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華

(湛江幼兒師范?？茖W校,廣東 湛江 524088)

一、引言

湛江市區(qū)位于東經110°10′～110°39′,北緯20°51′～21°12′。東瀕南海,西南連雷州,西鄰遂溪,西北和東北與廉江和吳川接壤。面積1 460 平方公里,由赤坎、霞山、坡頭、郊區(qū)(今麻章區(qū))4 個區(qū)組成。

早在秦漢時期,現在的湛江原本被古越族人所占據;在發(fā)展到漢魏時期后,不斷形成了多個民族,包括苗族、瑤族、壯族以及黎族等。就不同民族的語言進行分析,苗族和瑤族應用的語言是漢藏語系的苗瑤語族,而壯族和侗族所應用的語言是漢藏語系壯侗語族;之后進入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后,楚人、吳越進入到廣東地區(qū),該地區(qū)依然傳播著漢語;很多中原漢人在秦漢時期占據了嶺南地區(qū),很多漢人還在雷州半島生活下來,究其原因主要是留戍落籍、百姓避亂。該時期,大量秦軍官兵在嶺南地區(qū)戍守,也有很多漢人南遷至此,人數達到五十萬人。在戰(zhàn)亂的影響之下,南宋末年元兵南進,雷州半島中的閩南人明顯增加。赤坎是湛江的老市區(qū),在秦漢時期發(fā)展為小商埠,發(fā)展到現代依然可以發(fā)現福建人南遷的蹤跡,還保留著百姓村、福建村以及福建街。閩南人在南遷之后,在雷州半島發(fā)展過程中起到非常關鍵的推動作用。土著民本為原住居民,但是在這一時期也有很多人向外地遷徙,一些人融入到應用粵方言、閩語的群體中;發(fā)展到明代時,現在的湛江境內應用最廣泛的語言就是粵方言、閩語;廣東嘉應州、福建汀州府的客家人在明清時期向廉江不斷遷移,將客家方言帶入到廉江。所以發(fā)展到現在,湛江擁有客家方言、粵方言以及閩方言這三類方言。

現代湛江市屬四區(qū)五縣,尤其是霞山區(qū)的貿易交往非常密切,商業(yè)發(fā)展呈現良好的勢頭,擁有來源非常復雜的居民,很多居民同時應用雷州話、粵方言,能夠結合不同的場景、溝通對象,選擇性的對方言進行應用。遂溪縣古港埠是赤坎區(qū)的發(fā)展原型,在宋朝時期正式形成,發(fā)展到清道光年間就成為了商埠,經濟非常發(fā)達。進入到抗日戰(zhàn)爭時期之后,赤坎區(qū)是國內西南進出口的商業(yè)發(fā)展重心。直至抗日勝利后新中國的成立,才正式更名為湛江市城區(qū)。湛江市城區(qū)的地形特點為從西南到東北傾斜,擁有磚紅壤,土壤裸露面是赤色粘土,所以被稱作赤坎。①赤坎地區(qū)居民多數也能夠靈活運用兩種不同的方言,大多數使用的是雷州話。赤坎區(qū)的九二一路、中山路以及民主路等地區(qū)的居民多為原住居民,這部分居民可以用雷州話、粵方言進行溝通。湛江城區(qū)的典型方言就是這些居民應用的粵方言。本文所研究的即為湛江城區(qū)的代表性方言—粵方言。本研究運用實地調研法,從老、中、青三派角度入手,探究了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韻、調系統(tǒng)演化過程,結合對比研究結果,深入分析了湛江城區(qū)粵方言韻母和聲調共時差異,從而歸納和總結改革開放政策實施后湛江城區(qū)粵方言韻、調發(fā)展趨勢和走向。本文參考由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制定的《方言調查字表》,將老城區(qū)赤坎作原住居民(僅掌握粵方言)作為研究對象,將這部分居民劃分為老、中和青三派,年齡劃分依據為:>65歲為老派、35 歲左右為中派、20 歲左右為青派。在實地調研過程中,還走訪了三位湛江粵方言發(fā)音合作人,其中鄭志杰(66 歲男性)為老派代表,麥坤華(30 歲女性)為中派代表,陳曉宇(19 歲女性)為青派代表,邀請發(fā)音人到中大,并由莊初升教授進行聽辨音,對粵方言這三派的韻母和聲調特點進行歸納和整理。在開展湛江地區(qū)粵方言韻母和聲調共時差異研究時,除了要對粵方言本體進行調查,發(fā)現共性,同時還要總結老、中、青三派的韻母和聲調差異,以此來探尋粵方言的演變過程,發(fā)現粵方言的發(fā)展走向,并結合多方面的因素對出現這一現象的緣由進行探析。經過實地調研、歸納和對照研究,能夠看出湛江城區(qū)粵方言在進行改革開放后,韻、調系統(tǒng)出現了明顯的改變。下面先參看三派的語音系統(tǒng)。

二、老、中、青韻調系統(tǒng)

(一)老派的韻母系統(tǒng)

1.韻母(47 個)

2.聲調(8 個)

調類調值例字(1)陰平55 詩通天梯(2)陽平31 地同仲旁(3)陰上24 桶碗比走(4)陽上13 野婦瀉市(5)去聲33 痛四見救(6)上陰入5 識福北漆(7)下陰入3 百殺八答(8)陽入2 白服石毒

說明:

(1)韻母e發(fā)音開口度略小,逢k、k‘相拼時開口度略大,實際是E。

(2)韻母iu、ui中前一元音重而長,是韻腹;后一元音輕而短,是韻尾。

(二)中派的韻母系統(tǒng)

1.韻母(57 個)

i衣 樹 詩 豬u烏 負 婦 富a 巴架爬花ua瓜 掛 寡 夸o多 河 梳 可e車 靴 色 直ai猜 介 齋 怪uai乖 拐 怪 壞?i世 第 危 細u?i貴 季 癸 龜ei飛 己 其 欺oi哀 愛 臺 代au包 教 交 吵iau貓?u斗 豆 樓 走ou布 冒 到 桃iu標 表 票 秒ui歲 句 具 區(qū)?y慮 女 呂 去am貪 坎 侵 喊?m森 甘 敢 林im染 廉 尖 漸an間 帆 難 蘭uan慣 關 彎 玩?n恩 跟 吞 很u?n坤 困 菌 群on看 干 漢 寒in仙 便 篇 鞭un官 判 伴 滿a 棒 盲 冷 硬ia 病 嶺 餅 靚ua 逛 橫? 增 能 燈 朋u? 轟 軍 渾 暈e 冰 癥 稱 升o 剛 旁 榜 忙u 公 豐 風 宋? 良 想 將 量ap甲 雜 答 合?p立 習 級 汁ip接 頁 貼 蝶at壓 殺 辣 擦uat刮 挖?t筆 密 律 七u?t骨ot割 渴 喝 霍it別 列 哲 撤ut潑 末 括 抹ak百 或 拍 格iak劇 笛 石 赤uak摑 或 劃?k北 得 特 勒ek逼 色 力 食uk族 福 伏 目?k略 雀 削 藥ok國 博 莫 托 吳 五 吾 悟

2.聲調(7 個)

調類調值例字(1)陰平55 詩通天梯(2)陽平31 地同仲旁(3)上聲24 桶碗比走(4)去聲33 痛四見救(5)上陰入5 識福北漆(6)下陰入3 百殺八答(7)陽入2 白服石毒

說明:

(1)韻母e發(fā)音開口度略小,逢k、k‘相拼時開口度略大,實際是E。

(2)韻母iu、ui中前一元音重而長,是韻腹;后一元音輕而短,是韻尾。

(3)上聲不分陰陽。

(三)青派的韻母系統(tǒng)

1.韻母(78 個)

2.聲調(7 個)

調類調值例字(1)陰平55 詩通天梯(2)陽平31 地同仲旁(3)上聲24 桶碗比走(4)去聲33 痛四見救(5)上陰入5 識福北漆(6)下陰入3 百殺八答(7)陽入2 白服石毒

說明:

(1)韻母e發(fā)音開口度略小,逢k、k‘相拼時開口度略大,實際是E。

(2)韻母iu、ui中前一元音重而長,是韻腹;后一元音輕而短,是韻尾。

(3)陰平調是一個高平調,有時略帶升調,但并不具有區(qū)別意義的作用。

(4)與中派一樣,上聲不分陰陽。

結合上述分析,能夠看出老、中、青三派韻、調系統(tǒng)在實施改革開放政策之后,發(fā)生了顯著的改變。湛江城區(qū)粵方言韻母和聲調在幾十年間已經形成全新的面貌,得到了不斷的完善和發(fā)展。

三、老、中、青派韻母和聲調的差異

(一)韻母方面

我們從老、中、青三派的韻調表中可以看到,湛江城區(qū)粵方言在韻母方面已經產生比較大的變化。老派的韻母是47 個,中派的韻母是57 個,青派的韻母是78 個,從改革開放至今短短幾十年間,中派韻母比老派韻母增加了10 個;青派比老派韻母增加了31個;青派比中派韻母增加了21 個。另外,老、中派都沒有圓唇元音[y],青派新增了圓唇元音[y],這主要是受廣州話的影響。老派的韻母中介音很不發(fā)達,中派已經出現了[i]、[u]介音,但還保留有半元音聲母[j][w]。青派半元音聲母[j][w]消失,[j][w]介音化并歸入韻母,并且[i][u]介音的結合能力大大加強。

老、中、青三派韻母方面的差異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1.青派圓唇元音[y]的出現

表1 青派圓唇元音[y]的出現

2.古遇、蟹、止、臻四攝部分字的讀音差異

表2 古遇、蟹、止攝部分字的讀音差異

古臻攝開口三等真、軫、震韻部分字,老、中派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韻母是[n],青派的韻母是[?n]。臻攝合口三等諄、準、稕、術韻部分字,老、中派的韻母主元音是[];青派韻母的主元音是[?]。請看表3。

表3 古臻、攝部分字的讀音差異

表4 聲化韻混讀的現象

4.部分古開、合口一等見系字的混讀

由于受廣州話的影響,古見系宕攝合口一等(唐、蕩、宕、鐸)在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年輕人群體中舒聲讀成了[kuo?]、[k‘uo?],入聲讀作[kuok]、[k‘uok],如:光[kuo?55]、廣[kuo?24]、郭[kuok3]。見系宕攝開口一等(唐、蕩、宕、鐸)在廣州話中舒聲讀[kog]、[k‘o?],入聲讀[kok]、[k‘ok],如:剛[ko?55]、抗[k‘o?33]、各[kok3]、確[k‘ok3]。青派的湛江城區(qū)粵方言因受廣州話影響,能比較清楚地將它們區(qū)分開來。而老、中派的湛江城區(qū)粵方言在讀見系宕攝合口一等字的時候沒有韻頭[-u-],因此這些字的讀音與宕攝開口一等字的讀音相混。請看表5。

表5 部分古見系宕攝一等開、合口字的混讀情況

老、中派在上面這些字例中,見系宕攝一等開、合口字的讀音是不分的,青派受廣州話影響,能把它們比較清楚地區(qū)分開來。但目前,年輕的廣州人也開始把宕攝一等開、合口字混讀了,如:廣[ku?35]念成[k?35]、曠[k‘u?33]念成[k‘?33]、郭[kuk3]念成[kk3],所以不久的將來,青派的湛江城區(qū)粵方言在這些字的發(fā)音上也會產生混讀的現象。

5.韻母[iau]的丟失

韻母[iau]在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口語中還是使用得比較多的,但由于受廣州話和普通話的雙重影響,這個韻母的使用率越來越低,主要表現為:

(1) 把[iau]讀成了[au]

在湛江城區(qū)粵方言中發(fā)[iau]韻母最典型的字有兩個;一是貓[miau55],一是撓[jiau55]。由于受廣州話的影響,湛江城區(qū)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把“貓”[miau55讀成了[mau55]。因此,隨著時間的推移,“貓”[miau55]的讀音會逐漸消失,最終讀成[mau55]?！皳稀盵jiau55在中老年人中還是比較常用的,但隨著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不斷廣州音化,這個字的讀音也不例外,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把它讀成了[?au55]或[au55]。請看表6。

表6 韻母[iau]讀成[au]的情況

(2) 把[iau]讀成[iu]

中老年人的口語中有一個表示輕柔動作的動詞“撩”[liau55],例如:撩[liau55]耳(掏12耳朵)、用棍撩[lian55]出來(用棍子輕撥出來)、撩[lian55]下個油鍋(輕撥一下鍋里的油)。年輕人已經很少這樣讀了,而是讀成了[liu55],例如:撩[lian55]耳——撩[liu55]耳、撩[liau55]出來——撩[liu55]出來、撩[lian55]下個油鍋——撩[liu55]下個油鍋。一般年輕人認為[liau55]的讀音比較土氣,不好聽而慢慢地把這個音改讀為[liu55],這樣[lian]這個字的讀音也將會慢慢地消失。

在廣州話的音系中是沒有[liau55這樣的音節(jié)的。湛江城區(qū)的年輕人把[lian55]讀為[liu55],應該是與廣州話的影響直接相關。

(3) 用其他詞代替了讀[iau]韻母的詞

由上述[iau]韻母的丟失,我們可以看到,字音的消亡以及相應韻母丟失的現象與該字的使用頻率有著莫大的關系。我們不妨把它看作是舊的語音形式因為不能適應社會的發(fā)展而遭到了淘汰的現象,從而證明了語言學的一條最基本的原理:語言隨社會的變化而變化,隨社會的發(fā)展而發(fā)展。

(二)聲調方面

湛江城區(qū)粵方言聲調相對穩(wěn)定,變化不大,但有些涉及聲調方面的細微差別和發(fā)音習慣也是值得我們關注的。

1.老、中、青三派聲調的差異

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中派與青派在聲調上差別不大,老派與中、青派稍有差別。據調查顯示,湛江城區(qū)中、青派的粵方言聲調有7 個,分別是:陰平(55)、陽平(31)、上聲(24)、去聲(33)、上陰入(5)、下陰入(3)、陽入(2);老派聲調則有8 個,分別是:陰平(55)、陽平(31)、陰上(24)、陽上(13)、上陰入(5)、下陰入(3)陽入(2)。老派與中、青派之間差一個調,即老派多了一個陽上調,調值是13。中、青派把老派的陰上、陽上調并合為一個上聲調,調值24。合并的原因是兩個調類的調值相互接近而逐漸趨同。請看表7。

表7 老、中、青派聲調的差異

老派古清聲母上聲字今讀陰上,調值24;古濁聲母上聲字今讀陽上,調值13。其他調類、調值都沒有什么變化,可見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聲調系統(tǒng)比起聲母和韻母的發(fā)展來說,是相對穩(wěn)定的。與廣州話陰上調的調值35 相比,湛江城區(qū)粵方言老派的陰上調和中、青派的上聲調調值24 稍為偏低。湛江老派的陽上調調值為13,與廣州話的陽上調(調值23)相比也略為偏低。究其原因,也只能說是地方方言的地域差異,因為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畢竟不是標準的廣州話,因此在發(fā)音習慣上自然而然地保留了地方色彩。

2.音節(jié)重疊詞的音變現象

大部分音節(jié)重疊詞的第二個音節(jié)在普通話中都讀作輕聲,這是一種音變現象,例如:爸爸bàba、媽媽māma、姥姥lǎolao、太太tàitai。在湛江城區(qū)粵方言中也有相當部分的音節(jié)重疊詞存在音變現象,如:文文[mn31mn24]、寧寧[ne?31ne?24]、爺爺[je31je55]、婆婆[p‘o31p‘55]、妹妹[mui31mn55]。這種音節(jié)重疊詞第一個音節(jié)念本調,如:文[mn31]、寧[ney31]、爺[je31]、婆[p‘o31]、妹[mui31];第二個音節(jié)發(fā)生音變,一種是變讀上聲,如:文[mn24]、寧[ne?24],其調值由本調的31 降調變?yōu)?4 升調;一種是變讀陰平,如:爺[je55]、婆[p‘o55]、妹[mui55],由本調31 降調變讀為55 高平調。老、中派湛江城區(qū)粵方言在這些疊音詞的變讀上發(fā)音是一致的。青派因為受廣州話影響,變讀規(guī)律與廣州話基本一樣,只不過調值由35 折合成24 而已,例如“太太”“爺爺”“婆婆”“妹妹”分別變讀為[tt‘ai33t‘ai24]、[ie31ie24]、[p‘o31p‘o24]、[mui31mui24]。請看表8。

表8 老、中、青派部分疊音詞變讀差異

3.由于受廣州話影響,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一些常用字本調開始失落廣州話中不少的字有本調和變調兩讀,如:“文”,本調(陽平)是[mn21],變調(陰上)是[mn35]。在日常生活中,人們使用的主要是口語,那么一些常用字就以變調為常了,如:橙[ts‘a?21-35]、桃[t‘ou21-35]、簾[lim21-35]、錢[ts‘in21-35]、梨[lei21-35]?，F在中青年的廣州人中,有時候已經分不清本調和變調的讀音,常常把變調看成了唯一讀音,這就造成一些字的本調已經在中、青年的廣州人口語中丟失。因為受廣州話影響,湛江城區(qū)粵方言也存在類似情況,如:蛋[tan31-24]、錢梨[lei31-24]、璃[lei31-55],畫[wa31-ua24],老、中派的湛江城區(qū)粵方言還是基本上念本調,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丟失了本調而念變調,其中最徹底的如“璃”[lei55]、“畫”[ua24],年輕人已經很少人會讀成“璃”[lei31]、“畫”[ua31]了。可見,在湛江城區(qū)對于年輕人來說有些字的本調已經在口語中失落了。隨著廣州話影響的不斷加深,更多的常用字將失去本調的讀音。

4.受廣州話影響,青派湛江城區(qū)粵方言個別上聲字讀去聲調

表9 青派個別全濁上聲字讀為去聲的現象

四、結語

從老、中、青三派入手,分析湛江城區(qū)粵方言韻母和聲調的發(fā)展和演化,能夠發(fā)現這三派的粵方言韻母、聲調雖然存在一定的差異,但依然具有很多相同之處。以粵方言韻母為例,老派和中派最顯著的共同特點就是都沒有圓唇元音[y];老派韻母韻母47 個,中派韻母韻母57 個,中派比老派所多出的10 個韻母都是半元音[j][w]介音化以后與其他韻母組合成的復合韻母。聲調方面,老派有8 個調類,比中、青派多出1 個陽上調。老派的陽上調與中、青派的上聲調在調值方面區(qū)別并不十分明顯,所以聲調是相對穩(wěn)定的。老、中派與青派相比,我們不難看出青派的發(fā)展變化尤為突出。青派韻母共計78 個,而中派韻母為57 個,青派要比中派多。同時,青派新增了[y]這一圓唇元音,據此可以發(fā)現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青派的整體發(fā)展走向是同廣州話相靠近。

在青派湛江城區(qū)粵方言韻母系統(tǒng)中,[ε]的開口度略小,記為[e];[]的開口度也較小,記為[o];[]相當于上表的短a;[][]都是短元音,對應于[i][u];[oey]可記為[?y]⑤;加上介音[-i-][-u-]與其他韻母的組合,這樣,青派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韻母與廣州話的韻母就大體相當了,連元音音位的唇形圓展、舌位前后、開口度大小都與廣州話十分近似。我們再看表10。

表10 廣州話聲調表⑤

廣州話有9 個調,青派湛江城區(qū)粵方言有7 個調,這是因為青派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上聲調(調值24)和去聲調(調值33)都不分陰陽。湛江粵方言上聲調調值比廣州話的陰上調(35)起點、終點都略低,比陽上調(13)起點、終點都略高;去聲調調值與廣州話陰去調(33)一樣,比廣州話陽去調(22)略高。青派湛江城區(qū)粵方言語音與廣州音相比所體現出來的這些細微差別,并不能否認它所受廣州話強烈而深刻影響的基本事實。

從老、中、青派語音的比較中,我們可以清楚看到湛江城區(qū)粵方言韻母和聲調方面的共時差異,這種差異在湛江的年輕人當中表現得更加突出更加明顯。造成這種差異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我們認為主要有以下幾個:

通過針對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韻母和聲調在老派、中派和青派的共時差異研究,能夠更加清晰的了解和認知韻母、聲調的發(fā)展特點和趨勢,這種差異性在湛江城區(qū)新一代青年群體中體現的尤為突出。就出現這種差異的深層原因進行分析,可以總結出以下幾點:

首先,隨著時代和社會的不斷發(fā)展,影視行業(yè)獲得了極大的進步,且大眾傳媒發(fā)展勢頭迅猛。尤其處在互聯網時代背景下,改革開放政策的實施有效推動了港、澳等地區(qū)同湛江城區(qū)的互動和交流,極大地拓寬了溝通渠道,為新一代青年提供了更多的學習、效仿、觀摩和借鑒的機會,從而使青年群體的粵方言發(fā)音習慣逐步發(fā)生了改變。其次,改革開放后我國經濟獲得了飛速的發(fā)展,尤其是珠江三角洲地區(qū)更是明顯,其所提供的發(fā)展機會和就業(yè)崗位,使很多湛江城區(qū)居民到此謀生。在這個過程中,湛江城區(qū)人民在日常生活中,能夠與廣州話進行頻繁的接觸,在循序漸進的影響之下, 湛江城區(qū)人民的廣州話愈發(fā)標準,這就使其自身發(fā)音習慣不斷出現變化,更加接近廣州話。

最后,作為關鍵的教育基地,湛江城區(qū)擁有多所中學院校,高考考生達到了十幾萬人/年,很多大學生都在廣州及其周邊高校學習,所以擁有更多學習廣州話的機會。與此同時,湛江市的專科院校也吸引了很多省內的學生前來求學,每年同樣會有很多廣州及其周邊城市的學生到湛江讀書,這些學生的口語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湛江高校學生的發(fā)音。再加上當代青年群體普遍存在尋求個性化、彰顯特立獨行以及從眾等心理特點,在這種理念的影響之下,導致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環(huán)境出現了極大的轉變,越來越接近廣州話。

綜上所述,湛江城區(qū)粵方言受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其韻母和聲調出現了顯著的改變,逐漸向廣州話相靠攏,尤其在青派中表現的尤為明顯。在這種發(fā)展趨勢下,相信經過時代不斷的發(fā)展,湛江城區(qū)粵方言會、廣州話二者間的差異會不斷減小,甚至完全與廣州話相同。而這一現象不僅是湛江城區(qū)粵方言的發(fā)展方向,也是全省各地區(qū)粵方言的整體走向。

注釋：

①袁家驊《漢語方言概要》(第二版),語文出版社,2001:200.

②張洪年《21 世紀的香港粵語:一個新語音系統(tǒng)的形成》,載《第八屆粵方言研討會論文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129-152.

③白宛如《廣州方言詞典》,江蘇教育出版社,1998:41 .

④王力《漢語史稿》,中華書局,1980:194.

⑤袁家驊《漢語方言概要》,語文出版社,2001 :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