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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識與語言分析

      2022-12-07 07:44:58王路
      關鍵詞:亞里士多德區(qū)別邏輯

      王路

      自笛卡爾提出“我思故我是”以來,認識論逐漸成為哲學討論的話題。人們稱此前的哲學為本體論,認識論與它形成區(qū)別。分析哲學產(chǎn)生之后迅速成為潮流,與認識論形成區(qū)別?!罢軐W的根本任務是對語言進行邏輯分析”的口號風靡一時,語言分析也成為一種普遍的方法。20世紀60年代,蓋提爾的一篇短文使認識論問題重新成為研究的重點和熱門話題,至今不衰。

      隨著改革開放,除了一些具有中國特色的研究蓬勃發(fā)展之外,中國對認識論的研究也在努力與國外同步。在相關研究中,國內學界使用兩個詞,一個是“知識論”,一個是“認識論”,而且似乎更愿意使用前者。特別是今天,科學技術飛速發(fā)展,新成果層出不窮,令人目不暇接,克隆、人工智能、大數(shù)據(jù)等也紛紛成為知識論研究或以知識論為名的研究所考慮的對象。

      “認識論”一詞的英文是epistemology,來自希臘文的epistemy,“知識論”一詞的英文是theory of knowledge,大體相當于前者的翻譯。Knowledge的詞根是know,有知道、認識的意思,也應該譯為“認識”,或者說,譯為“認識”也不錯。相應的德文詞復雜一些,有兩個詞,一個是wissen,意思是知道,一個是erkennen,意思是認識。假定這些情況都是清楚的,不必討論,則可以假定“知識論”與“認識論”的字面意思差不多①例如,羅素認為知識論有兩種形式,一種是科學對世界做出的描述,“世界包含著一種被稱為‘認識’的現(xiàn)象”[1](P5),另一種是“對被認作知識的東西進行一種批判性的審查”,這“也就是人們所說的‘認識論’”[1](P8-9)。譯文中的“知識論”和“認識論”,原文分別為theory of knowledge和epis‐temology;“認識”的原文則是knowing[2](P12,15)。knowing是動詞know(知道)的動名詞形式,knowledge則是know的名詞形式。這些詞的意思應該是一樣的,至少大體上一樣的。,我們不再對它們做出區(qū)別。

      早在20多年前我即提出,本體論、認識論和分析哲學都屬于形而上學,是形而上學的三種不同形態(tài)。我還指出,西方哲學是一種最寬泛的知識論意義上的研究。今天我則明確指出,哲學就是形而上學,它是關于認識本身的認識。我區(qū)別哲學與加字哲學,并且認為,形而上學研究是先驗的,加字哲學研究是經(jīng)驗的,二者形成區(qū)別。本文想要說明的是,不僅認識論是與認識相關的研究,而且本體論和分析哲學也是與認識相關的研究;不僅分析哲學采用語言分析的方法,而且傳統(tǒng)的本體論和認識論研究也采用語言分析的方法。在不同時期不同形態(tài)的哲學研究中,盡管對認識的表述和強調有所不同,語言分析的方式呈現(xiàn)得強弱也不一樣,但是,這兩個特征,即對認識的表述和強調,對語言的借助和分析始終是存在的。這就說明,哲學研究,或者至少形而上學研究,是與認識相關的,是借助語言分析來進行的。我認為對這兩點的認識是有意義的,它不僅可以使我們更好地認識哲學的方式,而且有助于我們更好地認識哲學的性質。

      一、關于認識的論述

      近代以來,談論認識成為普遍現(xiàn)象。人們探討認識的現(xiàn)象和來源,劃分認識的層次,試圖揭示認識的實質。比如洛克談論認識的等級[3](P520-529),康德區(qū)別認識的層次,并明確提出感性和知性的區(qū)別①康德最多時在認識層次上分出七個層次[4](P63)。。正是這樣的認識,導致人們明確地將認識作為哲學研究的對象確立下來。比如康德認為,我們的知識有來自經(jīng)驗的,也有獨立于經(jīng)驗的,后者被稱為先驗的知識,這使兩種知識形成區(qū)別。他還把與“關于對象的認識方式(Erkenntnisart)”的知識相關的研究稱為先驗的,并明確地說,“這樣一些概念的體系可以叫做先驗哲學”[5](P48)[6](P63)。有了這樣明確的關于認識的談論,并如此明確地確立與認識相關的研究方向,獲得“認識論”這樣的稱謂乃是毫不奇怪的。因此,近代哲學關于認識的論述不必多說,需要說明的是近代以前和以后的哲學。

      近代以前的哲學常常被稱為本體論。中譯文中的“體”字,使人形成一種物化的感覺,似乎這是一種關于具體事物的研究。“本”字則更是強化了這一感覺和傾向,結果字面上即與“認識論”形成鮮明區(qū)別。實際上,該詞的英文ontology,詞根on來自希臘文,系詞einai的第三人稱動詞的分詞形式,字面意思乃是“是”,ontology的字面意思則是:與“是”相關的學說。所以,這個詞與“體”根本沒有什么關系。假定“本體論”不過是一個譯名,意思是清楚的,我們則需要討論,為什么說它也是關于認識的研究。

      柏拉圖的研究是與認識相關的。當代柏拉圖研究則使人們認識到,柏拉圖的“x是什么?”之問乃是典型的求知之問,體現(xiàn)的是關于認識的思考,追求的是認識的確定性與真。他關于知識和意見的區(qū)別,關于“是”與“不是”、“知”與“不知”、“真”與“假”,關于“顯得像是”“好像是”而“不是”的探討,為后來關于認識的研究提供了大量的素材,奠定了基礎。蓋提爾問題則使人們把關于認識的問題追溯到柏拉圖,并認為他關于認識的研究不僅是無疑的,而且具有起源的性質。此外,“本體論”一詞雖然也可以用于柏拉圖的理論,但主要不是來自對他的哲學的稱謂,而是來自對亞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學和在其基礎上形成的哲學的稱謂,因此,我們這里不考慮柏拉圖,而主要看一下亞里士多德的論述。

      亞里士多德提出形而上學要研究“是本身”,從而將“是”這一概念凸顯出來,并提升到核心地位。圍繞這一概念,他談論“是”這個詞的多義性,談及“是什么”和質、量等諸范疇,并從“是什么”提到“實體”,從“是本身”談及第一原理和原因。在相關論述中,他有一段提綱挈領的說明:

      現(xiàn)在,“第一性”是在許多意義上使用的。然而,在各種意義上,實體都是第一性的,無論是根據(jù)定義,還是根據(jù)認識和時間。因為沒有東西能夠與其他種類的規(guī)定性分離;只有實體可以做到這一點。因此實體根據(jù)定義也是第一性的。因為在定義中必須包含著實體的定義。而且我們認為,當我們知道一事物是什么,比如人是什么,火是什么,而不是僅僅知道它的質,它的量,或它的地點的時候,我們才最完全地知道它。因為我們只有知道量或質是什么,才能知道這些性質。這個早就提出并且仍在提出而且總是要提出的問題,這個總是充滿疑問的問題,即“是乃是什么?”,恰恰是這樣一個問題:實體是什么?[7](P1028a30-1028b5)

      這段話的重點顯然是實體,特別是最后,將關于“是”的發(fā)問轉到關于實體的發(fā)問,一方面凸顯和確定了實體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說明亞里士多德要通過探討實體來探討“是本身”。仔細一些還可以看出,在關于實體的說明中,兩次提到認識。一次是在關于實體的第一性的說明中,其中提到定義、認識和時間。假如說這里似乎只是提了一下認識,還看不出非常明確的關于認識的論述,那么在另一次說明中,即在關于實體的定義的說明中,則明顯地談論了認識,尤其是其中說到,“我們只有知道一事物是什么……我們才最完全的知道它”[7](P1028a35),顯然是在談論如何認識事物。這就說明,亞里士多德關于實體的探討以及由此關于“是本身”的探討,乃是關于認識的探討,與認識直接而密切相關。加上《形而上學》開篇所說的“求知是人類的本性”[7](P980a),則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出,亞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學是與認識相關的學說。

      國內學界總是有人認為,“是”乃是邏輯的理解,而存在是哲學的理解。我則認為,亞里士多德邏輯的核心句式是“S是P”,與其形而上學的“是本身”字面上即是相通的。我還強調,這不是簡單的翻譯問題,而是如何理解西方哲學的問題。這里,借助關于認識的討論,同樣可以說明這一問題。亞里士多德邏輯的核心和主要成果是三段論,它提供了亞里士多德關于有效推理的看法,也為亞里士多德談論證明提供了基礎和幫助,比如亞里士多德認為,三段論的中項即是原因。因此,三段論不僅為科學證明提供幫助,而且可以對認識提供幫助。比如亞里士多德認為:

      我們假定,如果我們認為我們知道事實依賴的原因,我們就擁有對一事物絕對的科學認識,這與偶然地認識它形成對照。因為該原因是這個事實的而不是其他事實的,而且這個事實只能是如其所是??茖W認識就是這樣的。因此,絕對科學知識的恰當對象就是某種只能是如其所是的東西。[8](P71b10)

      類似的論述在《后分析篇》比比皆是,僅以這一段為例即可以看出,這是關于認識的論述,不僅談及對事實的認識,而且談及科學認識,特別是區(qū)別偶然認識與絕對的認識,并借助這樣的區(qū)別來說明科學認識。還應該看到的是,這是《后分析篇》中的論述,而不是《形而上學》中的論述。這就說明,不僅在哲學著作中,而且在邏輯著作中,亞里士多德都有關于認識的論述。所以,亞里士多德的邏輯也是與認識相關的。即便只把《前分析篇》看作邏輯著作而不把《后分析篇》看作邏輯著作,至少也可以認為,邏輯是與認識相關的,基于邏輯無疑是可用談論認識的,而且亞里士多德不僅是這樣做的,他還有非常系統(tǒng)的這樣的論述。

      分析哲學有著非常鮮明的特征,與傳統(tǒng)哲學形成清晰的區(qū)別,人們稱它的主要特征為語言分析。分析哲學家們相信,我們關于世界的認識都是通過我們的語言表達的,因而可以通過分析我們的語言以達到關于世界的認識。因此,語言分析和認識在分析哲學家的著作中乃是貫徹始終的。維特根斯坦說,我的語言的界限意謂我的世界的界限。戴維森說,我們共有一種語言,也就共有一幅關于世界的圖景;我們顯示語言的大部分特征,也就顯示了實在的大部分特征。所以,研究形而上學的一種方法便是研究我們語言的一般結構。達米特說,一種認識論的研究(在它的背后有一種本體論的研究)是能夠通過一種語言的研究來回答的??蛟趯ψ约骸墩嬷非蟆芬粫恼f明中說,該書要整理、概括和清晰闡述他“關于認識意義、客觀所指和知識基礎方面各種不同的相互交叉的觀點”[9](序P28),足見凸顯的是真,探討的依然是認識;該書第一、二兩章的題目是“刺激與語言”和“觀察句”,顯示出其從語言出發(fā)的特征,但刺激和觀察兩詞則顯示出其語言論述是與認識相關的。可以說,分析哲學家關于語言分析和認識相關的論述俯拾皆是。在弗雷格那里,相似的論述就更多了。

      眾所周知,《論涵義與意謂》是弗雷格的名篇,也是分析哲學的名篇。它探討了句子的涵義和意謂,專名的涵義和意謂,其相關論述包括思想和方式,也成為分析哲學的經(jīng)典。但是該文始終是與認識相關的。它的開篇即談到“a=a”和“a=b”是不是“具有不同認識價值的句子”,是不是“十分有意義地擴展了我們的認識”[10](P95),通過關于涵義和意謂的探討,它在結束時說:

      如果我們發(fā)現(xiàn)“a=a”和“a=b”一般有不同的認識價值,那么這可以解釋如下:對于認識價值來說,句子的涵義,即句子中表達的思想,與它的意謂,即它的真值,得到同樣的考慮。如果現(xiàn)在a=b,那么盡管“b”的意謂與“a”的意謂相同,因而“a=b”與“a=a”的真值也相同,但是“b”與“a”的涵義卻不相同,因而“a=a”表達的思想與“a=b”表達的思想也不相同。這樣,這兩個句子的認識價值也不相同。[10](P119)

      這段話與開篇的論述相呼應,再次談論“a=a”和“a=b”的認識價值,并基于全文的論證而闡明它們具有不同的認識價值。這段話的意思非常明確,即便不考慮該文探討的是什么,也不參照該文的探討方式,僅從這段話即可以看出,該文的論述是與認識相關的。參照該文的內容和論述方式則可以看出,它探討了句法和語義的區(qū)別和關系,句子和句子所表達的東西的區(qū)別和關系,句子構成部分的語義值與句子真值的區(qū)別和關系,所有這些都涉及語言分析,都是基于語言分析進行的。在我看來,弗雷格的這篇文章堪稱分析哲學的典范:不僅其中提出的觀點成為分析哲學的基本觀點,其探討問題的方式成為分析哲學的基本方式,而且直言語言分析與認識之間的關系,并將這一關系凸顯出來,從而顯示出分析哲學的形而上學特征。

      綜上所述,哲學與認識相關,不僅認識論是如此,本體論和分析哲學也是如此。對這一點我們應該有清楚的認識。

      二、語言分析的特征

      分析哲學對語言進行分析的特征非常明顯,這一點僅從前面關于認識的論述也可以看得非常清楚。相比之下,傳統(tǒng)哲學中語言分析的特征就不是那樣明顯。為了更好地揭示和說明傳統(tǒng)哲學中語言分析的情況,有必要就語言分析的特征做一分析。

      一般來說,語言分析就是要考慮語言,借助關于語言的考慮來說明問題。具體而言,關于語言的考慮又可以歸結為兩點,一是對語言表達方式的考慮,包括關于句法的考慮,二是舉例說明。比如弗雷格關于“a=a”和“a=b”的說明,就體現(xiàn)了句法方面的考慮,而他舉的例子“晨星是昏星”則同樣出名。又比如羅素的摹狀詞理論,該理論被稱為哲學分析典范,它一方面有句法方面的考慮,包括摹狀詞的表達形式以及如何消去摹狀詞,另一方面也有舉例說明。而且,羅素舉的兩個例子“《威佛利》的作者是司各特”和“當今法國國王是禿子”也非常出名,它們都受到了批評。當然,進一步分析還可以看出,關于句法方面的分析是依據(jù)邏輯理論的,即分析哲學所說的,不是單純的語言分析,而是對語言進行邏輯分析。羅素在對批評的回應中說,例子的問題屬于自然語言,而他的理論本身沒有問題。我認為這兩點認識是有意義的。例子是常識性的、經(jīng)驗性的,邏輯理論是科學性的、先驗的。這兩點認識有助于說明所討論的問題。對我們這里的研究來說,它們有助于我們更好地認識和分析傳統(tǒng)哲學中語言分析的特征,從而可以更好地、更深刻地認識傳統(tǒng)哲學。明確了這兩點認識,在下面的討論中,我們不考慮舉例說明,只考慮理論性方面的說明。

      在近代哲學中,與語言相關的討論非常多。比如洛克的《人類理解論》第3卷“通論文字或語言”,直接談論語言;萊布尼茲的《人類理解新論》則在相同的標題下討論了相同的問題,并明確說,語詞就“是用來代表和說明觀念的”[11](P28)。所以,字面上是談論語言,實際上卻是在探討認識,通過關于語言的探討而對認識做出說明??档碌姆懂牨砘谂袛啾?,所列出的12個概念實際上基于判斷表的12個概念,比如量的范疇“全”“多”“一”來自判斷的量“全稱的”“特稱的”“單稱的”,后者則是對判斷表達方式的說明。由于邏輯理論揭示的表達方式與自然語言的表達方式是一樣的,因此這些說明是邏輯的,同時也是語言的。此外,近代哲學中有許多關于系詞的討論,“系詞”這一概念無疑是語言層面的。比如洛克和萊布尼茲有關于系詞的論述,康德的判斷表中“肯定的”和范疇表中“肯定”也都是與系詞相應的概念。不僅如此,康德還有著名的論斷:“是”不是謂詞,而是系詞。而在黑格爾哲學體系中,“是”則變成一個初始概念,與“不者”和“變”一道構成他的邏輯和哲學基礎。所有這些都與邏輯形式有關,實際上也與語言形式相關。比如黑格爾說:

      判斷是主詞和賓詞間的同一關系,在那里,判斷把主詞所具有的比賓詞更多的規(guī)定性抽去,正像它也把賓詞比主詞更廣的[外延]抽去一樣。但是,假如內容是思辨的,那么,主詞與賓詞的不同一,也是本質的環(huán)節(jié),不過這個環(huán)節(jié)并沒有在命題中表現(xiàn)出來而已。近來的哲學有許多地方,在不熟悉思辨的人看來,似乎很光怪陸離,這大多是由于用簡單的判斷形式來表現(xiàn)思辨的結果。[12](P80)

      這段話明確談到主詞和賓詞以及二者之間的關系。這顯然是通過系詞來實現(xiàn)的,也就是說,這段話沒有談到系詞,卻是基于系詞而談論的。所以,這段話關于語言的考慮是非常明顯而清楚的。此外,這段話在批評他人的觀點,這說明,被批評的觀點是借助關于語言的考慮而闡述的。黑格爾同樣借助關于語言的考慮,一方面指出他人觀點的問題,另一方面說明自己的觀點。這就清楚地表明,近代哲學中有非常清楚的關于語言的考慮,而且這種考慮是基于邏輯理論的。

      邏輯、語法、修辭是中世紀神學院的必修課,這一傳統(tǒng)一直延續(xù)到近代,所以人們對語言和語法的認識獲得了長足的進步。主詞、謂詞(賓詞)、系詞、判斷、命題等術語頻繁使用,已經(jīng)成為常識。所以,近代哲學有非常清楚的關于語言的考慮,乃是自然的事情,與邏輯和語言學的發(fā)展也是分不開的。所以,認識近代哲學中關于語言的考慮并不是什么難事。相比之下,認識古代哲學中關于語言的考慮就不是那樣容易了,因為上述語言學方面的用語尚未完全出現(xiàn),因而從術語使用上,追尋明顯的關于語言方面的考慮乃是比較困難的事情。但是,假如人們沒有進行過這些術語意義上的考慮,這些術語又是如何產(chǎn)生的呢?換句話說,如果認識到這些術語一定是通過對相關問題的研究而形成的,那么就會相信,在這些術語產(chǎn)生之前,一定會有對這些術語所表達的東西的思考。也就是說,人們使用這些術語時會明確考慮它們涉及的問題,不使用這些術語時依然可能會進行相關的考慮。這樣的考慮依然會是與語言相關的,也一定會是語言層面的,是關于語言的考慮。認識到這一點也就可以認識到,即使在古代哲學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到關于語言的考慮。讓我們以亞里士多德的論述為例來說明這個問題。

      亞里士多德關于語言的論述非常多,既有一般性的論述,也有基于邏輯理論的論述。比如他說,語言是心靈的符號,文字是說出的詞的符號,這顯然是一般性的說明。又比如他的四謂詞理論,這顯然是關于謂詞的說明,說明中涉及與主詞的關系,因此也會與主詞相關;在此基礎上再區(qū)別出十個范疇,這就說明,他的范疇理論是與謂詞相關的,因而也是與語言相關的。這無疑是基于邏輯理論的說明。此外,亞里士多德還有一些說明,表面上是一般性的,與常識相符,實際上卻是基于理論的。比如下面的論述:

      如同心靈中有一些思想不涉及真假,也有一些思想一定是真的或假的一樣,語言中也是如此。因為真假隱含著組合和分離。假如不增加任何東西,名詞和動詞就像沒有組合和分離的思想一樣。“人”和“白的”,作為孤立的詞,尚不是真的或假的。為了證明這一點,請考慮“羊-鹿”這個詞。它有意義,但是關于它沒有真假,除非加上“是”或“不是”,或者以現(xiàn)在時,或者以其他某種時態(tài)。[8](P16a10-20)

      這段話談論心靈、思想和語言,還有舉例說明,與常識相符,很容易理解,很像是一般性的說明。但是,這里明確談到“是”與“不是”,還談到“真”和“假”。“是”乃是語言層面的,但是,“加上”一詞表明,這里將“是”作為一種語言表達方式來考慮,不僅如此,還暗含著說明了它的位置:在兩個詞之間。因為這里沒有明確說出將“是”與兩個詞組成句子的方式,但是使用“是”的方式是常識,因此常識告訴我們它的位置。這實際上相當于從句法方面做出說明,實際上也是對系詞的說明,只不過沒有使用系詞這個術語?!笆钦娴摹币彩墙?jīng)驗性的說明,誰都知道在日常表達中可以說“是真的”,對什么說“是真的”。但是,將“真”作為對象來談論,并指出它隱含著“組合”,就不是常識性的。這樣也就有了關于它的進一步說明,比如語詞和它沒有關系,但是語詞加上“是”以后與它就有關系了,也就是說,句子與“真”相關。這樣就獲得一種關于“真”的認識,這實際上是從語義方面做出的說明。因此,這樣看似簡單的一段話,實際上提供了句法和語義兩個層面的說明,并且是二者對應的說明。這樣的說明無疑不是經(jīng)驗性的,而是科學性的,是基于邏輯的理論和認識做出的。

      應該指出的是,站在今天的立場,獲得以上認識是非常容易的。因為我們非常熟悉邏輯告訴我們的基本句式“S是P”和基于該句式而形成的理論,包括句法和語義兩個方面,也非常熟悉語言學理論以及西方語言“S是P”這種系詞結構,所以閱讀和理解亞里士多德的相關論述并不困難。但是應該看到,在亞里士多德時代,擁有這樣的認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亞里士多德把它揭示出來并告訴人們的,而且他以常識性的表達方式、以舉例的方式來闡述相關理論,沒有使用今天我們都熟悉的那套詞匯,比如主詞、謂詞、系詞等。即便如此,這樣的理論還是被提出并展現(xiàn)出來,其展現(xiàn)的最直接的方式,可以說就是語言分析。

      有人可能會認為,這段話是在邏輯著作中說的,因此比較容易理解。那我們就看一下亞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學》中的論述。比如他提出要研究“是本身”,指出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一事物是什么,然后把關于“是”的問題轉換為關于實體的問題,并展開關于實體的討論。在關于實體的討論中,他首先區(qū)別出“實體”一詞的四種主要用法,以此進行討論。在對其中關于第一種用法“本質”的討論中,他談論關于事物的表述,并且說:“這個表述中沒有出現(xiàn)這個詞本身,卻表達了它的意義,這就是各事物的本質的表述?!保?](P1089b20)以上以最簡單的方式陳述了亞里士多德的論述過程,并引用了他討論中的一句話。盡管扼要,但依然可以看出,在亞里士多德的討論過程中,關于“實體”一詞幾種用法的考慮顯然是關于語言的考慮。如果說這還算不上是語言分析的話,那么引語明確談到表述中的用詞和該詞的意義,并通過二者來說明本質,無疑就是語言分析:通過關于語言的用法來說明本質。不僅如此,這句話還可以和亞里士多德在《論辯篇》中關于定義的論述相互印證。那里提出定義是表達本質的詞組,定義的方式是屬加種差;并且規(guī)定,定義項不能以直接或間接的方式包含被定義項,否則就是循環(huán)定義。在這里,“表述”指的是定義,即表達本質的詞組,“詞”指的是被定義的用語,意思是說,表達定義即是表達本質,但是用語中不能出現(xiàn)被表達的詞。這樣的論述與專門討論定義時的論述當然是不同的,因此,語言分析的特征似乎顯示得不是那樣充分。但盡管不太充分,其關于語言的考慮,借助語言分析來思考問題和討論問題的方式還是可以看出來的。特別是,如果將兩著相關論述對照著看,《形而上學》中關于語言的考慮,借助語言分析來探討和說明問題的方式就可以清晰地顯示出來。

      限于篇幅,這里僅指出,亞里士多德著作中關于語言的考慮是很多的,借助語言分析來說明問題的地方是很多的。不僅邏輯著作中如此,《形而上學》中也同樣如此;亞里士多德如此,在其他哲學家那里也是如此。

      三、先驗與經(jīng)驗

      前面的討論表明,關于認識的談論并不是認識論獨有的,而是貫徹始終的:不僅古希臘哲學有,分析哲學也有,而且都是核心內容。語言分析也不是分析哲學獨有的:從古至今一直存在,而且是哲學研究不可或缺的方法。所以,名稱固然可以顯示出一些性質,但畢竟只是一個名稱,它顯示的可能只是某一個側面,而不是實質性的東西。比如ontology(本體論)表示的是關于on的學問,因此其本意是與on相關,這與亞里士多德提出的“是本身”(to on hei on)是相符合的。認識論表示與“認識”相關,本意也是如此,突出了笛卡爾提出的“我思”(cogito)。分析哲學表示的則是其主要方法,本意是凸顯這種方法,這與其所主張的“對語言進行(邏輯)分析”也是一致的。問題是,名稱如此,本意如此,實質上是不是如此?即便實質上是如此,名稱與實質之間是不是有一種共同的、一致的東西,這種東西可以顯示哲學的實質和特征,并與它們分別既相符合,也完全一致?我認為有。這一點可以借助胡塞爾的一段話得到說明:

      在知識中我們擁有真(Wahrheit)。在我們最終所依據(jù)的現(xiàn)時知識中,我們將真(Wah‐rheit)作為一個正確判斷的對象而擁有。但僅僅如此還不夠;因為,并非每個正確的判斷、每個與真(Wahrheit)相一致的對一事態(tài)的設定或否定就是一個關于這個事態(tài)的是(Sein)或不是(Nichtsein)的知識。[13](P9)[14](P12-13)

      胡塞爾既不是分析哲學家,也不是傳統(tǒng)哲學家。他是現(xiàn)象學的創(chuàng)始人,提出“到事物本身”(zu der Sache selbst)的觀念。但是,人們不會否認他是哲學主線上的人物,是當代也是哲學史上重要的哲學家。所以,以他的論述來做說明乃是恰當?shù)?,比較中允。

      這段話談論的是知識(認識),但在談論中明顯提到了這樣一些東西:是與不是,真,判斷,設定與否定,事態(tài),等等。如果我們再多引一些胡塞爾的論述就會看到他直接引出“S是P”這一句式并且依據(jù)它來討論。這樣我們就會看出,這段話明確地含有關于語言的考慮。但在我看來,不必聯(lián)系其他論述,借助前面的討論也可以看出,這里有關于語言的考慮:其中所說的“是”與“不是”即是句法層面的東西,加上這里明確談到判斷,而判斷當然是通過語言表達的。這里有關于“真”的考慮,明確地稱之為對象。這里有關于外界的考慮:其中所說的事態(tài)即是這樣的東西。它不是語言表達的東西,卻會與語言所表達的東西相關。這里也有關于語言表達和外界事物情況之間關系的考慮:對事態(tài)的設定和否定,似乎是對外界事物情況方面的考慮,而事態(tài)的是和不是,似乎是語言表達方面的。所有這些都被稱為知識(認識)。這就說明,在哲學討論中,語言分析或者說關于語言的考慮是存在的。至于它是普遍存在還是偶爾存在,取決于人們探討語言的意識。總之,分析哲學的產(chǎn)生使人們有意識地通過語言分析來探討問題,而傳統(tǒng)哲學,無論是本體論還是認識論,語言分析的意識似乎不是那樣明確。這樣就有兩個問題,一個是為什么有這樣的差異,另一個是哲學研究為什么會有語言分析。簡單說,認識與語言是有聯(lián)系的,因此借助語言來探討認識乃是自然的,現(xiàn)代邏輯提供了分析語言的方法,獲得人們的普遍承認和應用,因此導致語言分析成為一種普遍的意識。這樣說大致是不錯的,但是對后一個問題還應該做進一步的思考。

      認識是通過語言表達的。語言可以表達許多東西,認識是它所表達的一種非常重要的東西。所以,認識與語言相關,這是公認的,也是常識。認識是經(jīng)驗的,語言也是經(jīng)驗的,一個人在成長過程中獲得認識,學習用語言表達認識,比如“雪是白的”“這朵玫瑰花是紅色的”,這是一個自然的過程,一個人隨之也獲得認識的能力和表達認識的能力。所以,當人們考慮認識的時候,即當哲學以認識為思考對象的時候,考慮語言并通過語言來考慮認識乃是自然的,因為這是認識經(jīng)歷告訴我們的事情,是長期潛移默化的事情,是意識中約定俗成的事情。

      雖然認識是經(jīng)驗的,人們探討認識時卻不是探討經(jīng)驗的東西,比如不是探討“雪是白的”的意思。人們探討的乃是認識本身,用亞里士多德的話說,探討“是本身”,因為認識乃是通過語言來表達的,通過“是”來表達的,所以要借助語言來考慮認識。用康德的話說,要探討“認識方式”,這顯然會涉及語言表達的方式,或者借助語言表達的方式可以更好地說明它。用黑格爾的話說,這會涉及判斷,因而涉及主詞和謂詞同一的關系。所以,在關于認識的討論中,“雪是白的”這樣的認識只是舉例,并不是要討論的東西,而是討論中借用的東西。真正討論的東西是借用這樣的例子來說明的東西,即認識本身。這樣的認識本身,并不是具體的認識,有人說是認識的方式,有人說是認識的過程,我認為,可以稱之為認識的運作方式。這樣一種運作方式是以具體的認識表達呈現(xiàn)的,因而可以以經(jīng)驗的方式出現(xiàn),但是它本身卻不是經(jīng)驗的。確切地說,認識的運作方式是先驗的。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我們認識事物,處在認識過程中,但是不會考慮這種運作方式本身,至少可以不考慮它,由此并不會影響我們的認識,也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和工作。這是因為,我們的認識是經(jīng)驗的,我們的交流是經(jīng)驗的,基于認識的交流也是經(jīng)驗的,而認識本身是先驗的。我們需要有認識,但是并不需要有關于認識本身的認識。

      哲學則不同,它要研究認識,研究認識本身,因而它的研究是先驗的。在這種情況下,它借助語言來探討認識,在我看來,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一個原因是經(jīng)驗認識的延續(xù):語言表達認識,因而可以借助語言來思考認識。這方面,最典型的說法是:語言是思維的物質外殼,思維是語言的物質內容。將認識與思維等同起來,與語言相對應,這樣的說明有悠久的歷史。它有經(jīng)驗的支持,因此受到青睞。

      此外還有另一個原因,這就是邏輯理論的應用。邏輯是在哲學研究中建立起來的理論。它是關于有效推理的理論,刻畫了從前提到結論的推理。這不是關于人的認識中具體推理的說明,而是關于人的認識過程中推論活動本身的說明。這種說明是先驗的,產(chǎn)生的結果是理論性的,因而得到人們的重視和應用。亞里士多德是邏輯的創(chuàng)始人,他在創(chuàng)建這種邏輯的時候考慮了古希臘語的形式,因此亞里士多德邏輯的基本句式與古希臘語的基本句式是一樣的:“S是P”。所以,應用邏輯的同時自然而然也會與語言聯(lián)系起來。這樣,在邏輯尚未形成的時候,人們借助語言來考慮認識問題,而在邏輯產(chǎn)生之后,人們借助邏輯來考慮認識問題。這里有一個從經(jīng)驗到理論的發(fā)展,即便是關于語言的考慮,也有一個從經(jīng)驗到語言的發(fā)展。無論人們對于這樣的情況是不是有清楚的認識,實際情況都是如此。

      現(xiàn)代邏輯是借助形式語言構造的,以一種函數(shù)結構替代了“S是P”這種主謂結構。它使人們對邏輯有了更清楚的認識,就是說,對人的認識過程中推理活動本身有了更清楚的認識,相應地對構成推理的前提和結論本身也有了更清楚的認識。特別是,人們認識到,句子是表達認識的基本單位,句子是有意義的,也是有真之條件的。這樣就把真與意義聯(lián)系起來,并且通過真來探討意義。所以在分析哲學中,同樣是關于語言的研究,“是”不再是一個核心概念,取而代之的乃是“真”這個概念。同樣,“是真的”乃是日常的表達,是常識性的,但真之條件不是日常所考慮的,不是常識性的。這樣,同樣是考慮和分析語言,同樣是應用邏輯的方法,產(chǎn)生的結果則完全不同。借助句子圖式,我們可以更好地說明這里所涉及的問題①句子圖式是我構建的一種分析語言的方法,比如下面的圖式:[句子圖式](語言)句子:謂詞 /專名(涵義)思想:思想的一部分 /思想的一部分(意謂)真值:概念 /對象句子圖式有三個層次,分別表示語言層面、語言所表達的東西層面(涵義)和語義層面(意謂)。邏輯通常考慮一三兩個層面,哲學通??紤]一二兩個層面,或者不區(qū)分二三兩個層面。我認為,應該區(qū)別這三個層面[15](P18-20)。。

      語言表達認識,因而有所表達的東西。對于所表達的東西,人們可以說“是真的”,這顯然是經(jīng)驗的斷定和說明。我們可以認識這些,也可以對這些做出說明,并將這看作關于認識的說明。但是這里關于認識所表達的東西還有另一種認識,這就是它在什么情況下是真的,這就是我說的真之條件。關于真之條件的認識不是經(jīng)驗的,而是先驗的,或者說是關于先驗的東西的認識。比如認為“雪是白的”是真的,可以認為這句話是真的,也可以認為這句話所表達的東西是真的,這是因為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即知道“雪”是什么意思,“是白的”是什么意思。假如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就不會認為它是真的,或者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又比如,我們可以指出“雪是白的”這句話在什么情況下是真的。這樣就可以看出,這句話的真之條件與這句話是不是真的乃是不同層面的問題。我們是不是知道這句話的真之條件,并不影響我們可以依據(jù)經(jīng)驗判斷它是真的,也不會在缺乏經(jīng)驗的情況下幫助我們判斷它是真的。但是一旦知道這句話的真之條件,我們不僅會認識到這句話在什么情況下是真的,而且會認識到許多句子及其表達在什么情況下是真的。所以,真之條件的認識并不是關于一個句子及其表達的認識的經(jīng)驗的認識,而是關于一個句子及其表達的認識本身的認識,因此是先驗的,是普遍的,是適用于許多句子的。

      我認為,以上認識是重要的,也是富于啟示的,它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認識哲學的性質以及哲學中的問題。比如,哲學討論中有兩類用語大體上可以區(qū)別清楚,一類是語言層面的,如系詞、主詞、謂詞、句子,等等,另一類是非語言層面的,如對象、概念、本質、性質、關系、事實、真,等等(當然,也有一些用語似乎是介于這兩類之間,如判斷、命題、斷定、理解,等等)。人們通常認為后一類是關于事物的表達,屬于認識層面,人們似乎也知道,哲學討論會借助語言,但主要是借助語言來談論認識。可以看到,這些用語貫穿哲學史,但是在我看來,它們的用法發(fā)生了一個明顯的變化,這就是在分析哲學中,它們與真聯(lián)系起來,或者比較明確地與真聯(lián)系起來。借助句子圖式可以看出,“對象”和“概念”與“真”乃是同一個層面的東西,同屬于語義層面。這就說明,它們和真一樣,是關于句子的說明,是關于句子所表達的東西的說明,或者是關于句子及其表達的東西整體的說明。傳統(tǒng)哲學中有關于對象和概念的談論,也有關于真的討論,但是二者的討論很少結合在一起,給人一種感覺,真似乎是語義層面的說明,但是對象和概念絕不是語義層面的說明,因為它們與真沒有關系。這樣,對象和概念似乎是語言所表達的東西,或者,對象和概念是外界的東西或內容方面的東西,總之,它們似乎不是關于語言所表達的東西的說明。這樣,傳統(tǒng)哲學的討論給人一種感覺,語言和語言所表達的東西是不分的,或者區(qū)別得不是那樣清楚。應該看到的是,不區(qū)別語言和語言所表達的東西,或者說二者區(qū)別得不是特別清楚,并不意味著傳統(tǒng)哲學家們沒有關于二者區(qū)別的認識,沒有做出這樣的區(qū)別的努力。在我看來,他們與真相關的論述,與對象和概念相關的論述,以及與一些相似東西的論述,實際上都是關于語言和語言所表達的東西的論述,是關于認識的論述。他們關于語言的論述是清楚的,這是因為他們使用了一些明確表示語言的術語,他們關于語言所表達的東西的論述不是那樣清楚,這是因為他們沒有對語言和語言所表達的東西做出明確區(qū)別,因而在使用對象、概念、事實、真等概念做出說明的過程中,他們沒有做出明確的區(qū)別。特別是,他們使用的邏輯理論缺乏完善的語義學,又與自然語言結合在一起,因而他們不能從理論上獲得對以真為核心的語義理論的清楚認識,不能把這樣的邏輯認識用于哲學討論,因此在討論中難免存在以上所說的問題。

      借助句子圖式,不僅可以看出以上問題,還可以看出與認識相關的其他一些問題。句子圖式是關于語言的,但是依然可以與世界聯(lián)系起來:其中第二行,即語言所表達的東西可以很好地起到這種作用。維特根斯坦說,世界是事實的總和,事實的邏輯圖像是思想,思想是有涵義的句子。這一解釋為我們提供了一種關于世界的說明,其最核心的東西是事實:這是世界中的東西,但是它與思想相聯(lián)系,而思想是語言表達的,這樣,世界中的東西就與語言中的東西聯(lián)系起來。這與句子圖式的說明恰恰一致?;蛘撸柚渥訄D式恰恰可以解釋維特根斯坦的論述。由此也就說明,語言表達關于世界的認識。弗雷格說,思想是客觀的,它與內心世界的東西形成區(qū)別,后者統(tǒng)稱為表象。這一解釋為我們提供了一種關于內心世界的說明,其最核心的東西是表象:這是心靈中的東西。表象需要承載者,一個表象需要一個承載者。但是,表象是可以用語言表達的,一旦表達出來,人們就可以通過思想,即語言所表達的東西來認識表象。這與以前關于心靈的說明是不一樣的,卻與句子圖式相一致?;蛘?,借助句子圖式可以對心靈的東西做出說明。傳統(tǒng)哲學中比較典型的例子是康德關于真之標準的論述。他不滿足于知識與對象相符合這種傳統(tǒng)的真之認識,追問知識的普遍的真之標準。他認為,在形式上有普遍的真之標準,比如像矛盾律這樣的東西,但是在內容上沒有普遍的真之標準。這種認識與句子圖式具有極大的相似性:關于形式方面的論述很像是與第三行相關的說明,而關于內容的論述很像是與第二行相關的說明?;蛘?,借助句子圖式確實可以看出,康德關于相應層次的認識絕不是沒有區(qū)別,至少是有思考的,而且他關于形式和內容的區(qū)別的認識絕不是隨意的,是經(jīng)過認真思考的。

      認識是經(jīng)驗的,認識的運作方式是先驗的。哲學是關于認識本身的研究,會涉及這兩個方面,更主要的還是在認識的運作方式上。研究認識,借助語言乃是自然的,因為語言表達認識乃是經(jīng)驗告訴我們的事情,也是常識;借助邏輯則是必要的,因為邏輯是在哲學研究中產(chǎn)生的理論,而且是與推理相關的,因而是與認識的運作方式相關的。在邏輯產(chǎn)生之前,人們借助語言來探討認識,主要是憑借經(jīng)驗,這種情況在邏輯產(chǎn)生之后發(fā)生了變化,在現(xiàn)代邏輯產(chǎn)生之后更是發(fā)生了重大變化。正確認識語言分析和邏輯與認識的關系,以及它們在哲學研究中的作用,有助于我們更好地認識哲學的性質。科學飛速發(fā)展,社會不斷進步,認識也會隨之不斷變化。但是認識的運作方式卻不會變化,至少不會發(fā)生那么大的變化。所以,認識的變化是經(jīng)驗層面的,可以被哲學談論,被借鑒為例,但是認識的運作方式,即認識本身,卻是先驗的,這才是哲學研究的對象,是哲學之所以成為一個學科,成為一門科學,并與其他學科和科學相區(qū)別的根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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