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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太宗詔修《太平廣記》主旨新探

      2012-01-21 20:44:40袁文春
      中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2年1期
      關鍵詞:廣記佛道太平廣記

      袁文春

      (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廣東 廣州,510006)

      宋太宗詔集宋初文化精銳力量修纂《太平廣記》(下文簡稱《廣記》),為后世提供一部“稗說之淵海”。對于太宗詔修《廣記》的意圖,后人說法不一,其中一種較有影響的觀點認為是為了消彌五代士怨,現(xiàn)代一些學者則提出娛樂消閑說,認為太宗詔修《廣記》乃出于對小說娛樂性的偏愛。兩種觀點都具有合乎情理的證據(jù),但如果從宋初的文化語境中去解讀太宗詔編《廣記》的意圖,則不但可將兩者整合起來,還可能有新的發(fā)現(xiàn)。

      一、詔修目的的“消彌士怨說”和“娛樂消閑說”

      認為太宗詔編《廣記》出于消彌五代士怨目的的說法最早見于南宋王明清的《揮麈后錄》,其卷一云:“太平興國中,諸降王死,其舊臣或宣怨言,太宗盡收用之,置之館閣,使修群書,如《冊府元龜》、《文苑英華》、《太平廣記》之類,廣其卷帙,厚其廩祿,贍給以役其心,多卒老于文字之間云?!盵1](53)這一說法對后世影響極大,元代的劉塤,明代的談愷、胡應麟、陸深,直至近代魯迅、胡道靜等人都持相似的看法。但它也不是無懈可擊的,南宋李心傳《舊聞證誤》卷一引述朱希真的話(即王明清之言)后,辯駁道:“按《會要》,太平興國二年,命學士李明遠、扈日用偕諸儒修《太平御覽》一千卷、《廣記》五百卷。明年,《廣記》成。八年,《御覽》成。九年,又命三公及諸儒修《文苑英華》一千卷,雍熙三年成。與修者乃李文恭穆、楊文安徽之、楊樞副礪、賈參政黃中、李參政至、呂文穆蒙正、宋文安白、趙舍人鄰幾,皆名臣也。楊文安雖貫浦城,然恥事偽廷,舉后周進士第。江南舊臣之與選者,特湯光祿、張師黯、徐鼎臣、杜文周、吳正儀等數(shù)人。其后,湯、徐并直學士院,張參知政事,杜官至龍圖閣直學士,吳知制誥,皆一時文人。此謂‘多老于文字之間’者,誤也。當修《御覽》、《廣記》時,李重光尚亡恙,今謂因‘降王死而出怨言’,又誤矣?!秲愿敗纺司暗露晖跷哪?、楊文公奉詔修,朱說甚誤?!盵2](9)李心傳的辨駁可謂有理有據(jù),雄辯有力,可他只指出王明清說法之誤,卻沒有另立新說。由于沒有更好的解釋,王明清的觀點還是被后世許多學者所認同。魯迅先生就對之甚為肯定:“宋既平一宇內,收諸國圖籍,而降王臣佐多海內名士,或宣怨言,遂盡招之館閣,厚其廩餼,使修書,成《太平御覽》、《文苑英華》各一千卷;又以野史小說諸家成書五百卷,目錄十卷,是為《太平廣記》?!盵3](63)另《華蓋集續(xù)編》亦言:“此在政府的目的,不過利用這事業(yè),收養(yǎng)名人,以圖減其對于政治上之反動而已。”[4](230)

      上述說法在魯迅之后仍有響應者,不過,現(xiàn)代學者似乎更傾向從文學立場上推測太宗詔編《廣記》的意圖,將太宗對娛樂性的追求當作首要的考察因素。如聶崇岐《太平御覽引得序》云:“愚意以為太宗之敕修群書,不過為點綴升平欲獲右文令主之名,其用南唐貴遺臣,亦僅以其文學優(yōu)贍,初不必有若何深意?!盵5]這種觀點得到許多學者的認同,如郭伯恭、程毅中、李劍國、陳文新諸先生皆不同程度上認同聶氏說法。這種觀點直接著眼于太宗本人意識,自然是合乎情理的,編纂《廣記》本是由太宗下詔啟動的行為,它自然是太宗意志的體現(xiàn)。太宗本有尚文之心,葉夢得《石林燕語》卷八云:“太宗當天下無事,留意文藝,而琴棋亦皆造極品。”[6](117)太宗將小說作為消閑之資,應是情理中的事,同時也符合當時的文化消費實際,歐陽修《歸田錄》卷二記載錢惟演的名言:“平生惟好讀書。坐則讀經,臥則讀小說,上廁則閱小辭。”因此以小說娛樂是當時較為普遍的文化消閑方式。但太宗畢竟是一國之主,如果將他置于宋初特定歷史情境中,恐怕就不能完全順著太宗個人情趣去理解這種既費時又費力的龐大文化工程了,太宗作為建國初期的國君,對任何舉措更應該首先從治道角度去權衡考慮,更何況編纂《廣記》是費力而耗時的重大文化工程。

      宋初太祖、太宗都極重視前代圖籍的保護與利用,太宗曾多次表達從書籍文獻中求治道的意愿,“夫教化之本,治亂之源,茍無書籍,何以取法?”[7](71)以太宗身份來講,讀書自然要立足于用世與治道,他曾對近臣道:“朕每退朝,不廢觀書,意欲酌前代成敗而行之,以盡損益也?!盵7](528)太宗所詔編書籍,皆出于治世宗旨,宋敏求《春明退朝錄》卷下有云:“太宗詔諸儒編故事一千卷,曰《太平總類》;文章一千卷,曰《文苑英華》;小說五百卷,曰《太平廣記》;醫(yī)方一千卷,曰《神醫(yī)普救》?!犊傤悺烦?,帝日覽三卷,一年而讀周,賜名曰《太平御覽》?!薄短接[》《神醫(yī)普救》的用世宗旨無需多言,即使是作為文章總集《文苑英華》也出于“以文化成天下”(周必大《文苑英華》序)的治道宗旨,《太平廣記》與《太平御覽》等輔道之書同時編纂,其應世目的是不言而喻的,《玉?!肪砦逅囊稌罚骸跋仁堑坶嗩悤?,門目紛雜,遂詔修此書?!币孕蕖稄V記》等書來彌合異代士怨,消耗異代文化力量確實可以當作一種統(tǒng)治策略,但它肯定不是最好的策略。因為宋代初期正施行“文德致治”統(tǒng)治方略,是最急需文化力量的時候。太宗作為宋代極為英明的統(tǒng)治者,不可能隨意地消耗當時最為精銳的文化力量,因此,太宗下詔編纂《廣記》的根本宗旨,應在彌怨與消閑的目的之外。

      二、詔修的主要目的應當是“神道設教”

      (一)《廣記》的志怪傾向與“神道設教”

      《廣記》的性質為小說類書,故清代紀昀稱之為“小說之淵海”,小說本為不入流“小道”,班固謂小說“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孔子言小說雖小道可觀,然“致遠恐泥,是以君子弗為也?!碧谀恕昂V好儒學”的一代明主,《廣記》編纂者也是當時精通儒學的賢者,這與孔子之“君子弗為”相違背。所以,《廣記》中可能含有比“小道”更重要的因素。追尋這些因素,可從分析《廣記》的取材傾向入手。

      《廣記》取材傾向在其類目設置上有明顯體現(xiàn)?!稄V記》凡五百卷,分五十二大類(不計附錄類目),一百五十多小類。大類中卷數(shù)最多的是神仙類,共55卷,下面依次是鬼類40卷,報應類33卷,神類25卷,女仙類15卷,定數(shù)類15卷,此外再加上異僧12卷,再生12卷,妖怪9卷,龍8卷,精怪6卷,幻術4卷,妖妄3卷,釋證3卷,夜叉2卷,悟前生2卷,神魂1卷,靈異1卷,以及許多動植物小類中涉及的志怪內容,則志怪內容占全書大半以上。故鄭樵《通志·校讎略·泛釋無義論》謂:“且《太平廣記》者,乃《太平御覽》別出《廣記》一書,專記異事?!盵8](1818)《四庫提要》也認為《廣記》乃“多談神怪”之書,“古來軼聞瑣事、僻笈遺文咸在焉”。[9](3642)小說本街談巷語之書,搜奇獵異是其應有之義,但問題是,《廣記》成書并非全取街談巷語,據(jù)書中所提供的引用書目可知其取材極為廣泛,有的內容出自高文大冊的正史著作,如《史記》《漢書》《后漢書》《魏書》《吳書》《吳志》《三國志》《晉書》《宋書》《唐史》《晉史》《國語》《南史》《北史》等等,所以說,《廣記》內容的志怪傾向與編纂者的選材意圖有關,而編纂者的意圖也正是太宗的意圖。從書中類目分析可知,《廣記》內容的志怪傾向中隱含著宗教意圖,這一方面曾禮軍在其博士論文《太平廣記研究》中分析得很透徹,他認為《廣記》的92大類,據(jù)類目編排的先后順序可以分為道教類、佛教類、世俗傳統(tǒng)類及物類四個主要板塊,其中前三板塊類目依道?釋?儒的順序構成了三教合一的板塊結構。而最后的物類板塊從其精怪文化的民間信仰屬性整合到世俗傳統(tǒng)類目板塊。另外他還從類目的卷數(shù)所占的比重方面詳細分析《廣記》的宗教文化特征:“道教類目只有五個,但卷數(shù)達86卷,占全書五百卷的17.2%。佛教類目為三個,卷數(shù)為48卷,占全書的9.6%。兩者共有134卷,占全書的26.8%。而《藝文類聚》中的佛道宗教類目只有4卷,僅占全書一百卷的 4.0%;《初學記》中佛道宗教類目只有一卷,也僅占全書三十卷的3.3%。此外,世俗傳統(tǒng)類目中,符命信仰和民間信仰是傳統(tǒng)宗教文化內容,也屬于宗教類目。其中符命信仰次板塊類目有四個,卷數(shù)為29卷,占全書的5.8%;民間信仰次板塊類目有十五個,卷數(shù)為117卷,占全書的23.4%。這兩者加起來占全書的29.2%,占258卷世俗傳統(tǒng)類目的56.6%。全書所有宗教類目的卷數(shù)加起來共有280卷,占全書的56%。再加上物類的精怪信仰,其比例可達到百分六七十。因此從宗教類目卷數(shù)所占的比例來看,也體現(xiàn)《廣記》類目編排的宗教性特征?!盵10](48)曾氏的統(tǒng)計是客觀的,可惜他僅關注《廣記》內容的“鮮明的宗教性特征”,并沒有進一步探尋宗教性特征后面統(tǒng)治者詔編此書的深層意圖。

      如果跳出《廣記》成書視野,聯(lián)系宋初統(tǒng)治者“文德致治”的統(tǒng)治方略以及他們對釋道積極扶持的態(tài)度來思考,其“神道設教”意圖則更明顯。還在武力征討周邊政權之時,宋太祖就為平定天下的文治方略作準備了,“乾德元年平荊南,盡收其圖書以實三館。三年平蜀,遣右拾遺孫逢吉往收其圖籍,凡得書萬三千卷。四年下詔募亡書,《三禮》涉弼、《三傳》彭干、學究朱載等皆詣闕獻書,合一千二百二十八卷”、“開寶八年冬平江南,明年春遣太子洗馬呂龜祥就金陵籍其圖書,得二萬余卷,悉送史館。自是群書漸備”。[11](251)宋太祖執(zhí)政16年內,聚書多達46000多卷,與唐代開成年間的秘閣藏書量相差10000多卷,宋太祖極具遠見的文化保護措施,給后來太宗“文德致治”統(tǒng)治方略的實施鋪設了堅實基礎。整理前代文獻典籍,正是太宗的統(tǒng)治方略之一,太宗對臣下言:“夫教化之本,治亂之源,茍無書籍,何以取法?”[7](571)宋初統(tǒng)治者認為德治之道存于文獻之中,故求天下之治必先求治道于歷代圖籍,宋太宗詔曰:“國家勤古道,啟迪化源,國典朝章,咸從振舉,遺編墜簡,宜在詢求,致治之先、無以加此?!币虼耍瑸榱嗽谇按z文獻書籍中尋求治道,太宗才詔令館閣諸修撰《太平御覽》《太平廣記》《文苑英華》等巨書,《文苑英華》性質為文學總集,其修撰宗旨也強調“以文化天下”,而前兩書則是為實用而編的類書,求治用之旨就更為明顯了。兩大類書修成后,太宗對之用功甚勤,據(jù)宋敏求《春明退朝錄》卷下記載,《太平御覽》原名《太平總類》,后因帝日覽其書而改名:“《總類》成,帝日覽三卷,一年而讀周,賜名曰《太平御覽》?!薄短綇V記》與《太平御覽》由同一批儒者負責編纂,如果說前者薈萃經世之言事,那么后者作為小說類書,雖不及治世之大道,但也有益于治身理家,可為輔教之書。然《廣記》內容以儒家所敬而遠之的志怪為主,所以它不是一般的輔教,而是“神道設教”。這種意圖在宋初統(tǒng)治者對佛道兩大宗教的態(tài)度上可以得到明確印證。宋太祖即位之后便下令恢復被周世宗廢除的佛教,下詔:“諸路寺院,經顯德二年當廢未毀者,聽存;其已毀寺,所有佛像許移置存留?!盵12](394)乾德四年,“沙門行勤一百五十七人應詔”“往西竺求法”,太祖“賜詔書諭令遣人前導,仍各賜裝錢三萬,行裝錢三十貫文”。[12](395)這是中國歷史上最大的官派僧團。對于道教,宋太祖則是先選拔道官,后又禁私度道冠,并試驗道士學業(yè)。太宗對佛教也是積極扶持。太平興國元年,“詔普度天下童子,凡十七萬人”。太平興國三年三月,“開寶寺沙門繼從等,自西天還獻梵經佛舍利塔菩提樹葉孔雀尾拂,并賜紫方袍”。[12](396)太宗在政治上崇尚黃老之道,謝灝《混元圣紀》卷八載,太宗嘗對侍臣說:“清凈致治,黃老之深旨也,朕當力行之?!盵12](397)他多次召見道徒,大力興建道觀。此外宋初統(tǒng)治者還熱心地替佛道兩教整理、編刻典籍。開寶四年(971年),太祖命近臣負責《大藏經》雕版,至太平興國八年(983年)共雕板13萬塊,收錄大小乘佛典及圣賢集傳共1076部、5048卷、480函。這是我國歷史上首次刊行的佛教總集。太宗則于太平興國年間設譯經院,“置譯經院于太平興國寺,延梵僧翻譯新經”,[13](325)大力培養(yǎng)佛經翻譯人才。宋初兩位統(tǒng)治者若出于宗教的熱情,上述言行尚可理解,可事實上他們并不信佛信道,太宗說:“日行好事,利益于人,便是修行之道。假如飯一僧、誦一經,人何功德?”雍熙二年六月太宗詔建道場為百姓消災,他說:“朕恐百姓或有災患,故令設此,未必便能獲佑,且表朕勤禱之意云?!盵7]P596可見宗教在他心目中不過是”神道設教”的工具。如果佛道行為越出“神道設教”所允許的范圍,則會遭到禁廢,如太祖在開寶八年(975年),詔令禁止舉行灌頂?shù)缊?、水陸齋會及夜集士女等佛事活動,因為其“深為褻黷,無益修持”。又據(jù)《宋會要輯稿·道釋》載,淳化五年(994年),太宗聽說《大乘秘藏經》譯文多處“文義乖戾”,即下詔勒令將其當眾燒毀。宋代太宗曾明確其“神道設教”思想,《宋朝事實》卷三載太宗讀《老子》,對侍臣曰:“伯陽五千言,讀之甚有益,治身治國(之道)并在其內。至云‘善者吾亦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此方善惡無不包容。治身治國者其術如是,若每事不能容納,則何以治天下哉!”[13](37)宋初統(tǒng)治者正是出于“神道設教”需要,詔令編集歷代志怪故事,因而他們對道佛兩教的偏愛與編纂者對《廣記》中佛道志怪故事的偏重有著相當一致的對應關系?,F(xiàn)在的問題是,宋初統(tǒng)治者為何熱衷于選擇“神道設教”的統(tǒng)治策略呢?在筆者看來,恐怕與趙宋王朝合法性論證意圖相關。統(tǒng)治者對“神道設教”意圖尚能坦言相告,但對于“神道”背后的政治用意,則有難言之隱。

      (二)《廣記》成書的特定語境:王朝合法性的神秘論證

      宋初統(tǒng)治者熱心扶持佛道,既出于統(tǒng)治目的,同時也為了統(tǒng)治地位的合法性論證。宋太祖原為后周將領,深受周世宗柴榮器重,可在世宗死后,卻上演“陳橋兵變”,從世宗遺孀幼子手中謀取政權,另立新朝。因此,在儒家文化語境之下,趙宋政權的合法性方面存在難以圓說的困境。所以,宋初的統(tǒng)治者不得不求助于神秘文化,求助于宗教。事實上,在“陳橋兵變”前夕,神秘的讖言就為趙匡胤的背恩與背叛制造了合法性迷霧。如趙氏在后周的政治斗爭中,以一塊木牌上的讖語“點檢作天子”,既打擊了自己的政治對手張永德,同時也為自己后來上演“兵變”稱帝制造了神秘的前兆?!端问贰ぬ姹炯o》:“顯德六年,世宗北征,(趙匡胤)為水陸都部署?!雷谠诘溃喫姆轿臅?,得韋囊,中有木三尺余,題云‘點檢作天子’,異之。時張永德為點檢,世宗不豫,還京師,拜太祖檢校太傅、殿前都點檢,以代永德。恭帝即位,改歸德軍節(jié)度使、檢校太尉?!敝苁雷跒樽徴Z所惑,去張任趙,最終令讖言變成現(xiàn)實,趙氏以順從天意的名義謀取皇位,變周家天下為趙氏天下。其實宋太祖本人并不迷信,但他的新政權卻極需要迷信的文化,所以他設法將自已神化起來,據(jù)《宋史·太祖本紀》記載,太祖從軍前,曾經漫游無所遇,舍襄陽僧寺。有老僧善術數(shù),顧曰:“吾厚贐汝,北往則有遇矣?!?/p>

      佛道兩教因此極力迎合帝王心思,為新生政權的合法性進行神秘性的論證。《佛祖統(tǒng)記》卷四三云:“周世宗之廢佛像也——世宗自持鑿破鎮(zhèn)州大悲像胸,疽發(fā)于胸而殂。時太祖、太宗目見之。嘗訪神僧麻衣和上曰:‘今毀佛法,大非社稷之福?!橐略唬骸M不聞三武之禍乎!’又問:‘天下何時定乎?’曰:‘赤氣已兆,辰申間當有真主出興,佛法亦大興矣?!浜筇媸芏U于庚申年正月甲辰,其應在于此也?!盵12](394)類似的說法還見于《邵氏聞見錄》卷七:“河南節(jié)度使李守正叛,周高祖為樞密使討之。有麻衣道者,謂趙普曰:‘城下有三天子氣,守正安得久!’未幾,城破?!熳託庹?,周高祖、柴世宗、本朝藝祖同在軍中也。麻衣道者其異人乎?”[14](68?69)此外佛教還有“定光佛出世”之說,《曲洧舊聞》卷一云:五代割據(jù),干戈相尋,不勝其苦。有一僧雖佯狂,而言多奇中。嘗謂人曰:“汝等望太平甚切,若要太平,須待定光佛出世始得?!盵15](85?86)至太祖統(tǒng)一天下,皆以為定光佛后身者,蓋用此僧之語也。以上讖言正中宋太祖下懷,為宋太祖兵變奪權的合法性進行了神秘性的辯護。太宗則利用道教為自己在“燭影斧聲”后繼位進行神圣化,《宋朝事實》卷七云:“乾德中,太宗皇帝方在晉邸,頗聞靈應,乃遣近侍韲信幣香燭,就宮致醮。使者齋戒,焚香告曰:‘晉王久欽靈異,敬備俸緡,增修殿宇?!员砥螂焚n宮名。真君曰:‘吾將來運值太平君,宋朝第二主。修上清太平宮,建千二百座堂殿,儼三界中星辰,自有進日,不可容易而言,但為吾啟大王言此宮觀上天已定增建年月也。今猶未可?!拐邭w,以聞太宗,驚異而止。太祖皇帝素聞之,未甚信異,召小黃門長嘯于側,謂守真曰:‘神人之言若此乎?’守真曰:‘陛下倘謂臣妖言,乞賜案驗戮臣于市,勿以斯言褻瀆上圣?!汈?,真君降言曰:‘安得使小兒呼嘯以鄙吾言,斯為不可。汝但說與官家,言天上宮闕已成,玉鎖開,晉王有仁心?!钊眨嫔?,太宗嗣位?!盵13](116)由此可見,佛道志怪之事對宋初統(tǒng)治者意義非同一般。這就難怪宋初的統(tǒng)治者對佛道兩教持有特殊的好感。

      由于佛道對宋初統(tǒng)治者特殊的意義,所以宋初統(tǒng)治者雖然以儒學為本,走崇儒之道,但仍設法在儒家“神道設教”思想籠罩下大量搜集以佛道內容為主的志怪故事?!稄V記》作為一部服務于統(tǒng)治者治世的類書,自然不可能隨意為之。一般來說,以政府之力修撰大型類書,統(tǒng)治者都會極為關注,因為它關系到他們意志的表達,有的皇帝還會直接參與其中。如真宗詔令官員編纂《冊府元龜》時,曾于“景德四年八月壬寅,車駕再幸編修之所,再閱門類。楊億悉以條對編次,未及倫理者改正之”。[16]又如神宗時官員修《祿令》,“神宗以律不足以周事情,凡律所不載者一斷以救,乃更其目曰救、令、格、式,而律恒存乎救之外”。(《宋史》卷一九九《刑法志一》)《廣記》的編撰者除宋白之外,其余編者皆為異代降臣,所以太宗參與《廣記》編纂事務可能性更大。據(jù)該書卷首所載《表文》,太宗曾作過編書的總體性指導:“編秩既廣,觀覽難周,故使采摭菁英,裁成類例?!币虼?,太宗“神道設教”的宗旨與對佛道的特殊情感都有可能通過成書之“類例”體現(xiàn)在《廣記》內容中。佛道志怪故事在《廣記》所占的比重與所居位置,明確反映了太宗對佛道兩教的好感。當然,太宗的好感是因為它們有利統(tǒng)治中的“神道設教”,這種用意隱含于《廣記》類目卷數(shù)的設置上,《廣記》“神仙”設五十五卷,“女仙”置十五卷,其實都是有特別用意的,因為“五十五”與“十五”皆出于儒家經典之首《易經》,《易·系辭傳》云:“天數(shù)二十有五,地數(shù)三十,凡天地之數(shù)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易緯·乾鑿度》云:“《易》一陰一陽,合而為十五之謂道。”這種數(shù)字的設置不會是偶然巧合,同是太宗詔修的《太平御覽》一書,也分五十五部,取《易》之義,以示包羅萬象,“成變化而行鬼神”。因此統(tǒng)治者“神道設教”的意圖在卷數(shù)的設置中就有神秘的表達。

      三、余論

      以上論述了《廣記》一書中所隱含的宋初統(tǒng)治者“神道設教”意圖。按常理,作為“神道設教”之書,需通過印刷傳播才能真正實現(xiàn)統(tǒng)治者的政治意圖。可事實卻相反,書雖已雕版,卻僅將“墨板藏太清樓”,[17]這是否就否定了本文的觀點呢?不是的。首先,本文所探討的統(tǒng)治者本人的意愿,將書收板停印是由于“言者謂非后學所急”,并非太宗本人意愿,[17]此中的言者極有可能是儒者群體,否則不可能輕易阻撓帝王意愿。太宗以儒治世,故最終采納意見,沒有使書版進入印刷程序。此外,據(jù)王應麟《玉海》卷五四記載:“六年詔令鏤板”以及書中的進書表所言:“六年正月奉圣旨雕印板。”(見《太平廣記》卷前附刊《太平廣記表》)可以推斷太宗本有頒布此書之意。雖然《廣記》書成而未印,可“神道設教”思想卻在統(tǒng)治者間傳播,成為他們或隱或顯的統(tǒng)治策略。

      [1][宋]王明清.揮麈錄[M].北京: 中華書局,1961.

      [2][宋]李心傳.舊聞證誤[M].北京: 北京中華書局,1981.

      [3]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4]魯迅.華蓋集續(xù)編[M].魯迅全集[M]卷三.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

      [5]聶崇岐.《〈太平御覽引得〉序》[C].《太平御覽引得》[Z].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6][宋]葉夢得.石林燕語[M]卷八.北京: 中華書局,1984.

      [7][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Z]卷二五.北京: 中華書局,1977.

      [8][宋]鄭樵.通志二十略[Z].北京: 中華書局,1995.

      [9][清]紀昀.四庫全書總目提要[M].石家莊: 河北人民出版社,2000.

      [10]曾禮軍.太平廣記研究[M].上海師范大學2008年博士論文.

      [11][宋]程俱撰,張富祥校證.麟臺故事校證[Z].北京: 中華書局,2000.

      [12]佛祖統(tǒng)紀[M]卷四三.大正藏[Z]第 49冊.日本東京大藏經刊行會,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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