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柏拉圖在《理想國》中系統闡述了他的公民教育思想。通過對他的公民教育思想中提出的歷史背景、教育目的及實施方法等方面的分析,指出了其中的不符合時代發(fā)展的內容,同時肯定了其中的積極內容及其對當代教育的借鑒意義,比如教育要培養(yǎng)為國為民的具有正義感、使命感的人才;應該強化素質教育,加強在德智體美綜合素質方面的培養(yǎng)等等。
關鍵詞:柏拉圖 《理想國》 公民教育 德性
柏拉圖生活在古希臘逐漸分裂、城邦制逐漸走向衰落的時期,政權的更替、慘烈的政治暴動使得人們對神明的信仰和道德信條產生了懷疑,民主制度受到嚴重破壞,公民的道德走向失序。柏拉圖的公民教育思想正是為當時日漸衰落的城邦治理尋找出路而提出的,是柏拉圖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其著述的《理想國》中給予了系統闡述?!独硐雵繁晃鞣剿枷虢绲娜藗円暈榻浀渲?,相當于《四書》《五經》在我國的地位。這本著作不僅對西方世界,就是對世界其他地方的人們的思想也有深遠的影響?!独硐雵芬粫撌隽税乩瓐D理想中國家的建構和治理。公民教育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內容。
柏拉圖的公民教育思想,是對當時希臘社會日益衰敗的公民教育狀況,以及人性的深入反思后所得。柏拉圖認為教育的目的是要培養(yǎng)“正義”的國家發(fā)展所需要的,且愿意為國家做貢獻的具有良好品質的公民。他認為公民教育重在培養(yǎng)公民精神,公民教育不是為了金錢和強壯的體格,而是成為一個完善的美德的公民。這樣的公民可以可以依照正義的要求去統治和被統治,從而建立理想的繁榮國家。
柏拉圖在《理想國》中探討了知識理論如何為實現正義鋪路,并使公民的道德教育去情感化,呈現高度理性化的狀態(tài)。理性主義是古希臘文明獨居的特質。那時的人們認為,只有通過理性的邏輯推理,才能認清自然的力量和規(guī)則而不被自然所支配?!斗x》則指明美德教育應該是公民教育的首則,并其對公民德性進行了詳細的定義,即情感秩序化與正確信念的堅守。蘇格拉底也認為美德即知識,也即美德是客觀的,是可以傳授的。因此說,美德教育是柏拉圖公民教育的核心。
雖然柏拉圖的公民教育理念是在古典希臘時期提出來的,思想存在一些局限,但是其中仍然存在大量的優(yōu)秀思想,不僅對后世西方教育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而且對我國現在的教育也仍然有很有價值的借鑒意義。
一.柏拉圖的公民教育思想
柏拉圖認為城邦的公民各安其分、各守其職,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使各方面彼此和諧就是正義。他認為公民教育的目的就是教導人們能夠調和體內的理性、激情和欲望三者間的關系,培養(yǎng)的好公民不是會賺錢的人和為自己爭取利益的人,而是為全社會利益服務的人。
柏拉圖教育思想中最關鍵的一環(huán)便是德性教育。蘇格拉底式以譏諷為先的教育被證明是失敗的教育,圍繞德性是否可教這個問題,柏拉圖思想在蘇格拉底思想之上有所延展。柏拉圖在《理想國》中提出哲人德性與公民德性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基于穩(wěn)固的學識,后者源于堅定的信仰,兩者需要準備不同的教育方式,因材施教?!睹乐Z篇》提出,堅定的信仰可以代替學識讓人做出正確的道德選擇。這證實了德性是可以被教導的。區(qū)別于普通公民的哲人,他們的德性已經到達一定的高度,可以通過問答法繼續(xù)獲得,而城邦公民的德性的提高則需要依靠音樂和體操教育才可以獲得。柏拉圖認為,德性的教導主要集中在公民階層,因為哲人群體已經足夠優(yōu)秀,有能力且有權力去制定相對完善且可執(zhí)行的道德標準去統治城邦。
柏拉圖對于公民的德性教育異常重視且極度強調理性和統一性,城邦內所有的音樂與體操作品都要接受嚴格的審查,檢測合格之后才可以被用于教育公民就證實了這一點。柏拉圖在《理想國》中解答了“德性可教”的問題,他認為德性不需要通過高級的理論知識就能獲得,信念和情感是第二條路,而公民的道德培養(yǎng)是建立理想城邦的第一步。
柏拉圖的《法義》卷一中提到他所理解的公民教育,“當他們成熟和年老時,他必須小心地正確分配榮譽和恥辱。他必須仔細地監(jiān)督他們的快樂和痛苦.....使他們從恐懼、害怕以及不幸中及時恢復”[1],并且為公民教育制定了三定義。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在柏拉圖思想中,德性與兩大基本情感有所牽扯,快樂和痛苦。相對的,公民需要培養(yǎng)大膽與恐懼。柏拉圖把恐懼分為了兩種,“我們產生這種懼怕是當我們預期到壞事情要發(fā)生在我們身上時”和“我們常常懼怕他人的意見,如果我們做了什么錯事,我們就會想到他們會把我們看的很壞”,前者是恐慌,后者是羞愧。對于恐懼和羞愧,公民要勇敢,但是勇敢也是辯證的,既要對快樂勇敢,也要對痛苦勇敢。
《法義》將《理想國》中提到的公民教育做了更加具象化的系統的闡述。在其中我們可以看到理智的高度強調,和感性的過度壓抑。柏拉圖給出的教育理念是精英式的,他預設的城邦雛形也是極致理想化的,但他在過高的要求權力的同時也不忘記善良與愛在城邦中的存在。
同時,柏拉圖認為,公民教育應該從幼兒抓起,因為幼小的靈魂可塑性很強,這有利于公民對國家和社會產生強烈的認同感和增強公民對知識的追求欲望,使其個人思想和行為與國家意志相吻合[2]。他也強調公民教育要分階段進行。在初級階段,最重要的音樂和體育教育。幼兒期以做游戲和講故事的方式,以音樂教育為主,陶冶公民的情操,培養(yǎng)公民的學習興趣、誘發(fā)他們理性的天生力量,調節(jié)和端正“激情”成分。這些故事以經過挑選的神話故事為主,描述了諸神和英雄們的光輝事跡。這些故事以詩歌和戲劇的方式教育公民。音樂也必須是經過仔細挑選的,必須具有合適的曲調和節(jié)奏以達到使公民從中獲得理性的力量,即通過音樂教育培養(yǎng)公民心靈中理性的部分。到二十歲左右,則以接受體育和軍事教育為主,通過體育和軍事鍛煉身體,誘導出忍耐和勇敢的品質。柏拉圖所說的體育除了體育鍛煉,還包括飲食和醫(yī)療等使公民具有健康體魄的方法。這與現在的說法不同。體育的主要目的是培養(yǎng)護衛(wèi)者健康的身體和良好的生活習慣。因此體育教育也不僅僅局限于鍛煉身體和改造體質,同時也是為了改造心靈,強化心靈中激情的部分。也就是說,音樂教育和體育教育剛好可以使心靈中兩種相反的力量即理性的力量和激情的力量得以強化并達到平衡。否則,偏頗任何一方面的教育都會使公民的心靈失衡,比如缺乏音樂教育就可能使公民由不受節(jié)制的勇敢而變得殘暴。因此二者間教育需要恰當的配合。除了體育和軍事課程,還要學習算術、幾何、天文等課程,通過這些課程的培養(yǎng),為其以后成長為城邦的統治者和護衛(wèi)者打下基礎。柏拉圖認為通過算術和幾何課程的教育,可以使公民具有抽象思維的能力,有利于純化他們的心靈;而天文學的學習則對于公民從事農業(yè)、航海和軍事都有很大的用處。這一階段的教育是針對全體公民的。國家的軍人階層主要來源于初等教育。
柏拉圖認為通過初級階段的學習,只是培養(yǎng)了公民的理性、激發(fā)了他們的激情,并且調和公民靈魂中的各種力量,使美德在心靈中扎根。但是這個階段的教育還只是基于情趣和想象,產生的“德性”還不是富有哲理性的“德性”,還不能做到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完全的理性,還不能達到能治理城邦的能力。因此還需要接受高級階段的教育。高級階段的教育主要針對那些能稱為“哲人王”的人開展的,以使這些人能成為合格的城邦管理者,也就是為選拔國家統治階層服務的。因此不是,也不需要所有接受初級階段學習的人都參加高級階段的學習,而是只有那些能通過層層選拔的人才可以。這個階段的教育以科學和哲學教育為主。柏拉圖認為只有國王掌握了系統的哲學知識,才能達到個人的完善和治理好城邦。柏拉圖認為哲學家是對追求整理具有非凡的熱情,能從整體上把握事物,能統攝全部知識,他們具有誠實、豁達、勇敢、賢良等高貴的品質。柏拉圖認為哲學家是“眼睛盯著真理的人”,哲學家能夠看到美本身,即“善的理念”。那么怎樣才能培養(yǎng)出哲學家呢?柏拉圖認為除了要學習各門課程,還要通過各種考驗以根除個人私利,最重要的是還要學習“善的理念”。只有這樣,哲學家才能擁有真正的全知的知識,也才能成為最完善的守衛(wèi)者。培養(yǎng)哲學家,就要使他們從可感世界中上升到可知世界,主要的途徑就是通過高等教育階段的數學教育和哲學教育,使人的靈魂由理智上升到理性。之后經過再次選拔,合格的人被挑選出來擔任公務,即讓他們在各種實踐中應用并體驗之前學到的理論。在經受住實踐的考驗之后就能看到并掌握“善的理念”。關于“善”,柏拉圖用“日喻”來說明善,即用“善之子”--太陽來闡明善的真正含義。這個比喻的大意是:人能夠看見物體,是因為陽光經過物體的反射進入了人的眼睛。因此只有在太陽照耀時,人才能看見物體;如果在晚上或者在黑暗的屋子里,人的眼睛就看不見物體。太陽在“可見世界”中的地位,就相當于“善”在“可知世界”中的地位。因此柏拉圖認為整理和知識并不是“善”,而是“給與知識的對象以真理,給與認知者以認知能力”的東西。
因此在高級階段的學習,除了對初級階段學習的課程更深入學習之外,更重要的是辯證法的學習[3]。辯證法的學習可以引領那些掌握了理性知識的公民的靈魂上升到看見實在的最善部分,可以使公民具有分辨美丑、善與邪惡、正義與非正義,從而能夠按照正義、善、美的理念去塑造人的美德、制定能形成正義的社會的法律,從而有效地管理城邦。
當然,柏拉圖認為,高等教育作為初等教育的延續(xù),課程學習也應該是初等教育的延伸和擴展,在知識面上拓寬,在深度上擴展,更為重要的是要建立各種知識之間的聯系。課程的設置也應該是循序漸進的,柏拉圖安排的理想次序是:算術--幾何--天文--諧音學--辯證法。這樣的安排是柏拉圖基于由簡單到復雜、由感性到抽象的思想做出的。可見,在柏拉圖的教育理念中,辯證法是公民教育的頂點。柏拉圖認為高等教育的本質就是挖掘出公民心中內心的特質并使其得到充分發(fā)展,而不是將知識直接灌輸給公民。
二.柏拉圖公民教育思想的現實意義
柏拉圖的公民教育思想雖然有其局限性,比如他的教育思想中“正義”的觀念、等級的觀念顯然已不符合現代的理念。他強調每個人都應該從屬于某個有限階層的整體,因而否定個性多元化的公民教育。柏拉圖公民教育的最高目標是培養(yǎng)“哲人王”,說到底他提倡的就是一種精英教育,這也是與現代教育的目標相違背的。但是他的有些教育思想無疑仍然為當今的我國社會教育提供了啟迪意義[4]。
柏拉圖公民教育思想的特點之一就是強調教育目的實踐性,包括社會改革的時間和教育改革的實踐性。柏拉圖認為,通過公民教育,可以解決當前社會的政治和道德問題,從而有利于社會的和諧發(fā)展。也就是說,柏拉圖認為公民教育應該是與社會實踐緊密結合的,現今的教育目的仍然是為了培養(yǎng)有利于社會,為國為民的具有正義感、使命感的人才。教育應該從幼兒開始,因此學前教育應該得到充分重視。他主張的對幼兒不能進行強迫式教育的思想在當今也仍然是有效的。我們應該根據兒童心理和生理特性,通過優(yōu)美的符合社會道德準則的故事、游戲、音樂、戲劇等方式進行教育,這樣不僅從小就形成正確的價值觀,而且建立起學習的強烈興趣[5],而且通過音樂和體育方面的教育可以使幼兒的身心諧和,從小就形成對美好事物和善的喜愛。
教育要分階段循序漸進地進行。針對不同年齡段的學生,要采用不同的方式,進行不同能力、不同學科的培養(yǎng)。比如兒童期以培養(yǎng)興趣為主,在少年和青年期,以強健身體和發(fā)展智慧同時進行。而且要強調終身學習的觀念,做到活到老,學到老,在實踐中不斷學習,不斷深化。
在堅持音樂美術等藝術教育的同時,加強辯證法和理性知識的培養(yǎng),使人在社會生活中具有理智思考、辯證看待事物的能力,能在紛繁的世界中具有進行獨立的思考和分辨真善美的能力。也就是說,教育要文理兼顧,身心培養(yǎng)兼顧,不僅要學好數理化,也要學好文史哲。要強化素質教育,克服應試教育,克服直接灌輸的填鴨式教育方式。加強在德智體美綜合素質方面的培養(yǎng)。
教育要隨時代不斷地改革。針對當時的社會發(fā)展狀況,改革教育科目,比如在機械工業(yè)時代增加機械設計和制造的科目,在計算機信息時代增加計算機、機器學習等科目;教育的方式也需要隨時而變,比如家庭教育、課堂教育、網絡教育的多種選擇。在課程設計時,在考慮擴大學生知識面的同時,要針對學生的個性和特長設計具有個性化的教學內容和教學方法,進行因人施教,因材施教,充分挖掘出每個學生的潛力。
知識教育和道德教育要同等重視。教育的目的是培養(yǎng)有益于社會的人,如果一個人沒有道德,那么他擁有的知識越多,對社會的破壞就會越大。因此教育應該培養(yǎng)出既有豐富的知識,又有美好品德的人。正如柏拉圖認為的,一個人應該從小就被灌輸與正確的道德觀,使其從小就養(yǎng)成正確的習慣和品格。之后在傳授他們其他科目的知識,這樣才是合適的教學方法。
普世教育和精英教育結合。既然教育的目的是為了培養(yǎng)出國家各方面各層次所需要的人才,教育首先就應該面向所有的公民,使其擁有基本的現代知識和技能,同時使那些能力強和有特殊才能的人接受更加深入的精英化教育,是他們的才能得到更加充分的發(fā)展。這樣在國家建設中,每個人能各盡所能、各盡其才。
形成合適的評價考核體系以有利于調動學生的主觀能動性和有利于學生特長的發(fā)揮,使培養(yǎng)的學生具有創(chuàng)新能力。比如改革中考和高考方式、高校招生的錄取方式,就可以直接促進教師教學內容和方式、以及學生學習態(tài)度和學習方式的改變。
教育是國富民強的根本。要獲得好的教育成果,教育的兩大主體:教師和學生,都必須做好自己的角色。正如韓愈在《師說》里所說的[6]:“師之所存,道之所存”,即老師要做好“傳道”的角色,堅守“傳道、授業(yè)、解惑”的職責。學生,而且整個社會都必須形成“尊師重道”的風氣,而不能有“恥學于師”的社會風氣[7]。同時必須建立和諧友好的師生關系,互相成就,教學相長,使每個公民都能被培養(yǎng)成為合格的有益于社會的人。
參考文獻
[1]柏拉圖,理想國,張子菁(譯),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06.
[2]陳靜宜,《理想國》的公民教育思想及其現實啟示,福建教育學院學報, 2018,8:1-4.
[3]王嘉麟,《理想國》中的公民教育思想研究,碩士學位論文,吉林大學,2016.
[4]但鈺,柏拉圖的公民教育思想研究,碩士學位論文研究,華中師范大學,2020.
[5]溫云超,論柏拉圖《理想國》的教育思想,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2020.
[6](唐)韓愈,昌黎先生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
[7]魯文婧,韓愈《師說》中師道思想與現代教育淺談,文學教育,2021,3:101-103.
(作者單位: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文化與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