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打出常規(guī)”敘事方式的特征為:突發(fā)性事件引申出人物的復雜心理和真實情感。這種手法構成《祝?!方嬊楣?jié)的重要敘事方式。祥林嫂、“我”和魯鎮(zhèn)民眾,是《祝?!分械娜宋镏黧w,在他們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中大量使用“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方式,突出了小說的社會批判意義,也體現出魯迅先生高超的敘事技巧和獨到匠心。
關鍵詞:“打出常規(guī)”;《祝?!罚唤庾x;新途徑
作為經典名篇,《祝?!反嬖谟诟鞣N版本的語文教材,可見其經久不息的生命力和深刻的社會批判意義。解讀《祝福》,之前的思路往往集中于小說人物的肖像描寫、行為特征、心理揭示以及環(huán)境的象征內涵,或者圍繞小說的情節(jié)建構特征和細節(jié)意蘊等因素來進行歸納和演繹。除了以上常規(guī)解讀方法,筆者發(fā)現,如果運用孫紹振老師“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學方式來深入解讀《祝?!罚皇橐粭l很好的新的解讀路徑。作為一種敘事方式,“打出常規(guī)”的內涵是什么?孫紹振老師認為:
情節(jié)的功能,就是把人物打出常規(guī),或者說打入第二情境,使之顯出非常規(guī)心態(tài)或者第二心態(tài),把人物的隱藏在深層的心態(tài)甚至是潛意識心態(tài)揭示出來。……只有在動態(tài)、動蕩的情況下,把人物打出常規(guī)的軌道之外,使其來不及調整,其內心深層才能暴露出來。小說藝術就在于沖擊人物靜態(tài)的感覺、知覺、使之發(fā)生動亂,使得他的意識來不及調整。這樣,他內心的情感、深層結構就不難解放出來了,心靈的秘密也就可能被發(fā)現。……把人打出正常的生活軌道,讓他到另外一種生活環(huán)境里去,他內心深處那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強烈的內在感情以及意志品質全部都顯示出來了。[1]
的確,作品中人物的“隱藏在深層的心態(tài)”或者“潛意識心態(tài)”,在常規(guī)狀態(tài)下是不容易暴露的,唯有事態(tài)陡然急轉或者環(huán)境突然生變,在猝不及防的強大心理沖擊下,隱含于內心深處的潛意識才能迅捷地通過種種非常規(guī)舉動顯示出來,人物的內心世界和真實想法才能自然流露和充分暴露。由此可見,“打出常規(guī)”敘事方式的特征為:突發(fā)性事件引申出人物的復雜心理和真實情感。
在《祝?!分校瑹o論祥林嫂還是魯鎮(zhèn)民眾,抑或事件的見聞者“我”,在小說情境中都遭遇過不止一次的意外事件,尤其是突然面對打破平靜生活的不期而遇的災難與難堪。這些突發(fā)性的“災難”與“難堪”是構成《祝?!贰按虺龀R?guī)”敘事手法的基礎,因為“逆境、倒霉或災難是打出常規(guī)最起碼的辦法”[2]。相關人物面對突發(fā)事件時內心思想的顯現和真實情感的暴露,都是值得推敲的解讀因素。就《祝?!范?,“打出常規(guī)”對建構小說內容、深入闡釋小說主題,揭示人物豐富的內心世界,探究小說令人警醒的社會價值意義,都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梢哉f,《祝?!肪褪峭ㄟ^多層次的“打出常規(guī)”手法建構出來的一篇小說。
一、“打出常規(guī)”手法在祥林嫂人生境遇中的運用
《祝?!吠ㄟ^祥林嫂的悲劇,揭示出封建禮教罪惡的吃人本質。祥林嫂生活的主要環(huán)境是在魯鎮(zhèn)(衛(wèi)家山和賀家墺是次要的),她和魯鎮(zhèn)民眾之間——包括曾經生活在魯鎮(zhèn)的“我”——千絲萬縷的聯系構成了小說主要的社會情境。
為了給死鬼丈夫守節(jié),逃避被婆婆賣掉的厄運,祥林嫂來到魯府做了女工。雖然工作強度不低于男人,但祥林嫂“反滿足,口角邊漸漸的有了笑影,臉上也白胖了”。但新年剛過,淘米回來的祥林嫂“忽而失了色”,因為她似乎看到了來尋她的夫家的堂伯。突如其來的恐懼一下子打破了祥林嫂平靜的魯府生活;十幾天后,祥林嫂再去河邊淘米,立刻被靜候在船里的衛(wèi)家山的男人捆綁劫走,情急之下,祥林嫂還“哭喊了幾聲”,可見事情的突然。
尋找、綁架祥林嫂,都是祥林嫂意想不到的災難,事發(fā)突然。祥林嫂“失色”“哭喊”,都是出自本能的恐懼和絕望的體現。這兩次“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方式以及對祥林嫂造成的心理沖擊,顯示出祥林嫂對不能為丈夫守節(jié)的抗爭,因為她非常清楚被綁回去后自己會被賣給其他男人的命運。被找到時的“失色”和被綁架時的“哭喊”,都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潛意識的本能反應,祥林嫂明白,一旦被婆家人找到和綁架,自己的守節(jié)之路就到頭了?!笆焙汀翱藓啊闭砷g接體現出祥林嫂的“一女不嫁二夫”觀念的根深蒂固,這就使祥林嫂的悲劇更加震撼人心:堅定恪守封建教義的寡婦,最后竟然被封建教義反噬,這是多么可悲可怕的社會現實。
祥林嫂自己也不會想到,被迫嫁給賀老六,竟然成了衛(wèi)老婆子眼中的“交了好運”,這也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亮點。然而,樂極生悲,賀老六竟然因為傷寒復發(fā)離世了,之后阿毛竟然也被狼叼走了。賀老六去世,阿毛慘死,都是毫無征兆的突發(fā)性事件,一先一后,“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手法又連續(xù)兩次出現,意味著祥林嫂更大災難的到來。
首先,因為兒子的存在,即便賀老六猝死,傷心欲絕的祥林嫂還是能夠留在夫家的,憑她的勞動能力,把兒子撫養(yǎng)成人無疑不在話下;但阿毛突遭橫禍,意味著祥林嫂再也沒有留在夫家的資格,“大伯來收屋”就是證明。祥林嫂在賀家墺遭受的災難與其苦命程度是成正比的,災難越突然,祥林嫂命運越悲慘:之前讓人羨慕的“交了好運”陡轉直下,祥林嫂一下子從天堂墜入地獄,沒有緩解的余地。這種可悲的經歷為“祥林嫂是魯迅筆下命運最悲苦的女人”這一結論增添了一層有力的證據。
其次,從《祝?!分黝}看,小說通過祥林嫂的悲劇揭示了封建禮教的罪惡。對祥林嫂而言,嫁了兩個男人本就是原罪,由于自己的疏忽失去孩子則是罪上加罪??梢钥隙?,如果賀老六、阿毛還在世,不管別人如何看待祥林嫂,只要賀老六不在乎祥林嫂連嫁二夫的事實,祥林嫂還是能夠過上正常人生活的。失去賀老六的庇護,連續(xù)兩次“打出常規(guī)”的夫死兒亡的情節(jié)設計,在增加祥林嫂劇烈痛苦的同時,也預示著之后違背“從一而終”教義的祥林嫂將會在現實中面臨更大的精神困境。
果不其然,重來魯鎮(zhèn)的祥林嫂理所當然地遭到人們的鄙斥。在祥林嫂忍受屈辱的同時,小說中又先后出現了兩次“打出常規(guī)”的情節(jié)設計,這兩處情節(jié)存在著明顯的因果關系并最終將祥林嫂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柳媽提及祥林嫂死后將會在陰間遭受大鋸分尸酷刑的恐怖場景深深驚嚇到了祥林嫂,“她臉上就顯出恐怖的神色來,這是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可見柳媽的言論對祥林嫂的強烈沖擊,這又是一場完全出乎祥林嫂預料的災難。為免于死后受苦,祥林嫂接受了柳媽捐門檻的建議并付諸實施后,“神氣很舒暢,眼光也分外有神”,她天真地認為世人將會把自己看作一個正常人了,沒想到在祭祖時節(jié)卻遭到當頭棒喝,四嬸那句“你放著吧,祥林嫂”來得如此突然,如此沉重,如此防不勝防,等于一下子宣判了她死刑,徹底摧垮了祥林嫂的精神意志,使她徹底陷入黑暗。
死后分尸和祭祖被拒,都在祥林嫂的預料之外,構成情節(jié)建構的雙重“打出常規(guī)”。前者超出祥林嫂的認知,是她試圖通過贖罪改變命運的誘因;后者徹底擊倒了祥林嫂,是她和命運抗爭失敗的直接緣由。
梳理祥林嫂的人生經歷,就會發(fā)現一個意味深長的規(guī)律:引起她人生變化的災難全部是突發(fā)性的。夫家尋人、河邊綁架、老六病死、阿毛被叼、陰間鋸尸和祭祖被拒,無不如此。這些事件前后相承,環(huán)環(huán)相扣,全部采用“打出常規(guī)”的手法來組織相關情節(jié),構成情節(jié)的連續(xù)陡轉,從而形成對祥林嫂步步緊逼的災難,直至把祥林嫂拖入黑暗的深淵?!按虺龀R?guī)”的手法運用在祥林嫂事跡中,如同在祥林嫂的脖子上套上了絞索,隨著種種突發(fā)事件的不斷發(fā)生與推進,絞索也越收越緊,直至最后扼窒了祥林嫂的生命。
二、“打出常規(guī)”手法在“我”的境遇中的運用
作為曾經生活于魯鎮(zhèn)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我”與魯鎮(zhèn)人的思想格格不入,魯鎮(zhèn)陳腐的舊氣息使“我”倍感壓抑。在闡述“我”的故事的時候,“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方式出現了兩次。
第一次就是祥林嫂的“靈魂之問”。面對祥林嫂的人死后有無靈魂的問題,“我”先是感到“悚然”,背上如同“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學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臨時考,教師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時候,惶急得多了”,可見問題的突然性;之后面對祥林嫂的有無地獄以及死后一家人能否見面的問題,我更是手足無措,“吃驚”“支梧”“膽怯”直至匆匆逃走,完全亂了陣腳。
祥林嫂的人生三問,如同連珠箭一般,步步緊逼,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想,最終“我”只能逃避了事?!按虺龀R?guī)”的手法在“我”和祥林嫂的對話以及“我”的后續(xù)反應中體現得淋漓盡致。祥林嫂對“我”的突然發(fā)問和連續(xù)追問,既體現出她期待從“我”這個識字的“出門人”那里獲得答案的迫切,更體現出她朦朧的覺醒意識,她對封建禮教是否合理已經產生了初步質疑。柳媽和祥林嫂說到陰間的場景,祥林嫂深信不疑,可見她相信靈魂是存在的;而現在,祥林嫂卻向“我”突然問起有無靈魂的問題,這非常耐人尋味。
起初,祥林嫂對禮教的恪守是絕對真誠的,否則她也不會為守節(jié)出逃魯鎮(zhèn),也不可能被迫再嫁時反抗得如此激烈,但就是這樣一位如此信奉封建禮教的寡婦卻遭到人世間最可怕的厄運,被自己恪守的封建禮教所反噬。恪守禮教者生前受禮教折磨,死后竟然還要被鋸尸,那么,禮教的公正性在哪里?這個問題,祥林嫂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說因為連嫁二夫導致了自己的悲劇,可現實生活中,寡婦再嫁的事情并不鮮見。衛(wèi)老婆子說:“鬧是誰也總要鬧一鬧的;只要用繩子一捆,塞在花轎里,抬到男家,捺上花冠,拜堂,關上房門,就完事了?!庇纱丝梢酝茢啵骸啊[是誰也總要鬧一鬧的’,也就是說,鬧是一種必備的表演、必走的程序,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的,實際上誰愿意守寡、誰不愿意再找個男人?當然,表演的時候要投入一些(想想受的婆婆的氣以及獨守空房之苦,不掉淚不可能),但要適可而止,不要真鬧?!盵3]“事實上,那些被迫改嫁的婦女之所以不愿意,并不是為了守節(jié),而是不甘心被賣。因為舊社會寡婦的所謂再嫁,實際上大都是被婆家或族人甚至地痞惡霸賣掉,她們本身是根本無權自主的。”[4]可見寡婦再嫁時反抗,未必為了恪守封建教義。既然如此,何以堅定恪守封建教義的祥林嫂比其他再嫁寡婦的命運還要悲慘?這的確是一個讓祥林嫂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表面上看,祥林嫂拷問的是靈魂有無的問題,如果從深層探究,她其實是在質疑禮教是否合理這一命題,這顯示出祥林嫂朦朧的覺醒意識。[5]祥林嫂問得越突然,“我”越是束手無策,就越能揭示祥林嫂靈魂之問的深刻。
第二次“打出常規(guī)”就是突然獲悉祥林嫂的死訊。得知祥林嫂在祝福之夜“老了”,“我的心突然緊縮,幾乎跳起來,臉上大約也變了色”,可見“我”的震驚程度。雖然之前已經預料到祥林嫂很可能“大約因為在別人的祝福時候,感到自身的寂寞”,但祥林嫂確定死去的消息,還是引起了“我”的震驚,之后“我”的心理經歷了一個逐漸平復的過程:由起初的“驚惶”,過渡到“輕松”“負疚”,直至“舒暢”。
祥林嫂的靈魂三問,她的死去對“我”的心理沖擊,構成雙重“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手法。祥林嫂的發(fā)問過于突然,且三個問題問得過于急速,倉促之下,我無法做出深思熟慮的應答,只能敷衍了事落荒而逃。平靜之后,感到自己的回答“怕于她有些危險”,祥林嫂可能要尋短見,但隨后又自我安慰。等到突然獲悉祥林嫂的死訊,在經歷了復雜的思想折磨后,“我”竟然感到“舒暢”,原因就在于像祥林嫂這樣“被人們棄在塵芥堆中的,看得厭倦了的陳舊的玩物”,死去對她來說未免不是一種解脫,現在她總算脫離了塵世間的所有苦難,既不會再引起人們的厭倦,也不會再讓自己遭罪了,死亡將把她在人世的痕跡掃蕩得一干二凈。“舒暢”引發(fā)的自我安慰蘊含著“我”對祥林嫂的無限同情,唯有死亡才能讓她徹底解脫?!蹲8!肪褪峭ㄟ^“打出常規(guī)”的方式暴露“我”在突發(fā)情境中內心的憤激和沉痛,揭露封建禮教的吃人本質。
三、“打出常規(guī)”手法在魯鎮(zhèn)民眾境遇中的運用
相對于祥林嫂和“我”的事跡,“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手法在魯鎮(zhèn)民眾這個群體的事跡中體現得并不十分明顯,小說并沒有直接敘述突發(fā)性事件,而是通過看似平淡的筆調在祥林嫂和魯鎮(zhèn)民眾的聯系中間接體現出“打出常規(guī)”的手法。
魯鎮(zhèn)人怎么都不會想到,當年被婆婆綁走的祥林嫂竟然會重來魯鎮(zhèn)并再次棲身魯府。之前由于家里的女工左右不如意,四嬸一直期盼祥林嫂回來,但聽了衛(wèi)老婆子關于祥林嫂“交了好運”的事,“四嬸也就不再提起祥林嫂”。但夫死子喪的祥林嫂竟然出乎所有魯鎮(zhèn)人的意料回來了,顯然,這是“打出常規(guī)”手法的運用。祥林嫂的到來引起了魯鎮(zhèn)人的種種反應,和她初來魯鎮(zhèn)時相比,人們對祥林嫂的態(tài)度突然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這又是“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手法。
鑒于用工之難和祥林嫂比肩男人的勞動能力,魯四老爺夫婦收留了祥林嫂。但因為祥林嫂此時已經是違背“一女不嫁二夫”封建教義的災星,魯四老爺認為她“敗壞風俗”,祭祀的物品不容她沾手,這也成了祥林嫂最后慘死的直接由頭。小說并沒有直接說到祥林嫂初來魯鎮(zhèn)時人們對她的態(tài)度,但再來魯鎮(zhèn)時,“鎮(zhèn)上的人們也仍然叫她祥林嫂,但音調和先前很不同;也還和她講話,但笑容卻冷冷的了”,依據這句話來推論,祥林嫂初來魯鎮(zhèn)時,人們和她說話的音調應當是柔和的,笑容應當是暖暖的,因為此時的祥林嫂是恪守封建教義的;而此次重來魯鎮(zhèn),祥林嫂的身份變了,連嫁二夫的事實成了她永遠洗刷不掉的恥辱,人們立刻轉變了對她的態(tài)度:先前的尊重突變?yōu)槠缫暋?/p>
祥林嫂的到來很突然,人們對她態(tài)度的變化也突然,兩次“突然”,一先一后,構成“打出常規(guī)”手法的雙重效果。前者寫出了祥林嫂由之前“交了好運”到重新墜入苦難的迅速,她還沒有從夫死子喪的苦痛中恢復過來,立刻又要面對魯鎮(zhèn)人的鄙視和白眼;后者通過魯鎮(zhèn)人對祥林嫂態(tài)度轉變之迅捷,意在說明封建禮教在人們腦海中是根深蒂固的,無論什么人,只要違背了封建教義,立刻會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而身敗名裂,由此可見封建禮教對人們思想的鉗制是如何牢固。
此外,祥林嫂在祝福之夜突然死去對魯鎮(zhèn)人造成的思想沖擊,也構成“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模式。按照常理,突然死人總是讓人感到悲傷的,但祥林嫂的死卻被魯四老爺罵為“謬種”;沖茶短工則態(tài)度非?!暗弧保孟袷裁词露紱]有發(fā)生;魯鎮(zhèn)所有人都在忙著祝福,完全忽視了祥林嫂的死去;連天地圣眾也只知道享受人間的牲醴和香煙,不顧及人間死人的悲痛??傊榱稚┑乃廊︳旀?zhèn)所有人都沒有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這種由“打出常規(guī)”模式形成的情感錯位著實讓人觸目驚心,祥林嫂的悲劇充分說明:凡是觸犯封建禮教者,不管這種觸犯是有意還是無意,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在現實生活中都只能忍辱負重,過著非人的生活;即便死去,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同情。這體現了《祝?!飞羁痰纳鐣幸饬x。
綜上所論,“打出常規(guī)”是《祝福》建構情節(jié)的重要敘事方式。通過創(chuàng)設突發(fā)性的生活情境,將人物置于其中,通過人物的言行舉止來探索人物復雜的內心世界,揭示其真實情感,進而發(fā)掘人在特定情境中的思想歷程,探究作品的社會價值,是“打出常規(guī)”手法的積極作用。祥林嫂、“我”和魯鎮(zhèn)民眾,是《祝?!分械娜宋镏黧w,在他們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中大量使用“打出常規(guī)”的敘事方式,突出小說的社會批判意義,也體現出魯迅先生高超的敘事技巧和獨到匠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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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楊大忠.祥林嫂的人生三問[J].中學語文教學參考,2019(11).
(作者:楊大忠,歷史學博士,浙江省高中語文正高級教師,桐鄉(xiāng)市高級中學教師發(fā)展中心主任)
[責編:張應中;校對:尹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