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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明代辭賦之“七”與“九”

      2022-06-27 09:47:16牛海蓉
      關(guān)鍵詞:吉士

      牛海蓉

      一、引言

      清人章學(xué)誠《文史通義·詩教下》云:“《七林》之文,皆設(shè)問也。今以枚生發(fā)問有七,而遂標(biāo)為‘七’,則《九歌》《九章》《九辯》亦可標(biāo)為‘九’乎?……《文選》者,辭章之圭臬,集部之準(zhǔn)繩,而淆亂蕪穢,不可殫詰。”[1]頗不以蕭統(tǒng)將“七”作為專門文體的做法為意。但是“七”作為文類之一,的確是漢魏六朝時期出現(xiàn)的,與蕭統(tǒng)同時的劉勰就有論“七”之語,可見是當(dāng)時的共識:

      觀枚氏首唱,信獨拔而偉麗矣。及傅毅《七激》,會清要之工;崔骃《七依》,入博雅之巧。張衡《七辨》,結(jié)采綿靡;崔瑗《七厲》,植義純正。陳思《七啟》,取美于宏壯;仲宣《七釋》,致辨于事理。自桓麟《七說》以下,左思《七諷》以上,枝附影從,十有余家……雖始之于淫侈,而終之以居正。然諷一勸百,勢不自反,子云所謂“先騁鄭衛(wèi)之聲,曲終而奏雅”者也。[2]

      這里概述“七”體經(jīng)典作品的創(chuàng)作風(fēng)貌,以揚雄論賦語,表達(dá)對此體的價值判斷。雖然劉勰將“七”作為文章小類,與“對問”“連珠”并列,歸于“雜文”之屬,并說“凡此三者,文章之枝派,暇豫之末造也”[2],但以揚雄論賦語評價“七”體,說明在劉勰的潛意識里,是將“七”體視為賦體的。至于“七”體的文體特征,“《七發(fā)》虛擬性的主客問答、七事一文而‘六過一是’的總體框架、渲染鋪陳的描寫手法等,奠定了‘七’體的基本格局體制”[3]。此后雖然各代都有所變化,但由《七發(fā)》奠定的基本要素卻一以貫之。

      “九”未如“七”那樣單獨立類,但名雖未存,實已久具。胡應(yīng)麟《詩藪·雜編》卷一:“自屈原《九歌》《九辯》后,續(xù)為其體者,《九懷》《九嘆》《九思》《九愍》,并載諸選?!盵4]孫梅《四六叢話》卷三:“楚詞多以‘九’為義,屈原曰《九章》曰《九歌》,宋玉曰《九辯》,王褒曰《九懷》,劉向曰《九嘆》是也,后人繼之者,又有如曹植之《九愁》《九詠》,陸云之《九愍》,前后祖述必用‘九’者?!盵5]現(xiàn)代學(xué)者多認(rèn)為可獨立成體,并試圖總結(jié)其文體特征,如認(rèn)為其“以悼屈抒懷為主要內(nèi)容,襲用《九歌》《九辯》《九章》《離騷》的句式、語詞、意象,形式上多分為九個部分,語言多用‘兮’字”[6]。但由于“九”體的復(fù)雜性,它的源頭之作《九歌》《九章》《九辯》等,這些在漢代定型的文體特征在后世并未得到堅持,由此眾說紛紜,至有對其進行商榷者[7]。但它區(qū)別于“七”體的鋪敘特征,有強烈的抒情性,屬于騷體或者辭體的范疇,則大致是沒有異議的。

      “七”與“九”,一屬賦體,一屬騷體,在漢魏六朝辭賦文學(xué)興盛的背景下,獲得了長足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不少代表作。唐以后,隨著辭賦文學(xué)的整體衰微,二體也不可避免地衰落了。有明以前的“七”與“九”,數(shù)量寥寥,只是在內(nèi)容和體制上有一些變化。比如“七”體,在“問疾”和“招隱”之外,開拓出“都邑風(fēng)土”和“談藝論學(xué)”等新的題材領(lǐng)域[8]。“九”體則在內(nèi)容上,凸顯了兩個新的主題,即抒寫個人情思和祭祀。形式上,也不局限于九章成文,而是出現(xiàn)了不分章的情況,如元揭傒斯《九招》[7]。

      二、明代“七”體之復(fù)興與創(chuàng)新

      隨著復(fù)古思潮的興起和壯大,元中期就已提出的“祖騷宗漢”[9]觀點,在明代更加深入人心,“七”賦、“九”騷也迎來了復(fù)興。今存“七”體作品達(dá)45篇①(見表1):

      表1 明代“七”體一覽表

      從表1可以看出,此時僅憑題目已經(jīng)不能判斷是“七”還是“九”,“七”體之中有以“九”命名的,如劉基《九難》、趙時春《九難》、支大綸《九發(fā)》等。不過,“七”體成體的基本要素卻依然保持,比如劉基《九難》寫郁離子隱居山林,隨陽公子來拜訪,并從八個方面揣摩郁離子之志向,都被郁離子否定,最后在公子的請求下,郁離子自己道出志向。文章雖為言志題材,但卻用了“七”體的主客問答、渲染鋪陳的手法,只是變七事一文為九事一文而已。趙時春《九難》設(shè)為浚谷子與瞀無人的問答之辭,以治亂興亡之理相問難,七體“六過一是”的框架衍為“八過一是”,前八種“盛肆宏荒之說”均被無人否定,只有最后一種“太古之風(fēng),圣王之治”才使其折服。支大綸《九發(fā)》設(shè)為支子與文學(xué)二人的問答之辭,談?wù)撚嘘P(guān)“勢”的問題,支子從九個方面解釋“勢”,以啟發(fā)文學(xué)。上述作品雖名為“九”,實則“七”,明人袁袠《七稱》序曰:“昔枚乘作《七發(fā)》,而效者相繼……近信陽何景明亦作《七述》,關(guān)西趙時春復(fù)作《九難》,誠古人之亞匹也。”[10]儼然是將趙時春《九難》視為“七”體。但終究名實不符,容易混淆,所以何喬遠(yuǎn)《明文征》卷35稱為“枚乘體”,收入劉基《九難》和趙時春另一篇七體《七秘》。

      除了題目與“九”體的交叉變異,明代“七”體的題材有相當(dāng)大的拓展。“七”體在明代之前,有“問疾”“招隱”“都邑風(fēng)土”“談藝論學(xué)”等四種題材,這四種題材此時也有創(chuàng)作。由于枚乘《七發(fā)》為問疾類,此時“七”體也以問疾類最多,如何景明《七述》、袁袠《七擇》、王世貞《七扣》、于慎思《七述》、潘一桂《七引》、周容《七曉》、董說《七耀》、楊于庭《七擬》、鄒迪光《七詰》、劉鴻訓(xùn)《七廣》等;招隱類如李國木普《七廣》、劉鳳《七稱》;都邑風(fēng)土類如袁袠《七稱》、孫宜《七游》;談藝論學(xué)類如金寔《翰墨林七更》。而且同一題材內(nèi)部,也有發(fā)展變化,比如劉鴻訓(xùn)《七廣》,鐍滕居士“神綦枯,形綦捐”,是因為“蝹蠖為樂,樂中之苦,罔攸自脫”,由《七發(fā)》的身體性疾病,發(fā)展到精神性疾病。孫宜《七游》,有別于宋晁補之《錢塘七述》、王應(yīng)麟《四明七觀》和袁袠《七稱》(夸吳之美)等著重于一地的風(fēng)土,而分述七地游觀之盛。

      上文說劉基《九難》是言志題材,這是對“七”題材方面的開拓。除了劉基《九難》,周伯耕《七對》、沈愷《七啟》、雷禮《七詰》、吳炎《七箴》、許應(yīng)亨《七教》、丁奉《七勸》等也屬于言志類。此外還有勸隱類,如廖道南《七征》寫金峨丈人“棲黃扉,聯(lián)碧臺”,玄素子說七事以勸其“屏狥華之說鈐,就逸俗之真忱”,金峨丈人最后決定“樂吾齋以相羊”;詠物類,如趙時春《七秘》設(shè)為浚谷子與東里先生的問答之辭,描寫七種秘物;離別類,如陳恭尹《七別》、劉玉《擬七發(fā)》(送盧先生謝教事);解憂類,如方以智《七解》;釋義類,如陳如綸《浣亭七測》(揣測浣亭命名之義)、孫鑛《七解》(解釋“肖渠”之號)、田藝蘅《自心精舍七解》(解釋“自心精舍”之義);說理類有姚希孟《臨汝七評》(理郡之道以及理郡者之才德);贊頌政績或德業(yè),如朱亭立《七問》(林侯在通山的政績)、邵經(jīng)邦《臺峰歸隱七懋》(臺峰丈人之功德)、《擬劉梅國七進》(梅國先生之德業(yè))、張文柱《七導(dǎo)》(汝南先生之德行);甚至還有祝壽類,如王廷陳《七申》、顏木《七?!贰镀哧悺?、李維楨《七介》、汪道昆《七進》、范欽《七綜》、吳子玉《七奏》、陸師道《七介》。浦銑云:“古亦有壽賦,如宋沈與求《客游玄都賦》,為南陽公是也。至明而夥矣?!盵11]祝壽類題材不僅滲透到以“賦”名篇的作品,也滲透到“七”體,數(shù)量僅次于問疾類。

      在保持七體基本要素的同時,此時的七體在形式上也有創(chuàng)新。七體往往七事一文而“六過一是”,但劉鳳《七稱》卻是“七過一是”,把“七”體命名之意坐實在“七過”上。這是一篇招隱類的賦作,文章設(shè)為敦處先生與游道公子的問答之辭,游道公子稱七事讓敦處先生有所興起,都未能改變敦處先生之“敦處”之意,惟第八事才使敦處先生決定改變“遐遁”,愿“隨子大夫之上計最”。而趙時春《七秘》的結(jié)構(gòu)也與傳統(tǒng)七體“六過一是”、抑六揚一的形式有所不同,此賦描寫七種“秘物”,似荀子《禮》《知》等篇,有隱語的性質(zhì),七段鋪敘無揚此抑彼之意,而是平行的。

      在表達(dá)方式上,也是如此。比如王世貞《七扣》設(shè)為齊大夫有疾,吳使者問疾,在吳使者以“天下之至娛”為療疾之方時,用了漢散體大賦經(jīng)常采用的空間方位的描寫方式:

      郭建勛《辭賦文體研究》云:“漢代的文體大賦大多采用空間敘述的方式,即使是漢代以后篇幅較小的文體賦,雖一般不用‘東南西北’的方位,但也多以空間或類別為經(jīng)組織鋪敘。文體賦的空間敘述模式,總是通過大量表示方位、形狀、距離、地名等等的語詞來實現(xiàn)的?!盵13]枚乘《七發(fā)》寫于散體大賦形成之前,還沒有空間方位的表達(dá),后來的問疾類七體,由于內(nèi)容的限制,也未見此類表述。當(dāng)然,這種空間方位的敘述方式,還是賦體經(jīng)常采用的,在七體中大量使用騷辭,則更能顯現(xiàn)出王世貞的創(chuàng)新了?!镀呖邸分校趨鞘拐咪仈ⅰ疤煜轮畼O意蕩志,無所肖比者”時,作者用了大段的騷辭:

      抱蜀子少倜儻有大志,年九歲能賦詩屬文,十二誦六經(jīng),長益博學(xué),遍覽史傳,負(fù)笈從師,下帷山中。通陰陽象數(shù)、天官望氣之學(xué),窮律呂之源,講兵法之要,意欲為古之學(xué)者,遇時以沛天下,而未之逮焉。性踈達(dá),善得大意而強記為難。久之略忘,竊自恨甚。恨材知不及古人,而復(fù)身弱多病也。又善臨池,取二王之法。好圍棋舞劍,少知彈琴、吳歌雜技之末。有所見,輒欲為之。居一室,周章不倦?;蚋杌騿@,自得晏如……家貧不能好客,有客至,浮曳三豆,好我者不罪其纖也。未嘗敢談先王,尚古學(xué),況以此勸人耶!意有所至,則發(fā)嘯歌,嘯歌而悲,人莫之知也。[14]

      周農(nóng)父曰:“此篇馳騁《左》《國》《史》《漢》,蘊藉騷雅,奴隸晉魏韓蘇,而自行其意,豈世人所號古文能及哉?頓折刻切,使人感動刺心,真所謂怨而不怒者乎!人無此才無此學(xué),而又不肯為其難者,宜乎共講便易淺近法門耳。”[14]

      三、明代“九”體之興盛與新變

      明代現(xiàn)存“九”體作品共33篇,數(shù)量雖不如“七”體,但遠(yuǎn)遠(yuǎn)超出其他朝代的“九”體②(見表2):

      表2 明代“九”體一覽表

      上文說,明代七體之中有以“九”命名的,這種交叉現(xiàn)象也出現(xiàn)在“九”體中。九體之中也有以“七”命名的,如費元祿《七哀》,雖名為“七”,卻是騷體。《七哀》序云:“《七哀》者何,哀楚屈原也……漢東方生、劉向、王褒之徒,咸矢文發(fā)揮其誼,共傳于世。余習(xí)楚久,竊慕曼倩、向、褒之風(fēng),作頌以寫其志,未有脫思,為之哀述云爾。”[12]全文分“閔志”“悲放”“思美人”“天門開”“快鞫”“涉江”“愍命”七章,每章俱為《九歌》式騷體③。這自然受漢代東方朔《七諫》的影響,《七諫》雖分七章,但其代屈抒懷的內(nèi)容,“兮”字的語言形式,歷來被視為騷辭。王廷相《九述》即將東方朔《七諫》視為九體代表作來仿效,其序:“(屈原)幽憂抑思而作《離騷》及《九章》《九歌》,以道志而自獻……其后賢人才士悲原之志,罔不辭而吊之。如宋玉之《九辯》、東方朔之《七諫》、王褒之《九懷》、劉向之《九嘆》、王逸之《九思》、皮日休之《九諷》。中間雖辭有離岐,義涉睊忿,要皆慕原而為之,亦可悲矣。余暇日誦其遺文,慨然效之。托原自道,命曰九述?!盵10]

      “九”在明代之前,大致分為悼屈抒懷、抒寫個人情思和祭祀三類內(nèi)容。此時悼屈抒懷類的內(nèi)容仍有繼承,如王廷相《九述》、張時徹《九游》、呂希周《九晦》、王夫之《九昭》等。祭祀類萎縮,而抒寫個人情思類作品大增,表2所列33篇“九”體,此類達(dá)到28篇。蓋去屈已遠(yuǎn),悼屈抒懷,前賢擬作難以超越和翻新,由愛其辭而擬騷,往往抒發(fā)個人情懷。如方以智《九將》序:“屈平作《九歌》《九章》,以傷悼反復(fù),長言之至于數(shù)也。宋大夫作《九辯》、東方曼倩作《七諫》、王子淵作《九懷》、劉子政作《九嘆》、王叔師作《九思》,大抵皆悲三閭放逐而沈汨羅,為述當(dāng)時之意,懷思嘆息,廣摭其文而為之,所謂贊賢以輔志,豈非然與?余素好其辭,間作《九將》,以攄吾所苑結(jié)耳。邃古如茲,欲發(fā)憤其不得志,往往然也。豈必顓怒椒蘭之贊,哀南郢之靈修乎!憂心京京,亦孔之將,且因此以將之矣?!盵14]全文分“終永懷”“念誰昔”“忝自鞠”“陰女赫”“勞作所”“告臺顛”“矢神聽”“強消搖”“抽亂曲”九章,抒發(fā)作者憂時傷世之情。又如郭之奇《九歌》序:“勞者自為歌,不必今擬古也。癸酉(崇禎六年,1633)燕征,發(fā)夕于王正,纜舟于春季,棲遲白水,燕日與嶺云兩膺背焉。約略諸況,仿三閭《九歌》之體為詞,成而弁以絕曰:吳江載續(xù)楚歌詞,旅況三春一葦知。莫道波臣遷客似,當(dāng)年憂國我鄉(xiāng)思?!盵15]全文分“出門”“惜別”“回首”“下灘”“感昔”“泛望”“雨江”“煙纜”“遠(yuǎn)目”九章,抒寫作者的思鄉(xiāng)之情。

      騷辭自屈原以來,本多哀怨憂憤之音,但此時怡悅之情也可以用騷體表達(dá)。如杜文煥《九怡》序:“仆本畸人,與俗相反。惟其所樂,不在人中。嘗欲投閑勝地,托慕隱人。養(yǎng)志事親,以遣余年。故觀天玩象,閱世感時,仿《離騷》而作《九怡》,以當(dāng)《九歌》云爾?!盵16]全文分“曝日”“弄月”“披風(fēng)”“怡云”“駕煙”“餐霞”“喜雨”“吸露”“快雪”九章,抒寫作者在“養(yǎng)志事親”中的怡悅之情。如“曝日”章:

      惟太陽之真精兮,其本出于旸谷。登大荒之扶桑兮,麗高天之東陸。揚赤光于瓊樓兮,散清旭于蔀屋。和煙藹其如薰兮,春輝靄其可就。緬野人之悃誠兮,欲與野芹而并售。聊向榮以負(fù)燥兮,嘗草木之余滋。如病者之將瘳兮,如蟄者之欲蘇。抑湎者之倏醒兮,暢百骸而咸舒。薄重裘之能暄肌兮,侈燠館之能適體。豈惟貧士之所樂兮,固亦幽人之所喜也。[16]

      這種對騷辭審美形態(tài)的拓展,可以追溯到元人的科舉賦,明人則把它擴展到科舉之外的九體。此時甚至還出現(xiàn)了女性作家葛節(jié)婦文氏,三水(今陜西旬邑)人,萬歷三十八年進士文翔鳳之姊。少寡,自誓,作《九騷》以見志[17]。全文分“感往昔”“懷湘江”“望洽陽”“矢柏舟”“愀離幃”“傷落花”“臨云嘆”“侍月愁”“撫玉鏡”九章,抒寫了她在丈夫去世之后的堅貞志意,“辭義典雅,稱其風(fēng)烈”[17]。個人情思類之外,九體也開拓出了祝壽類,如劉鳳《九頌》,其序云:“大宗伯董相公初開八秩,其門人鳳慕相如之風(fēng),上《九頌》以獻壽,蓋擬《遠(yuǎn)游》《大人》,而小異其節(jié)奏者也?!盵18]全文分“禁林”“講筵”“眷命”“事天”“銓管”“宗卿”“遂初”“超舉”“輔世”九章為董公祝壽。

      九體在明之前,大體九章一文。此時九章一文的形式更加穩(wěn)固,甚至一些擬宋玉《九辯》的作品也是如此。如王世貞《續(xù)九辯》即有九個序號,明確分為九章。吳炎《九傷》首句:“傷哉,春之為色也”[19],并分九段鋪寫春色令人傷心之處。此外,也有不分章或者有十一章的,如何景明《九詠》不分章,黃道周《九盭》與《九繹》都是十一章,再加上前述分七章的費元祿《七哀》,可見此時的賦家對楚漢九辭所有的分章形式都有繼承。

      在語言表達(dá)上,多用“兮”字是九體的標(biāo)志性特征,此時的大多數(shù)九體也是如此,但也有異化現(xiàn)象出現(xiàn)。如湛若水《九思九歌》,其序曰:“所思,思所之也。甘泉子年將九十,猶不賴于時,有避人避地之思,逾河蹈海之志,是故托之《九歌》焉?!盵20]文分九章,每章以“我所思兮在××”,下接以句數(shù)不等的七言詩,如第一章:

      我所思兮在清溪,潮水山泉天下奇。倏忽雷鳴忽龍蟄,變化大小無常時。予欲再往觀化機,精舍作者誰朝儀。[20]

      幾乎等同于七言古詩了。而劉鳳的《九頌》雖也分為九章,每章各有小標(biāo)題,但通篇無一“兮”字句,成為一篇賦作,完全打破了“七”賦、“九”騷的傳統(tǒng)。其序曰“蓋擬《遠(yuǎn)游》《大人》,而小異其節(jié)奏者也”[18],可見作者也意識到此作與傳統(tǒng)的疏離。

      四、明代“七”“九”二體的復(fù)興原因及其弊病

      明代“七”“九”的復(fù)興,主要有賴于此時復(fù)古思潮的興起和壯大。復(fù)古派領(lǐng)袖李夢陽提出“唐無賦”[21]的主張,元人“祖騷宗漢”確定了以楚騷、漢賦為典范的賦學(xué)觀念,而“唐無賦”則在“祖騷宗漢”的基礎(chǔ)上,把六朝駢賦也納入宗尚的范圍,擴大了復(fù)古的內(nèi)涵[22]。明賦從初期沿襲元賦“祖騷宗漢”的觀念,向“祖騷宗漢”“不廢六朝”的賦學(xué)宗尚逐漸演變,至明末天啟、崇禎年間,才終于形成了騷體賦、漢賦體以及駢賦蔚然稱盛的局面[23]。明代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以騷、漢為主的。元人“祖騷宗漢”有科場的限制,比如“‘江漢朝宗’,乃極大題目,唐人以之作小賦,便無足觀。讀元人黃、李二作,始為之暢然滿志”[11]。黃指黃師郯,其至正元年(1341)參加湖廣鄉(xiāng)試的《江漢朝宗賦》,共775字。李指李原同,其同時所作的《江漢朝宗賦》,共768字。無論唐人以律賦取士,抑或元人以古賦取士,科舉賦的篇幅大體在四五百字,而黃、李的作品則達(dá)到了七八百字。大題目,就需要大體制,才能使人“暢然滿志”。“七”賦、“九”騷在體制上,都屬于長篇巨制,元人雖然作古賦,但科場文篇幅的限制,使他們很少關(guān)注二體。

      明代科舉以八股文取士,明代辭賦與科舉制度脫鉤,這與新起的庶吉士制度有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24]。庶吉士制度是明朝為選拔和培養(yǎng)高級文官后備人才創(chuàng)設(shè)的制度,初衷是培養(yǎng)政事、文學(xué)兼長的官僚。其名起于洪武十八年(1385),自永樂二年(1404)甲申科開始,明廷通過考選方式,在第二、第三甲進士中選拔“文學(xué)優(yōu)等”[25]者為庶吉士,入翰林院進學(xué),逐漸形成一種制度?!白越褚院?,立為定制,一次開科,一次選用。待新進士分撥各衙門辦事之后,俾其中有志學(xué)古者,各錄其平日所作文字,如論、策、詩、賦、序、記之類,限十五篇以上,于一月之內(nèi)赴禮部呈獻……間有年二十五以下,果有過人資質(zhì),雖無宿構(gòu)文字,能于此一月之間有新作五篇以上,亦許投試。”[26]不少士子為了登第以后有更好的發(fā)展前景,自幼時起就對詩文辭賦有所研習(xí)。如弘治六年(1493)選為庶吉士的顧清,其《夢萱賦》序曰:“教諭李大經(jīng)先生一日召清曰:‘吾官晉江時,夢吾亡親,明日而吾弟縉紳至,感而有作,和者數(shù)十人,諸體略備,聞子學(xué)楚騷,其為我賦之。’?!盵20]《夢萱賦》出于顧清《山中稿》,“乃未仕時作”[27]。

      而庶吉士制度與明代內(nèi)閣制度的密切關(guān)系,使庶吉士成為士子考取進士后的下一個目標(biāo),“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nèi)閣,南、北禮部尚書、侍郎及吏部右侍郎,非翰林不任。而庶吉士始進之時,已群目為儲相”[25]。士子們經(jīng)過館選進入翰林院之后,在館師的教導(dǎo)下,經(jīng)過三年或以上的進學(xué),也可以漸漸彌合詩賦之才的不足。如正統(tǒng)十三年(1448),翰林院侍講劉鉉奉命教習(xí)庶吉士,他“懲曩之事虛文者,慨然以師道自任,俾力追古作,有一字未愜者,經(jīng)月不置,以故諸吉士大有所造,后多以文學(xué)致名已”[28]。宣德九年(1434)選為庶吉士的蕭镃云:“當(dāng)是時,凡以制科入翰林者,有所作,往往循時文之舊,欲為古學(xué),必更考其素所擯置者,經(jīng)時累歲,然后得以應(yīng)酬于人。”[29]庶吉士制度從挑選到培養(yǎng)都特別強調(diào)詩賦文章,所以“從文學(xué)發(fā)展史看,庶吉士教習(xí)在開展文學(xué)教育、確立與傳播文學(xué)經(jīng)典等方面起到了積極作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八股取士對文學(xué)的傷害”[30]。可見,庶吉士制度雖然在選才方面有弊端,但它對詩賦文章的重視,卻意外刺激了文學(xué)的興盛。相對來說,明人作賦是沒有科場文時間和篇幅限制的,他們盡可以在科場之外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才情,對“七”賦、“九”騷的關(guān)注和創(chuàng)作是很自然的事情。

      七體自枚乘首創(chuàng),后世“枝附影從”,以至成為一體。明代復(fù)古派諸家對其弊端是深有體會的,李夢陽《論學(xué)》提到“七”:

      枚氏七,非心于七也,文渙而成七。后之作者無七而必七,然皆俳語也。夫?qū)m室、服食、游獵諸等,君子恥言之,而乃侈之,又相襲言之邪。漢之崔傅、魏之王曹、晉之張陸,皆一代之偉也,亦爾爾耶。[21]

      他認(rèn)為《七發(fā)》乃因情生文,自然而成“七”,堅決反對后世為文生情、模擬因襲的作賦風(fēng)氣。何景明《七述》序亦云:“枚乘作《七發(fā)》,曹子建作《七啟》,張景陽作《七命》,皆遞為擬襲?!盵10]王世貞《藝苑卮言》卷三:“枚生《七發(fā)》,其原、玉之變乎?……子建而后,模擬牽率,往往可厭,然其法存也。至后人為之而加陋,其法廢矣?!盵31]而明代的“七”與“九”雖然數(shù)量眾多,作者也努力創(chuàng)新,但整體上還是脫離不了“模擬牽率”的弊病。畢竟在已經(jīng)固化的小文類中,無論如何創(chuàng)新,也改變不了辭賦文學(xué)整體沒落的趨勢。隨著滿清入關(guān),復(fù)古運動消歇,清初博學(xué)宏詞等科以律賦試士,“七”賦、“九”騷的創(chuàng)作迅速衰退。清代辭賦現(xiàn)存18 000多篇,而以律賦居多,“七”與“九”總共只有21篇④。即使康熙帝以帝王之尊創(chuàng)作《七詢》,也改變不了文壇風(fēng)會之轉(zhuǎn)移。

      注釋:

      ① 此處只列以“七”或“九”名篇的七體,未列如宋濂《志釋》、王袆《文訓(xùn)》、陳子龍《吳問》等賦體文。“總”指馬積高《歷代辭賦總匯》,湖南文藝出版社2014年版。

      ② 此處只列以“七”或“九”名篇的九體,未列如黃道周《謇騷》等九章式騷辭。

      ③ 參見牛海蓉《金元賦史》,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

      ④ 據(jù)孫科鏤《中國古代“七”體考論》附錄,黑龍江大學(xué)碩士論文2010年,清代七體13篇。李曉黎《歷代“九”體作品考述》,《安慶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2011年第2期,清代九體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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