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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思故國且試茶

      2024-07-04 01:09:34靳相茹
      長江小說鑒賞 2024年11期
      關鍵詞:文化身份全球化空間

      [摘要]石黑一雄的開山之作《遠山淡影》奠定了作家身份認同思想的基調(diào),為其后來創(chuàng)作離散主體的文化身份建構錨定方向。作家以典型敘事手法——“回憶—嵌套”的技巧將女主人公悅子置于敘事的中心,“以別人的故事講述自己無法直面的事實”,再現(xiàn)日裔生存境況,以及日裔女性流散主體文化身份建構的艱難險阻。小說人物的文化身份建構呈現(xiàn)了“日本—英國—離開”的空間流動性模式。本文借助空間概念,探究現(xiàn)代離散女性族裔主體如何調(diào)試自己以適應全球化帶來的普遍性經(jīng)濟擴張、新型流散現(xiàn)象、去地域化趨勢等,最終超越母國和移入國文化,重建“無家者”身份,即去地域化的文化身份,深入理解作家的人文擔當和先鋒意識。

      [關鍵詞]《遠山淡影》空間? ?全球化 離散? 文化身份

      [中圖分類號] I06? ?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11-0041-06

      一、引言

      石黑一雄憑借《遠山淡影》開啟了對離散族裔文化身份的書寫,為其后創(chuàng)作錨定方向?!哆h山淡影》揭示全球化背景下女性離散族裔遭受的身份暴力,引發(fā)對當下離散者的關注和重新認知。小說主人公悅子以其居家空間的變化再現(xiàn)“失家感”[1]的革命性力量,而認同“失家感”是當代流散者建構情感共同體的基石,“失家者”是全球化運動中擁有堅強精神和豐富情感內(nèi)核的流散者先鋒。

      石黑一雄以“錯時敘事”鉤沉往事,向更深層面挖掘居家空間,以特定地理空間和歷史、文化空間架構言說流散女性文化身份。國內(nèi)外學者一致認為悅子經(jīng)歷了文化身份危機,但對于其是否成功化解身份危機尚存爭議。以周辛偉(Sim Wai CHew)為代表的學者認為悅子建構了超越傳統(tǒng)移民范式的文化身份[2];然而比倫特·瑟西斯(Bülent Cercis)等則指出,悅子陷于日英文化困境,新的文化身份如鏡花水月。學界對于悅子是否成功化解危機,重建文化身份的分歧在于悅子對日英文化的處理。本文以空間理論為支撐,從文化離散視角析微小說中悅子文化身份的內(nèi)涵和嬗變軌跡,認為其居家空間流動彰顯了對日英文化的超越,最終建構了“無家者”的文化身份。

      二、亂世貴女:失家

      《遠山淡影》中,悅子作為戰(zhàn)爭親歷者,通過自己的回憶展現(xiàn)了她在日本居家空間的文化身份危機,回憶的場景設置在二戰(zhàn)后原子彈襲擊過的長崎。戰(zhàn)爭導致的各種矛盾引發(fā)了悅子的文化身份危機,具體表征為家庭空間焦慮。

      1.居家空間內(nèi)部危機

      家不僅僅作為創(chuàng)作動機溯源地或故事發(fā)生地而存在,也承載“一系列情感/文化意義”[3],而身份認同(Identity)指個人與特定社會文化的認同[4],石黑一雄通過敘事鋪陳主體積極或消極地在文化空間“家”中參與文化實踐活動?!爱斘易≡陂L崎時……燒焦的廢墟”勾勒了悅子居住的長崎的末日圖景,戰(zhàn)后悅子沉迷琴藝以及婚后保留以往愛人的情書顯示其戰(zhàn)后心理創(chuàng)傷危機的嚴重性,而居家空間危機則促進了悅子文化身份的嬗變。

      小說敘事的推進披露了悅子婚后居家生活中心理創(chuàng)傷的惡化。首先,居家物理空間帶來身份的焦慮。悅子對婚后寓所懷有“臨時過渡的感覺”,“臨時”蘊涵著瞬變性,暗示著單元樓無法提供給悅子穩(wěn)定和安全感。其次,家庭情感危機暗流涌動?,F(xiàn)代核心家庭是家庭成員獲得情感支持和滿足感的空間,以滿足當事人對于情感或者“愛情”的渴望[5]。戰(zhàn)后幸存者悅子與二郎依照父母意愿而結婚,缺乏相知相愛的具身體驗。再次,婚姻動機帶來權利不對等。悅子作為“道德領養(yǎng)”(Moral Adaoption)[6]政策的受惠者,嫁給二郎是為了報答旭方先生的收養(yǎng)。因此,二郎常常“生氣的”“頤指氣使”回應悅子,積日累久的情感暴力使得悅子的創(chuàng)傷惡化。二郎“自我中心”的“法老”態(tài)度推波助瀾,將悅子推入情感絕望的淵藪,悅子淪為“自我中心”的犧牲品。“我從來不想顯得不友好”的內(nèi)心獨白表征悅子的心理創(chuàng)傷[7],征兆其文化身份危機。悅子的文化身份危機作為戰(zhàn)爭結果的應然,因二郎的冷漠而升級。

      父子倫理失范,如同雪上加霜,加劇了悅子家庭的信任危機。小說中,兒子二郎對父親的漠視和疏離,特別是家庭之主地位的宣告,呈現(xiàn)了父子倫理失范,更暴露出與日本傳統(tǒng)意識形態(tài)的背離。父親旭方作為能指,是家庭權威和傳統(tǒng)的象征,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日本家庭制度崩潰,……家庭的‘精神崩潰”[8]。對父子倫理最具沖擊力量的是二郎對家庭模式的選擇。二郎的單元房為核心家庭模式設計,這反映了二郎等戰(zhàn)后新生代“核心家庭”[5]的自我強調(diào)。這種家庭結構將父親排除在外,無疑顛覆傳統(tǒng)父權[9]。二郎對傳統(tǒng)的疏離與悅子對傳統(tǒng)的珍視形成抵牾,也成為悅子文化身份認同的阻力。

      2.居家空間外部危機

      居家空間輻射到外部空間,折射出悅子文化身份認同的關山險阻。戰(zhàn)后時過境遷,旭方先生被剝奪教育話語,并被視為國難的罪魁禍首。學生重夫發(fā)難不僅重創(chuàng)旭方先生個人尊嚴,更瓦解了日本傳統(tǒng)師生倫理。但是二郎對此舉深藏遠遁,冷漠背棄傳統(tǒng)價值,澆滅了悅子對家庭的熱情。

      如果說現(xiàn)實生活中的夫妻、父子沖突觸發(fā)了悅子的身份焦慮,而對下一代前途未卜的憂慮則成為壓垮悅子的最后稻草?,F(xiàn)代情感個體主義重視子女撫養(yǎng)[5],尤其要求父母增加情感內(nèi)容。佐知子漠視逃學、溺斃寵物,悅子作為家長監(jiān)護不力,教養(yǎng)失位。雖然悅子寄希望移民的初衷是改變命運,但其偏執(zhí)最終造成下一代的心理創(chuàng)傷和悲劇人生。正本溯源,如果說戰(zhàn)爭是萬里子(景子)自縊的根本原因,那么佐知子的教育失職和情感麻木則推波助瀾,促使萬里子(景子)走上不歸路。作為“悅子投射”[2]的佐知子決絕地拋下家園骨肉,征兆了悅子背棄日本文化身份的不可逆轉。

      戰(zhàn)爭中被裹挾的個體,尤其女性,經(jīng)歷著夫妻疏離、父女隔膜、母女矛盾等家庭內(nèi)部沖突,背井離鄉(xiāng)的日本女性承受了巨大創(chuàng)傷,建構新文化身份刻不容緩。

      三、戰(zhàn)爭新娘:在家

      戰(zhàn)爭流散是二戰(zhàn)后流散的重要原因,羅賓·寇恩(Robin Cohen)提醒離散者,“家園”建構摻雜人類情緒中的恐懼,“外國人”“陌生人”以及“新到者”被消極視為他者。以此觀照小說,流散女性悅子以“戰(zhàn)爭新娘”的身份流散到英國,其文化身份嬗變表征為主體在強勢與弱勢文化之間進行選擇,“在家”愿景之困境躍然眼前。

      1.居家空間中的“東方主義”

      悅子的私人家園被置換到日本和英國文化的博弈空間,表征悅子文化身份岌岌可危。日本生活困境的層層升級強化移民對康莊大道的向往。但是克利福德·格爾茨(Clifford Geertz)提出警告:不要幼稚地以為空間的縮小會減少文化差異,這意味著集體身份依然強勁,盡管個體之間物理空間切近,但心理距離增大,排斥增強。事實上,悅子怏怏不樂的移民生活恰恰再現(xiàn)了文化沖突對身份建構的阻礙。

      女兒景子是悅子英國文化身份分裂的應然。石黑一雄將情節(jié)聚焦與長崎對立的英國文化中心——倫敦郊區(qū)和伯明翰,再現(xiàn)不可逾越的文化鴻溝。“我們這個民族天生愛自殺”是悅子從報紙上認知的英國人對日本民族的身份誤讀。自殺作為西方人眼中的原型[10],是英國文化排斥異己的有效分裂策略。媒體將景子的自殺抽離現(xiàn)實場域,武斷歸因為“民族”特質,報道本身蘊涵了強烈的話語暴力。

      話語暴力從外部空間侵入居家空間,使得景子淪為“赤裸生命”。景子將日常活動范圍限定在房間這處“私人領域”,但景子自己的房間絕非伍爾夫描述的“一間自己的房間”,而是其在英國生存的最后陣地。家庭內(nèi)部空間區(qū)隔無異于身體圈禁,暗示著家庭成員之間的文化隔膜。家庭空間的區(qū)隔呈現(xiàn)出一種自上而下的權力結構,居于中心地位的謝林漢姆對景子身體圈禁的規(guī)訓凸顯了英國文化對外來者的排斥。失去原生家庭和本國文化庇護的景子飄搖于英國文化的暴力之中,最終以自縊終結生命。女兒離世帶給悅子的懊悔無疑動搖了悅子的英國文化身份認同。

      小說對謝林漢姆先生所用筆墨甚少,謝林漢姆在悅子移民后的生活中幾乎完全退場,然而他對日本文化符號[10]的獵奇直接引發(fā)悅子的文化身份嬗變,因此有必要鉤沉其形象隱沒。性關系作為階級、文化在性別和代際間權力關系交換的場域在悅子的婚姻中得到印證[11]。悅子是英國人想象中“溫順的”“傳統(tǒng)的”化身,是并不知曉的欲望[12],謝林漢姆如意娶到“戰(zhàn)爭新娘”悅子,完美詮釋了性是文化建構的產(chǎn)物[13]。英國中產(chǎn)階級心理差異使得男性具有政治性,而女性適合居家,雙方因此在個人差異基礎上獲得身份[11]。典型的英國中產(chǎn)階級居家妻子止步于居家空間:管理家務,深居簡出,少言寡語。悅子呈現(xiàn)給讀者的正是中產(chǎn)階級家庭主婦的形象,看電視、種花草、收拾家務,與日本的生活一般無二,契合了謝林漢姆等英國中產(chǎn)階級的期待。悅子在英國的移動空間并未突破家庭空間,標志著悅子的文化身份并未發(fā)生實質性改變。正如阿姆斯特朗所講,欲望的再現(xiàn)和理解須與政治歷史結合[11]。英國歷史文化轄制悅子的欲望,再次動搖其文化認同。

      教育愿景破滅暴露了悅子的種種英國文化認同危機。首先,悅子英國教育的認知落入東方主義窠臼。悅子聘請鋼琴教師培養(yǎng)女兒成為英國中產(chǎn)階級獨立出色的淑女,其不切實際的計劃暗含對西方教育的想象。事實上,鋼琴教師自身專業(yè)知識有限,既不能教授音樂欣賞和演奏,又不能準確發(fā)掘學生潛能,以致誤判兩個女兒的潛能,甚至扼殺妮基對音樂的興趣。其次,正是認同西方尊重個體、自由等理念,悅子同意景子外出獨居。殊不知,個體獨立、自由的隔離空間加劇情感隔膜,陷景子于死亡絕望。這無疑是悅子對英國文化認知的重大失誤引發(fā)的倫理災難。最令其氣餒的是波西米亞風格的小女兒妮基。妮基學業(yè)荒廢,生活自由散漫,奉行不婚主義以及未婚生子、群居等反傳統(tǒng)的生活觀。正是這種個人主義擴大了悅子與妮基之間的情感和倫理溝壑,而對女兒生活方式的無法置喙最終使悅子疏離英國文化。

      2.居家空間的暴力

      居家空間的虛構性隱含了悅子的身份構建危機。巴士拉說,“家宅庇佑著夢想”[14],小說一方面通過主人公的“體驗視角”展示悅子對英國鄉(xiāng)村風景的熟悉,強調(diào)大宅契合其對英國的想象;另一方面,通過悅子“回憶視角”中女兒的諷刺,揭示了英國風景的建構性質。悅子對女兒講述原野上的房屋,“一切都那么像英國……想象中的英國的樣子”,表明鄉(xiāng)村大宅的觀念已經(jīng)內(nèi)化為悅子對英國地理文化先入為主的理解,暗示敘述者的審美能力來自習得,是其對西方文化的仰視,蘊涵了她對殖民時期占領者與被殖民者之間文化等級關系的認知。同時,女兒嘲諷“這里不是真正的農(nóng)村”,一針見血指出大宅鄉(xiāng)村風格的建構性。英國現(xiàn)代工業(yè)化中,精英感受到古典文學所描畫的那種城市與鄉(xiāng)村的對立關系[15],因此憑借想象創(chuàng)造了一個個鄉(xiāng)村神話,將鄉(xiāng)間自然標舉為以“靜謐美”為特征的伊甸園或者阿卡迪亞。人工雕琢的世外桃源深深吸引了悅子,而其虛構性為其身份危機埋下隱患。

      大宅藏匿著階級差異。溫迪·達比(Darby)說,風景有違。別墅、鄉(xiāng)間小路是中產(chǎn)階級深深棄絕城市工業(yè)文明、希望回到更為單純的恩庇社會的再現(xiàn)。而植被景觀是英國鄉(xiāng)村庭院的重要組成部分,“景觀不是靜止的,它被擁有、被創(chuàng)造、被改變”[16]。因此景觀作為一種普遍的、具體的語言,記錄人類的歷史和勞動,以及個人愿望和社會需求之間不斷的斗爭,承載著個人能動者參與的文化身份建構。悅子樂此不疲地在家庭庭院空間中努力經(jīng)營蓬勃繁榮的景觀植被,試圖通過維持傳統(tǒng)的鄉(xiāng)村田園風光獲得中產(chǎn)階級文化身份。

      最重要的是,支撐大宅的經(jīng)濟來源并非農(nóng)業(yè),而是謝林漢姆先生的撰稿收入。而謝林漢姆對日本的書寫與英國殖民主義意識形成共謀。因此其購買的大宅既不是傳統(tǒng)的代表,也不是英國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的產(chǎn)物,而是現(xiàn)代殖民經(jīng)濟和現(xiàn)代消費商業(yè)結合的形態(tài)化身。悅子的文化認同伴隨著辨識鄉(xiāng)間大宅背后的經(jīng)濟和文化邏輯逐漸分裂。

      居家狀況下來自性別、文化和代際倫理的沖突層層加碼,悅子在英國追求夢想的過程中遭遇家庭關系的分崩離析和骨肉分離,折射出日本“戰(zhàn)爭新娘”在帝國空間建構英國文化身份的艱難險阻。

      四、漂泊者:無家

      薩義德說,在這世俗、瞬息萬變的世上,家園是不穩(wěn)定的。家園的變化指涉了文化身份建構觀。從小說敘事的宏觀結構來看,悅子的身份建構以空間運動軌跡呈現(xiàn)。小說最終隱含了悅子的棲身之所,凸顯了薩義德的家園之于身份的意義,蘊涵了石黑一雄超越民族、國家的身份觀:身份的穩(wěn)定性隨終極目的地流動而消逝[1]。

      1.日、英兩種文化超越

      正如楊·阿斯曼所述:“我們通過共同的回憶定義我們自己。”[14]“我手里的日歷原本每個月份都有一張照片……上面是長崎港口的風景”,日歷的價值已經(jīng)超越日常生活和日常行為目的,具有歷史記憶的作用,而記憶又具有重建功能,從而建立了有意識的連續(xù)。悅子將自己置換為功能記憶的載體,對過去進行有選擇、有意識的支配,重構自我認知。

      那么放棄如此重要的照片意味著什么?其對悅子文化身份建構的意義作為石黑一雄敘事的最終要旨被呈現(xiàn)。悅子“盯著這最后一張照片看了一會兒”,叮囑女兒送給朋友。阿斯曼說,我們還可以共同的遺忘來定義我們自己,而米切爾·巴斯勒在《回憶的模仿》中指出,以“追述”對事件進行排序,特別適合一個角色的發(fā)展。回憶自身構成生活意義,因為故事敘事說明了這一角色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將最后一張照片送人意味著遺忘,放棄日本記憶。悅子清醒意識到,要生存下去就要忘記過去,放棄回憶,因此果斷放下歷史包袱,輕裝上陣,重塑獨立活在當下的“我”。

      如果說日歷的贈送表征了悅子對傳統(tǒng)日本文化的超越,那么放棄鄉(xiāng)間大宅則言說了悅子對英國文化身份的重新認知。鄉(xiāng)間大宅是悅子“想象中的英國”,但是寓居其中的她并未獲得期冀的自由與解放,反而被強烈的錯位感所捕獲,倫理危機和意識形態(tài)不同以及文化差異使其窒息。景子的死猶如棒喝喚醒悅子,使她意識到努力與夢想之間的錯位,文化隔膜導致身份的懸置。女兒妮基嘲諷大宅的虛幻性和建構本質,阻止了悅子對大宅的沉溺。

      庭院的荒蕪言說了悅子英國文化身份建構的失敗。庭院是有生命的,寄托著居住者的理想,“我今年真的沒怎么去管那些西紅柿”,疏于管理的庭院致使景觀荒蕪,凸顯了悅子囿于大宅,承受憂慮。悅子放棄對往日的追憶和女兒的懷念,決定賣掉大宅。

      悅子棄絕日本的悲哀回憶和代表英國夢想的大宅,批判地繼承了日本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和英國充滿人性的倫理價值。

      2.情感共同體

      共同體不再是地方,而是興趣、共識、信仰等。拉爾夫·艾莉森曾強調(diào)說:“對現(xiàn)在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有部分非洲血統(tǒng)的人們而言,將他們連接在一起的是……強烈情感?!盵17]情感和精神方面的引導和紐帶是共同體構建的必然條件[18],超越階級的情感共同體,促進文化身份的建構。

      細查悅子日常,可知她在現(xiàn)實生活中也并非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悅子的情感延伸到家庭空間之外的鄰里之間,雖然悅子與沃特斯太太交往的勾勒如蜻蜓點水,但是二人之間超越民族界限的情感盈溢于表。沃特斯太太鋼琴專業(yè)水平有限,但對悅子的熱情超越了利益關系,二人的情誼延續(xù)到雇傭結束之后。沃特斯太太對景子和妮基的認知失誤,意味著其文化認同超越了英日兩個民族的藩籬,宣告人在日常踐履中對生命個體的尊重。悅子樂意停下來與其閑談,并交換彼此意見,達成共識。日常閑談看似隨意,卻具有締結交際關系的功能,而且積極的談話是互動儀式,蘊含著“節(jié)奏合作”和“情感連帶”,這有助于交談者形成共識。

      無論莫里森一家還是沃特斯太太,和悅子都存在階級鴻溝。特別是莫里森一家,其普通職員的生存狀況明顯有別于悅子的家庭,然而悅子以“送西紅柿”等與之保持良好的鄰里關系。正如馬塞爾·莫斯所講,禮物是贈與者的自我呈現(xiàn)方式,給予禮物即給予自我,而接受禮物就是接受贈與者的精神本真,意味著認同。莫斯未曾意識到,贈送者所謂的贈送不僅是自我呈現(xiàn),也代表了對對方的認同超越了階級界限。因此悅子以日常交往中的贈送完成對莫里森太太等群體的認同。這種超越階級的交往圖景使得悅子的文化身份認同具有先鋒性,暗示著消解邊界的全球化背景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萌芽。

      悅子對英國文化身份的建構歷經(jīng)時空上的嬗變,從仰望英國文化的“他者”到進入文化中心倫敦郊區(qū)進行近距離認知,再到告別別墅放棄原有文化身份認知,再現(xiàn)了作為中心的“局外人”去地域化、民族化和階級的文化身份建構。“賣了這房子”標志著從所有權上的讓渡和悅子對英國夢想的幻滅,但是悅子的身份認同并未停留在無家的荒原。悅子將帶著對旭方先生的美好回憶和莫里森一家的友誼踐行巴士拉夢想者家園的箴言,再次重建家園。

      五、結語

      西奧多·阿多諾說:“駐足家園卻保持一種失家感也是一種美德。”“失家感”所強調(diào)的是全球化背景下主體去地域化情感寄寓,流散女性的個體空間以凸顯“失家感”而建構去地域化、民族化和階級的先鋒文化身份。石黑一雄的教育和家庭背景賦予其獨有的文化審慎態(tài)度,“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英國人,也不如日本人具有日本性。因此我的言說和寫作不具有鮮明的角色、社會或者國家特征。我的歷史和任何人的故事都不相同”[19]。其身份認同的參照范圍突破了單一具體的家庭、民族、國家框架。石黑一雄試圖將空間流變與文化身份嬗變結合起來,以小窺大,建構國際主義的人類身份認同。該文化身份觀奠定了作家之后的創(chuàng)作基調(diào),為理解他作品中有關回憶或懷舊的主題提供了注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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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約編輯? 張? ? 帆)

      作者簡介:靳相茹,女,河北農(nóng)業(yè)大學講師,北京外國語大學在讀博士,研究方向為英語文學和西方文論。

      基金項目:河北省社會科學發(fā)展研究課題《英國亞裔文學中文化身份嬗變研究:以石黑一雄小說為例》(項目編號:20230204041);基本科研業(yè)務費校級項目“國際文學空間中當代日本文學的可見性研究”(項目編號:2023JJ004);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卡爾維諾的文學創(chuàng)作與批評思想研究”(項目編號:18CWW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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