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王漢德森》的原型批評解讀

摘 要：本文通過運用原型批評的觀點，對索爾·貝婁的小說《雨王漢德森》出現(xiàn)的動物意象及流浪母題進行分析，從而探討漢德森的精神追求之路。

關鍵詞：原型批評 意象 母題

一、原型批評

神話原型批評的理論基礎主要是英國杰出的人類學家詹姆斯·喬治·弗雷澤的人類學理論。在《金枝》中，弗雷澤分析了世界各地的原始祭祀儀式，發(fā)現(xiàn)“雖然很多原始儀式存在于不同的文化背景而且彼此也相互隔絕，但是卻有很多相似的信仰和行為模式”[1]，從中揭示出西方文化起源于巫術儀式的結(jié)論，而且發(fā)現(xiàn)了西方文化和文學中一些極為普遍的原型。弗萊受到弗雷澤的啟示認為，在文學批評中，神話是一種形式結(jié)構模型，也是文學形式的組織結(jié)構原則，各種文學類型無不是神話的延續(xù)和演變；文學批評應當建立一種概念性的框架，從紛繁的文學現(xiàn)象中找出它的原型，所以，原型批評應當是一種神話式的批評。根據(jù)弗萊的理論，各種文學形式無不是某種具有象征意義的濃縮的隱喻形式，在以人類生存與愿望這一核心內(nèi)容上，借助語言形式可生成無窮的意義。因而早期的神話與后期的各種文學形式具有一種直接、本能而又復雜的聯(lián)系。換句話說，后來形成的各種文學形式與體裁無不是早期神話母題的延伸與變體，各種文學形式或體裁從內(nèi)容到形式的種種要素無不可回溯到早期神話母題。

索爾·貝婁是二戰(zhàn)以來美國文壇上最重要的一位猶太作家，他的作品《雨王漢德森》描寫了一個古怪美國富翁到非洲探險的經(jīng)歷。其中貝婁運用了許多原型意象及模式。

二、原型意象

（一）動物意象

豬象征著漢德森精神上的異化。退役后他無所事事只能以養(yǎng)豬為業(yè)，豬便與他有了密不可分的關系。整個養(yǎng)豬場到處是豬飼料，煮熟的豬食和豬糞，臭氣沖天。他的打扮行頭也處處與豬有關：“帶著豬皮帽子，穿著豬皮靴子，帶著豬皮手套?！盵2]就連他本身也體現(xiàn)出豬的特征。“腿部，腹部——五臟六肺一大堆，軀干——一個肥大的圓筒。我仿佛不哼哈就連呼吸都成問題。”“那些牲畜已經(jīng)成為我的一部分。”[2]豬的意象象征著漢德森的人性異化，“表明在物欲橫流的社會中，互不理解的孤獨的人們象豬一樣過著自私自利、麻木不仁、渾渾噩噩的生活”[3]。他詛咒社會詛咒人類詛咒國家，認為：“沒有誰真正在生活中占有一席地位，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自己占據(jù)了屬于他人的正當?shù)乇P，到處是不得其所的人們?！盵2]

章魚象征著精神上的絕望，它的觸須和蛇一樣又冷又滑。章魚的出現(xiàn)難免令人想起了伊甸園中的蛇。漢德森也認為，死亡正在通知他。正如貝雷所說：“章魚的死亡意象促使?jié)h德森去追尋一個答案并宣泄一直纏繞著他的欲望。章魚被看作是一種拋棄，因為它讓漢德森意識到它的生活方式是不盡人意的?！睅е鴮ι畹牟粷M，漢德森走進了非洲，去追尋精神上的復蘇。

青蛙是罪惡的化身，《出埃及記》中耶和華曾降蛙害于整個埃及來懲罰法老?！鞍涯愕恼壬煸诮映匾陨?，使青蛙到埃及地上來?！盵3]一些批評家指出，青蛙就是那個一直纏繞著主人公的“我要”。這或許就是漢德森想要除去兩者的原因。青蛙象征著災難，青蛙占據(jù)著清澈的池塘就好像焦慮與不安占據(jù)著漢德森的心靈一樣。漢德森想要幫助安內(nèi)維部落結(jié)束這個災難，這個實際上也是他的一種自我救贖。由于漢德森還不算是一位合格的救世主，所以救助最終以失敗告終，他依舊需要繼續(xù)尋找精神上重生的機會。

獅的意象是亨德森個性化歷程中最重要的象征，古希伯來人對動物的圖騰崇拜在《圣經(jīng)》的字里行間中都可明顯地體現(xiàn)出來，如對雄獅、金牛犢的崇拜?！妒ソ?jīng)·但以理書》中多次寫到獅子的形象，如描寫先知但以理因遭惡人陷害而被大流士王扔在獅子坑中，由于神的保護，獅子并未傷害他。后又寫到但以理在床上做夢，夢見四個大獸從海中上來，頭一個就像獅子，有鷹的翅膀，像人一樣，又得了人心。根據(jù)但以理的解釋，獅子在這兒像征賢明、智慧、強力的君王。獅的意象是勇敢、智慧、力量的象征，代表著最高的理想的人格階段。漢德森正是通過對象征力量的獅子的模仿而找回了自我，自我的力量逐漸強大，其潛意識中的陰影部分從而同化到自我中，因而獲得了精神上的平衡，獲得了新生，所以他最后說道：“沉睡結(jié)束了，我已經(jīng)回到了自我?！盵2]

（二）原型母題

人類學對原型批評的影響主要是在于神話和宗教上?！傲骼藵h”的形象屢屢出現(xiàn)于貝婁的作品之中。正如鄒智勇所說，“貝婁的作品有一個比較鮮明的特點，那就是他在創(chuàng)作時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的一種猶太人的流浪意識?！盵4]貝婁的這種猶太性具有“形而上學”的普遍性，它的現(xiàn)實表達表征了人類的共同命運。因而漢德森的非洲之行不僅是他個人探索自我的精神流浪，也是整個猶太民族流浪歷程的一種隱喻表現(xiàn)。

注釋：

[1][英]弗雷澤：《金枝》，張澤石譯，新世界出版社，2006年版。

[2][美]索爾·貝婁：《雨王漢德森》，毛敏渚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6年版，第14頁，第21頁，第35頁，第53頁，第343頁。

[3]王人敏：《圖解圣經(jīng)故事》，中國文史出版社，2002年版。

[4]鄒智勇：《論當代美國猶太文學的猶太性及其形而上學》，《外國文學研究》，2001年，第4期。

（李積慧 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 116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