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婷 柯著嘉 王 冠
(南通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 南通 226019)
提及日本學者研究格非的作品,就不得不提及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中國異軍突起的先鋒派文學。“先鋒文學”是對舊有文學觀念、文學形式、文學內(nèi)容的反叛與疏離。它的出現(xiàn),是對當時舊有意義模式的消解,顛覆了公認的規(guī)范和傳統(tǒng)。毫無疑問,先鋒派文學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而格非又是先鋒派作家里的一位重要代表,可以說其強烈的先鋒性正是他在九十年代走出國門、受到日本學者關注的最根本原因。日本學者是如何研究格非的?他們的視角選擇與國內(nèi)學者有什么異同之處?本文嘗試發(fā)掘與整理日本關于格非文學的研究成果。相信這會對揭示格非文學的獨特價值起到促進作用,同時也會為中日兩國文學與文化交流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日本的格非研究要早于格非小說在日本的譯介。1995年10月下出宣子在《日本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會報》上發(fā)表了研究論文《「記憶」の物語——格非の小説について》,這是據(jù)筆者調(diào)查所得的最早一篇關于格非的論文。1996年7月他還在《現(xiàn)代中國》上發(fā)表了《歴史の「辺縁」に生きる人々——格非の小説における歴史と現(xiàn)在》。關根謙既是格非的譯者也是研究者,1996年12月他在《藝文研究》上發(fā)表了《格非と実験小説の展開》一文,研究與翻譯相輔相成。90年代格非研究的重要學者還有和田知久。他于1997年2月在《野草》上發(fā)表了論文《格非の作品群における『傻瓜的詩篇』の意義》,于1999年6月在《季刊中國》上發(fā)表了《中國文學あれこれ48格非「欲望的旗幟」を読む》。和田之久一直活躍在格非研究領域的第一線。2007年他還在《野草》上發(fā)表了《78號合評「空蟬」の行方—格非「人面桃花」を読む—》,2017年在《中國研究月報》上為森岡優(yōu)紀的專著《歴史の周縁から——先鋒派作家格非,蘇童,余華の小説論》撰寫了書評。
德間佳信、遠藤佳代子與森岡優(yōu)紀是21世紀以來對格非作品的研究頗有建樹的三位日本學者。2004年9月,森岡優(yōu)紀發(fā)表了《格非の「戒指花」——初期実験的作品との関連性について》。2005年5月,森岡優(yōu)紀與劉燕子一起完成并發(fā)表了《格非訪問録——格非の実験小説とその形式》。2016年,其研究之大成《歴史の周縁から——先鋒派作家格非,蘇童,余華の小説論》通過東方書店出版。2006年,德間佳信共發(fā)表了兩篇文章,一篇是發(fā)表在《野草》上的《「空蟬」の行方——格非「人面桃花」を読む》、一篇是發(fā)表在《日本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報》上的《封印された悲しみ——格非「戒指花」について》。2007年,她還在日本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七月例會中寫了關于格非《不過是垃圾》的例會報告概要。2012年,遠藤佳代子在《中央大學大學院研究年報》上發(fā)表《格非の実験的作品における語りの技法》。2014年,她又在《人文研紀要》上發(fā)表《「先鋒文學」作家のその後——その主要作品における技法的展開》。2015年,她完成了自己的博士論文《「先鋒文學」における語りの技法》。
縱觀日本學者的格非研究,根據(jù)不同研究成果的側(cè)重點,發(fā)現(xiàn)他們主要考察了格非的世界觀、敘事手法以及一些重要作品。以下就日本學者的格非研究內(nèi)容進行歸納總結(jié),希望可以從中摸索出日本學者格非研究的特色,從而拓展格非文學研究的視域與內(nèi)容。
1.關于格非世界觀來源與結(jié)構(gòu)
在論文《格非と実験小説の展開》中,關根謙從格非的成長環(huán)境、時代條件及歐美文學對其的影響闡述了格非世界觀的來源。文章指出,格非于1964年生于江蘇省丹徒縣,丹徒縣位于文革后以城市為中心的富裕沿岸地帶,經(jīng)濟優(yōu)渥,思想開放。格非后前往華東師范大學修讀中文系,受學校內(nèi)獨特的自由學風的熏陶。就時代條件而言,格非經(jīng)歷了文革前后的兩個時期,國內(nèi)正經(jīng)歷新文學潮流和對文學本身看法的變革。此外,德國作家卡夫卡對格非的實驗性小說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關根謙還分析了后現(xiàn)代歐美文藝思潮對格非世界觀的影響,提出了“力場”與“否定辯證法”兩個關鍵詞。在格非的實驗小說中,都在其基本結(jié)構(gòu)上確立了自我與圍繞它的力場關系,而此結(jié)構(gòu)最終支撐著格非的破壞。“否定辯證法”是格非作品的骨架。“力場”與“否定辯證法”沖垮了以發(fā)展史觀為支撐的當代中國的“理想主義世界”,使格非對自我的探索成為可能,同時賦予其實驗性小說超越單純的技巧好奇心的必然性[1]。
2.關于格非對記憶與歷史的認識
在《「記憶」の物語——格非の小説について》中,下出宣子以歷史為角度,以記憶為主題探究作品,通過剖析其中一個個人物跌宕起伏生命歷程,指出小說中過去、現(xiàn)在真實的缺失以及作者對時間的質(zhì)疑。在格非的筆下,一個個普通人在歷史面前,微如草芥,擺脫不了被偶然性捉弄的命運。下出宣子認為格非把歷史當作是虛幻的堆積、單純的語言事實;在格非的筆下,在人們相信并接受的歷史背后,隱藏著現(xiàn)在被遺忘、沉于歷史底部的故事;真相被歷史埋沒,且不可追尋。此外,下出宣子指出小說中“記憶的碎片是鮮明具體的”,在格非眼里,雖然記憶并非是過去的事實,其中夾雜著夢和幻覺,并不可靠,但它生動鮮明,是具有真實性的生命體驗。碎片化的記憶顯示出作品結(jié)構(gòu)散亂破碎,是對完整統(tǒng)一敘事的顛覆,它在小說中以各種各樣的姿態(tài)多次出現(xiàn),表現(xiàn)出一種人的命運被支配的偶然性[2]。
1.關于實驗性敘述手法
關根謙在其論文《格非と実験小説の展開》中分析表明支撐格非“迷宮”的主要支柱是“意識流”以及由此衍生的無標點長句敘述。格非利用心理邏輯即脫離一切拘束而自由描寫主體心理活動的形式進行故事敘述。在心理意識表達達到高潮時,格非的敘述便自然地成為了去掉標點和符號的無標點長句。究其意義,雖然很多論者并未給予其很高的評價,但關根謙認為它并非是單純的語言游戲世界,而是不斷地碰撞出主體意識飄蕩的各種形象。此外,關根謙在其論文中還總結(jié)了格非文學中四種典型的敘事方式:第一種,壓縮與解壓縮。格非將一定的信息作為記憶進行壓縮,并在小說的展開中將其一點點地解凍和鋪展。讀者依據(jù)自身的經(jīng)驗和考察將其解凍,唯有腦中浮現(xiàn)的形象和故事本來的情節(jié)融為一體時,故事的真實面貌才會浮現(xiàn)出來。第二種,語言的置換。格非利用語言的置換形成不受人格束縛的多重意義流。例如ta可以指示男性、女性和特殊的物。利用wo來使過去與現(xiàn)在的記憶相互交錯。第三種,空白與缺失。在格非的實驗性小說中,故事常常以空白的形式結(jié)束。從中也可得知格非創(chuàng)作小說的態(tài)度:拒絕絕對敘述者。這不僅達到了抒情余韻的創(chuàng)作效果,也表現(xiàn)出格非作為自我探索者的創(chuàng)作姿態(tài)。第四種,重復。重復與否定辯證法相互關聯(lián)。格非在其作品中語言的重復是自身對于作家責任的思考,即表現(xiàn)自己的根本意圖的體現(xiàn)。這也是格非短時間內(nèi)大量創(chuàng)作的原因[3]。
2.關于空缺
遠藤佳代子在論文《「先鋒文學」における語りの技法》中,主要就格非小說的特點“空缺”著手,比較格非不同作品中使用“空缺”這一手法的異同,研究了格非作品中的空缺的產(chǎn)生形式、原因及作用。以《追憶烏攸先生》和《迷舟》為例,空缺的形式主要體現(xiàn)在了故事情節(jié)中對因果關系、事實的描述、敘述人稱的缺失。就其作用而言,首先提高了故事的緊張度,吸引讀者的目光;其次間接闡述了故事的結(jié)局。在作品《陷阱》中,與上述作品不同,雖然設定了故事的敘述者“我”,但卻沒有設定聽者。就其作用而言,“我”的使用,能夠使敘述前景化,將“我”客體化,進而說明敘述的準確性。但格非作品中,多用時間副詞,使得過去的自己被現(xiàn)在的自己否定,來體現(xiàn)對于事實的質(zhì)疑,同時也使得作為客體存在的“我”產(chǎn)生雙重性的作用,兼顧客觀和非客觀。在《青黃》一文中,體現(xiàn)了對于事實的空缺。以上的多種“空缺”,使文學作品中充滿了不言自明的事實,也使得內(nèi)容一經(jīng)懷疑,就變得不確定。遠藤佳代子總結(jié)了先鋒文學中,避免把故事作為事實來講述,避免明示真相這一特點,并分析其作用:登場人物以及敘述者的語言之間距離的變化,會使得讀者的共鳴和情感投入發(fā)生變化[4]。
1.關于《傻瓜的詩篇》
和田知久在《格非の作品群における「傻瓜的詩篇亅の意義》中對“救贖”發(fā)出疑問,文章最后杜預仍然被失去母親和莉莉以及弒父的罪惡感束縛,并不斷被折磨至精神失常;莉莉雖然恢復了理性,變得與正常人無異而得以出院,但是《傻瓜的詩篇》中并未明確道明莉莉如何得到救贖,這也是一個“空缺”。杜預作為一名精神科醫(yī)生,在與精神病人莉莉的接觸中,不斷喚醒其內(nèi)心深處的痛苦與不堪,在回憶因自己告密而被槍殺倒下的父親與不堪重負自殺而亡的母親的過程中最終迎來崩潰,進入了電療室,以示“解脫”,苦難卻并沒有得到救贖。莉莉的出院也沒有完全從她寫的那些“傻瓜的詩篇”中走出,也沒有獲得真正普遍意義上的救贖。和田知久認為《傻瓜的詩篇》這部作品描繪的是祈求獲得永遠救贖的杜預和生活在“傻瓜的王國”的莉莉,更是這樣時代下生存的人們的現(xiàn)狀。在《傻瓜的詩篇》中,像杜預和莉莉這樣的“異?!笔遣槐辉试S的,只能通過電療的暴力方法被迫回歸“正常”[5]。
2.關于《戒指花》
德間佳信在論文《封印された悲しみ——格非「戒指花」について》中認為《戒指花》與格非被視作先鋒文學的旗手時期的作品相比,其在風格上并不完全一致。德間佳信對《戒指花》這部作品進行細致的梳理,指出了作品中對于社會冷漠的批判和對以邱懷德為代表的道德墮落的憤慨。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未被直接表達的東西隱于格非有意的敘事方式之中。德間佳信著重強調(diào)小說中使用的拼貼技巧的同時,進行了合理的推理與想象。在這個過程中,他側(cè)重于小說的意象和悲傷情緒,揭露了主題,即男孩母親、男孩和丁小曼三者之間悲傷的共鳴。另一方面,德間佳信通過文中“虛”與“實”的荒誕和不可思議,指出格非對現(xiàn)實的認識和批判意識。“強奸殺人事件”變成了“實”,而男孩的不幸遭遇不被報道反倒成了“虛”。這種滑稽且荒誕的現(xiàn)象,或許就真實地存在于現(xiàn)實生活中,并由此指出格非對信息化社會的隱憂。在德間佳信眼中,《戒指花》是由格非的現(xiàn)實認識和批判意識來支撐的,格非試圖通過《戒指花》在對現(xiàn)實的批判意識和技巧性地構(gòu)成作品之間實現(xiàn)一種平衡,這便是格非在這部小說中風格轉(zhuǎn)變的來源[6]。
3.關于《欲望的旗幟》
和田知久在論文《中國文學あれこれ(48)格非「欲望的旗幟」を読む》中對《欲望的旗幟》這部作品的解讀主要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講述了格非的個人簡介以及他的寫作風格和作品等。第二部分概述了《欲望的旗幟》這部小說的主要內(nèi)容。第三部分占比最大,主要講述了如何解讀《欲望的旗幟》。和田知久認為這部小說如同當時中國社會的縮影,講述了社會的主要問題——整個社會道德崩潰,知識分子卻對此視而不見。和田知久分析了格非是如何通過小說人物的思想行為等來表達他對此問題的看法。他多次提及主人公張末對愛情的幻想,而這便是“欲望”的化身。同時欲望與愛也貫穿著整部作品。關于“欲望”一詞,和田知久與作品名《欲望的旗幟》聯(lián)系起來考慮。他著重寫到第四章開頭的小標題“欲望的旗幟冉冉升起”,這章內(nèi)容前后脈絡難以理解,展現(xiàn)了先鋒作家的特色。欲望驅(qū)使下人們的行為,就如同面對狂風也要竭盡全力冉冉升起的旗幟一般,是人活著的證明,展現(xiàn)了人們朝著理想勇往直前的姿態(tài)。和田知久最后又再次提及格非的作品特征,技巧性的一面和追求現(xiàn)實意義的一面,列舉了格非的作品里這兩方面的差異,并高度評價格非很好地把控了《欲望的旗幟》這部作品在這兩方面的平衡,展現(xiàn)出了“先鋒”形象[7]。
4.關于《人面桃花》
德間佳信在論文《「空蟬」の行方——格非「人面桃花」を読む》中對格非《人面桃花》研究的初衷和大部分學者都不一樣。他在前言中寫到很多人都認為《人面桃花》是部很優(yōu)秀的作品,大多是對它的夸贊,但并沒有挖掘作品內(nèi)在隱藏的邏輯,也沒有闡明敘事和意象的特殊性。他認為比起稱贊,首先應該做的是闡明《人面桃花》是怎樣的作品以及由此帶來的評價??墒呛苌儆腥艘源藶榍腥朦c,而他寫這篇文章是為了成為那個引子。德間佳信主要從主題和情節(jié)兩方面為切入點來進行研究。中國近代文學作品的兩大主題主要是革命與戀愛,但他認為《人面桃花》并不是圍繞這兩大主題,而是講述了一家人被現(xiàn)實所迫卻仍然向往世外桃源的故事。小說情節(jié)的展開也頗具懸念,充滿謎團。他對這一小說的解讀切入點主要是從小說的視角人物這個角度以及圍繞性暴力和政治暴力來展開,重點分析了作品整個故事展開的邏輯,集中概括了《人面桃花》是一部描寫現(xiàn)實中被性的力量所束縛,結(jié)果只能帶來暴力,即便如此也幻想著世外桃源的某種人類狀態(tài)的作品。它描寫的不是“性、革命和桃源夢”這三個方面,而是在“性暴力和政治暴力”與“桃源夢”的矛盾中生存,最終又回歸到幻想中世外桃源的人[8]。
縱觀日本學界二十余年來對格非作品的研究,可謂所獲頗豐,無論是對格非敘事手法的研究,還是對其單篇作品的挖掘,都達到了相對較高的深度。研究者的視角與國內(nèi)學者有著趨同的傾向,也存在著一定的差異性,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這個角度的研究無論在國內(nèi)還是在海外都是最為豐富和體系化的。博爾赫斯對格非的影響,格非作品中的敘事迷宮這些問題也幾乎存在于各國學者的研究范疇中”[9]。日本學者的特色之處在于首次將格非的實驗性敘事手法總結(jié)為:壓縮與解壓縮、語言的置換、空白與缺失、重復,并提出了對其敘事手法理解的新觀點。在“空缺”這一方面,遠藤佳代子注重文本細讀,全面而細膩地比較格非作品中對于“空缺”這一敘事手法的異同,并從多個角度就“空缺”的原因和意義進行了獨到的闡釋。
這也是其小說受到海外關注的原因之一。據(jù)筆者所查得知,1995以前中國學者有關格非小說中歷史與記憶主題的論述非常少,可以說下出宣子是在這方面的研究具有創(chuàng)見性的學者,尤其是他對格非小說中有關記憶的論述獨樹一幟。另外,下出宣子與張清華教授在《敘事·文本·記憶·歷史——論格非小說中的歷史哲學、歷史詩學及其啟示》中的一些觀點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方面,下出宣子通過對格非小說中人物與情節(jié)的梳理,得出格非小說真相湮沒于歷史之中的結(jié)論。而張清華則是從敘述結(jié)構(gòu)本身的虛構(gòu)性和修辭性以及格非的存在主義立場切入,認為個人作為歷史的主體,必然會導致歷史的偶然論和不可知。另一方面,下出宣子在文中指出若把一個個已發(fā)生的事情視作有著因果關聯(lián)和整體性的敘述,那么其中必將生出虛假,于是這種敘述本身就成了虛構(gòu)。格非要否定顛覆的就是這樣虛構(gòu)的歷史。張清華則認為“敘述”會“篡改”和“破壞”記憶,兩位學者不約而同地對敘述本身保持了警惕和反省。
例如和田知久在解讀《傻瓜的詩篇》時首先引用了中國學者謝有順的觀點,認為《傻瓜的詩篇》寓示了格非的轉(zhuǎn)型:從描摹生活史的神秘現(xiàn)象到探查人類精神深處的窘迫及其出路。謝有順是這樣評價這部作品的:《傻瓜的詩篇》是格非迄今為止最重要的作品之一。盡管《傻瓜的詩篇》略顯稚嫩,但格非某種意義上的轉(zhuǎn)變就是從這部作品開始的。如果說之前格非注重生活的神秘細節(jié),那么由此開始他更加專注于探索人的精神內(nèi)核。但在對文章內(nèi)容分析過后,和田知久對謝有順所言苦難與救贖可能就是《傻瓜的詩篇》的全部表示了異議。他認為杜預進入電療室以示“解脫”,苦難卻并沒有得到救贖。莉莉出院,也沒有完全從她寫的那些“傻瓜的詩篇”中走出,因此也沒有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救贖。
此外,日本學者對格非的一些重要作品展開了充分細致的研究。通過閱讀中國學者關于《人面桃花》《欲望的旗幟》相關論文,可以看出國內(nèi)學者的共同之處是基本沒有對故事內(nèi)容進行更詳細的敘事分析,而是更看重格非理解歷史的方式,以及探求故事背后的現(xiàn)實意義,國內(nèi)學者大多認為這兩部作品描述了中國人在這一歷史時期的整體性失敗,從歷史生活中的一個小人物或微小或壯烈的際遇表達了一種歷史情境和個人追求。但是德間佳信在論文的前言里敘述自己主要是為了闡述作品內(nèi)在隱藏的邏輯以及闡明《人面桃花》是怎樣的作品。同時通過和田知久的研究更能窺見日本學者立足于小說本身來解讀,注重文本的特點??梢哉f日本的格非研究特別重注文本細讀,對文本的探索非常的細膩與豐富,力求挖掘格非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詩意,這些都對我國格非研究具有重要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