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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立世界中的象征隱喻
      ——威廉·布萊克筆下的羔羊意象研究

      2023-04-16 06:49:49金小盟
      棗莊學院學報 2023年1期
      關(guān)鍵詞:布萊克天真孩童

      金小盟

      (復旦大學 外國語言文學學院,上海 200433)

      作為一名詩人、畫家和印刷匠,威廉·布萊克在世時雖籍籍無名,但在西方浪漫主義詩歌創(chuàng)作的璀璨群星中無疑是耀眼的一顆。莎士比亞曾在《仲夏夜之夢》里寫道:“瘋子、情人、詩人都是想象力的產(chǎn)兒?!保?](P132)這句話用在布萊克身上頗為合適,因為在同時代人的眼中,“威廉·布萊克”這個名字就是“天才與瘋癲”的代名詞[2](P4),然而他那無視權(quán)威的創(chuàng)意與集“宗教、哲學與詩情為一體”[3](P58)的詩歌與繪畫作品可以毫無疑問地被視為早期浪漫主義的豐碩果實,給后人留下了豐富的啟示意義。

      布萊克生長于倫敦市貧富交界的邊緣地帶,對自己貧窮的鄰居抱有著強烈的同情心與認同感。與此同時,他始終沒有放棄追求,掙扎著向?qū)W者與贊助人所處的上流社會邁進。[4](P21)布萊克的經(jīng)歷生動地反映在他的詩作、繪畫與雕刻創(chuàng)作中。如同他的繪畫,布萊克的詩作看似簡單卻蘊含著豐富的意象與獨特的內(nèi)涵。布萊克的詩集《天真與經(jīng)驗之歌:人類靈魂的對立狀態(tài)》 (Songs of Innocence and of Experience:Showing the Two Contrary States of the Human Soul)一直是后人研讀與批評的對象,其中不僅飽含著他對人性的深入理解與刻畫,更有其對宗教與哲學的深刻認識與剖析。[5](P116)這本詩集并不晦澀,但意涵豐富、想象大膽,值得細細研讀品評。有些詩歌如孩童一般天真簡單,有些則充斥著形而上的謎語和神秘的語言,甚至有著連布萊克本人也無法理解的詩意幻想[2](P163),再加上布萊克親手繪制的插圖,可謂是意蘊無窮。在《天真與經(jīng)驗之歌》中,布萊克目光所及之處是天真世界與失去天真后的經(jīng)驗世界,其中羔羊這一極具象征意義的意象反復出現(xiàn),成為布萊克剖析人性與社會的重要載體。在布萊克筆下,羔羊這一意象的隱喻意義極為豐富,不僅是天真與純美世界的使者,更是布萊克深刻認識經(jīng)驗世界的媒介。

      加拿大文學理論家諾斯羅普·弗萊(Northrop Frye)曾這樣評價道:“作為詩人、畫家、雕刻家……布萊克身上呈現(xiàn)出政治熱情與創(chuàng)作天賦的結(jié)合……他亦清晰地認識到藝術(shù)的社會功能?!保?](P35)布萊克詩歌創(chuàng)作中的意象具有豐富且深刻的象征隱喻意味。西方詩歌中的“隱喻”研究,最早可追溯至西方古典修辭學家亞里士多德與柏拉圖相關(guān)的贊賞或批判。韋勒克(RenéWelleck)和沃倫(Austen Warren)指出,隱喻的實質(zhì)是“世界之間的比較”,是“將一物譯為另一物”。[7](P186)而關(guān)于隱喻的研究理論,則經(jīng)歷了從亞里士多德的“比較論”與昆體良的“替代論”,到理查茲(I.A.Richards)與布萊克(Max Blake)的“互動論”,再到喬治·萊考夫(Geroge Lakoff)和馬克·約翰遜(Mark Johnson)的“映射論”及??赡岚#℅illes Fauconnier)和特納(Mark Turner)“概念合成論”的不斷補充與發(fā)展。[8](P18)而到了浪漫主義時期,意象(image)、隱喻(metaphor)、象征(symbolism)、神話(myth)在英國第一代浪漫主義詩人華茲華斯和柯勒律治、第二代浪漫主義詩人雪萊和濟慈等的詩作中尤為鮮明。這些詩的隱喻手法紛繁多樣,形式或隱或顯,成為“用以界定‘浪漫主義’詩歌最為突出的單一屬性”[9](P296)。當相同的隱喻意象在同一詩歌語境中反復使用時,無論是在某種給定的詩歌傳統(tǒng)之中,還是出現(xiàn)在某位詩人個人作品的語料庫中,通常都會獲得某種“反復性和持續(xù)性”[7](P189),從而具有了韋勒克和沃倫所認為的象征性質(zhì),成為“象征隱喻”。正如威克斯提德(J.H.Wicksteed)所言:“布萊克的《天真與經(jīng)驗之歌》中……象征隱喻反復出現(xiàn)?!保?](P189)布萊克直指詩學世界之外的現(xiàn)實世界,其《天真與經(jīng)驗之歌》(文中未標注出處的的詩歌中文譯文均為筆者翻譯)中反復出現(xiàn)的羔羊意象便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倘若從整體性的角度出發(fā),《天真與經(jīng)驗之歌》中的羔羊意象所具有的象征隱喻意義絕非僅僅是對天真與純美的贊美與欣賞,而是深刻地揭露了對立世界中復雜的人性與社會性。

      一、“吹笛人”與“吟游詩人”:兩個世界的序曲

      《天真之歌》(Songs of Innocence)與《經(jīng)驗之歌》(Songs of Experience)兩部分的開篇介紹最直觀地呈現(xiàn)出作品基調(diào)與主題上的不同以及布萊克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心境變化。在《天真之歌》的開篇介紹中,布萊克作為吹笛人愉快地吹起了曲子,偶然遇到的一個小孩子對他說:“吹一只小羊羔的歌吧”(Pipe a song about a Lamb),于是他便吹得“如癡如醉”(piped with merry cheer),而聽到這甜美、歡快的曲子的小孩子亦“流下了欣喜的眼淚”(While he wept with joy to hear)。此處歡快的“小羊羔之歌”為整部詩集奠定了天真、純美、歡欣、愉悅的基調(diào)??傻搅恕督?jīng)驗之歌》,布萊克放下笛子,轉(zhuǎn)而化身吟游詩人,小羊羔的天真純美亦不復存在。吟游詩人口中講述的是詩人親眼目睹的黑暗困苦的經(jīng)驗世界,他呼喚“墮落的靈魂”(lapsed soul),讓大地“重新灑下光輝”(And fallen fallen light renew),然而大地的光輝已經(jīng)遁去(Her light fled),只能在深深的絕望(gray despair)中怒斥人類的“殘酷,嫉妒,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自私”(Cruel jealous selfish fear)和“自私!虛榮!/永久的滅亡”(Selfish!vane!/Eternal bane)。從吹笛人到吟游詩人,羔羊作為天真與美好的象征隱喻在經(jīng)驗世界中逐漸退去。

      二、《牧羊人》與《黑人小男孩》:平等的羔羊

      “羔羊”意象第一次正式出現(xiàn),是在《牧羊人》(The Shepherd)一詩中:

      多么甜蜜啊,這甜蜜的牧羊人!

      從早到晚他四處游蕩;

      他將整天跟著他的群羊,

      他的口中也將滿是贊揚。

      因他聽著羔羊稚嫩的呼喚,

      聽著母羊溫柔的回應;

      他時刻保持機警,而羊兒安安靜靜,

      因為它們知曉,主人就在附近。

      詩中,布萊克巧妙化用了“牧羊人”與“羔羊”這一組經(jīng)典隱喻意象,詩中的“群羊”象征全體人類。牧羊人時刻保持機警,聽著羔羊稚嫩的呼喚;面對羊群,牧羊人的口中“滿是贊揚”;不論是羔羊還是母羊,在牧羊人的眼中都是天真純潔的生命。而到了《黑人小男孩》(The Little Black Boy)一詩,布萊克將黑人小男孩喻為“羔羊”,此時“羔羊”這一意象的象征隱喻意義更為復雜,從某種程度上流露出他對種族平等、全體人類平等的支持態(tài)度,流露出他對全體人類靈魂的關(guān)切與思考。[10](P412)在詩中,黑人小男孩的母親對他說:“神說:從樹叢里出來,我疼愛關(guān)切的孩子,/來到我金色帳篷旁邊,做一只歡欣的小羊”(Saying:come out from the grove my love&care,/And round my golden tent like lambs rejoice)。母親告訴黑人小男孩,任何膚色的孩子們都是“歡欣的小羊”;而后,這個黑人小男孩對一個英國白人小男孩說了同樣的話,并且意識到:“自由自在的,我這朵黑云和他這朵白云,/在上帝的帳篷旁,我們都是歡欣的小羊?!保╓hen I from black and he from white cloud free,/And round the tent of God like lambs we joy)在布萊克的眼中,不管是白人小男孩,還是黑人小男孩,都如同羔羊,一樣的天真、純潔,一樣的美麗、可愛,這體現(xiàn)了布萊克對于“眾生平等”的樸素卻又異常深刻的理解,在當時18世紀種族歧視依舊盛行的英國尤為可貴,表達了他對處于社會底層、生活困苦、脆弱無依、被社會排斥的窮苦人民、少數(shù)族裔和邊緣人物的深切同情與人文關(guān)懷。

      三、《羔羊》與《老虎》:光明與黑暗之歌

      《天真與經(jīng)驗之歌》中的“羔羊”意象若是與“獅虎”意象并置而談,便構(gòu)成了布萊克詩歌中最富盛名的對立象征隱喻意象[11](P30),表達了布萊克對天真世界中的光明與經(jīng)驗世界所帶來的黑暗的深刻體悟。在這首以《羔羊》(The Lambs)為題的小詩中,布萊克將“羔羊”與“孩童”這兩個象征天真的意象并置,以小孩自問自答的形式,對羔羊這一動物形象進行描寫,更加直接地贊美了人的天真屬性。布萊克以一個小孩的口吻,向羊羔提出了問題——“小小羔羊,誰創(chuàng)造了你/你可知是誰創(chuàng)造了你”(Little Lamb who made thee/Dost thou know who made thee),接著又描繪了小羊羔自由自在、快活生活的樣子——“給予你生命,又將你喂養(yǎng)。/帶你到溪邊,領(lǐng)你到草場”(Gave thee life&bid thee feed./By the stream & o'er the mead)。小孩的問題“小小羔羊,誰創(chuàng)造了你/你可知是誰創(chuàng)造了你”反復出現(xiàn),并在第二小節(jié)自問自答,給出了問題的答案:“他有名字,和你一樣,/他稱自己,亦是羔羊。”(He is called by thy name,/For he calls himself a Lamb)“我是小孩,你是羔羊,/我倆姓名,與他一樣?!保↖ a child&thou a lamb,/We are called by his name)活潑可愛、天真純真的小孩形象便在這一問一答之中得到了生動體現(xiàn),小孩與羔羊同為天真的象征隱喻亦被巧妙地傳遞出來。

      本杰明·希思·馬爾金認為,布萊克身上帶有一種“古典主義的淳樸個性”,而他的繪畫作品亦演繹著這種率真樸實的風格、反映了他的內(nèi)心世界,“他的創(chuàng)作過程不是寫完詩歌之后單純?yōu)槊阑埫娑黾永L畫,更不是先完成繪畫后為了彌補畫面空缺而創(chuàng)作詩歌,而是詩歌與繪畫互為生發(fā),創(chuàng)構(gòu)而成”[12](P149)。布萊克詩畫結(jié)合的創(chuàng)作更是將羔羊意象的象征隱喻拓展至多個媒介。在布萊克為《羔羊》創(chuàng)作的插畫中,文字上方與兩側(cè)繪有蜿蜒纏繞的樹枝。文字下方是柔軟的青草地,赤裸的男孩撫摸著一只正在吃草的小羊羔,而旁邊羊群在安靜地吃草,享受著自然的恩賜;男孩的身后是金色的谷倉(或茅屋),屋頂休憩著兩只白鴿,遠處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在蔚藍天空的映襯下愈發(fā)顯得青翠。畫面前方毛茸茸的羊群和男孩皆使用明亮柔和的色調(diào),配以柔軟的線條,更能顯現(xiàn)出孩子和羔羊的純真無暇、可愛天真。由此,羔羊與孩童作為光明世界的象征隱喻便在這詩與畫的和諧中得到了表達。[13](P20)

      然而到了《經(jīng)驗之歌》,布萊克一改《天真之歌》中的溫和愉悅,對光明世界中天真與純美的羔羊的贊美成了揭露黑暗、指責宗教的有力武器,成了“上帝之怒”的省略表達。[14](P95)布萊克在《老虎》(The Tyger)中借反問老虎來質(zhì)問造物主:

      當群星投下了他們的星芒

      用淚水打濕了天空的蒼茫:

      看著自己的作品他是否微笑欣喜?

      是他創(chuàng)造了羔羊,卻也創(chuàng)造了你?

      兇狠獅虎與柔弱羔羊,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象也曾出現(xiàn)在《天真之歌》的《夜晚》(Night)一詩中。只是在這首詩中,即便獅虎兇狠,世界依然天真,羔羊依然“感到歡欣”(Where flocks have took delight)??稍凇独匣ⅰ芬辉娭校既R克在將“老虎”意象與“羔羊”意象并置的同時也把矛盾與沖突無限放大了。這一問不僅體現(xiàn)了布萊克內(nèi)心的矛盾,更是引發(fā)了一系列引人深思的問題:“如果世界依舊天真美好,那么羊群為何需要牧童?羊圈之外為何有兇惡狼虎?如果上帝的羔羊是上帝,那么上帝的老虎是不是也是上帝?究竟是上帝既慈愛又兇殘,還是存在著兩個上帝?”[15](P105)這些問題振聾發(fā)聵,發(fā)人深省,甚至帶有絲絲懷疑與否定的意味,深刻體現(xiàn)出布萊克本人對宗教、對人性的反思,更是反映了他對當時英國社會黑暗現(xiàn)實的控訴、對教會迫害社會底層人民的憤怒和對窮苦人民的同情。

      四、《掃煙囪的小孩》與《圣周四》:天真的失落

      《天真之歌》中的《掃煙囪的小孩》(The Chimney Sweeper)與《圣周四》(Holy Thursday)兩詩,在《經(jīng)驗之歌》中皆可找到同名對應。在這兩組詩歌中,柔弱的羔羊與孩童的意象成了布萊克直接討論社會問題的象征隱喻,他在贊美、懷念天真世界的美好與珍貴的同時,批判、揭露了經(jīng)驗世界的冷漠與殘酷。

      《天真之歌》中最能體現(xiàn)孩童與羔羊的柔弱溫和、天真無邪以及他們所代表的歡樂和諧的象征隱喻便是《圣周四》一詩。在《圣周四》中,布萊克以旁觀者的視角,寫下了他在觀看儀式時所見到的場景:在這一天,孩子們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小臉蛋和小手被洗得干干凈凈,在神職人員的帶領(lǐng)下走入圣保羅大教堂。詩中,布萊克這樣描述儀式進行中的孩子們:

      哦!一群群的他們好似倫敦城里的鮮花

      結(jié)伴而坐,他們展現(xiàn)出獨一無二的光華

      他們低聲哼鳴,那是一群群羔羊的吟唱

      千萬個男孩女孩舉起他們純潔的手掌

      嗓音如一陣勁風,他們將圣歌送到天堂

      在天堂的座席間,好似和諧的雷鳴回響

      下方坐著的老者,是窮人的賢明守護人

      那就心懷憐憫,以免誤將天使趕離家門

      在詩中,布萊克對孩子們所象征的天真與純潔給予了最高的贊美,先是將其比做“倫敦城里的鮮花”,用鮮花來展示孩子們純潔的美麗,而后又將低聲哼唱圣歌的孩子們比喻為“羔羊”,并以此強調(diào)孩子們純真無邪之美。接著,布萊克用“嗓音如一陣勁風,他們將圣歌送到天堂/在天堂的座席間,好似和諧的雷鳴回響”,將孩子們稚嫩天真的嗓音比喻為勁風和雷鳴,形象地表現(xiàn)出柔弱但純真的孩子們所擁有的神圣力量[16](P12),從而通過孩子的純真與天真與經(jīng)驗世界建立了聯(lián)系。布萊克在詩中將孩子們比喻為“羔羊”,不僅展現(xiàn)了他對孩童與羔羊所象征的天真、純潔品性的喜愛與贊美,更是流露出對自己已經(jīng)失去孩童般的純真與天真的遺憾與惆悵。

      如果說布萊克為《羔羊》所繪制的插畫是對純真、善良、美好的靜態(tài)描摹,那么他為《圣周四》繪制的插畫則是對耶穌降臨節(jié)當天盛況的動態(tài)呈現(xiàn)。整首詩歌位于紙張的中央,帶著花骨朵的枝蔓圍繞于四周,纏繞在詩行之間。整幅畫面的背景色調(diào),自上而下,由鮮明的藍色向溫暖的黃色過渡。畫面上方是一隊由神職人員帶領(lǐng)著前往圣保羅大教堂的男孩,畫面下方則是一隊女孩,他們身著紅、藍、橙、綠等色彩鮮艷的衣服,兩兩結(jié)對。雖然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是神職人員,可是當讀者看到這幅插畫時,目光無不被孩子們吸引——在這神圣的日子里,如羔羊一般純真無暇的孩子們才是真正的主角,有著能將圣歌送到天堂的強大力量。整幅畫面中沒有出現(xiàn)羔羊,卻處處有著羔羊的影子。與《羔羊》的插畫一樣溫暖而又鮮明的配色、生機盎然的綠意,如羔羊一般天真無暇而又溫順可愛的孩子們……無不體現(xiàn)出布萊克對象征隱喻天真美好的羔羊與孩童的無限贊美。

      即便同為《天真之歌》中的作品,當“羔羊”的意象在《掃煙囪的小孩》(The Chimney Sweeper)中出現(xiàn)時,其天真可愛的意味卻似乎不再如初。在《掃煙囪的小孩》這首詩中,一個名叫湯姆·達克里(Tom Dacre)的掃煙囪的小孩,他一頭“如羊毛一般的卷發(fā)”(That curled like a lamb's back)被剃掉了,正哭得傷心。雖然在詩歌的結(jié)尾處,小湯姆“感到心歡溫暖”(Tom was happy and warm),然而此處“如羊毛一般的卷發(fā)”卻給這份“心歡溫暖”增添了些許無奈和悲涼:小湯姆被迫剃掉一頭柔軟、美麗的卷發(fā),就像是柔弱無助的羔羊被迫剃掉一身柔軟的羊毛。布萊克似乎在暗示:即便是天真的孩童眼中的這個世界仍然留有溫暖與歡欣,但是類似小湯姆被迫剃掉頭發(fā)的事實卻又一次一次地提醒我們,殘酷冰冷的經(jīng)驗世界正在一點一點地蠶食掉孩子們?nèi)绺嵫虬愕奶煺妗?/p>

      而到了《經(jīng)驗之歌》的同名作品中,無論是掃煙囪的小孩還是在教堂頌歌的孩子們,都在冰冷無情的經(jīng)驗世界中飽受折磨。原本天真美好的羔羊,在經(jīng)驗世界中反而成了布萊克揭露殘酷社會現(xiàn)實的有力武器?!短煺嬷琛分心俏槐患舻簟叭缪蛎话愕木戆l(fā)”的掃煙囪的小男孩雖然依然感到歡欣溫暖,卻也在《經(jīng)驗之歌》的同名作品中拷問喪失天真純美之后的冰冷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

      只因我的歡欣,我的歌舞,

      他們便覺得我安然無恙。

      便去贊美上帝、神父、國王,

      用我們的苦難建立天堂。

      小男孩如羔羊一般的天真被一點一點地蠶食,而這一切皆緣于虛偽的教會與冰冷無情的社會體制只知道壓迫與享樂,卻對弱者的苦難漠不關(guān)心?!妒ブ芩摹防锏母嵫蚺c孩子,若與《經(jīng)驗之歌》中的同名作品一起看待,亦可以從中解讀為更為復雜的內(nèi)涵?!短煺嬷琛防锏氖ブ芩牡涠Y上,吟唱著圣歌的孩子們?nèi)缤嵫?,他們的聲音好似“勁風”“雷鳴”,將圣歌送到天堂;可在《經(jīng)驗之歌》里,詩人質(zhì)疑“那顫抖的聲音可算是支歌?/它怎能是一曲歡快的歌唱?”(Is that trembling cry a song?/Can it be a song of joy?)這些象征著人類世界中如羔羊一般天真純美的孩子們,本該受到良好的照顧,然而事實上卻一直生活在貧窮與悲慘之中,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只有在圣周四這一天才得以洗干凈雙手和臉蛋,披上象征著所謂教會慈善的彩色衣裳,在教堂里顫抖地唱著圣歌,以祈求造物主多多施予給他們恩德,不必每日忍饑挨餓、風餐露宿。布萊克通過《經(jīng)驗之歌》,揭開了天真世界的外表,用孩童與羔羊這兩個柔弱又天真、本該備受呵護的意象,直指教會的虛偽與不作為,沉重地揭露出殘酷的社會現(xiàn)實,字里行間流露出布萊克對窮苦人民與孩子們的深切同情。

      五、結(jié)語

      雪萊曾經(jīng)在《為詩辯護》(A Defence of Poetry)中寫道:“如同體育鍛煉讓我們的四肢強健,詩歌則讓我們的想象力增強。”(Poetry strengthens the faculty...in the same manner as exercise strengthens a limb.)布萊克《天真與經(jīng)驗之歌》中反復出現(xiàn)的羔羊意象亦是如此。羔羊這一意象將天真世界與經(jīng)驗世界兩個對立世界串聯(lián)在一起,借助豐富而深刻的象征隱喻內(nèi)涵,驅(qū)使著讀者運用想象力解讀出詩歌之外的真實世界:在《天真之歌》里,孩子天真無邪,對生活充滿了信心與希望;而在《經(jīng)驗之歌》中,成年人飽經(jīng)滄桑,厭倦生活,憤世嫉俗;《天真之歌》里充滿了簡明問題和淺顯答案,而《經(jīng)驗之歌》里則充斥著可怖的問題和陰森可怕、毀滅信心、折磨心靈的答案;《天真之歌》里的世界,一切都顯得那么原始、單純,天真無邪和孤苦無依的生靈總能得到呵護;而《經(jīng)驗之歌》里的世界,信仰被撼動,造物主變得不再和藹。[15](P102)矛盾從兩組詩歌的對立組合中派生,但這種矛盾并不能否定天真與經(jīng)驗二者的真實性,因為在布萊克看來,讓羔羊的意象具有如此復雜的象征隱喻內(nèi)涵的不是羔羊本身,而是人:讓造物主慈愛和藹如羔羊的是人,讓造物主兇殘可怕如老虎的亦是人;讓孩童歡欣快樂歌唱的是人,讓孩童備受折磨、痛哭流淚的亦是人。羔羊本身并不具備所謂的天真或純美,或許也并不理解它可能經(jīng)歷的慈愛或殘忍,而是人的理解讓羔羊成為連接矛盾與對立世界的橋梁,是人給予了它天真純美,卻也讓它經(jīng)受了苦難折磨;同樣,并不存在的造物主身上也有著來自他者的疊加,是人的理解讓其具備了慈愛或殘忍的品性,是教會對造物主思想的解讀與挪用讓窮苦人民備受欺壓、遭受苦難。布萊克對于羔羊意象的深刻認識,不僅體現(xiàn)了他對宗教和哲學的深刻思索,更體現(xiàn)了他對社會、對人性、對精神與物質(zhì)世界的深刻剖析。這或許就是W.M.羅塞特(William Michael Rossetti)為什么將布萊克稱為“一個無法被前人阻攔、被同輩定義、被后人取代的人”[17](P13)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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