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健雅
[摘 要] 對粵西廉江地區(qū)粵客閩三大方言2 371條詞條進行分類統(tǒng)計,將該區(qū)三方言間的詞匯差異表現(xiàn)歸納為構詞和義域兩大差異,其中構詞差異包括音節(jié)多寡、語素順序、詞根語素和詞綴差異;對三種方言間的詞匯接觸情況作初步探討。
[關鍵詞] 廉江;粵客閩方言;詞匯;比較
[中圖分類號]H176 ? ?[文獻標志碼]A
一、引言
廉江市地處廣東省西南、雷州半島北部,東鄰茂名的化州市,南接遂溪縣,西、北分別與廣西壯族自治區(qū)的合浦、陸川、博白等縣接壤,東南一隅分別與吳川市、坡頭區(qū)相連,西南瀕臨北部灣。該區(qū)境內通行粵、客、閩三大方言,以粵語為主,閩語和客話雖然相對弱勢,但也存在純客、純閩方言村鎮(zhèn)。因日常生活中經(jīng)濟、政治、文化交往的需要,廉江市局部地區(qū)形成了雙言或三言現(xiàn)象,如石城鎮(zhèn)的上縣村、山頭村的居民以講粵語為主,但也可以使用閩語交流;再如石城、橫山、青平、河堤、良垌等鎮(zhèn)的村民,通??捎脙煞N或三種方言交流,當?shù)厝朔Q這種現(xiàn)象為“三合土”。[1]57
三大方言詞匯既有共性也有差異,簡單來看,形成共性的主要原因,首先是三方言均以漢語為源頭或保留或發(fā)展而來,因此,有不少詞語說法相同;其次,三方言在該區(qū)呈交錯分布態(tài),隨著經(jīng)濟與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當?shù)鼐用裨谡Z言使用上容易相互影響、相互滲透,即語言接觸現(xiàn)象。已有學者運用語言接觸相關理論對個別地區(qū)方言詞匯變異進行研究。[2]106產(chǎn)生差異的主要原因是三大方言因歷史、經(jīng)濟、文化等人文環(huán)境的不同而形成的不同方言區(qū)之間的認知差異。如“稀飯”,粵客均叫“粥”,閩語叫“糜”;“菜”在粵語里叫“餸”,閩語叫“物配”,客話叫“菜”,這些差異性通常體現(xiàn)在方言特色詞上。
基于此,本文針對廉江粵、客、閩三方言的詞匯進行分類統(tǒng)計,進而對不同類屬的詞匯作一個系統(tǒng)的比較分析,以詞匯的視角窺探廉江地區(qū)粵、客、閩三方言之間的關系。本文所用詞匯調查表收條目2 371條,按義類分類法給詞條分類,含天文、地理、時間、飲食、風俗、人體、稱謂、動作等共26類。詞表所收條目以詞為主,兼及若干短語,此處統(tǒng)一稱為詞或詞語。調查所選擇的方言點一共6處(1):粵語點分別是安鋪鎮(zhèn)西大街、石城鎮(zhèn)垌心墩村;閩語點分別是安鋪鎮(zhèn)吉興村、石城鎮(zhèn)山頭村;客話點分別是塘蓬鎮(zhèn)黃垌村、青平鎮(zhèn)背埇村(2)。文中舉例的詞條若無法確定本字,用方言同音字加“ ”替代;沒有同音字的則用“□”代替并加注讀音。
二、三大方言詞匯異同比較分析
(一)三大方言說法相同的詞
在用來比較的2 371條詞條中,三大方言六個點的說法相同的詞語共464個,占總數(shù)的19.6%。這類詞語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形同實同的詞語,即詞形完全相同、讀音在各大方言中具有一致性的詞;一種是音近義同的詞語,即統(tǒng)計時不局限于詞形相同,只要各大方言之間的說法符合語音對應規(guī)律且語義相同,則仍屬說法相同一類。
1.形同實同
這類詞在廉江粵、閩、客方言中詞形相同、意義相同,大多屬于基本詞,為同源性共有?;驹~匯是語言詞匯中最穩(wěn)定的部分,它不輕易隨語言的演變而變化,也最容易為新分化形成的語言或方言所沿用,如“風”“云”“山”“門”“水桶”“春天”等?!靶瓮瑢嵧痹~又可分為兩類,一是共同說法與普通話相同的詞語;一是共同說法與普通話相異的詞。
(1)共同說法與普通話一致的詞例見表1。
(2)共同說法與普通話相異的詞例見表2。這一類詞多為方言特色詞。
表2所列舉的詞條,三個方言說法彼此完全相同,這些一致的表達形式,有些是屬于粵閩客方言共有的特色說法,如“雞竇”“面”“肥”“燙斗”“痰盅”“桶篤”“雞翼”“新婦”“好彩”等;有些是南方方言共同保留下來的古漢語特點,如“被子”“梳子”“害怕”“鋒利”等用單音節(jié)詞表達;有些則可能是受另外一種或兩種方言的影響而形成的,如通過語言交流而借用外方言的語言成分并經(jīng)過一定時間的使用吸收,不同方言間的共同成分由此產(chǎn)生,這些共同成分即通常所說的接觸性共有成分。如“米湯”在所調查的6個方言點中均叫“飲”,事實上廣東的主要粵語和客話分布區(qū)——廣府一帶的粵語和梅縣、河源、翁源、武平等地的客話只有“米湯”一說,未見“飲”的說法,閩語區(qū)的廈門話和漳州話稱“米湯”為“飲[am53]”,因此廉江粵、客方言“飲”一說應是受閩語影響。再如“香皂”在廉江閩語中說法同當?shù)鼗?、客一致,叫“香枧”,而事實上閩語里一般是把“香”叫做“芳”,雷州話就把“香皂”叫做“芳堿”,廈門、漳泉閩語叫“芳雪文”,“雪文”是“香皂”的音譯。因此筆者認為廉江閩語的“香枧”一說應是受粵、客影響所致。
2.音近義同
采用音義對應原則,語音優(yōu)先,語義作為輔助參考。比較時,不單從字形上來確定是否相同,還要從音義兩方面進行綜合考慮,如果相比較的語素讀音存在對應關系,且意義相同或相近,也視為彼此說法相同,見表3。
表3中,否定詞“沒”在粵語中寫作“冇”,閩語和客話是“無”,從字形上看,它們是屬于不同的語素,但是從語音對應上判斷,它們應當歸為相同一類。據(jù)覃遠雄調查,粵語的“冇”和閩、客的“無”均來自“無有”的合音[3]131。再如第一人稱代詞“我”,客家話文讀“我” [o44],白讀“”[ai11],“”為方言俗字,其本字實為“我”??驮挼陌鬃x音保留了“我”字的古音,其俗字反映形式雖與粵、閩不同,但實際讀音、本字與粵、閩完全相同。“站”字在今廉江三大方言中均寫作“徛”,但讀音彼此不同。廉江粵語止開三等字唇牙喉音多讀ei,舌齒音讀i,閩語一般多讀i,見組少數(shù)字白讀ia;客話止開三等字見組一般讀i。因此,從“徛”在廉江六個方言點的讀音來判斷,其語音規(guī)律相互對應,應屬同源。造成“音近”的原因除了同源關系之外,還有可能是受臨近方言的影響所致。前面已經(jīng)說過,廉江境內通行粵、客、閩三大方言,人們在日常交流中經(jīng)常交錯使用三種方言,因此母語方言容易受到臨近方言的影響。如表3中的“想”,湛江主流閩語雷州話讀中平的陽上調[nam33],而廉江閩語讀音則為陰去的中升調,其調值走向有可能是受周邊粵語陽上低升調影響所致。
(二)三大方言說法各異的詞
在用來比較的2 371條詞語中,三大方言說法各異的詞語共566個,占總詞數(shù)的23.9%。這類詞體現(xiàn)廉江三大方言的差異性,從性質上看,粵、客、閩方言間的差異體現(xiàn)在詞綴、構詞方式等;從數(shù)量比例上看,占總數(shù)的四分之一,說明三種方言間的差異較大。見表4。
表4列舉的例詞中,有相當一部分詞反映了三大方言特色,通常稱這些詞為特色詞或特征詞?!敖o”在三大方言中的表達形式保留了粵、閩、客方言各自的特點,分別用“畀”“乞”“分”。舀水用的“瓢”在廉江粵語中叫“殼”,是用物體的性狀來命名;客話除了用一個語素“勺”外,還可加詞尾“嫲”,“嫲”為客方言特色后綴;閩語的“浮”是一個偏正結構的復合詞。“流氓”一詞主要體現(xiàn)在詞尾的不同,粵語用“仔”,閩語用“囝”,客話用“子”,三者均可以表示某一類人,帶有輕微的貶義色彩?!巴砩稀币辉~在廉江三大方言中的表達形式也完全不同,但和各自的代表方言點說法基本相同,如廣府粵語也叫“晚間黑”,梅縣、河源等地客話也叫“暗晡夜”,閩南話、雷州話都叫“冥昏”,這些說法都相當具有方言特色。如“小雞”,粵語用“仔”,閩語用“囝”,客話用“子/兒”??梢娀浳鞯貐^(qū)雖然與粵、客、閩三大方言代表點相隔一定的空間距離,但是在各自方言的特色說法使用上卻并未輕易受地理位置和使用環(huán)境等的影響。
(三)三種方言中兩兩相同的詞
這一類詞主要是指在三種方言中,任意兩種方言說法完全相同的詞。由于粵、客、閩均有兩個調查點,因此,這類詞還可以看出同種方言、不同鄉(xiāng)鎮(zhèn)的內部一致性。經(jīng)統(tǒng)計,粵客相同的有388條,粵閩相同的有99條,客閩相同的有72條,共559條,占總數(shù)的23.6%。見表5。
統(tǒng)計結果表明,粵、客、閩三種方言中兩兩相同的詞,粵客最多,其次是粵閩,最后是客閩??梢猿醪脚袛?,廉江地區(qū)粵、客、閩三種方言之間的遠近親疏關系分別是粵客>粵閩>客閩。當然,要判斷三者的親疏關系不能簡單憑借兩兩方言共同說法的詞條數(shù),還得具體考察核心詞或非核心詞、語素及構詞方式等統(tǒng)計數(shù)值,才能得出更加準確的依據(jù)。
(四)其他詞
除去以上三種類型,還剩下782條詞目,這批詞較難歸納,它們基本表現(xiàn)為同種方言的兩個方言點說法不一致,或是六個方言點說法交叉混同。廉江地區(qū)因存在粵、客、閩三種方言交雜使用的特殊語言環(huán)境,以致任一種方言都可能受到其他方言不同程度的影響。即便是同一市縣內的同一種方言,如粵1與粵2、客1與客2,都可能存在內部不一致的現(xiàn)象,說明方言接觸存在局部變異的現(xiàn)象。見表6。
三、粵客閩三方言詞匯差異表現(xiàn)
通過分類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廉江粵、閩、客三大方言間存在一定的差異,如構詞語素、構詞方式等。這些差異有些是特色詞差異,有些則是受外方言影響而產(chǎn)生了變化,但這種變化往往是夾雜了兩種或多種方言的特點,因此造成了既不同于本方言又不同于外方言的情況,如因方言滲透產(chǎn)生的詞語仿擬、融合和兼用等。本文主要從方言詞匯構詞差異和意義差異兩方面進行分析,其中構詞差異包括音節(jié)多寡、語素差異和構詞類型三點,意義差異主要體現(xiàn)為義位的義域差異。
(一)構詞差異
1.音節(jié)多寡的差異
音節(jié)多寡的差異主要表現(xiàn)為音節(jié)數(shù)量的差異。漢語詞匯的發(fā)展在構詞上表現(xiàn)出來的趨勢是雙音節(jié)詞的增多,漢語方言較普通話則保留了較多的單音節(jié)詞。此處不作方言和普通話的比較,只對廉江三大方言的音節(jié)數(shù)量差異作比較。廉江三大方言詞匯之間的語音音節(jié)數(shù)量差異主要表現(xiàn)為單音節(jié)與雙音節(jié)的差異,同一個詞條在三大方言中的說法出現(xiàn)單音節(jié)或雙音節(jié)的現(xiàn)象非常普遍,如表7。
2.語素順序的差異
語素順序的差異,表現(xiàn)為語素完全相同的并列式或偏正式的雙音詞,在詞形上最大差異就是語序相反,通常也叫同素逆序詞、同素反序詞、倒序詞或顛倒詞。廉江三大方言里也出現(xiàn)了一批倒序詞,見表8。
3.詞根語素的差異
在漢語中充當構詞材料的語素,既有同義語素,也有非同義語素,在方言里,這兩者的區(qū)別也相當明顯,見表9。
表9例詞中,表示“看”義的“睇”“眏”“望”;表示“黑”義的“烏”;指稱“鍋”用“鑊”“鼎”,指稱“眼睛”的“眼”“目”;表示天氣寒冷用“冷”和“寒”;指稱樹木用“樹”和“木”等,這些語素屬于不同形式的同義語素,粵、閩、客三種方言在表達時,對同義語素的選擇有同有異。不同方言有時還采用不同義語素,如“?!?,粵客“梗”“骨”兩用,閩語則用“骨”;“稻谷”粵客叫“米”,閩語叫“粟”;“水稻”粵客叫“禾”,閩語叫“粙”?!八凇?,《說文》:“粟,嘉谷實也?!盵4]225《漢語大字典》該字條下第一個義項為“古代泛指谷類”。[5]3353現(xiàn)代漢語中,“粟”為北方的所指的小米,而在古漢語中,“粟”的義域包含了各類谷物。
4.詞綴語素的差異
漢語構詞法除了以詞根復合構詞為主,附加式構詞也是漢語構詞重要方法之一,而詞綴則是附加式構詞的重要語素之一。廉江三種方言詞語的附加式里,詞根語素相同、詞綴語素存在差異的現(xiàn)象非常明顯。根據(jù)詞綴在所構成的派生詞中所處的位置,可以分為前綴和后綴兩種。
(1)前綴
廉江三種方言中出現(xiàn)的前綴主要有“老”“阿”“初”“第”等名詞前綴?!鞍ⅰ薄俺酢薄暗凇焙推胀ㄔ捰梅ù篌w一致,不再贅述。三大方言的前綴與后綴相比都不發(fā)達,構成的附加式合成詞詞性以名詞居多。例如表10中的前綴“老”,源于形容詞,表示年紀大、時間長,虛化后用于名詞前綴,出現(xiàn)在動物名詞、稱謂、姓氏,表排行的數(shù)詞前面,這時形容詞“老”原來的意義虛化,轉而表示感情親昵、隨意的色彩。
表10中,廉江三種方言的詞綴“老”的用法主要歸結為:一是放在親屬詞前,表親昵的感情色彩,如“老弟”“老妹”。但是三種方言并不一致,個別方言不用“老”作詞綴表親昵,如閩2的“弟”“妹”以及粵1可直接呼名。二是放在年齡比較大的親屬稱謂前,表尊敬的感情色彩,一般是用在面稱中,如閩2中稱哥哥為“兄”,稱最大的哥哥為“老兄”,表尊敬。其他方言點則用“大”。三是放在某些動物名詞前,如客2的“老蟹”,其他方言點未見此種說法,但與梅縣、河源客話說法相同?!袄闲贰敝械脑~綴“老”的用法和普通話中的“老虎”“老鼠”一樣。
(2)后綴
廉江三種方言的后綴比較豐富,主要表現(xiàn)為種類多,表義復雜,所構成的附加式合成詞詞性分布也比較廣。三種方言的后綴相互間存在差異,如“仔”“囝”“子”“兒”“佬”等。這些詞綴的使用范圍廣,能產(chǎn)性強,如“佬”既可以放在名詞后,也可以放在形容詞后,都是用來表示某一類人。將三大方言的后綴使用情況分為以下幾類:
Ⅰ.后綴“佬”,用來表某一類人。三大方言常用“佬”作后綴指代具有某種外型、生理特征或從事某種職業(yè)的人。據(jù)統(tǒng)計,“佬”作為后綴表某一類人的用法在三種方言中共出現(xiàn)212次,分布較均衡。見表11。
用來表示某一類人的后綴“佬”,其出現(xiàn)的形式按結構類型分為:一是單音節(jié)詞根語素加“佬”,詞根語素有名詞性和形容詞性兩種,如“賊佬”“肥佬”。二是雙音節(jié)詞根語素加“佬”,詞根語素有名詞性和動詞性兩種,如“泥水佬”“補鑊佬”。除了用“佬”表示某一類人外,粵語還可用“仔”“兒”,如“賊仔”“乞兒”;閩語可用“囝”,如“賊囝”;客話可用“子”,如“肥子”。
Ⅱ.后綴“鬼”?!肮怼笨梢苑旁诿~、形容詞和謂詞性短語后面,同樣是用來表示某一類人,帶有貶義的感情色彩。詞綴“鬼”的使用率不及“佬”普遍。見表12。
Ⅲ.表動物性別的詞綴差異。
a.雄性動物標記:公、牯、哥。表13體現(xiàn)廉江粵客閩方言都可以在動物名詞之后加“公”“牯”表示雄性動物,而多數(shù)粵語區(qū)只用“公”表雄性動物??挖M地區(qū),如梅縣、翁源、武平、新余、吉水、醴陵、修水等地則用“牯”表雄性動物。甘于恩、邵慧君認為粵西地區(qū)的粵語用“牯”表示雄性動物,如肇慶、四會、廣寧、封開、云浮、羅定、新興、郁南等地,這種現(xiàn)象可能來自客家話甚至贛方言的影響。[6]67另外,粵、閩方言還可用“哥”作雄性動物標記,如“豬哥”表“公豬”。
b.雌性動物標記及泛化:乸、嫲、母。三大方言對雌性動物的稱法不一(如表14),粵語用“乸”,閩語用“母”,客話則用“嫲”。去掉附加成分后的詞根語素“雞”“狗”“貓”“豬”為總稱,并不能區(qū)分動物的性別特征??驮拝^(qū)梅縣、翁源、武平、長汀表雌性動物時用“嫲”,黃雪貞認為,“嫲”在客家方言里“最常見也最有代表性”。[7]88溫昌衍將“嫲”歸為客家方言區(qū)特征詞中的外區(qū)罕見詞[8]19,即客方言內部多數(shù)一致,外部未見或個別點同見的詞。客1、客2中的“嫲”除了表雌性動物外,經(jīng)泛化后還用在其他事物名詞后面,如“刀嫲”“勺嫲”“碓嫲”“老虎嫲”。
Ⅳ小稱后綴的差異。邵慧君認為小稱主要用來表小,可附加喜愛、親昵的感情色彩,也可以用于非名詞類實詞后,表示數(shù)量少、程度減輕、動作時量短暫等語義。[9]337廉江三大方言里均存在小稱詞尾,粵語常用的有“仔”,閩語主要用“囝”,客話用“兒”“子”。“兒”“子”“囝”“仔”原本均指后代,后來實詞義逐漸演變虛化為小稱詞尾,用來表幼小事物,還可附加親昵、疼愛的感情色彩,這種現(xiàn)象在南方方言中相當普遍。另外,客話受粵語影響,也有用“仔”作小稱的現(xiàn)象。筆者根據(jù)三大方言的小稱所表示的語義進行分類:
a.表幼小或形體個頭小的事物。表15可知“小鴨子”“小雞”“小刀”的小稱在廉江客話內部也不相同,客1中用“兒”尾,客2用“子”尾,均表示事物形體小?!白小庇糜谥钢参镉字陼r,除了可區(qū)分植物外形大小外,還可區(qū)別植物老嫩,如“姜仔”和“姜乸”,前者指嫩姜,后者指老姜。
b.表年齡小、輩分低的人或帶有親昵色彩的稱謂。表16可知“小孩兒”在粵語中叫“細蚊仔”,客2明顯是受粵語影響。粵語稱“小姑”為“姑仔”,因為小姑比丈夫小;粵語稱“小伙子”為“后生仔”,閩語叫“后生囝”,客話叫“后生子”,均是根據(jù)“小伙子”后生、年輕的特點而加小稱詞尾。
c.表持續(xù)時間短。表17中所舉三個詞條,均指時間的某一個節(jié)點上,因此根據(jù)時長短暫的特點,粵語加小稱詞尾“仔”,閩語用“囝”,客話則不用。
(二)義位的義域差異
義位的義域差異是從詞匯的意義差異的角度來分析的,它主要表現(xiàn)在詞匯義域的寬窄上。同一子場涵蓋的客觀對象內容多、范圍廣的,為義域寬;反之,為義域窄。如“茶”,粵語既可指用茶葉泡的飲料,還可指中藥,而閩語和客家話一般只指用茶葉泡的飲料。所以,粵語的“茶”義域寬。再如吃飯、抽煙、喝水、飲酒這幾種動作在閩語和客話里都用“食”這個義位表示,而粵語分別用“食”和“飲”兩個義位表示,“食”表示前兩個動作,“飲”表示后兩個動作。所以,閩語和客話“食”這一義位的義域比粵語寬。廉江方言親屬稱謂也有義位的義域差異例子,如表18。
“阿哥”在塘蓬客話中可用來面稱“父親”,而在粵、閩語中只用來稱“哥哥”?!鞍⒔恪痹谔僚羁驮捴锌捎脕砻娣Q“母親”,而其他方言點只用來稱呼“姐姐”;“阿嬸”在塘蓬客話中可用來稱呼“婆婆”“岳母”,而其他方言點一般只用來稱呼“嬸母”“弟妹”。
四、方言接觸窺探
在統(tǒng)計梳理廉江粵客閩三方言詞匯的過程中,筆者發(fā)現(xiàn)這三種方言之間確實存在語言接觸的現(xiàn)象,只不過這些現(xiàn)象并沒有形成完整的體系,它可能反映在個別詞匯的語音模仿上,或者是語素借貸上。比如,塘蓬客話可以稱“父親”為“阿哥”,稱“母親”為“阿姐[a55e55]”,但是“姐”在客話中一般讀“姊[31]”,在粵語中叫“[ei35]”,因此塘蓬客話的讀音大概是受粵語影響。再如粵語標志性詞尾“仔”在客話中也有作詞尾的,這些都是方言接觸的表現(xiàn)。
從廉江三大方言兩兩接觸的角度來分析詞匯接觸情況。結合三方言各自代表點的說法,參照以下六種文獻材料:詹伯慧、張日昇主編的《珠江三角洲方言詞匯對照》,調查的粵語點達25個[10];李如龍、張雙慶主編的《客贛方言調查報告》,調查的客話點涵蓋閩西、贛南、粵北、粵東、粵中近20個[11];林寶卿《漳州方言詞匯》[12];張屏生的《高雄閩南話語匯集》[13];張振興、蔡葉青《雷州方言詞典》[14];周長楫《廈門方言詞典》(第2版)[15]。
(一)廉江粵、客詞匯接觸
中午:廉江粵、客說“晏晝”,與廣府一帶粵語相同,梅縣、翁源、河源、武平等客話區(qū)一般說“當晝”。廉江客話“晏晝”一說應是借用了粵語詞中的語素“晏”。
猴子:廉江粵、客方言中均讀“馬騮”,今梅縣、翁源叫“猴哥”,武平、長汀叫“猴子(哩)”。溫昌衍認為客話中的詞綴“哥”用于動物時,有親昵義,如“滑哥(鲇魚)”,并將其歸為客話特征詞。[8]18今廣州、番禺、佛山市區(qū)、順德、高明、江門等粵語區(qū)均叫“馬騮”,張雙慶將“馬騮”歸為粵語一級特征詞,且認為其來源于少數(shù)民族語。[16]391但不可否認的是,廉江客話應是借貸了粵語的說法。
抽屜:《客贛》中翁源、長汀稱“抽屜”為“推箱”,河源叫“拖箱”,武平、梅縣叫“拖格”[11]214,詹伯慧、張雙慶《珠江三角洲方言詞匯對照》(以下簡稱《詞匯對照》)中廣州、番禺、佛山、高明、順德等粵語區(qū)均叫“柜桶”。[10]168廉江粵、客稱“抽屜”為“拖桶”,可能是粵客接觸,客話受粵語影響所致。除廉江外,據(jù)李如龍《粵西客家方言調查報告》,粵西地區(qū)如陽西唐口、高州新侗、電白沙瑯、化州新安等地也叫“拖桶”。[17] 83
岳父:梅縣話“丈人佬”中的“丈[h44]”為白讀音,據(jù)《客贛》調查,河源客話叫“丈人公”,揭西叫“丈人爺”,武平、長汀叫“丈門佬”[11]458,客話區(qū)說法大致相同?!对~匯對照》中調查的包括廣州市區(qū)、佛山、番禺、順德、江門、新會等粵語區(qū)均叫“外父”[10]328,故廉江客話“外父佬”一說是受粵語影響。
一塊錢:貨幣單位“元”在廣州話中叫“文”,“一元錢”叫“一文紙”,“一百元”叫“一百文”,《詞匯對照》所調查的25個粵語點中,包括番禺、佛山市區(qū)、南海、順德、高明、江門、新會等地均與廣州話一致。[10]168客話區(qū)如梅縣、河源、翁源、武平等地稱貨幣單位“元”為“塊”或“元”,不用“文”。例如:“十元錢”叫“十塊錢”或“十元錢”,“一百元”叫“一百塊”或“一百元”。今廉江客話均叫“一文紙”,應該是受粵語影響所致。
車輪:廣州話稱“車輪”為“車轆”,“四個轆”即指“汽車”;“轆”還可用作動詞,表示被車輪碾過。張雙慶認為“轆”在粵語中具有特色,可以引為特征詞。[16]390在《詞匯對照》所調查的25個粵語點中,番禺、佛山、順德、珠海、江門、新會等大多數(shù)地區(qū)均叫“車轆”,少數(shù)幾個點如從化、增城、高明、中山則叫“車輪”[10]168,與梅縣客話相同。除梅縣外,翁源、河源、武平等客話區(qū)也不用“車轆”這一說法。今廉江客話疑是借自粵語。
娶媳婦:“娶兒媳婦”“娶老婆”在梅縣話一般說“討心舅”“討老婆”。翁源、長汀客話也叫“討新婦”,連南、河源、清溪客話叫“娶新婦”?!对~匯對照》中除廣州市區(qū)外,番禺、佛山、順德、高明、東莞莞城等粵語區(qū)叫“娶新婦”“娶老婆”,澳門、中山石岐、江門、珠海等粵語區(qū)則多用“攞老婆”“攞新婦”?;浳鞲鞯乜驮拝^(qū)如信宜思賀、高州新侗、電白沙瑯、廉江石角等均叫“攞新婦”。[10]68筆者認為廉江客話受粵語影響,借用粵語中該詞的動詞語素“攞”。
弟弟:梅縣、清溪客話中讀“老弟[thai55]”,翁源、河源、揭西、秀篆、武平等客話中讀“老弟[thi33]”,與梅縣話大致相同。今粵西廉江石城、安鋪,茂名信宜、化州粵語亦使用“老弟”說法。而大多數(shù)粵語常見的說法是“細佬”,《詞匯對照》調查的25個粵語點中就有24個皆稱為“細佬”[10]327,故廉江粵語“老弟”的說法是借自客話。廉江安鋪粵語是兩種說法共存,年輕人多用“細佬”。
晾干:據(jù)《詞匯對照》所調查的包括廣州市區(qū)在內的25個粵方言點中,除個別讀“□[au44]”外,其余全部讀“干”。梅縣、翁源、河源、揭西、秀篆、武平、長汀、寧化、贛縣等客話點均讀“□[au44]”,它表示事物因脫水而干燥,俗字寫作“燥”或“?”[10]455。許寶華等主編的《漢語方言大詞典》收該詞,除客家地區(qū)外,還見于西南官話、吳語等。[18]6088今安鋪粵語也說“晾□[au55]”,不符合粵語的普遍說法,因此,筆者認為該說法借自客話。
吃早飯:“吃早飯”在廣州市區(qū)、番禺、佛山、增城縣城、順德等粵語區(qū)叫“食早餐”,在梅縣話里,“早上”稱“朝辰[au44 sn11]”,這里的“朝”指早上七、八點鐘的時候。因為吃早飯的時間通常在七、八點鐘這個時候,所以用“朝”來泛指“早飯”,“吃早飯”就叫“食朝”。除梅縣以外,翁源、連南、河源、清溪、揭西、武平、長汀等客話區(qū)均叫“食朝”,粵西客話地區(qū)如信宜、高州、陽春、電白、化州也叫“食朝”,故廉江粵語稱“吃早餐”為“食朝”應是受客話影響。
豬肝:廣府一帶的粵語因避諱“肝”“干”同音,故稱“豬潤”。廉江粵語稱“豬濕”,同樣是出于避諱的原因,不稱“肝”(干)而稱“濕”。今廉江客話也叫“豬濕”,同當?shù)鼗浾Z說法一致,而梅縣、河源等地客話均稱“豬肝”,并無“豬濕”的說法。因此,廉江客話“豬濕”的說法應是受粵語影響所致。
(二)廉江粵、閩詞匯接觸
飯勺:雷州話叫“糜殼[mu11 khak55]”,多用剖開的椰子殼加上一根短柄做成,用來舀飯。廈門話叫“飯勺[p11 sia55]”,漳州話叫“飯勺[pui 21 hia12]”。今廉江粵語和廣府一帶粵語一致,均叫“飯殼[fa21 h33]”。廉江閩語也叫“飯殼[pui13 khak55]”,“殼”保留了閩語讀音,筆者認為應是廉江閩語是綜合了粵語和閩語的說法。
聊天:廣府一帶粵語叫“傾偈”,雷州話叫“傾談”。今廉江閩語和粵語說法相同,明顯是受當?shù)鼗浾Z影響所致。
桶底:廉江粵語與廣州話相同,叫“桶篤[tuk55]”,粵客地區(qū)通常稱物體底部為“篤”。雷州話叫“桶尻川[tha31 ka24 hui24]”,廉江閩語說法和粵語相同,應是受粵語影響。
思念:廣府一帶的粵語表示“思念”常說“掛著”,意為放在心上。廈門話和漳州話則說“掛心、數(shù)念”。雷州話叫“念[niam24]”。廉江粵語表示“思念”“牽掛”時,和廣州話大致相同,叫“掛著”“掛掛”,化州粵語說“心記記”“心掛掛”。今廉江閩語“掛掛”“掛著”的說法,可能是借自粵語。
(三)廉江閩、客詞匯接觸
沙灘:客家話通常稱河、海等的邊緣為“唇”,如“河唇(河灘)”“海唇(海灘)”“桌唇(桌邊)”“田唇(田?。钡?。廈門話和漳州話“沙灘”均叫“海沙坡”,或稱海邊寬闊的沙灘為“海坪”,雷州話也叫“海坪”。今石城閩語叫“沙唇”,明顯是受客家話影響。
(四)廉江粵、閩、客詞匯接觸
玉米:廣府一帶的粵語多稱玉米為“粟米”,老派少數(shù)稱“苞粟”。梅縣、翁源、河源、揭西、武平、長汀均叫“苞粟”,和粵語應屬同源。廈門話叫“麥穗[be55 sui11]”,漳州話也同樣稱“玉米”為“麥穗”,雷州話叫“黍[si31]”。今廉江閩語叫“粟苞/苞粟”,其中“粟”讀“[iak55]”,保留閩語讀音,應是廉江閩語借用了粵語、客話的“粟苞”一詞,用閩語語音進行轉譯。發(fā)生接觸的方言的一方借貸另一方的詞或語素,用自身方言的音系進行轉譯的現(xiàn)象,在方言接觸中常有出現(xiàn)。
量詞“塊”:用于稱量“肉”時,在廣府一帶的粵語基本說“嚿”,雷州話叫“□[khuak1]”。廈門話和漳州話均說“塊[te21]”。廈門話的“塊”除了稱量“肉、肥皂、磚”等物品外,還可用于“碗囝、桌囝、椅囝”。梅縣話稱量較薄的、片狀的物體時用“線[sien53]”,例如“一~肉”“一~西瓜”;稱量相對較厚的塊狀物,如肥皂、磚等則用“塊”。今石城閩語、塘蓬客話說法和粵語一致,應是借用了粵語詞。
將要:廣府一帶的粵語表達“將要”一般用“就要”;梅縣話多用“就愛”,一般不用“就要”;雷州話叫“□bu55”,廈門話和漳州話均說“拄要[tu53 be11]”。今塘蓬客話說“就要”可能是受粵語影響;石城閩語說“就愛”可能受客家話影響。
美:粵語稱人美和物美都叫“靚”,雷州話叫“顯[hie31]”,潮汕話稱女性長相漂亮叫“雅[ia21]”,稱男性長相俊俏叫“帥[suê24]”,廈門話和漳州話叫“水[ui53]”,臺灣高雄閩南話形容女子長得漂亮叫“媠[sui51]”。今石城閩語稱“美”為“靚”,與廣州話和客話一致,應是借用了粵客的說法。
五、結語
分析發(fā)現(xiàn),較大的語言社團通常比較小的語言社團具有經(jīng)濟、文化的優(yōu)勢,從而在語言影響上也更占據(jù)主動?;浾Z作為強勢方言對其他兩種方言的輻射和滲透程度相對較深,范圍較廣,但是作為弱勢方言的閩語、客話,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當?shù)鼗浾Z。方言詞匯接觸的最主要類型是借用,即外來成分被外方言的使用者吸收并入該方言社團,受語方的母語被保持,但由于增加了外來成分而發(fā)生變化。作為相互影響的粵、客、閩三方言,接觸的強度決定借用成分的等級和層次,低頻接觸可能只表現(xiàn)為個別語音、語素或只有非基本詞匯被借用;高頻接觸可能表現(xiàn)為基本詞匯或結構被借用。薩拉·托馬森提出的語言接觸等級“詞匯成分(非基本詞)>句法成分/音系成分>形態(tài)成分”的觀點已為語言學者普遍接受[19]6,借用層次對語言接觸來說是經(jīng)得起驗證的,但對于結構非常相似的方言接觸來說則不完全適用。方言接觸屬于“同源-分化-接觸”程序,相近的結構特征使得方言間更容易相互借用彼此的詞匯乃至語法,異源結構在借用時則需要更高強度的接觸。在漢語方言接觸研究中,由于方言底層存在同源性,使得區(qū)別變異中的語言結構哪些具有發(fā)生學關系,哪些是接觸后借用而來,哪些是底層殘余,哪些是自發(fā)演變,哪些是融合后產(chǎn)生的新成分變得相對復雜。因此,界定廉江粵客閩方言之間的詞匯接觸關系有待更深一層的研究。
[注 ?釋]
(1)安鋪粵語、石城粵語、安鋪閩語、石城閩語、塘蓬客話、青平客話在下文的舉例中分別用粵1、粵2、閩1、閩2、客1、客2表示。
(2)發(fā)音人信息:安鋪西大街:李良,男,1953年生,大學學歷,安鋪中學退休教師,無外出打工經(jīng)歷,其家族由河堤鎮(zhèn)遷居安鋪已歷3代。石城垌心墩村:肖煥益,男,1952年生,初中學歷,農(nóng)民,無外出打工經(jīng)歷,居住該地已歷14代。安鋪吉興村:李世昌,男,1933年生,中師學歷,良垌小學退休教師,無外出打工經(jīng)歷,居住該地已歷17代。石城山頭村:周亞廣,男,1953年生,初中學歷,農(nóng)民,無外出打工經(jīng)歷,居住該地已歷19代。塘蓬朝陽路:楊德金,男,1942年生,中師學歷,塘蓬教辦退休,無外出打工經(jīng)歷,居住該地已歷18代。青平背埇村:雷宗琚,男,1939年生,高中學歷,小學教師退休,無外出打工經(jīng)歷,居住該地已歷13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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