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 霞

硯臺的歷史十分悠久，通行的說法是在戰(zhàn)國出現(xiàn)了較為規(guī)整的文書工具以后才產(chǎn)生硯臺的。硯臺被普遍使用是秦漢時期的事，至東漢魏晉基本趨于定型。在漫長的演變過程中，硯臺由純粹的實用書寫工具而被逐步文人化，藝術(shù)化，成為文房四寶中凝聚文人情愫最多的文玩?！捌鋱詫嵖蓯郏脦装搁g如厚重君子。持堅守白，不磷不淄?！背幣_更是歷代文人心中一種氣節(jié)的象征。

沒有一位中華書畫家可以不在硯上濡毫而繪出傳世杰作，古老的硯臺見證了數(shù)千年文明傳承，一部硯史記載的正是華夏文化的輝煌?！叭∫患殉?，勝于拱壁?！笨梢姽糯娜搜攀繉ι虾贸幣_的情有獨鐘。這也不難理解，文房四寶是古代文人雅士不可或缺的物件，生活上事業(yè)上都離不開筆墨紙硯，這情形估計也就跟現(xiàn)代人離不開電腦一樣，工作中生活中都需要使用。但放到現(xiàn)在，倘若真有一方硯臺和拱璧現(xiàn)身市場，估計還是拱璧的市場需求大。但近幾年的藝術(shù)拍賣市場顯示，名硯行情逐年看漲。專家分析，名硯當屬藝術(shù)品投資中的新面孔，升值潛力值得看好。

市場行情逐年看漲

在剛剛結(jié)束的西冷印社春拍會上，“文房清玩·歷代名硯”專場推出了82件拍品，盡管其1164.02萬元的成交額在藝術(shù)品市場上并不起眼，但此次名硯專場拍賣會創(chuàng)下的100％成交率，著實讓人側(cè)目。其中一方吳昌碩銘，沈石友銘的“石破天驚”端硯以235.2萬的價格成為專場成交價格最高的拍品。

相比字畫，在藝術(shù)拍賣市場上，硯臺從來都不是主流，成交價鮮有過百萬者。盡管硯臺因其材質(zhì)，造型，雕工和銘文千百年來形成獨特的審美內(nèi)涵，追朔歷史，它們的價格超過瓷器和書畫，但多年來在國內(nèi)舉辦的名硯專場拍賣會，屈指可數(shù)。

據(jù)了解，2004年12月肇慶市端硯協(xié)會在舉辦“2004肇慶中國端硯文化節(jié)”期間進行了一次“當代名家、名硯”的專場拍賣會；2005年12月25日由中國工藝美術(shù)大師黎鏗任總顧問的廣東中聯(lián)舉辦了“當代名家端硯珍品拍賣會”；2006年5月9日由中國保利在廣州白天鵝賓館舉辦了“謝志鋒120件端溪古名硯”的義拍專場會。

西泠印社2007年在春拍上推出“文房清玩·歷代名硯”專場，被認為是世界古玩市場中第一場古硯拍賣會，117件拍品拍出了115件，成交率為98.29％。而2008年春拍的歷代名硯專場推出的94件拍品最終只成交了65件，成交率為69.1％，當場拍賣中也沒有過百萬的名硯。2009年西泠印社秋拍歷代名硯專場推出99方硯臺，拍出97件，成交率為97.98％。

與西泠印社不同，嘉德，翰海組織的幾場硯臺專拍推出的是當代精品硯。有報道稱，嘉德，翰海當代硯的“成交價”，“最高價”，“平均價”，都超過古硯。當代硯與古硯相比，具有三大優(yōu)勢一是當代大師的精品多，二是容易鑒別，三是雕工由古硯的實用為主，發(fā)展到以藝術(shù)欣賞為主。也有市場分析認為，隨著當代藝術(shù)品潮流的發(fā)展，當代硯的精品價位，會越來越高。

由此可見，硯臺收藏的市場需求還是比較穩(wěn)定的，無論是古硯還是當代硯，藏家認的是精品。此外，由于硯臺與名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也推動了硯臺行情的走俏。例如2001年上海拍賣的一件唐云先生新刻書畫的宋老坑端硯成交價是8萬元，中國嘉德一件清初端石井田硯以12萬元被買走，2002年中國嘉德以5萬元的價格拍掉一方清康熙菠蘿紋硯，一方紀曉嵐銘清端石日月長方硯的市場估價達7萬至10萬元。2004年1月在北京翰海舉行的一次拍賣會上，一方清康熙時期的綠端石夔龍紋硯估價為40萬至60萬元，結(jié)果被買家以176萬元拍走。2004年12月中國工藝美術(shù)大師黎鏗創(chuàng)作的《中華九龍寶硯》，在肇慶舉辦的“中國端硯文化節(jié)”上，以200萬元成交轟動一時。

那些價超百萬的名硯

此次西泠印社春拍名硯專場拍品的一大亮點之一，是著錄于民國時期出版的《沈氏硯林》的吳昌碩銘，沈石友銘的“石破天驚”端硯，最終以235.2萬的價格拍出。此硯為抄手長方順池式，質(zhì)地細膩溫潤，池額三邊雕博古紋，形體敦厚穩(wěn)重。因硯池有小裂紋沈石友借題發(fā)揮在硯之右側(cè)銘曰“石破天驚，我以詩鳴。”有藏家評價，石友勁凝練，縱橫奇崛，雖方寸之地，卻具千丈之勢，抗鼎之力。時年昌碩先生72歲，正為其精力充沛的藝術(shù)高峰期?！叭缬耔罚瑹o傷翰墨，金甌猶缺，何況石。石友屬銘，乙卯春莫，吳昌碩。印文：缶?！焙袃?nèi)印文為“白沙村莊”。錦盒題字為“石破天驚硯，沈氏硯林舊物”。

另有漢代白虎蓋三足砂石硯，圓形三足磨硯，白螭虎硯蓋，雕工古拙，虎造型大氣，四爪著地，威武生風(fēng)，矯健有力，頗具漢室威嚴。配有研墨器一件，漢墨一錠，墨丸一百二十六粒及泥封青銅一件。漢人用硯研墨時，需有一塊小研石輔助研墨，故漢硯或硯板多伴有硯石，墨丸一類器物，是漢代的硯與六朝之后最大的不同。漢硯保存至今，多數(shù)不完整，如此之完整，大氣渾然，極為難得，實為鑒藏家可珍可寶之物。該硯最終以162.4萬元的價格被藏家納入囊中。

2009年西泠印社秋拍推出的“和軒氏紫云硯”也是當年沈石友所藏，刊于《沈氏硯林》第二卷。此硯直腳風(fēng)字形，長22.7厘米，寬15.6厘米，厚3.7厘米，其材質(zhì)與工藝依沈汝瑾石友本人描述乃“端溪水巖，細潤發(fā)墨，琢工渾樸舒展”，堪稱無尚佳品。硯側(cè)、硯后，硯背皆有銘，分別出自吳昌碩、沈汝瑾，邵松年之手。其中吳昌碩銘篆草并舉，樸茂大氣，雖鐫于窄窄的硯側(cè)上，卻是章法天成，雅野兼顧，“紫云”二字名硯更是妥帖無比。沈汝瑾比吳昌碩小14歲，他與吳昌碩是非常相契的好友，硯交極深。沈氏頻頻請吳昌碩作硯銘，前后獲題有近百款之多，其中尤以1912年之后最為集中。一位是藏硯大家，一位是藝壇巨擘，小小一方硯臺，讓兩人一唱一和，互發(fā)雅思，為硯史也為藝壇譜寫了幾乎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唱。但是吳昌碩在一些硯銘中不署銘年，究其原因，或者因為別家所銘已有紀年，或者因為章法布局而避免因“時”傷雅，更多情況則屬于后一類。

名硯誠可貴

饒是如此，硯臺在藝術(shù)市場上的價格還是無法與億萬元的元青花瓷器。幾千萬元的中國書畫，油畫相比。追溯歷史，中華硯臺似乎從沒有如此“落魄”過。端硯和歙硯自唐代以來被皇家列為貢硯和賜硯，它們的價格超過了瓷器和書畫。

古代號稱“硯顛”的大書畫家米芾有一座三十六峰的歙硯山同。為建造“海岳樓”，在經(jīng)濟無奈之際，將此硯山換取友人蘇仲恭的一座豪華宅邸，可見其珍貴。米芾曾為此心愛的硯山硯寫過一首30字的《硯山銘》，2002年從日本回流中國，同年12月7日拍賣，被中國文物信息咨詢中心以2999萬元競得，創(chuàng)下了當時中國古代書畫價格的最高紀錄。如若這硯山硯重現(xiàn)市場，可謂是價值連城了。

撇開歷史文化內(nèi)涵不談，單從藝術(shù)審美的角度上來講，中華名硯也是不可多見的珍品。藝術(shù)品市場的藏品簡單來說，大致可分為三類，一是天生而成，如觀賞奇石等，二是匠心創(chuàng)造如書畫，瓷器等；三則是兩者兼?zhèn)?，既有先天材質(zhì)的稀有性，又是藝術(shù)智慧的結(jié)晶，如中華名硯及印章石等。這類藏品可以

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融歷史，藝術(shù)、文學(xué)，實用、欣賞，研究及收藏價值于一身，具有獨特的民族風(fēng)格和傳統(tǒng)藝術(shù)，是華夏藝術(shù)殿堂中的奇葩。

中華名硯之所以珍貴，首先就在于其材質(zhì)的稀有性，是非再生資源，這就是俗話說的“物以稀為貴”。再加上開采之難，就更顯可貴。這與鉆石為何珍貴的原因如出一轍。一代文豪蘇東坡曾賦詩來形容端硯老坑開采之艱辛和寶貴：“千夫挽綆，百夫運斤，篝火下縋，以出斯珍”；蔡襄視中華四大名硯之一的歙硯為和氏壁，“玉質(zhì)純蒼理致精，鋒芒都盡墨無聲，相如聞道還持去，肯要秦人十五城”。言及至此，就不難理解為何古人發(fā)出“取一佳硯，勝于拱璧”的感慨了。

為何價不高?

有人說古硯的價格跌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自毛筆時代一去不復(fù)返之后，硯臺已經(jīng)成為一種無用之物，使用者越來越少，所謂供需關(guān)系發(fā)生變化，價格跌落是理所當然的。此語乍聽有理，放在藝術(shù)品市場中，則紕漏百出。難道藏家花重金購置種種古玩，只是為了物品的實用價值嗎?著名學(xué)者趙汝珍有言精辟，“夫古玩者，均無用之物也，其價值不得之于用途。以前有用，今日無用者甚多。如古玉器，古銅器等，均昔人之所必須用者也今則均無所用矣，然其價仍今貴干古，何也?”

要破譯這個謎底，就必須厘清究竟是誰在主導(dǎo)著近現(xiàn)代的世界藝術(shù)品市場?

趙汝珍先生又一針見血地揭開了這個謎底：“蓋中國今日之古玩，其價值完全操之西洋人之手。西洋人所認識者，所收買者，即有價值，否則，即無價值。對于古硯之精妙，西洋人絕不能理會，絕不能認識。故西洋人之來華者，任何古玩均可收買，未聞有收買古硯者，此其所以愈趨于賤者也。然因此而楚弓楚得，不致流入西洋，亦天惠吾華之意歟!”

盡管這是趙先生在五六十年前提出的觀點，但放在全球經(jīng)濟日益一體化的今天依然非常合適。每年年初由世界上最大的蘇富比和佳士得兩大拍賣公司，首先舉辦東方古玩和藝術(shù)品的拍賣會，其結(jié)果會直接影響到國內(nèi)各大拍賣公司的春拍成交和效果。在西方市場中受到認可追捧的古玩，價位就高。如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瓷罐拍成天價2.3億人民幣，極大地影響了中國古瓷器的行情。而這種認知又與東西方文化差異息息相關(guān)。你如何能讓從鵝毛筆到自來水筆的文化領(lǐng)悟硯臺磨墨使用毛筆的精妙?因此，古硯的價位也就上不去。換個角度來看，也正因為這樣，國內(nèi)才留下了許多古硯精品。這或許又是一件幸事。

收藏投資有訣竅

硯臺收藏，行家提供了要訣一看硯臺的材質(zhì)、工藝、品相、銘文等。二是用手撫摩硯臺，感覺是否滑潤細膩?；瑵櫿撸|(zhì)好粗糙者，石質(zhì)差。還可以把硯臺上的墨痕洗掉，還其本來面目，這樣更容易看清硯臺是否有損傷或修理過的痕跡。此外就是掂一下硯臺的分量，同樣大小的歙硯，重者好。

中國的“四大名硯”即端硯，歙硯，洮河硯，澄泥硯一直是藏家收藏的重點，而在四大名硯中，又以端硯為最貴。

端硯產(chǎn)于廣東肇慶市的端溪，端硯石品常見的有魚腦凍，蕩青花，蕉葉白、天青、翡翠、金星點，水紋，金錢線和石眼等等。它的制作過程十分辛苦，從探察、開鑿，運輸，選材，雕刻，打磨，洗滌到裝盒，工序多而細致。有人評價端硯，石堅而柔，撫摩如嬰兒肌膚。

歙硯產(chǎn)于安徽歙縣，唐朝開元年間開始制作。它有天然生成的紋理，如金星，眉子、細羅紋，水浪紋等。“金星”融結(jié)在硯石之中，形狀很像谷粒，數(shù)量很多，有光澤：“眉子”像眉毛，有粗有細有疏有密，各不一樣，“水浪紋”像水的波紋，變化無窮。歙硯的雕刻藝術(shù)受徽州磚雕和木雕的影響，有獨特的藝術(shù)風(fēng)格，造型渾樸，大方勻稱。

洮河硯產(chǎn)于甘肅西南洮硯鄉(xiāng)的洮河水底，顏色墨綠，經(jīng)過研磨后可看到黃膘水紋，如浪似云。洮河硯在唐代就已名揚天下，它具有發(fā)墨快，耐用，蓄水持久，色濃保濕、利筆等優(yōu)點。

唐代以前，歙，端石硯還沒有出現(xiàn)，泥硯就成為古人作書作畫的唯一研墨器，其中山西絳縣和江蘇寶山燒制的澄泥硯十分出名。澄泥硯的好壞可以從顏色和斑點上看出鱔魚黃顏色的最好，綠頭青次些，黃土有斑點，叫砂斑點，點大些的叫豆瓣砂，小的叫綠豆砂，一般大小斑點都有的是上等，很適合落墨。

硯貴有銘，不必刻意求古

中國收藏家協(xié)會會員，硯臺收藏家張先琿介紹，人文背景對硯臺的價值影響也非常大。俗話說，“硯貴有名，身價倍增”，指的是硯臺上面的銘文，許多名人對硯臺特別是久負盛名的端硯，歙硯備加喜愛，他們會在自己使用過的硯臺上留下詩文或警句。例如2009年西泠印社秋拍中以548.8萬成交的“和軒氏紫云硯”，硯側(cè)、硯后，硯背皆有銘，分別出自吳昌碩，沈汝瑾、邵松年之手。

流傳有序的名硯，歷來廣受藏家關(guān)注厚愛。此次西泠印社春拍上，著名畫家吳子深弟吳似蘭舊藏，由賀天健家屬提供的端硯5方，品味具高，歷經(jīng)桂馥，張廷濟，王澍，梁同書，黃任等名家遞藏，尤具文人氣息。如“桂馥、張廷濟銘玉兔端硯”，老坑端石，細潔腴潤，硯之高眼處，雕者因材施藝，巧作玉兔之眼。桂馥銘日”菊道士，白毫子，狡兔三窟一石處，吾叱縛羊奴力強驅(qū)使，有兔墨食千年，草莽云煙起。桂馥?！倍鴱埻阢懳闹蟹Q此硯曰“審端質(zhì)蒼渾腴潤，百一覯品也?！贝顺幹溆纱丝梢?。

此外，有意收藏古硯的朋友還應(yīng)注意，硯不是越古越好。比如宋硯、唐硯甚至漢硯，在當時它們的硯臺石質(zhì)比較粗糙，明清以后，文人對于石質(zhì)要求很高，所以明清以來的硯臺價格是越來越高，例如清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硯臺就頗多佳品，在市場上關(guān)注度較高。而相反，唐以前甚至到漢代的硯臺，盡管它的收藏價值很高，也很名貴，但是它的市場價格并不見得很高。但是從研究的角度來看，仍然具有一定收藏價值。

總體來說，投資選購硯臺時可以從六個要點出發(fā)，優(yōu)：材質(zhì)要優(yōu)良，端石，歙石，洮河石制成的硯臺，均有收藏價值，古年代要久遠但不是越古越好；精：雕刻要深湛，明清時的雕刻工藝最好：名：有名人題款的硯臺價值更高，特：有時代特征的硯臺最好，美：造型要美觀，硯體要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