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華
摘 要:王光祈是五四時期著名的社會活動家、少年中國學會的創(chuàng)辦人?!睹恐茉u論》創(chuàng)辦時他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是否是《每周評論》的發(fā)起人之一,一直是困擾學術界的一個問題,目前尚無專題研究論文。同時,他在《每周評論》時期的政治主張以及所產(chǎn)生的社會效應和作用,鮮有相關的研究成果獻于公眾。本文從王光祈與《每周評論》的創(chuàng)辦者李大釗的關系、王光祈在《每周評論》創(chuàng)刊號上所發(fā)社論以及李劼人50年代的回憶三方面來考證王光祈在《每周評論》創(chuàng)辦時所起的作用,并就他在《每周評論》上發(fā)表的政治觀點及其背景作一評述。
關鍵詞:王光祈;《每周評論》;五四時期;李大釗;民眾自治團體;教育與司法
中圖分類號:K8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172(2010)02-0021-04
五四時期的王光祈是著名的社會活動家,不僅積極投身少年中國學會的創(chuàng)辦和工讀互助團的實踐,也參與了當時有廣泛社會影響的刊物《新青年》、《每周評論》、《少年中國》、《晨報》副刊的編輯、撰稿人等工作,發(fā)表了大量的政論性文章,這是他一生中政治思想閃光的時期。近年來,學術界對他在五四時期創(chuàng)辦少年中國和參與工讀互助團等社會活動的研究取得不少的成果①。但是,作為上述著名刊物的參與者和撰稿人以及在《新青年》、《每周評論》上發(fā)表的時政性文章的研究②,學術界則鮮于涉及,尚無專題研究論文③。
一、關于王光祈是否是《每周評論》的發(fā)起人的問題
從1918年創(chuàng)刊到1919年8月,王光祈在《每周評論》上發(fā)表了8篇時政性的文章,尤其是在創(chuàng)刊號上以社論的名義發(fā)表文章,使其在《每周評論》中的地位不同于一般撰稿人。然而,王光祈是否是《每周評論》“發(fā)起人”這個問題,學界尚存疑議,目前并無權威定論。從已存的資料來看,李劼人④在50年代的回憶中談到“王光祈參與了發(fā)起人的”⑤,之后再無相關的資料或文章佐證、探討這一說法,似乎尚缺乏有力可信的旁證。
首先,我們從王光祈與《每周評論》的創(chuàng)辦者李大釗的關系分析考證。王光祈與李大釗的相識始于1917年夏天。此時的李大釗從日本回國不久,擔任《晨鐘報》主編(1917年1月又擔任《甲寅》日刊編輯),正積極了解俄國十月革命和馬克思主義⑥。1918年1月李大釗受聘于北京大學圖書館主任后,大量購進宣傳和介紹新文化、新思想的書籍,北大圖書館成為了傳播新文化、新思想的陣地。許多有志青年到這里閱讀書報,吸取新思想、新知識,關注國內外大事,王光祈便是其中之一。他和周太玄經(jīng)常到這里讀書學習,非常關注有關俄國十月革命的報道,對于年長于自己、思想成熟為人謙和的師長李大釗非常敬仰,虛心請教。此時工作繁忙的李大釗對于上門求知的青年人和藹、耐心,對王光祈、周太玄也很關注,認為他們是有思想、有抱負、有民族責任感的青年,非常樂意與之交流,重視與他們的談話。彼此間不僅互相推心置腹且談話不限時間。他們的交往既愉快又默契,李大釗對王光祈的印象亦甚好,說光祈是一個能想、能行的青年,“極有志氣”。對于李大釗,王光祈也頗有同樣的感覺,認為他“思想成熟深入,氣魄很大,但外表卻非常謙和親切”,非?!坝懈姓倭Α?用“相見恨晚”⑦來形容與李大釗的相識。李大釗籌辦《每周評論》的時候,自然地想到了王光祈,細心聽取這位“極有志氣”的青年的意見和建議,并積極向他約稿,還積極向《每周評論》的另一位創(chuàng)辦人陳獨秀推薦、介紹這位“有思想的青年”王光祈。而王光祈在此期間策劃籌建“少年中國學會”(1918年6月——1919年7月)、籌建工讀互助團時也積極向李大釗聽取意見,得到了李大釗有力支持。他們常在一起討論、交換各自的想法、思路。實事求是地講,現(xiàn)存的資料無法查證王光祈在《每周評論》的創(chuàng)辦期間向李大釗提出的意見和建議,但我們可以從李大釗向他約稿為《每周評論》的創(chuàng)刊號寫社論之事看出,王光祈在《每周評論》創(chuàng)刊期間所發(fā)揮的重要作用,顯然不是一般的撰稿人。
其次,可以從王光祈在《每周評論》的創(chuàng)刊號上所刊載的社論和他宣傳和介紹這個刊物所持的態(tài)度來看王光祈在《每周評論》中的地位?!睹恐茉u論》是五四時期最有影響的報紙之一,于1918年12月22日在北京創(chuàng)刊,是陳獨秀、李大釗宣傳新思想、抨擊時政的又一陣地。當時作為月刊的《新青年》周期稍長,又著重在思想文化的理論宣傳與啟蒙教育,陳、李等遂決定另外創(chuàng)辦一小型政治時事評論報紙,于是《每周評論》應運而生。它和《新青年》相互配合補充,《新青年》“重在闡明學理”,《每周評論》“重在批評事實”。兩者共同“輸入新思想”,“提倡新文學”,把思想文化斗爭和政治斗爭緊密結合起來。
1918年12月22日,《每周評論》正式出版發(fā)刊,開卷第一篇是由陳獨秀撰寫的發(fā)刊詞,第二篇即為王光祈所撰寫的社論《國際社會之改造》,足以見其在《每周評論》的創(chuàng)辦中的地位與作用,以及主辦人陳獨秀、李大釗對他政治思想、政治觀點的重視和認同。實際上這也是稍后王光祈創(chuàng)辦“工讀互助團”時,陳、李大力支持的思想基礎?!睹恐茉u論》創(chuàng)刊后,王光祈向四川的少年中國學會成都分會的會員積極推薦《每周評論》,說它“是一種傳播新思想的”⑧刊物,“認為它能密切地跟隨形勢發(fā)展,用進步觀點分析問題,提出意見,尖銳抨擊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革命性戰(zhàn)斗性是當時任何資產(chǎn)階級報刊所不及的,也為刊期較長的《新青年》所不及”⑨。顯然王光祈是以主人翁的態(tài)度來宣傳、推廣《每周評論》的,只是由于當時他身兼北京《晨報》、上海《申報》、《時事新報》特約通訊記者等職,忙于為各報寫文、發(fā)通訊、報道,且從1919年起又忙于“少年中國”學會的創(chuàng)建和“工讀互助團”的籌建,因而逐漸減少了與《每周評論》的聯(lián)系和為《每周評論》寫稿。我們現(xiàn)在能看到的是他在這個刊物上發(fā)表的8篇時政性的文章。
第三,最早、最直接談到王光祈是《每周評論》發(fā)起人的,是王光祈的同學、同鄉(xiāng)且為終身好友的李劼人。王光祈和李劼人相識于1908年。這一年兩人均考入四川高等學堂讀書。同為熱血青年,思想、愛好的接近使兩人很快成為好朋友。兩人之間的友誼,伴隨他們在不同的城市投身“五四”運動、創(chuàng)辦少年中國學會、組織工讀互助團、以及20年代兩人先后赴歐洲勤工儉學(王光祈去德國、李劼人去法國)。直至王光祈逝世,李劼人都是與之相知相惜的幾個好友之一⑩。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曾讓回成都的陳毅兩次問起“少中學會的王光祈”情況,時任成都市副市長的李劼人均以好友的身份一一作答B(yǎng)11。1950年5月4日的《川西日報》紀念五四運動???李劼人發(fā)表“五四追憶王光祈”一文,高度評價王光祈對四川成都五四運動的影響,并首次談到了王光祈參與了《每周評論》發(fā)起的工作。他說“北京的五四運動之所以及時傳到成都,使成都青年得以及時看到光明,就不能不歸功于王光祈了”。他談到:王光祈雖不是《每周評論》的主要撰稿者(當時王光祈身兼幾家報刊的記者、編輯,撰稿十分繁忙),但他參與了《每周評論》的發(fā)起工作。在稍后的《回憶【星期日】》一文中B12,李劼人又談到王光祈向他介紹《每周評論》的特點,說它“是一種轉播新思想的出版物”,能緊跟形勢發(fā)展,用進步的觀點分析問題,提出意見,尖銳抨擊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革命性戰(zhàn)斗性是當時任何資產(chǎn)階級報刊所不及的,也為刊期較長的《新青年》所不及。因而建議李劼人等人在成都也辦一類似刊物。由于王光祈“有力的宣傳和鼓勵,成都出刊了《星期日》”B13。從現(xiàn)存的王光祈與李劼人等友人的公開通信和王光祈留下的文字中,尚未查到王光祈本人對參與《每周評論》發(fā)起工作的文字記錄,但我們從上述的綜合分析中,能夠評判出李劼人回憶的可信度應該是比較高的。
綜上所述,王光祈不僅僅是《每周評論》的撰稿人,也參與了刊物的發(fā)起工作。雖然在其中的地位和作用不能與李大釗、陳獨秀、高一涵相比,但是,“他參加了發(fā)起人的(工作)”這一說法是站得住腳的。
二、《每周評論》時期王光祈的政治主張
1918——1919年,王光祈先后在《每周評論》上發(fā)表了多篇時政性的文章,主要有:《國際社會之改造》、《無職業(yè)的人不得干預政治》、《國際的革命》、《今日之梅特涅》、《兌現(xiàn)》、《無政府共產(chǎn)主義與國家社會主義》、《為青島問題敬告協(xié)約各國》、《司法獨立與教育獨立》,內容涉及國際、國內、司法、社會等問題,反映了這一時期王光祈的政治主張,也代表了這一時期一批先進知識分子的政治傾向,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揭露巴黎和會及其“國際大聯(lián)盟”,主張以平民的自治團體組成沒有國界、種族區(qū)分的新國際,實現(xiàn)真正的和平。第一世界大戰(zhàn)結束后,主要戰(zhàn)勝國醞釀召開一次和平會議——巴黎和會,成立所謂“國際大聯(lián)盟”,以維護國際秩序。當時中國知識界對巴黎和會非常關注,寄予很高的希望,要求收回主權,抗議西方列強對中國主權的無理干涉,反對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這是五四時期中國主流知識分子的基本主張。王光祈在《每周評論》上連續(xù)發(fā)表《國際社會之改造》、《國際的革命》、《今日之梅特捏》、《為青島問題敬告協(xié)約各國》等文,對巴黎和會、“國際大同盟”及其日本帝國主義的侵華圖謀和行徑進行了揭露。
王光祈鮮明地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他熱情歡迎十月社會主義革命,“這回戰(zhàn)爭的結果,有兩件強人意的事情,第一就是那俄德革命,社會黨驟然遺躍起?!盉14他認為這是“大戰(zhàn)的價值”,是符合人類社會“進化軌道”的。但是,另一件事,“現(xiàn)在又要在巴黎快開和平會議”,歐洲此次和會,高唱著民族自決主義,然而事實是怎樣的呢?王光祈一針見血地揭露道:“今乃以關系世界和平的青島問題,置諸議和草約以外,任憑抱軍國主義自命德意志第二之日本自由處置。此次和會價值實等于零”B15,可見,這無非又是一次非公平正義的會議。王光祈以1899年5月和1907年6月的兩次海牙和平會議為例,揭露所謂的“和會”無非是列強們“又要研究殺人應從哪里開刀、滅國應由哪里入手了罷了”。王光祈的這些話,震聾發(fā)憒,在當時大多數(shù)的知識分子尚對這次和會抱有極大的幻想的時候B16,他能有如此清醒的認識,難能可貴。
那么如何避免戰(zhàn)爭、“謀世界永久的和平”呢?五四時期的王光祈,從民主主義思想觀出發(fā),他認為,要謀永遠的和平,就要“打破國界人種的現(xiàn)狀,掃除那資本家、軍閥、貴族的威權”,實現(xiàn)由各地方自治團體聯(lián)合起來的“國際社會”B17。對此,王光祈寄予了很高的希望,他認為這是完全可以組成并發(fā)揮和平作用的最佳方式。但以民眾自治團體來維護世界和平的主張,顯得過于天真。雖然他提出了從經(jīng)濟上掐斷由資本家、軍閥、貴族操縱的政府發(fā)動戰(zhàn)爭的重要性并提出了方案:“所有經(jīng)濟上一切支配,皆由我們自行綱紀,各盡所能,各取所需,毫不假手于詐欺取財?shù)馁Y本家與那萬惡滔天的政府”,但是這個方案仍然缺乏具體、充實的內容,有濃厚的無政府主義色彩。這實際上是五四以前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在激進的民主主義思想趨使下,急于改革社會又苦于找不到更好方法,只能按自己對各種新思潮的不同理解進行取舍、勾畫而成的不切實際的藍圖。他所堅信的由平民自治團體來維持國際社會以實現(xiàn)永久的和平的理想,反映了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中國激進青年知識分子的思想已經(jīng)開始逐步轉向對社會主義的關注和探索,具有了空想社會主義的某些特征。雖不成熟,卻蘊藏著濃濃的求索精神和愛國精神。王光祈對巴黎和會和日本帝國主義圖謀的揭露,不僅僅在北京,也影響到了四川成都,對成都地區(qū)的愛國運動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B18。
第二,揭露黑暗的政治現(xiàn)實,抨擊國內的軍閥政黨政治,提出要用革命手段推翻一切強權。作為一個愛國的民主主義者,反對專制,倡導民主,是王光祈的政治信念,也是他抨擊時政的出發(fā)點和評析中國現(xiàn)實政治的價值趨向。憤于現(xiàn)實社會的黑暗以及軍閥、政客的明爭暗斗,王光祈猛烈抨擊了那些為謀求個人利益而甘為北洋軍閥工具的政客,稱這些人為“無職業(yè)的流氓”,抨擊道:“在我們中國,至少有三萬萬個飯桶——如官吏議員軍士僧道土匪等”,B19以這類人來治理國家、管理社會,管理“我們農(nóng)工商學”,國家將永無“政治清明”之日,社會將會永遠處于惡性循環(huán)中,中國將陷入更為糟糕(軍閥割據(jù))的困境。王光祈認為,要從事政治活動,必須先要有一個社會職業(yè),進,可以從事社會的政治改革,退,則可以從事于自己的專業(yè),以貢獻于社會。職業(yè)政客充斥政壇,中國的政治民主化和政治制度的改革必然受阻。由此王光祈在《每周評論》上發(fā)出了吶喊:“無職業(yè)的人不得干預政治”!
王光祈以知識分子特有的良知與勇氣,把批評的矛頭指向北京政府直至總統(tǒng)。他說:民國以來,總統(tǒng)、總理、政要們利用民主共和的招牌、冠冕堂皇的大政方針、安民告示來愚弄百姓,卻從沒在行動上真正做過福國利民的好事,沒有讓人民能夠真正安居樂業(yè)。他們用政黨、學會這些名詞,用四言八句的黨綱、愛國愛民的宣言來粉飾自己,但是“有幾個政黨,能福國利民?有幾個學會,在研究學術呢?”B20欲以這種政客政治來治理國家,難道不與五個列強所召集的巴黎和會聲稱要實現(xiàn)永久和平一樣嗎?都是些不能兌現(xiàn)的“空頭支票”!所以,這些軍閥、政客“嚴格說起來,就是一種沒有職業(yè)的人”,對政客政治的痛恨和希望從軍閥政客交相淫逼的荊棘叢中為中華民族的生存和國家的發(fā)展找到一條光明之路的愿望,是王光祈創(chuàng)立“少年中國”學會、組織“工讀互助團”的動力。他的這種批判勇氣是歷代知識分子愛國、憂國的傳統(tǒng)。
第四,追尋理想的現(xiàn)代民主政治,提出了司法的獨立和教育的獨立。
追尋理想的現(xiàn)代民主政治,是五四時期中國思想界進步的主要特征。在新文化運動的影響下,追求民主政治,反對封建專制,建立現(xiàn)代民主政治體制,是先進知識分子的共同理想。此時的王光祈以一個新聞工作者的視角和開放的心態(tài),關注世界變化,接受和研究各種新思想、新思潮。他在《每周評論》、《晨報》上發(fā)文,介紹和研究無政府主義、國家社會主義、布爾什維克主義,希翼以此來啟迪國人的思想,探討中國政治體制的轉型,并提出了自己對當時熱點問題司法和教育獨立的看法。
五四時期中國知識分子大多都感受過西方民主與科學的熏陶。他們大力倡導在中國興辦教育,積極推動司法的進步,以實現(xiàn)中華民族的近代化。1919年前后,隨著政局的動蕩,北方的辦學環(huán)境明顯惡化,國立各校經(jīng)費奇缺,師生罷教罷課風潮迭起,大學教育面臨生存危機。于是,教育界要求“獨立”之聲大起B(yǎng)21。從具體的教育經(jīng)費獨立,到“形而上”的教育體制獨立,匯成一股“教育獨立”思潮。王光祈認為:教育獨立包括內部的和外部的,內部的——“教授獨立”、學術自由,即“各教授對于講授學術,務必保留自由發(fā)揮的權利,不要為飯碗問題而變節(jié)”;外部的——教育獨立于政潮之外,不受政治的干涉B22。政治體制的近代化僅僅有教育的獨立顯然不夠,司法也必須獨立。司法獨立是人類走向政治文明的象征,是近代社會法治化的內在要求。王光祈認為教育與司法的關系密切,二者的目的都是使社會上的個人成為一個健全的分子,以促社會的進步,建立一個和諧的社會。只不過教育系積極的培養(yǎng),司法系消極的禁止。中國自民國以來“司法界黑暗”,握有司法權的人“大半皆系時髦政客”,致使人民的權利得不到保障。他說:我們中國的司法官,大多數(shù)還是前清刑名師爺?shù)呐深^,不問是非,專聽東家的指揮,巴結東家得好,便可以升官發(fā)財,今日做檢察廳長,明日便可以做司法總長,后日便可以做國務總理。不會巴結的,便永遠沉于下僚。因這個緣故,遂養(yǎng)成司法官巴結軍閥政黨的惡風氣。所以司法獨立勢在必行。“司法獨立是關系我們的生命財產(chǎn),教育獨立是關系我們的思想自由”,二者不可不獨立。王光祈的措施有兩條:“(一)凡在司法界或教育界做事的人,須與政黨斷絕往來;(二)司法官與教授的地位,須要有法律的保障?!痹诒毖筌婇y統(tǒng)治時期,符合現(xiàn)代法治精神的各項價值原則常常受到封建軍閥和買辦政黨的排拒,行政權的牽制、軍事和政黨的直接干預、財力人力的不足以及軍閥官員法律意識的淡薄,都從不同側面制約了司法和教育獨立的真正實現(xiàn)。因此,司法和教育獨立的愿望在當時只能停留在知識分子們的呼吁、吶喊的層面上。王光祈所主張的司法與教育的獨立,盡管在內容、范圍和程度上相當有限的,仍然不失為中國知識分子追尋現(xiàn)代民主政治潮流中掀起的浪花,特別是他對民初盛行的帶有濃厚封建專制主義毒瘤的司法體系所進行批判,有其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王光祈在《每周評論》時期的政治主張和政治思想,是當時中國知識界進步思想的代表,基本反映了《每周評論》群體的思想概貌。
責任編輯:陳達波
注釋:
①近年來,對王光祈五四時期社會活動的研究有代表性的論文主要有:王迪先的《王光祈與‘五四時期的四川革命斗爭》;韓立文、畢興的“王光祈生平綜述”;廖輔叔的《堅持運用歷史唯物主義觀點研究王光祈的著作和思想》;潘清雍的《為民族振興國家富強進行不懈探索的業(yè)績永存》,等等。以上均出自畢興、苑樹清主編的《黃鐘流韻集》,成都出版社1993.9。
②初略統(tǒng)計:《新青年》2篇;《每周評論》8篇;《晨報》11篇;《少年中國》41篇。
③研究王光祈五四時期政治思想的論文主要有:黎永泰、劉平的《五四時期王光祈空想社會主義思想探討》; 周淑真的《試論王光祈在中國近代史上的歷史地位》;趙宋光的《有關王光祈評價的一些理論問題》等。
④李劼人(1891——1962年)四川成都人,作家、文學翻譯家、五四時期社會活動家和實業(yè)家。他與王光祈、周太玄一起創(chuàng)立了“少年中國學會”,并在成都創(chuàng)辦了《川報》、《星期日》為傳播新思想、新文化作了不懈的努力。一生留有五、六百萬字的著作和譯作。他的大河小說三部曲《死水微瀾》、《暴風雨前》、《大波》已經(jīng)成為傳世之作,被他的同學郭沫若稱為“中國的左拉”。建國后曾擔任成都市副市長。
⑤李劼人在《“五四”追憶王光祈》一文中提出了王光祈“是參加了(每周評論)發(fā)起人的”(《川西日報》1950年5月4日);王迪先在《“五四”時期的四川革命斗爭》一文中引用了這一說法。
⑥李大釗在1918年7月到11月,連續(xù)發(fā)表了《法、俄革命之比較》、《庶民的勝利》和《布爾什維克主義的勝利》的文章和演說,歡呼十月革命;1919年又發(fā)表《新紀元》和《我之馬克思主義觀》等十多篇宣傳馬克思主義的文章。
⑦周太玄:《王光祈與少年中國學會》,載《成都追悼王光祈先生???。轉引自:韓立文、畢興《辛勤的探索者——記著名音樂學家王光祈的一生》。
⑧李劼人:《“五四”追憶王光祈》,《川西日報》1950年5月4日。
⑨轉引自:王迪先的《王光祈與‘五四時期的四川革命斗爭》一文,見《黃鐘流韻集》,成都出版社1993.9,畢興、苑樹清主編。
⑩《李劼人選集》第五卷共收錄了李劼人的兩篇懷念王光祈專門文章《詩人之孫》、《“五四”追憶王光祈》;兩篇與王光祈有密切關系的文章(《回憶少年中國學會成都分會之所由成立》、《回憶〈星期日〉》);一封李劼人在少年中國學會成都分會成立時寫給王光祈的會務報告信。從這些文字可以看出李、王之間濃厚的友誼及李劼人對王光祈的評價。王光祈去世后,其骨灰也曾安葬于成都沙河堡李劼人住宅“菱窠”(1938年7月,由李劼人在成都東郊沙河堡買地自建)附近的周太玄家墓園。
B11N菏閉洹兌渫豕餛懟,四川師院學報,1985年第1期。
B12@顒氯:《回憶〈星期日〉》,《李劼人選集?第五卷》,四川文藝出版社,1986年版。
B13!緞瞧諶鍘分鼙:創(chuàng)刊于1919年7月,1920年4月???共出了36期,周報。由少年中國學會成都分會會友發(fā)起創(chuàng)辦,是“五四”后四川成都創(chuàng)辦的第一個宣傳新思潮的刊物,也是當時全國宣傳新文化的著名刊物之一。
B14H粲(王光祈):《國際社會之改造》,《每周評論》第1號,1918年12月22日。
B15H粲(王光祈):《為青島問題敬告協(xié)約各國》,《每周評論》第21號,1919年5月11號。
B161幻澤東稱為五四時期“思想界之明星”的陳獨秀尚且對巴黎和會抱有極大希望,稱美國總統(tǒng)威爾遜為“世界上個第一好人”。北大學生也在美國使館前高呼“威爾遜總統(tǒng)萬歲”。
B17H粲(王光祈):《國際社會之改造》,《每周評論》第1號,1918年12月22日。以下引用同。
B18M豕餛碓諼逅那昂笙群蟠穎本┏啥肌洞ūā販⒒50多篇通訊(李劫人是該報的總編輯和發(fā)行人),幾乎每天或隔天便有他的鼓動性的報道發(fā)回,特別是他關于“五四”當天學生火燒趙家樓的長篇通訊,直接導致了成都高師學生引起的一場轟轟烈烈的成都地區(qū)的愛國運動。1919年5月16日,王光祈在五四夜晚寫的這篇長篇通訊到達成都,李劼人等滿懷激情地在文章前后寫了富有政治鼓動性的按語。17日晨,成都高師的學生們正在早膳,有人登上飯桌,高聲朗讀王光祈的北京通訊,頓時火山爆發(fā)了,群眾嚷成一片,食堂變成會場,一場轟轟烈烈的愛國運動,自此就在成都開展了?!岳顒氯?《“五四”追憶王光祈》,《川西日報》1950年5月4日。
B19H粲(王光祈):《無職業(yè)的人不得干預政治》,《每周評論》第4號,1919年1月12日。以下同。
B20H粲(王光祈):《兌現(xiàn)》,《每周評論》第13號,1919年3月6日。
B21T從諼鞣降慕逃獨立思潮,清末時章太炎就曾提出過設想。章太炎說:“學校者,使人知識精明,道行堅厲,不當隸政府,惟小學與海陸軍學校屬之,其他學校皆獨立?!敝鲝垟[脫清政府對中等以上學校的干預,保證學術、教育的自由發(fā)展。章太炎:《代議然否論》?!墩绿兹返谒木?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306頁。
B22H粲(王光祈)《司法獨立與教育獨立》,《每周評論》第34號,1919年8月10日。以下引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