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類藥的質量評價研究現(xiàn)狀及其發(fā)展前景

謝志偉 劉敏 楊放 盧文婷 唐焓嫣 田佩靈 郭曉恒

收稿日期：2022-10-26

基金項目：四川省2021—2023年高等教育人才培養(yǎng)質量和教學改革項目（JG20211106）；新藥中試四川省重點實驗室開放課題資助項目（XYZS202201）；成都大學2021—2023年研究生人才培養(yǎng)質量和教學改革項目（cdjgy2022 004）；2021年四川省大學生創(chuàng)新訓練計劃項目（S202111079066）

作者簡介：謝志偉（2000—），男，從事中藥新藥開發(fā)及質量再評價研究.Email：1537176619@qq.com

通信作者：郭曉恒（1979—），男，博士，副教授，從事中藥品種、品質與資源的開發(fā)利用研究.Email：4570806@qq.com

劉敏（1981—），女，從事藥物再評價研究.Email：752544391@qq.com

摘要：蟲類藥作為動物藥組成的一部分，其藥理及化學成分等相關研究逐漸深入，但動物藥研究相較于植物藥偏少，其基礎研究較為薄弱，尤其體現(xiàn)在動物藥材品種混亂和質量良莠不齊等方面.目前，未見蟲類藥的質量評價研究相關綜述，通過分析維普資訊和中國知網(wǎng)2005—2022年中所收錄有關蟲類藥質量的相關文獻，從性狀、顯微鑒別、分子鑒別、光譜鑒別、色譜鑒別、含量測定、指紋圖譜及安全性評價等方面對蟲類藥的質量評價研究現(xiàn)狀進行闡述，并對現(xiàn)有問題和未來發(fā)展前景進行分析，以期為蟲類藥的質量控制及評價研究提供參考.

關鍵詞：蟲類藥；質量評價；色譜鑒別；光譜鑒別；指紋圖譜；含量測定

中圖分類號：R284.1

文獻標志碼：A

0引言

動物類中藥包括昆蟲類動物藥、魚類動物藥與爬行類動物藥等.其中，蟲類藥作為動物藥組成的一部分，其形體較小，多為昆蟲類，也包括軟體動物、環(huán)節(jié)動物和節(jié)肢動物等［1-2］.蟲類藥被稱為“血肉有情”“蟲蟻飛走”之品，具有特別藥性，是中藥學中值得深入研究的一個領域，其大多具有鉆透剔邪、搜風通絡、消腫定痛、祛濕化痰與止痙破血等功效［3-5］.蟲類藥的應用在我國有著十分悠久的歷史，《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和《本草綱目》均記載有僵蠶、水蛭與地龍等多種蟲類藥［6-7］.隨著現(xiàn)代醫(yī)藥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蟲類藥的藥效及化學成分等相關研究不斷深入，蟲類藥越來越多的藥用價值也被發(fā)現(xiàn).例如，僵蠶具有殺菌、抗癌、鎮(zhèn)靜安眠、抗凝血、美容養(yǎng)顏、降血脂與保護神經(jīng)系統(tǒng)等功效［8-9］；地龍具有抗炎、促進創(chuàng)面愈合、創(chuàng)傷修復、抗菌與抗血栓等功效［10-13］；螻蛄具有利尿消腫、抗菌與鎮(zhèn)靜等功效［14-15］.

動物藥的研究相比于植物藥較少，其基礎研究較為薄弱，尤其體現(xiàn)在動物藥材品種混亂和質量良莠不齊等方面［16-19］.目前，對蟲類藥的質量評價主要從藥材真?zhèn)?、質量優(yōu)劣和安全性等方面進行綜合評價.其中，質量優(yōu)劣的鑒別可從化學成分（如色譜指紋圖譜與電泳法）和生物活性（如生物效價與藥理指標）2個方面進行分析評價;藥材真?zhèn)舞b別多通過指紋圖譜和紅外光譜等技術，并建立灰關聯(lián)度模型對藥材質量進行評價；安全性常通過對5種有害重金屬元素（鉛、鎘、砷、汞和銅）及黃曲霉毒素檢測來評價;生物活性評價研究較少，目前僅冬蟲夏草和斑蝥等少數(shù)蟲類藥研究相對較多.

本文通過分析維普資訊和中國知網(wǎng)2005—2022年中所收錄的有關蟲類藥質量的相關文獻，從性狀與顯微鑒別、分子鑒別、光譜鑒別、色譜鑒別、含量測定、指紋圖譜及安全性評價等方面對蟲類藥的質量評價研究現(xiàn)狀進行闡述，并對現(xiàn)有問題和未來發(fā)展前景進行分析，以期為蟲類藥的質量控制及評價研究提供參考，同時對蟲類藥的養(yǎng)殖、生產(chǎn)與加工等過程的規(guī)范化和標準化提供參考.

1鑒別

目前蟲類藥市場不夠規(guī)范，市場上的假冒偽劣品種眾多，且由于品種、生長環(huán)境與養(yǎng)殖方法等不同，加工和炮制方法各異等原因，造成了市面上蟲類藥質量差異較大，因而藥材的假冒偽劣品種的鑒定尤為重要.傳統(tǒng)的鑒別方法是通過來源、性狀、顯微和理化等對藥材品種進行鑒定，基本是通過長期實踐經(jīng)驗總結而來，不依靠現(xiàn)代的儀器設備，具有方便快捷等優(yōu)勢，其依然是快速鑒別藥材真假優(yōu)劣的重要手段［15-19］.

但隨著假冒偽劣產(chǎn)品層出不窮，以僵蠶藥材為例，傳統(tǒng)經(jīng)驗認為具有條粗直、色白、味微咸與氣微腥等外觀性狀的僵蠶品質較好.然而，近年來，陸續(xù)出現(xiàn)了黑死蠶和空心僵蠶2種偽品，由于外觀與顯微鑒別均與真實的僵蠶相似，難以通過傳統(tǒng)經(jīng)驗來有效鑒別.在傳統(tǒng)鑒別方法的基礎之上，應用現(xiàn)代質量鑒別技術可更加準確有效地鑒別藥材真?zhèn)?現(xiàn)代鑒別研究中，由于蟲類藥富含蛋白質類、脂類、核苷類與多糖類等大分子化學成分，大大增加了鑒別研究的難度，這也是蟲類藥鑒定研究相對較少的原因之一［20-22］.

目前，蟲類藥質量鑒別的方法主要有傳統(tǒng)鑒別法、色譜鑒別法、光譜鑒別法及分子鑒別法等.其中，薄層色譜（TLC）、紅外光譜、近紅外光譜與脫氧核糖核酸（DNA）分子鑒別等質量評價技術能夠準確鑒別蟲類藥的真?zhèn)蝺?yōu)劣.

1.1性狀與顯微鑒別

性狀與顯微鑒別是藥材鑒別常用的傳統(tǒng)方法，具有簡單、易行等優(yōu)勢，但鑒別者需要有豐富的傳統(tǒng)鑒別經(jīng)驗.性狀鑒別即通過眼看、手摸、鼻聞、口嘗、水試與火試等便捷實用的方法對藥材外觀性狀（包括形狀、大小、色澤、質地、氣味與特征等）進行鑒別.例如，在對蟬蛻及其偽品蟪蛄殼的鑒別研究中，通過性狀鑒別發(fā)現(xiàn)，蟬蛻及其偽品蟪蛄殼的原昆蟲在大小、顏色及表面特征上有顯著差異，但藥材特征除大小及胸部背面裂口特征有顯著差別外，其余都無明顯區(qū)別［23］.顯微鑒別指利用顯微鏡來觀察藥材內(nèi)部的組織構造、細胞形態(tài)及內(nèi)含物特征，從而達到鑒別藥材的方法.在中藥鼠婦鑒別及質量研究中，通過顯微觀察鑒別體壁碎片為橙色或黃色，表面具不規(guī)則紋理，有的具點狀小圓孔，部分碎片上可見多數(shù)剛毛，無色透明［24］.梁珊珊等［25］利用手機顯微鏡，對五谷蟲的不同部位進行圖像采集，利用所得的高清照片對其微性狀特征進行研究分析，有別于傳統(tǒng)微性狀鑒別法使用的體視顯微鏡、電子顯微鏡及生物顯微鏡，手機顯微鏡不僅具有準確度高，而且具有操作簡便、快捷與成本低等優(yōu)點，更適合基層藥檢機構工作的需要，是在微性狀鑒別領域值得推廣應用的方法.

1.2分子鑒別

近20多年來，DNA分子鑒別技術已廣泛應用于中藥的真?zhèn)舞b別與質量評價等方面，常用的中藥DNA分子鑒別技術可分為位點特異性聚合酶鏈式反應（PCR）技術和DNA測序技術.位點特異性PCR技術是指使用具有種屬特異性的引物進行PCR擴增，只有目的物種可檢測到擴增產(chǎn)物；DNA測序技術是指借助于測序儀器對DNA序列進行解讀.DNA分子鑒別技術具有快速、準確、簡便與專屬性強等優(yōu)勢.對于蟲類藥假冒偽劣比較嚴重的情況，該方法能不依賴于藥材本身的形態(tài)及性狀，排除鑒別者的主觀影響，準確迅速鑒別藥材真?zhèn)?蔣超等［26］根據(jù)PCR限制性片段長度多態(tài)性（RFLP）分子鑒別技術發(fā)現(xiàn)，虻蟲的CO1片段可被酶切形成2個片段，從而特異性地鑒別虻蟲真?zhèn)?，從而建立了具有準確、簡便與重復性好的用于虻蟲與其混偽品的鑒別方法.高開銘等［27］引入PCR技術對九香蟲藥材及其混偽品進行鑒別，PCR鑒別驗證結果良好，與指紋圖譜鑒別結果基本一致，也可為藥材質量鑒別提供參考.

1.3光譜鑒別

目前，紅外光譜與近紅外光譜等光譜技術運用于蟲類藥品種鑒別分析較多，可對藥材的真?zhèn)危约安煌a(chǎn)地和不同品種進行準確鑒別.紅外光譜與近紅外光譜分析法可以得到樣品中有機分子所含基團的特征振動信息，從而對藥材進行多組分的快速鑒別，進而進行差異分析.例如，李彥希等［28］利用紅外光譜技術，探究美洲大蠊、全蝎與水蛭紅外光譜差異，其在研究過程中發(fā)現(xiàn)，3種藥材的紅外指紋圖譜具有明顯差異，尤其在1 700～1 800 cm-1處峰形存在較大差異，其還結合化學計量學對3種蟲類藥進行快速區(qū)分，此法能夠簡單快速地鑒別此3種藥材，可為鑒別不同蟲類藥提供參考.魏道智等［29］利用近紅外光譜技術，對螻蛄的不同產(chǎn)地及混種進行鑒別分析.因此，近紅外光譜技術也可作為同種蟲類藥不同產(chǎn)地與種屬之間的鑒別方法.

1.4色譜鑒別

目前高效毛細管電泳色譜（HPCE）、TLC、氣相色譜（GC）和高效液相色譜（HPLC）等色譜技術較多地運用于蟲類藥的鑒別，可對藥材的真?zhèn)纹芳安煌a(chǎn)地和不同品種進行準確鑒別.TLC可用于蟲類藥成分的定性分析，區(qū)分藥材混偽品，該法操作簡便，重復性好，是一種鑒別藥材的有效方法.例如，陳偉韜等［30］建立了一種可準確鑒別金邊土鱉混偽品的TLC法，金邊土鱉在比移值（Rf）為0.4～0.65處，有明顯橙黃色熒光斑點.

2含量測定及指紋圖譜研究

目前蟲類藥中有效成分和指標性成分多采用HPLC進行含量測定，HPLC還可對多種化學成分進行定量分析，建立HPLC指紋圖譜，HPLC是一種藥材質量分析與控制的常用有效方法.例如，逯春玲等［20］建立了九香蟲4種核苷酸成分的HPLC含量測定方法，可為九香蟲藥材的質量控制提供參考.全蝎、蠐螬、地龍與冬蟲夏草等蟲類藥也均有相關核苷類成分的HPLC含量研究［21-22］.鄭倩倩等［31］采用HPLC對蠶蛹的多種化學成分進行含量測定，建立蠶蛹的HPLC指紋圖譜，其通過18批蠶蛹樣品的HPLC指紋圖譜與對照品色譜圖進行對比，指認出了尿嘧啶、鳥嘌呤、黃嘌呤與鳥苷等特征峰，并確定了16個共有峰，建立了穩(wěn)定可靠的蠶蛹HPLC指紋圖譜.HPCE分離待測物，是由于其帶電量的不同而產(chǎn)生不同的遷移速率，分子量和極性對其影響較小，其更有利于分離氨基酸、蛋白質與多肽等化合物，可應用于蟲類藥的質量分析與鑒別.例如，張月娥等［32］建立了土鱉蟲的HPCE指紋圖譜，確立了7個共有峰為土鱉蟲質量控制的指標性成分，該方法具有簡便、快速、高效、易清洗與成本低等優(yōu)點，可為其他蟲類藥的質量控制及評價研究提供參考［33］.

對于蟲類藥質量優(yōu)劣鑒別目前主要集中于對其活性成分進行質量分析.例如，趙建國等［34］按2015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以下簡稱《中國藥典》）僵蠶項下的檢測方法，對10批次僵蠶的水分和灰分進行測定，并且利用紫外—可見分光光度法和高錳酸鉀滴定法分別測定10批次僵蠶中蛋白質和草酸銨含量，結果表明，水分均符合要求，灰分均不符合要求，而10批次僵蠶蛋白質和草酸銨含量差異較大.李峰等［35］采用灰關聯(lián)度法對不同品種與不同規(guī)格的20批水蛭藥材的6類主要成分含量進行關聯(lián)度測定，并構建水蛭的質量評價模型.灰關聯(lián)度法是一種衡量因素之間關聯(lián)程度的一種方法，其根據(jù)因素之間發(fā)展趨勢的相似或相異程度進行灰色系統(tǒng)分析.土鱉蟲、全蝎、九香蟲和僵蠶等蟲類藥也均有采用灰關聯(lián)度法構建藥材質量評價模型的相關研究［36］.

3安全性評價

中藥材的安全性評價主要指檢測其內(nèi)源性與外源性有害物質，外源性有害物質包括有害重金屬元素、農(nóng)藥殘留、黃曲霉毒素及二氧化硫等，內(nèi)源性有害物質是指中藥本身所含有的具有毒副作用的化學成分.目前，蟲類藥安全性評價研究主要集中在對汞、銅、鉛、鎘與砷等外源性重金屬和有害元素含量測定分析上，但安全性評價研究尚不夠完善.

目前，2020年版《中國藥典》雖然對冬蟲夏草、地龍、水蛭和僵蠶等蟲類藥的黃曲霉素或重金素元素等外源性有害物質作出了限量規(guī)定，但為了進一步保證藥材質量，還可建立更準確、更完善的有害元素安全性分析方法，如在對冬蟲夏草砷超標問題的研究上，目前大多數(shù)以測定冬蟲夏草的總砷含量為主，極少從砷存在的形態(tài)和生物吸收占比方面對砷的安全性進行精準分析評價.除對蟲類藥進行有害重金屬元素檢測外，還需從農(nóng)藥殘留、黃曲霉毒素、二氧化硫及內(nèi)源性有害物質等多個方面對其進行安全性評價，完善用藥安全性［37］.

4結語

目前，蟲類藥質量標準還不完善，市場上的假冒偽劣品種眾多，膜分離、蛋白質組學與蛋白質鑒別標記分析等技術有望在蟲類藥質量評價研究中取得新的突破.蟲類藥的品種、生長環(huán)境與養(yǎng)殖方法的不同，加工和炮制方法各異等因素都是導致藥材有效成分含量不合格、灰分含量不合格及重金屬含量超標等問題的原因，蟲類藥質量控制的提升還需在藥材養(yǎng)殖、生產(chǎn)、加工、運輸與儲存等各環(huán)節(jié)進一步規(guī)范化和標準化.例如，冬蟲夏草的采集與儲存方式，地龍的飼喂方式、采收時間和炮制方法等差異能明顯影響藥材的品質.

另外，我國蟲類藥有效成分的研究也存在較多問題，一方面表現(xiàn)為對其活性成分研究較少，僅對斑蝥、冬蟲夏草、僵蠶與地龍等少數(shù)蟲類藥研究相對較多；另一方面蟲類藥在藥理方面的研究也偏少，對于一些有效成分研究比較深入的蟲類藥，可以加強臨床應用研究，并對有效成分進行提取分離等，以期開發(fā)新藥產(chǎn)品.對于蟲類藥活性成分產(chǎn)品的開發(fā)研究，還可從生物化學、中藥藥理學與毒理學等多學科角度綜合考慮.相信隨著醫(yī)藥科學技術的不斷發(fā)展，對傳統(tǒng)蟲類藥的有效成分與藥效作用會有更加深入系統(tǒng)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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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伍利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