如“有名,萬物之母”、“可以為天地母”、“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等,顯現萬物的生成來自于原初之道的孕育,映射出道相對于天地萬物的母體形象。此外,在老子眼里“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陰陽沖形成三元體,陰陽平等,帶有女性特質的陰甚至更上一籌。不同于西方的尚武理念,《道德經》有言:“兵強則(不勝)【滅】,木強則(兵)【折】。(強大)處下,柔弱處上。”{25}老子贊同柔弱勝剛強,因此奠定道家貴柔的處世哲學。這點同西方父權制社會因女性體力劣勢、將之視為次等公民形成鮮明的對比:“男性在生物學上的優(yōu)勢,就使得他們能夠肯定自己作為唯一的主權主體的地位……女人是軟弱的、生產能力低下的……”{26}老子奉陰為上的觀念還體現為對母系社會文化的認可。相關學者提出,《道德經》中推崇的理想社會其實就是母系氏族社會的縮影,其小國寡民、崇尚無為的治理理念,勾勒出一幅其樂融融、自給自足、人民安居樂業(yè)的淳樸自然美景,與父權制建立后等級森嚴、處處充滿約束的專制社會形成鮮明對比,“反映出對于逝去已久的母系社會的一種追憶和留戀”{27}。由此可見,整本《道德經》視陰性為中心思想。深受道家文化熏陶,程抱一在作品中流露出女性崇拜心理也不足為奇。此外,他筆下的女性不僅是孕育者,還是主角的繆斯,并扮演撫慰心靈、拯救眾生的角色,這與西方將“圣母”視為永恒女性的理念不無相關。到了近代西方,歌德提出“永恒女性”概念,象征美與救贖,其作品中的女性憑借真美的力量和超脫世俗的愛,啟發(fā)主角身上的神性,帶他們實現精神提升。這一形象的原型來自但丁塑造的貝雅特麗齊,是她帶領但丁走出地獄進入洋溢著無限愛與美的天國。此后,永恒女性的形象在近代文學中得到不斷地發(fā)展,尤其在俄羅斯宗教哲學和神學創(chuàng)始人索洛維約夫的影響下有著越來越深的宗教內涵。索洛維約夫畢生研究的索菲亞思想被稱為“智慧學”,永恒女性被賦予了智性美的色彩,象征對無序和混亂的救贖,“她以肉體美與精神美的和諧統(tǒng)一出現在現實世界,契合著陀思妥耶夫斯基‘美拯救世界的理念”{28}。程抱一顯然吸收了有關永恒女性形象的研究思想,通過筆下重要人物之一浩郎揭示:“也許這正是但丁或哥德所想的:拯救我們的將是女人!”{29}

      據此可以總結,程抱一的女性觀受到中國道家女性崇拜理念與西方永恒女性宗教思想的雙重影響。他塑造的女性大多具有理想主義色彩,是愛與美的化身,身份上是啟迪者、引領者和拯救者,形象上隱喻著大自然和宇宙原初,“因其包容性而與土地、自然、宇宙建立了聯系,因其無限性而超越了生死……人類精神上的最后歸宿或許就是回歸‘女性聚集的大地母胎”{30}。女性同大自然有著直接聯系,可以由有限直入無限,其形象因而有了“歸宿”概念色彩,與大地母體緊密相連。前文曾說過,游子心中的故鄉(xiāng)是一種時間概念,回歸也可以理解為回到初始時分:“程抱一幾乎和米蘭·昆德拉一樣難以回到故鄉(xiāng),但更為重要的是回到出生的時刻?!眥31}這正是老子在《道德經》中宣揚的萬物所向的“復歸于嬰兒”,用母體和嬰孩的關系來投射世間萬物的歸宿,回到重要女性身邊有回歸母胎的隱喻。程抱一在此理念基礎上,強化了愛之重要性,凸顯西方文化中女性憑借愛救贖迷途之人、帶領他們回歸理想境界的內涵。女性作為母體,所在之地構成了主角心中隱喻故鄉(xiāng)的“異托邦”,它既是主角想象架構的情感空間,又是真實存在的物理空間。當現實的故土面目全非或無法涉足時,女性憑借其愛的感召力,呼喚主角回歸情感建構的故鄉(xiāng),“她能將愛人從‘煉獄般的道里帶向‘潮涌繁星之境;她能使他擺脫有限,同達無限之境——那是承諾,那是故土”{32}。這愛超出世俗情愛范疇,是幫助主角重構精神家園、實現心靈皈依之愛。

      小說中的回歸因此和女性的存在劃上密不可分的關聯。對天一而言,兩次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女性——母親和玉梅——意味著兩次失去情感故鄉(xiāng),身心被拋進沒有回歸引力的虛空,“這個將我留在世上的,最深、最牢固、最能滋養(yǎng)我血緣的根,突然間被奪走了。在我眼前的是個被掏空的世界,一個無比的虛無。宇宙本身看來也是沒有根的。所有的星辰,和我周圍無目的地不停打轉的人群一樣,僅只是附著在一個盲目的引力上,構成一個無止境的虛空”{33}。道生面對和蘭英的分離,感到生命失去了意義,“天地之間,除了孤寂再無他物”{34},荊軻和高漸離因為春娘的被擄“覺得被摧毀了,好像身心皆被掏空,喪失了一切抵抗能力”{35}。隨著和隱喻情感故鄉(xiāng)的女性的疏離,宇宙成為沒有意義的能指空間,幻想家園這一情感歸屬失去存在基礎,人物不得不承受主體性被剝奪的幻滅和虛無感,回歸之夢破滅,由此映射遭遇雙重失語、難覓情感歸宿的游子之創(chuàng)痛,這也是大多數移民作家的親身經歷。不過,程抱一相信愛與美的救贖力量,對回歸的實現抱著樂觀心態(tài)。相比《天一言》,后兩部作品《此情可待》和《游魂歸來時》的結局更為圓滿,主要表現為主角“回歸”女性身邊的實現:道生在去見蘭英的路上仙逝,卻在臨終之際看到與所愛女性永不分離的前景,而荊軻、高漸離與春娘靈魂團聚,達成三人合唱的美好共鳴境界。通過與女性的相聚,主角們尋覓到身份,確定了自身主體價值,回歸到維系身心存在意義的初始家園?;貧w母體思想的塑形過程,再次凸顯程抱一作品豐富的跨文化內涵和設身處地、善體人情的寫作特色。

      三、回歸大開之境:死亡后的靈魂升華

      小說中主角們的共同結局是死亡,天一完成心底聲音的釋放后在收容所中過世,道生在去往與蘭英會面途中升天,荊軻和高漸離則因刺殺秦王失敗相繼慘死。這是作者刻意的安排,因其筆下的死亡并非冰冷的終止符號,它表征著生命新階段的開始,是另一種形式的回歸,是朝向超越之境的靈魂升華。

      程抱一視里爾克為精神導師,其死亡觀也滲透著里爾克的觀點,在《與友人談里爾克》一書里他寫道:“死亡始終是里爾克作品中的主調……它并不僅僅是終結和幻滅,而是生命中起決定性作用的因素,是生命不可缺的另一面。沒有死亡,生命將只是無謂的重復,無旨的蠢動,一種不必有變化的拖延,不必有個性的鋪展……由于它,生命才有成長結實的想望,才有進入變化的可能。”{36}在這里,他借助里爾克的作品理念,解讀了死之于生的多重意義維度。一方面,死亡賦予瞬間以價值,生命因會流逝變得不可替代,每一瞬間才具有足以解構永恒的獨特性,生顯出不可知與多元性,“由于它(死亡)——或者更確切地說,多虧它——任何生命,無論受到怎樣的保護,都不會循著一個先定的綱領。所有生命都成了一場游走于出乎意料與超乎想象之間的冒險”{37}。另一方面,死也意味著向生的另一種存在方式過渡:“死亡并非自我的終結……而是打開通往另一種真正的生命的大門?!眥38}程抱一認為里爾克是奧菲斯的歌者,繼承了奧菲斯這一“歐洲詩最真純的傳統(tǒng)”{39},即通過出死入生,以愛面向一切,并將一切提升到靈魂高度,進入“大開”之境?!按箝_”是程抱一從里爾克詩歌中提取出的重要詞語,也指代古希臘神話中奧菲斯歷經死生雙重國度后達成的理想境界。在這個世界里,生命深入領悟造物奧秘,與萬物呼吸與共,從而朝向無限敞開,“‘大開,意味著含攝萬物又轉化萬物的創(chuàng)造,意味著感應生命又升華生命的啟示。‘大開的世界,即是對存在的領悟,對造物主的歸依”{40}。大開的世界是無形的世界,是生命吸收有形世界精華后的另一重天地,生命只有通過死亡才能進入其中,與宇宙融為一體。

      程抱一受里爾克影響總結出的這一生命階段轉化觀念,實際也與道家的循環(huán)回歸觀不謀而合。道的循環(huán)并不是簡單的重復,而是變化的運動,每一次回歸都蘊藉著無限變化的張力,如同新生一般開啟全新的可能,呈現出自有規(guī)律又錯綜復雜的動態(tài)面貌,“‘道不偏執(zhí)于一隅,不執(zhí)著于個性而封閉自己,仿佛虛靈之‘無,可順而不可執(zhí)持,故向任何可能性、任何視角開放,進而促成萬有的回返、復歸與‘共顯”{41}。向任何可能性、任何視角開放,與大開的世界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見程抱一在里爾克思想和中國道家文化之間尋得了理念共鳴。他在此基礎上,將死亡總結為一種具備變化性質的回歸和開啟新境界的超越,如同中國古典思想中的時間遵循著循環(huán)(“不易”)和線性(“變易”)的雙重運動,是“既穿過虛空,也穿過變異”的“一切的重生”{42}。

      由于死亡意味著主體肉身的消解,同時也是受奧菲斯思想對靈魂的強調,程抱一將回歸上升到了靈魂層面。他對靈魂的概念十分重視,曾專門寫作書信體文集《論靈魂》對其豐富意蘊進行詳實討論。他認為,靈魂存儲著人的全部意識情感,其時間容量超越了塵世生命跨度,是個體尊嚴的獨特標志,保存著個體的欲望、情感和記憶,重現每個人獨一無二的天賦。靈魂還呈現著凌駕于物質世界之上的神秘色彩,“靈魂包含有一些原始、天然的成分,蘊藏著深不可測的無意識維度,因此和支配生命宇宙原初的奧秘相連”{43}。通過對人類幾大重要文明的梳理,程抱一指出,大部分文化傳統(tǒng)都重視靈魂的概念,“承認肉體死亡之上有一個靈魂的視野……每個人的靈魂都和原初生命之氣連結,我說過,這原初生命之氣就是生命本身的準則”{44}。個體在肉身消亡后,通過靈魂進入生命大幅展開的全生境界,“如果說死亡劃下一條無盡痛苦深淵,它同時也打開了一片如星空般真實的無垠交流之場,那里聚集著愛與被愛者還有圣人的靈魂”{45},生命因此開啟新價值,趨向一種更高、更開放的超越境界。

      程抱一對三本小說主角結局的不同處理,展現他對靈魂回歸問題的進階式思考探索。天一在小說接近結尾處,面對如同生命般奔流不息的大河,思考宇宙大循環(huán)的問題:“飄泊的、飛舞的、分散的靈魂,當整體終于復合時會再融入其間嗎?所有在人間離別的人……他們會不會在流轉之氣的托載下,仍然記得歸回發(fā)源地,而完成大循環(huán)?”{46}靈魂回歸理念初現輪廓,疑問句式表現作者本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亦尚在思索。道生在下山途中自知大限將至,睜開了第三只慧眼。佛教智慧眼的開啟,意味著道生歷經死生考驗,洞察了世間奧秘,“這只眼生出來的目光更多的是來自它所具有的一種看透世界的悟性,而不只是主體的敏銳性,這種悟性只有在目光有了虛空經驗以后才能得到”{47}?!按箝_”的無形天地在他面前展開,成為他的前程與歸宿:“現在我們真正進入純粹涌現,純粹交流……我們終于學會了在一起,現在該把學會了的無盡期地活下去。所有悲愁都已洗凈,所有懷念都已吸收。天長地久亦不為多,我來啦!”{48}在《游魂歸來時》中,靈魂回歸理念進一步深化,貫穿全篇。小說開頭的合唱,勾勒出《此情可待》結尾沒有描寫出的靈魂相聚場景。隨著回憶性續(xù)寫的鋪展,國家歷史的災難細化為個人層面的創(chuàng)傷,荊軻逝世,高漸離決定奔赴無形世界覓回摯友的靈魂,塵世的幸存者春娘憑借生命之火,指引游魂回歸的方向。結尾處三人盡管陰陽相隔,卻實現靈魂的團聚,“我親身體驗到另外兩個存在,同他們分享生命”{49}。靈魂的回歸不再是概念或愿景,而成為美好現實。從天一對靈魂回歸問題初步設想,到道生對靈魂回歸的前景充滿展望,再到春娘同荊軻及高漸離實現靈魂相聚與回歸,隨著寫作生涯進展,程抱一對生與死的理解更加透徹,對靈魂的超越與回歸有了更多信心。他所建立的靈魂回歸觀是一種開創(chuàng)性全新理念,顯示其在世界文明進步潮流中對多元文化的重新省察,以及在人類危機意識中對中西異質傳統(tǒng)價值的辯證肯定,具備跨越文化疆界的開放性。

      四、結語

      從中國傳統(tǒng)“葉落歸根”的民族意識,到西方繼承自奧德賽回鄉(xiāng)神話的故土情結,回歸作為中西方文學常見的主題,承載了人類內心對理想故鄉(xiāng)的向往和尋覓自我價值的心愿,具有永恒審美價值。作為華裔移民作家,程抱一在寫作中頗為重視回歸主題,但并未拘泥于國家、移民、離散、身份政治等話語層面,而是用創(chuàng)新方式使中西文化得以“在地”生產出一種全新的文化尋根與回歸理念,“跨越了文化邊疆,不斷地超越自己,創(chuàng)造了一種屬于全人類的世界性文化財富”{50}。他從道家循環(huán)思想、女性隱喻和靈魂升華角度,賦予回歸主題以新內涵,為當代人緩解心理漂泊危機、尋覓自身存在價值和思考生命靈魂內涵提供思路,體現對人類命運的終極之思。程抱一的書寫具有謙恭、包容特色,著眼于中國、歐洲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既從歐洲角度講述中國故事,又從中國角度想象和認識歐洲。他的寫作,一方面避免使我們的社會和悠久傳統(tǒng)發(fā)生急劇的改變,以致匆忙接受西方的“偉大”而顛覆自身社會環(huán)境,另一方面亦強調人類文化的創(chuàng)新與變革應采取穩(wěn)步前進的方式。他的作品無論是從內容與方法,還是意境與意義的追尋來看,他的作品在海外華人創(chuàng)作中都達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因而不僅在當代漢語體系的文學中得到諸多呼應,在西方當代文學的現代性發(fā)展進程中也收獲了相當程度的認同與肯定。程抱一這種由中西文化融會貫通形成的帶有宗教色彩“天道循環(huán)與生死輪回”的“回歸”,是連接不同異質文化傳統(tǒng)、開展對話的成果,呈現出中國與海外的文學新格局——這是一種“悅納異己”的相互開放性的“回歸”。

      ① 錢林森:《生命不息,創(chuàng)造不止——法蘭西華裔院士、著名詩人程抱一訪談》,《粵海風》2004年第6期。

      ② 晨楓:《程抱一,站在東方與西方之間》,《人物》2004年第4期。

      ③ 蔣述卓:《百年海外華人學者的文學理論與批評》,《文學評論》2017年第2期。

      ④ 蔣述卓:《華文行走文學的文化功能》,《華文文學》2009年第5期。

      ⑤ 陳召榮:《流浪母題與西方文學經典闡釋》,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52頁。

      ⑥{13}{23}{24}{48} 程抱一:《此情可待》,劉自強譯,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41頁,第147頁,第41頁,第140頁,第163頁。

      ⑦⑧ 豐云:《新移民文學——融合與疏離》,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209頁,第5頁。

      ⑨ 江少川:《全球化語境中“離散”與家園寫作的當代思考》,《華文文學》2019年第1期。

      ⑩ 蔣述卓:《海外華文文學與本土經驗》,《中國文學批評》2019年第4期。

      {11} 張珊:《〈日瓦戈醫(yī)生〉中的環(huán)形結構》,《俄羅斯文藝》2013年第3期。

      {12}{14}{21}{22}{29}{33}{42}{46} 程抱一:《天一言》,楊年熙譯,山東友誼出版社2004年版,第93頁,第6頁,第275頁,第178頁,第56頁,第116頁,第122頁,第266-267頁。

      {15}{24}{35}{49} 程抱一:《游魂歸來時》,裴程譯,人民文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08頁,第4-5頁,第26頁,第96頁。

      {16} 王剛:《恒久漂游在“回家”的路上》,經濟科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255頁。

      {17}{20} 程抱一:《中國詩畫語言研究》,涂衛(wèi)群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334頁,第359頁。

      {18}{25} 老子、文婕編著:《老子》,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57-58頁,第172頁。

      {19} 黃萬華:《平和長遠、散中見聚:歐華文學的歷史進程和現狀》,《華文文學》2009年第6期。

      {26} [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陶鐵柱譯,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87-88頁。

      {27} 邱戍程:《老子社會理想中的母系社會縮影》,《社會科學家》2006年第S2期。

      {28} 梁坤:《瑪格麗特:永恒女性的象征——〈大師和瑪格麗特〉的宗教文化闡釋》,《外國文學研究》2005年第6期。

      {30} 金傳勝:《程抱一〈天一言〉中的自然書寫與生態(tài)意識》,《當代作家評論》2015年第4期。

      {31} [法]皮埃爾·布呂內爾:《真光出自黑夜》,李佳穎譯,褚孝泉編:《程抱一研究論文集》,復旦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17頁。

      {32} [法]瑪德萊娜·貝爾托:《程抱一的“女性觀”》,王笑月、郝宇譯,褚孝泉編:《程抱一研究論文集》,復旦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85頁。

      {36}{39}{47} 程抱一:《與友人談里爾克》,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31-32頁,第20頁,第79頁。

      {38}{43}{44}{46} Fran?觭ois Cheng, De l ?覾me, Paris: ?魪ditions Albin Michel, 2016, p.39; p.46; p.78; p.137.

      {38} Véronique Brient, “Bouddhisme chan et voie orhique chez Fran?觭ois Cheng”in Revue de littérature compare, Vol.2, no.322, 2007, p.179.

      {40} 張重崗:《程抱一的文化對話詩學》,《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8期。

      {41} 劉耘華:《中國繪畫的跨文化觀看——以弗朗索瓦·朱利安的中國畫論研究為個案》,《文藝理論研究》2020年第2期。

      {50} 劉成富:《程抱一:跨文化身份的融合與超越》,《當代外國文學》2017年第2期。

      (責任編輯:黃潔玲)

      Ultimate Thinking on the Examination and Connection

      of Sino-Western Cultures and the Fate of Humanity:

      An Exploratory Analysis of the Consciousness of Return

      in Fran?觭ois Chengs Fiction

      Wang Jiayuan

      Abstract: In his writing, Fran?觭ois Cheng, a Chinese French writer, has been dedicated to establishing literary concepts that go beyond the national boundaries, seeking where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s congregate and cross-fertilize, and enrich and develop them in order to create new areas of culture. Rooted in Taoism and Chinese culture and also influenced by Christianity and such Western ideologies as the myth of Orpheus, his thinking carries both Chinese and Western features. The theme of return keeps surfacing in his three novels as it is not only his pursuit for life but also a deep thinking into such universal propositions as universe, love and soul. In Chengs fiction, the concept of return originates with the universal concept of the cycle of heavenly path in Taoism that goes beyond geography and means to return spiritually to the mothers womb where there is femininity and love, rather religiously tinged. With his own view of soul, he is of the opinion that return is transformation and sublimation as soul moves towards a greatly opened world. Through his unique explication of the consciousness of return, Cheng shows the essence of various national cultures and enhances, through his own understanding of heterogenous cultures, his hold on the values of his own cultural tradition while creating a completely new philosophical concept based on an examined and connected Chinese and Western thinking, reflecting his ultimate thinking over the fate of humanity. As a result, return, under his pen, shows up a new literary pattern of China and overseas, a return that is mutually open.

      Keywords: Fransois Cheng, return, Taoism, women, so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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