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述卓
南方的十一月,天氣依然炎熱,讀完林白的長篇小說《北流》我長長地透了一口氣,舒緩了一下筋骨,仿佛踏入了南方一塊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在那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流連忘返。我雖是廣西人,母語是桂柳話兼湖南話的交雜,北流我沒有去過,粵語是近些年來才逐漸學習一點,但這毫不妨礙我隨著林白的筆觸在紙上行走,隨著她所創(chuàng)造的龐大記憶和碩大的南方意象步入北流,與那里的山川風物結(jié)識,與那里的人群情感相通,呼吸與共,生命同舞。
一
作者借一位“作家”李躍豆的返鄉(xiāng),串起了一系列的人物和諸多的回憶,上至祖輩的傳說,下至當下的微信、抖音以及聊天記錄——“傾偈”等都收羅在內(nèi)。
小說一開頭以一篇長詩《植物志》為序,拉開了整部小說的意象書寫,那一大堆的南方植物意象劈頭蓋臉洶涌而來,將我們?nèi)M了南方丘陵地帶的植物世界,無窮無盡的植物萬象澎湃,熟悉的不熟悉的盡在眼前。小說敘述者李躍豆去到香港參加國際文學會議依然會關(guān)注那里的植物以及由一幅亨利·盧梭的畫作《夢》而表達出“你永遠喜歡洶涌澎湃的植物和它們的無窮無盡”的審美習慣,這既是作品中李躍豆的天性愛好,其實也是作者林白在小說中所要闡述的、表達的生命意象,并由此為切口進入到她所創(chuàng)造的文學世界——北流之中。
作者寫植物只是引子,正文的注和疏乃至箋才是她要書寫的北流故事,她以地域意象、植物意象與回憶、講述、傾偈記錄交錯進行的方式創(chuàng)造出一個個鮮活的極具個性的人物。或許很多人從林白的這部小說中看不出有什么主題,甚至找不到過去那種所謂一以貫之的主線,她正是在反抗主題和消解主題中完成了她的美學構(gòu)建。有一位作家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體會中說過:“小說恰恰是在反抗主題的過程當中完成了主題的書寫。反抗即深化。沒有對主題的反抗,便是機械圖解主題,只會造成平庸的小說。小說的思想,充分體現(xiàn)在小說家對主題的卓越變奏當中。”①林白正是這樣做的。她在李躍豆的“作家返鄉(xiāng)”中展開對北流圭寧的三十幾個人物的描寫,并通過他們拉出若干長長的如麻線般的舊事,又通過作家在香港、在滇中以及火車筆記等經(jīng)歷,牽出各種回憶。在多聲部的主題變奏中,她筆下的人物一個個活靈活現(xiàn)。故事昏昏浩浩,漫無邊際,隨著南方粵語的漸漸涌現(xiàn)和鋪張,最終指向一個鮮明的主題:人類的生命就如世間的萬物,隨處而生,順勢而長,蓬蓬勃勃,生機無限。
林白的寫作讓我想起奈保爾的《抵達之謎》。她的這本小說看起來也有奈保爾的影子,且不說它也可以歸于那種“半自傳體”的小說一類,僅就“作家返鄉(xiāng)”牽出各種回憶來看,也有奈保爾的影響所在。奈保爾在《抵達之謎》中的混雜記憶,使他難以分辨回憶中的時間,他覺得“大千世界滄海桑田,人生就如同一系列的怪圈,有時還環(huán)環(huán)相套。但是哲學對我而言目前已經(jīng)失去作用。土地不只是土地自身,它吸收了我們呼出的氣息,觸及了我們的感情和記憶”②。林白的《北流》也正是在混雜的記憶和回到故鄉(xiāng)土地上現(xiàn)實狀況的敘述中,展示了圭寧的各色人物和風土人情。他們與作品中的“李躍豆”相互交織,環(huán)環(huán)相扣。有的是少時深交的朋友,但后來也會因偶爾的原因長久不聯(lián)系,如澤紅、澤鮮,有的則是偶爾的交集,不過一生命中的過客,如韓北方,有的是自己的親人或親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但又難以掏心傾訴。這各色人物及他們的生活像一條大河,生生不息地流動著,最終抵達他的生命之極——人生一次,世道輪回,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命的樂章,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命的精彩。
因此,《北流》中的人物,一個個都是具有極強的生活能力,包孕旺盛的生命力,但又能在大環(huán)境、大歷史中順勢而為,順其自然,安之若素:
躍豆母親梁照遠是一個醫(yī)生,青年與中年兩段時間嫁過兩個丈夫。一個出身不好,歷史有污點,在“運動”中早逝;另一個是海軍退役軍人,說沒就沒了。但她總能順應(yīng)形勢,審時度勢,時時追隨時代腳步往前走,一切似乎都是那樣順其自然,但分明又暗含著一種對命運的反抗。關(guān)于外公和父親的歷史又總能對女兒秘而不宣。她取得過主治醫(yī)師的職稱,當?shù)娇h婦幼保健院的副院長,加入了致公黨,成為縣級市的政協(xié)委員,似乎是有頭面的人物。為了給孩子起屋,她竟然在退休之后的六十五歲只身闖蕩廣東,到私人診所當了坐堂醫(yī)師。在女兒眼里,“她有氣概、犀利、威勢”,最喜歡講的詞就是“主宰”,八十歲了仍心氣不敗。
躍豆的弟弟米豆則一點不像他媽媽,他換過好幾個工作,但都不是什么好的工作,在國有企業(yè)解散之后甚至還去做過保安,最后夫婦倆在沒有假期沒有休息的日子里照顧癱瘓的叔叔,安靜度日,從無怨言,連自己休息的權(quán)力還靠躍豆為他去呼吁。就連躍豆的舅母德蘭,一個從印尼歸來的華僑,“文革”期間從江西來到圭寧,也能忍受那里粗陋的廁所和沖涼房。
躍豆的鄰居及同學澤鮮和其姐姐澤紅則是對生活與愛情大膽選擇而又在生活的磨難中走向平靜的典型。澤紅放棄了全廣西最好醫(yī)院骨科護士的職業(yè),放棄了南寧戶口,與比她大十九歲的還沒有離婚的“那個”(男人)私奔了?!澳莻€”去世后她靠到處打零工養(yǎng)活自己和兒子。返鄉(xiāng)后有不少男人喜歡她,但她心淡淡的,平靜如水。在躍豆眼里,澤紅“永遠淡定,周時都是端然”。澤鮮也為了愛情放棄了自己的藝術(shù)追求和小學老師的職位,跟隨著考藝校不成功卻一身窮酸藝術(shù)家氣質(zhì)的丈夫回到桂林漓江的鄉(xiāng)下,后又一起流浪到滇中,在那里過著隱士般的生活。她的丈夫被孩子們稱為“老仙”,而她也是一切都安之若素,誠心向佛,坦然地面對生活中的一切。連他們的孩子也是一副與世無爭的做派。
躍豆表哥小五羅世饒是一個生活的沖浪者。小時候他是一個成天攀著樹枝游蕩閑逛的野孩子,高中畢業(yè)時他成為高才生,卻連插隊也沒地方要,要將戶口轉(zhuǎn)回原籍,但原籍也不接受。在革命大串連的時候,他到處漂泊流浪。他去過四川投靠親戚,到貴陽馬場去找同學,想找一份散工做做,冬天里又奔赴海南島,在那里盡享了性愛的歡娛。他還去過新疆,在伊寧的特克斯縣做過打獵和采藥的工作。1976年他回到圭寧,幫助村里教高考復(fù)習班,在寬松的條件下他通過考試成了國家干部,還帶薪考上師范大學的數(shù)學系,進了財貿(mào)系統(tǒng)當上了批發(fā)部副主任。他與高中的同學程滿晴談過戀愛,藕斷絲連而終于沒能圓滿,最后與一個食品站賣肉的姑娘結(jié)婚了,直到退休。更使躍豆驚訝的是,他竟然告訴她,他除了程滿晴,一共交往過二十一個女性,其中有十二個同他有過關(guān)系。
《北流》中的這些人物,正像林白小說《萬物花開》中的那些人物一樣,在大地野蠻生長著,蓬勃旺盛。也像她詩歌里所寫的那些植物一樣,葳蕤而有棱角,獨具個性,“不僅是對生態(tài)及宇宙時間的想象,也是個體生命、靈魂與自然的相吸呼應(yīng);不僅反映了獨特的地理風貌與歷史傳統(tǒng),也融匯了特殊的文化心理。可以說植物在林白詩歌中擔當了四季輪回、空間轉(zhuǎn)換、生命精神的傳遞和隱喻,最終成為她創(chuàng)作中頗具識別性的個人圖騰”③。小說開始她之所以要以長詩《植物志》為引子,正是將它們視為一種生命精神的隱喻。此時的植物世界有了豐富的意義指向,成了南方的符號和表征,包含著她和北流人與土地的情感和價值認同。圭寧人的一切生活都貼近他們的出身與環(huán)境,與他們所處的那個時代骨肉相連,將他們與時代環(huán)境相包裹的內(nèi)核掰開來看都是一幅血肉模糊的局面。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一生都迭宕起伏,但每一次人生拐彎和選擇時卻是那樣現(xiàn)實,帶有南方人濃厚的務(wù)實氣息與色彩。正是通過他們命運的挖掘、回憶、自敘和他敘,林白直抵人性的根底和人的生命終極。
二
自然,《北流》的故事并非完全是由植物引起的,植物只是她所構(gòu)建的南方意象的一部分,但實際上,一切的南方意象是由那帶有濃厚地方色彩的“粵語”勾起的,每節(jié)開頭的《李躍豆詞典》正是展開各種回憶和記敘的媒介。詞典中的語言未必都要與各章中的語言相對應(yīng),正是在龐大詞匯的鄉(xiāng)音喚醒中,李躍豆?jié)u漸地步入她那魔幻而又真實的“北流世界”。語言是生命還鄉(xiāng)的道路,沿著自己熟悉的語言就能找到自己的文化之根,這一點在美國黑人作家亞歷克斯·哈利的小說《根》中曾有精彩的描寫。李躍豆返鄉(xiāng)六日半是粵語的復(fù)蘇,也是朋友與親戚等的再現(xiàn)(如姨婆、同學、文友),是各種物品喚起的記憶(如衣柜引起對過去男朋友的回憶),也是一些帶有豐富內(nèi)涵的地標性建筑的重現(xiàn)(如圖書館、戲臺、防疫站、縣體育場、沉雞碑等)。
正文的“注”是作家返鄉(xiāng)回到圭寧話的語境中勾起長長的回憶,在香港的“疏”也是因為粵語的刺激促成了故事的拓展,尋找舅舅梁遠章不過是順帶的事情。正如她在小說里說到躍豆:“她在香港沒有找到舅舅,卻仿佛找到了母語?!薄盎疖嚬P記”和“滇中”同樣是“疏”,是由“注”(即返鄉(xiāng))引起的故事和人物的向外延伸?!皳u晃著的火車引領(lǐng)我向過去的深淵滑翔”,引出對昔日與自身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物與事件的回憶。
當然,這一切回憶又都是圍繞著植物和以粵語的“傾偈”而呈現(xiàn)出交織而混雜的狀態(tài)。植物與語言同時喚醒躍豆的南方意象。你可以說作者的敘述是意識流的,她常常用跳躍思維拉開舊時的場景,如躍豆在香港看見紅豆樹、雞蛋花樹、鳳凰木、榕樹、羊蹄甲,讓她想起了圭寧縣體育場的尤加利樹,想起在縣禮堂看電影的喜悅和溫柔;在赴滇中的火車上望見番石榴,就想起了與汪策寧在南寧西園見過番石榴和楊桃之后相互擁有的奇葩場面;這些流動式的聯(lián)想實際上是躍豆自己與自己內(nèi)心的傾偈。由知青辦公室、半明半暗中的日記引出插隊生涯以及穿插其間的打雞血針和胎盤湯,那時還丟失了被人認為是她“伙計”的韓北方,了解了從未被馴化的知青潘小銀,這都是記憶的再度打撈,是內(nèi)心的自我傾偈。內(nèi)心被觸動,思維如大河。正如她在滇中的河邊,想起少年時的紫花衣裳,去年洗衣時被水沖走了,隔年又被人撿回來了?!安豢伤甲h的事情落到頭上,猶如一根大棒砸中后腦勺?!彼诤拥陌哆呁^去,雞蛋花樹、鳳凰木、羊蹄甲、芭蕉和蘿卜地都在那里,“原來,北流河跟著她,一直流到麗江,又從麗江流到了滇中”。其實,又何止是滇中呢?讀到小說結(jié)尾,我們明白,躍豆(也代表著作者林白)與自己的傾偈一直貫穿在整部小說中。
而由梁遠照和姨婆梁遠素的傾偈,引出龐天新被扣上收聽敵臺的帽子而被槍斃于沉雞碑下、遠照為隱瞞龐天新的死因而不斷編出各種天新遠在他鄉(xiāng)的故事;更有意思的是,躍豆返鄉(xiāng)還與一群文友相會,傾偈中帶來了許多故事,而且是以前輩田老師宣布他的粵語研究成果為開始的。有關(guān)賴詩人、癲佬、藍氏女、文友乙都有很好玩的故事,這些帶有狂歡化的敘事無疑都是與粵語相關(guān)的,里面的粵語在當時傾偈的語境中令不懂粵語的讀者也能明白,如寫藍氏女去政府鬧事,找個男干部把她抱出門外,她竟然像一攤泥,軟塌塌的,“扔都扔冇落”,大家講她太久冇得男人抱過了。此外,由小五羅世饒的信件引出他的奇異經(jīng)歷,插入馮其舟與呂覺秀的“美,而短”的曖昧有溫情的故事,還有詩人賴最鋒暗戀馮春河的故事,分明又帶有著狂歡式的成分,混雜的記憶中充滿著故鄉(xiāng)的體溫和人性的溫馨。
那些暫時無法歸類的但又能展示圭寧人現(xiàn)代生活的,作者用“時箋:傾偈”再度加以強調(diào),看起來它們像是一堆原料,甚至還扯到釀南瓜花之類的南方烹飪,然而,那都是與“作家返鄉(xiāng)”相關(guān)的,是與圭寧那個七線小城相關(guān)的,引出重疊的時間和記憶也成為結(jié)構(gòu)中的重要部分。作者的思維是發(fā)散性的,主題的表達也是隱晦多義的,她想象若干年后,作為粵語小方言勾漏片的北流白話已經(jīng)基本消亡,但那時候的作家面對的文化又將是什么呢?作者的思考無疑是向世界敞開的,有著未來指向的。
南方的植物意象與傾偈就這樣交織起來,成為《北流》的麻花式結(jié)構(gòu),不斷地翻騰,從而形成重疊的時間和混雜的記憶。我或許可以這樣去理解評論家賀紹俊對林白《北流》結(jié)構(gòu)的評語④。
三
從“新南方寫作”的討論來看,它應(yīng)該是也首先是文學地理意義上的寫作,正如《南方文壇》主編張燕玲指出的“是向嶺南,向南海,向天涯海角,向粵港澳大灣區(qū),乃至東南亞華文文學。因為,這里的文學‘蓬勃陌生’,何止雜花生樹?!何止波瀾壯闊?!”⑤楊慶祥將其范圍界定為“中國的廣東、廣西、海南、福建、香港、澳門、臺灣等地區(qū)以及馬來西亞、新加坡、泰國等東南亞國家”⑥,這里顯然是強調(diào)了新南方寫作的海洋性。那么,林白寫到的滇中呢?云南屬于亞熱帶高原季風型地區(qū),那里的地理、植物似乎也是與東南亞熱帶地區(qū)相近的。在那里,植物同樣長得很囂張,雨季時河流照樣會肆無忌憚,有時就如馬來西亞華文作家李永平《大河盡頭》中所寫婆羅洲暴雨之后卡布雅斯河一樣,上面漂浮著各種動物、植物以及木屋?,F(xiàn)代文學史上曾有過艾蕪的《南行記》,產(chǎn)生過極大的文學影響。當代文學中也有像曉雪和雷平陽那樣杰出的詩人,他們的南方河流意象、植物意象也很震撼。我們恐怕不能只強調(diào)海洋性將它們劃出“新南方寫作”之外。它也是“雜花生樹”中的樹與花。林白寫滇中也是有她的道理的。
我更多地贊同朱山坡的主張,“新南方寫作彰顯的是南方氣象。南方意象、南方視角、南方敘事、南方風格……”⑦我們要在新南方寫作中“讀到濃郁的南方的味道、南方的腔調(diào)和南方的氣質(zhì)”⑧。林白的《北流》正呈示了這種南方氣象。她觀察世界的方式與寫作視角是不同于北方的,她筆下的南方以及生長于斯的人物都與他們所處的南方環(huán)境緊緊地貼在一起。如在“文革”期間,革命轟轟烈烈,紅色歌曲鋪天蓋地,但在天高皇帝遠的海南(那時還屬于廣東?。?,小五逃到那里打散工,照樣會生存,照樣會享受那里的野性。在那么一個嚴酷的時代,小五竟然還擁有女性的身體。這就是南方的野性和寬松。南方人務(wù)實中有開拓,野性中有溫柔,拼闖中也含順其自然。對南方人的生命精神和人性的溫情,林白也寫了不少,充滿著南方的風格。北方評論家很不理解陳殘云的《香飄四季》,說他為什么將當時的階級斗爭寫得那么淡化,這里其實就隱藏著地域性和南方風格問題。此外,南方語言也是形成南方味道、南方氣質(zhì)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林白的寫作實踐已經(jīng)在證實這種預(yù)期。
更為重要的,應(yīng)該是新南方寫作的超越性,它不能僅僅局限于地理、植物、食物、風俗與語言,而應(yīng)該是在一種多元文化形態(tài)環(huán)境中所形成的觀察世界的視角與表達方式,代表著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無窮探索?!靶履戏綄懽鞑⒉痪窒抻谧陨淼牡赜?qū)俚兀且浴戏健癁樽鴺?,觀看與包孕世界,試圖形塑一種新的虹吸效應(yīng)?!雹徇@是評論家曾攀的期許。廣東作家王威廉提倡未來詩學,就帶有一種超越性的方式,他同林白、東西、朱山坡等一樣,以他們扎實的文學作品在形塑“新南方寫作”。
【注釋】
①王威廉:《小說的主題變奏》,《文藝報》2021年11月10日。
②[英]奈保爾:《抵達之謎》,鄒海侖等譯,浙江文藝出版社,2004,第361頁。
③劉鐵群、劉嬌:《論林白詩歌中的植物意象》,《南方文壇》2021年第6期。
④見《十月》2021年雙月號第4期目錄中評論家賀紹俊對《北流》的評價。
⑤張燕玲在“批評論壇·新南方寫作”中的主持人語,《南方文壇》2021年第3期。
⑥楊慶祥:《新南方寫作:主體、版圖與漢語書寫的主權(quán)》,《南方文壇》2021年第3期。
⑦⑧朱山坡:《新南方寫作是一種異樣的景觀》,《南方文壇》2021年第3期。
⑨曾攀:《“南方”的復(fù)魅與賦型》,《南方文壇》2021年第3期。
(蔣述卓,暨南大學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