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忠 by Zheng Zhong
題名:【馬踏飛燕】 石種:黃河石
我們的母親河——黃河,不僅哺育了華夏子孫,滋潤了燦爛的中華文化,也恩賜了我們靚麗的瑰寶黃河石。
我與黃河石有著特殊的情緣。
那是1994 的1 月,我時任21 集團軍步兵第63師副政委,一天卻被上級免職了。我回到蘭州家里,說實話一時還有點不適應,心想師職干部一旦被免職,一般就不會使用了。自己才46 歲,離退休還有10 年時間,身體健壯,精力充沛,待在家里干什么呢?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時,老伴童玉蘭對我說:“免了也好,無官一身輕,成了自由人。你不是喜歡石頭嗎,到黃河邊揀石頭去!”
對呀!謝謝老天爺恩賜給我這一難得的機遇。那時候,蘭州從西固大灘到城關雁兒灣,有數(shù)十臺挖掘機從黃河里挖沙子,每天有成百上千的石友們在揀黃河石,從1994 年2 月至1995 年8 月,我與黃河打起了交道,同黃河石交上了朋友,有500 多天是在黃河邊度過的。
在揀黃河石時,我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獲。那是初夏的一天中午,我在黃河邊的一棵大樹下休息,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被免職的煩心事。無意中我發(fā)現(xiàn)穿城而過的黃河在雁灘拐了一個大彎,滔滔向東流去。我想,人們都說九曲黃河,實際上黃河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個彎,最終流入大海。這使我更加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的路就像黃河一樣,不會永遠是筆直的,有順利,有曲折,順利是相對的,曲折是絕對的,自己被免職,這也是正?,F(xiàn)象。想著想著,心中的積郁也慢慢地被解開了。
再看看黃河邊那無數(shù)的石頭,有的大,有的小,有的質(zhì)地好,有的質(zhì)地差,有的有圖案,有的無圖案,有的有造型,有的無造型。這些石頭中,精美的畫面石、造型石,如被人發(fā)現(xiàn),為人利用,就會形成石文化,人們可以觀賞,賞石養(yǎng)心,陶冶情操,延年益壽,和諧社會,還可以進行交易,以石致富,實現(xiàn)自身的價值,品位越高,價值越大。有些無造型的石頭,人們可用于建筑,填樓基、筑路基。也有相當多的石頭無大用處,無人問津。但它們似乎都很平靜,也很自在,都很滿足,無聲無息,默默無聞。
我琢磨著,在一定意義上講,人也不就是石頭嗎?大千世界,人的出身不同,天賦不同,機遇不同,分工不同,職務不同,生活不同,對社會的貢獻也不相同,千差萬別。人應該向石頭學,做與世無爭的石頭,不論做什么事,不論做得怎么樣,是順利還是曲折,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應不計名利,不圖地位,時時知足,事事道足,有一個滿足的心理,平衡的心態(tài)。我出生在隴南山區(qū)一個普通的農(nóng)民家庭,祖祖輩輩是莊稼漢。我小時候放過羊,討過飯,是家里第一個上學的。入伍后,愛軍習武,忠實積極,靠自己的努力,從一名普通士兵成長為軍隊一名師職干部,夠幸運了,該知足了,很圓滿了。想到這里,我心胸豁然開朗,心平了,氣順了,渾身增添了力量,進取的火焰從心中復燃起來。
這樣,我揀石的勁頭更大了,獲得精品的欲望更強了,往黃河邊跑得更勤了。也許我的行為感動了上蒼,感動了黃河,感動了黃河石,500 多天里我揀到了上百方品位較高的黃河石,有10 多方在全國石展中獲獎。1995 年8 月中旬的一天,我在高灘揀到一方黃河圖紋石,石長24 厘米,高23 厘米,寬9 厘米,石面上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昂首挺胸,奔馳向前,“斯須九重真龍出,一洗萬古凡馬空”,極像中國的旅游標志、甘肅武威出土的銅奔馬,我題名《馬踏飛燕》,后來這方石被選編入《中國石譜》,被2014 中國觀賞石博覽會評為“米芾獎”最佳圖紋石獎。說來也巧,就在我揀到《馬踏飛燕》的第三天,蘭州軍區(qū)政治部首長找我談話。首長問我:“你曾任蘭州軍區(qū)政治部宣傳部副部長,1991年被調(diào)整到63 師先任政治部主任,后來任師副政委,1994 年被免職了。你有什么想法?”我回答說:“聽從組織決定?!笔组L又問:“你免職后在做什么?”我回答說:“揀黃河石?!笔组L驚喜地問:“揀黃河石,揀到寶貝了嗎?”我說:“揀了一匹馬,《馬踏飛燕》。”首長風趣地說:“那好,石來運轉(zhuǎn),馬到成功!”首長接著說:“你被免職,已是過去的事了,對不對,再不要想了?,F(xiàn)在,組織上決定重新起用你。你到張掖軍分區(qū)任副政委,有了正師職的位子再作安排?!甭犃耸组L的談話,我的心情異常激動,久久不能平靜。我感謝組織對我的公正、信任和使用,也感謝黃河石在我人生道路上受到挫折的時候,給了我特殊的正能量。
黃河石,我永遠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