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忠紅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北京 100038)
系列案件是指一定時期內,一個或一伙犯罪分子連續(xù)進行一種或多種犯罪,而在作案時間、手段、侵犯對象、痕跡物證等方面表現(xiàn)出來某種特定的共同特征,可以認定是一個人或一伙人所為的案件[1]。目前,偵查理論界的文章大多關注如何發(fā)現(xiàn)并認定是系列案件,對系列案件串并后的案情分析研究較為薄弱。同時,偵查實務部門對系列案件串并后的案情分析較為隨意,缺少系統(tǒng)性、條理性和層次性。本文就系列案件串并案后的案情分析展開論述。
由于系列案件涉及案件較多,因此,系列案件偵查中的案情分析不同于普通刑事案件偵查中的案情分析。普通刑事案件,由于是個案,偵查人員通常面對的案件現(xiàn)場只有一個,面對的痕跡物證相對較少,需要分析刻畫的內容相對重點突出,比較清晰明了。而系列案件,由于是多起案件合并偵查,偵查人員往往需要面對多起刑事案件,多種多樣的痕跡物證,多起刑事卷宗,而且這些案件時間跨度大、空間跨度大、案件性質各異,偵查人員在案情分析時往往材料繁多、頭緒繁多、需要解決的問題多,面對如此眾多繁雜的案情分析任務,偵查人員必須分“層次”分析,以保證案情分析的有序性、有效性和規(guī)范性。
層次,是指事物由于大小、高低等不同而形成的區(qū)別[2]。人們在面對復雜問題時,往往需要將其分成各個層次分類處理,即將一個復雜的多目標決策問題分解為多個目標或準則,進而分解為多指標的若干層次,分別進行分析,為總目標提供決策依據(jù)。同樣,系列案件中案情分析時,由于面對的案件多,涉及因素多,需要解決的問題多,因此,我們有必要通過將涉及案情分析的相關要素、相關內容、相關任務分解成不同的層次,在此基礎上分門別類,優(yōu)先權重,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
本文根據(jù)系列案件串并案后案情分析的內容將其分為以下幾個層次:層次一,系列案中的“個案”分析;層次二,系列案中案與案之間“關聯(lián)點”分析;層次三,系列案件中“行為模式”分析;層次四,犯罪嫌疑人“屬性”分析。
系列案件是由單一案件發(fā)展構成的,個案既是認識系列案件的基礎,又是認識系列案件的向導。只有重視個案分析,通過個案研究,才能深化對系列案件、對犯罪行為人的認識。因此,對個案的具體分析、深入分析是系列案件串并分析的一個關鍵環(huán)節(jié)。但是系列案件中個案較多,一般來說,應當重點加強對初案、升級案、小案、尾案的分析研判。
1.初案的概念
初案,是指初期發(fā)生的案件。在系列案件中,初案特指作案人在系列案件的初始階段所作的案件。
2.初案分析的重要性及意義
初案時期的作案人往往主觀惡性不深;心理較為緊張;犯罪經(jīng)驗不足;犯罪手法不夠成熟甚至較生疏;反偵查意識較差;反偵查能力較弱;且多數(shù)案件犯罪人員就在初案地附近。如美國西蒙·弗協(xié)澤大學關于系列殺人案件的研究中認為,至少50%的系列犯罪案件犯罪行為人在初次犯罪時距離其居住地只有1英時甚至更近的距離[3]。再如,在偵查內蒙古趙志紅系列殺人案件中,偵查人員根據(jù)系列案件中最后串上初案的現(xiàn)場,結合當時氣溫極低的環(huán)境條件,分析犯罪人員應是距現(xiàn)場不遠的人,并確定了摸排重點,最終認定了犯罪嫌疑人趙志紅。
由于初案中作案人的上述因素,初案往往表現(xiàn)出以下一些特點:現(xiàn)場痕跡物證較多,偵查價值較高;現(xiàn)場較少偽裝,原始性強,真實性強;有些初案甚至為未遂案件;有的初案甚至遭遇被害人,被害人與犯罪嫌疑人有面對面的接觸及撕扯等,能夠較好地反映犯罪嫌疑人的個人特點等。因此,系列案件中初案的調查往往能獲得重大的、關鍵的線索和證據(jù),尤其是系列案件分析研判時,初案是一個重要的切入點和突破口。
3.初案的查找
初案一方面價值較大,一方面又易被忽視。這是因為:一是初案大多為小案,其社會危害性相對較小,往往易被忽視。由于初案往往是小案,被害人損失不大,出于怕麻煩等心理,有的被害人甚至不報案,因此,初案易成隱案。初案一般都為小案,即使被害人報案,往往也只被立入普通案件,不容易被納入分析研判視線。二是初案易未遂,常不被納入分析視線。有的初案由于犯罪人員經(jīng)驗不足、心理緊張等因素,往往未遂,因此初案往往因未遂甚至沒有后果被列入治安案件,不易被納入分析視線。三是初案相隔時間長,易被忽視。初案發(fā)生后,犯罪人員往往經(jīng)過一個緊張、觀望、恢復平靜、重新作案過程,因此系列案件分析研判時往往離初案案發(fā)時間較長,有的甚至長達數(shù)年,因此初案的痕跡物證容易散落滅失,被害人記憶易消退,有的當事人事后都難以尋找。此外,初案的發(fā)案地點離系列案件往往存在一定距離,在串并案件分析研判時也因距離的問題而被忽略。四是立案不實的現(xiàn)狀,也易造成初案無法納入分析視線?;鶎恿覆粚嵤俏覈壳耙粋€現(xiàn)實狀況,初案由于案小等諸多因素,往往不立案,更無法被納入分析視線了。五是初案現(xiàn)場勘查率低,提痕率低。初案由于多為小案,因此有些偵查人員不注重小案的現(xiàn)場勘查??辈楝F(xiàn)場也僅僅滿足于記個筆錄、照個相,明顯的手印、足跡、血跡提取一下就完成任務。有些初案甚至沒有現(xiàn)場勘查。
因此,偵查人員一定要通過查找系列案件中最早發(fā)生的案件,并以該案的時間向前推溯,發(fā)掘并確定初案的時間和地點;或者以已串并的案件發(fā)案地為中心,向周邊地區(qū)輻射,發(fā)掘并確定初案的時間和地點;此外,偵查人員要重點關注一些未遂案件,以此查找此系列案件的初案。同時,偵查人員還可以適當公布案情,發(fā)動群眾將一些隱案報案。如豫陜系列入室殺人搶劫案件的串并案分析中,犯罪嫌疑人彭妙計及團伙成員作案經(jīng)驗豐富,作案手法熟練,手段殘忍,且具備一定的反偵查意識和反偵查技能,如蒙面、語言偽裝、隱姓埋名、晝伏夜出等,犯罪情報分析研判和偵查工作一度陷入僵局。后來,偵查人員在深入走訪案發(fā)地群眾后發(fā)現(xiàn)在系列案件之前還有一起搶劫案,該案的被害人遭搶后奮起反擊并抓獲一名嫌疑人,該犯罪嫌疑人與系列案件中涉嫌人員特征相符,由此大膽并案,并以此為突破口,成功破獲彭妙計犯罪團伙案件[4]。
升級案件,是指系列案件中那些主觀惡性變大、犯罪手法成熟定型的案件。這些案件往往是犯罪人員犯罪升級的標志,也是刻畫犯罪嫌疑人典型作案習慣和個人特點最具價值的材料。如被稱為1997年全國第1號刑事大案的白寶山系列搶劫殺人案件,犯罪行為人白寶山先是習慣于用棍棒突然襲擊被害人頭部實施搶劫,但在1996年3月31日、4月22日及1997年8月8日先后三次殺人搶劫,劫得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八一式自動步槍及五四式手槍后,就開始持槍殺人,犯罪行為升級,先后在京、冀、疆等地槍殺15人,殺傷10人,搶劫人民幣152萬元。
小案往往會留下較多的蛛絲馬跡。犯罪人員在實施系列案件過程中,對于危害嚴重的重特大案件,往往反偵查意識較強,會對現(xiàn)場進行較為細致或徹底的毀證滅跡活動,相反,犯罪人員在實施系列案件中的小案時,往往較為輕視現(xiàn)場痕跡物證的破壞和毀證活動,因此,小案盡管損失不大,但現(xiàn)場卻往往留有有價值的痕跡物證。小案的分析研判,往往是系列案件偵查的一個突破口。
尾案,即最后案件,是系列案件中離現(xiàn)在最近的一起案件。由于尾案離偵查人員串并案分析的時間最近,因此,最能反映當前犯罪嫌疑人的現(xiàn)實狀況。如湖北張光旗系列殺人案件中,偵查人員正是通過分析犯罪行為人在尾案中與被害人的對話,準確地勾勒出犯罪行為人的特征,重新調整了前期的摸排范圍,從而查獲犯罪嫌疑人。在該案早期,偵查人員根據(jù)案件中連續(xù)強奸殺人的殘忍程度,分析犯罪行為人可能是戀愛受挫、精神變態(tài)的單身漢。但最后一起案件中,犯罪行為人對女孩郝某強奸后安慰其說“你不要聲張,不然長大后名聲不好,沒人要你。”“天亮后叫你媽把燈泡重新安上?!迸R走時還留下一些錢讓女孩買吃的。專案組認真分析了這種言語和行為后,認為犯罪行為人有一種對小女孩的關愛之情,反映出一個父親的影子,并非前期刻畫的戀愛受挫的單身男子,于是將摸排重點調整為家中有女兒的中年已婚男子,并很快鎖定犯罪嫌疑人。破案后證實,犯罪嫌疑人張光旗,36歲,家有妻子和三個女兒[5]。
系列案件中由于案件較多,可供分析的點亦較多。偵查人員和情報分析人員在串并案分析研判中,應當抓住主要矛盾和主要方面,即案與案之間相同點的分析、案與案之間相似點的分析、案與案之間關聯(lián)點的分析、案與案之間差異點的分析、案與案之間質變點的分析等。
相同點,主要是指系列案件中可以由刑事技術部門作出同一認定結論的點,如指紋、DNA、槍彈痕跡等。這些可以作出同一認定的相同點,往往具有一定特殊性,且在一定時期內相對穩(wěn)定,終身不變,因此,這些相同點具有人身識別功能,往往直指犯罪嫌疑人,是偵查系列案件的一個捷徑。如2005年初,烏魯木齊陸續(xù)發(fā)生十字鎖芯內填塞口香糖開鎖入室盜竊案件共計26起,市公安局技術人員通過對案件現(xiàn)場提取的口香糖上唾液進行DNA檢驗,認定11起口香糖開鎖盜竊案件為同一犯罪團伙成員所為,犯罪成員2人以上,技術人員建議偵查人員注意發(fā)現(xiàn)有明顯嚼口香糖或攜帶較多口香糖的人員,發(fā)現(xiàn)嫌疑人后立即采血做DNA檢驗。3月29日,偵查人員根據(jù)技術人員提供的分析意見和串并結論確定了2名犯罪嫌疑人,經(jīng)審訊,該2名嫌疑人交代了33起口香糖填塞十字鎖開鎖盜竊案件[6]。
系列案件中的相似點,主要是指足跡、工具痕跡等痕跡物證以及行為習慣、體貌特征、作案時間、作案對象、侵害部位、作案工具等。這些相似點往往反映了犯罪行為人的習慣或“行為定勢”,往往能反映犯罪行為人的職業(yè)特點、性格特點、身份特點、文化特點、嗜好、經(jīng)歷特點、生活環(huán)境等特點。因此,關注這些習慣性的“相似點”,可分析犯罪人員的個人特點,縮小偵查方向和范圍。如一串20余起的盜竊案串并分析中,犯罪人員每次均使用木工刨撬盜,從無變化。偵查人員由“木工刨”分析犯罪人員可能曾經(jīng)從事或正在從事木工工種,因此加大對從事木工人員的摸排,最后突破了此案。
關聯(lián)點指系列案件中案與案之間存在一定關聯(lián)的聯(lián)系點,如此案現(xiàn)場的物品是彼案現(xiàn)場丟失的物品等。如:甲案盜槍,乙案用甲案的槍殺人,該槍又在丙案現(xiàn)場出現(xiàn)。某年,北京朝陽、海淀、西城、宣武、崇文五個區(qū)連續(xù)發(fā)生了8起在居民樓道內,針對計時服務公司女性員工的搶劫殺人案。偵查人員在分析研判時發(fā)現(xiàn),犯罪嫌疑人作案時,總是使用上次搶劫的手機給計時服務公司打電話預約計時服務人員,伺機進行下次搶劫。于是,偵查人員對全市一百余家計時服務公司進行了布控,當犯罪嫌疑人用搶劫來的手機與一家計時服務公司聯(lián)系,要求提供一名計時服務人員在某地見面,偵查人員設伏將犯罪嫌疑人抓獲。
差異點,是指系列案件中“大同”中的“小異”,即系列案件中作案對象、作案時間、作案地點、作案手段、作案工具往往大致相同、相似,但有的系列案件中會出現(xiàn)一些與其他同系列案件的不同點,即“小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大同”中的“小異”?抓住“小異”分析判斷,往往也是系列案件串并分析的一個關鍵突破點。
質變點,是指系列案件中犯罪人員一直延續(xù)的作案手法,突然自某起案件后發(fā)生了改變,并延續(xù)至今。這種“質變點”也是一個分析的關鍵點。犯罪人員作案,往往會形成一些習慣。習慣是人們在一定條件下完成某項活動的行為模式,可以有意識地練習形成,也可以通過無意識多次重復形成。習慣一旦形成,往往會變成一種“行為定勢”,犯罪人員往往不會輕易改變。犯罪人員在連續(xù)作案中,得逞的機會越多,作案手法的相對穩(wěn)定性越持久。而犯罪人員以前一直延續(xù)的習慣突然改變,往往是因為存在一定外力的影響,如上次作案時暴露了等。因此,系列案件中質變點往往折射出一定事件的發(fā)生。循此查尋,往往會有所發(fā)現(xiàn)。
犯罪行為人在連續(xù)實施犯罪的過程中,也在不斷總結經(jīng)驗和教訓,以更好地達到犯罪目的和逃避打擊。因此,一直延續(xù)的作案手法,也許是犯罪人員認為成功的經(jīng)驗,并且不會輕易改變,改變對犯罪行為人意味著“風險”;原來一直延續(xù)的作案手法,突然在下一起案件中改變了,也許意味著犯罪行為人認為是失敗的教訓,認為是不利的手法,必須通過求“變”,才能保證作案的成功率。因此,突然改變作案手法的案件,往往意味著犯罪行為人可能在使用這個手法中遇到了障礙,可能留下了痕跡物證,可能暴露其個性特征等等。因此,分析“突變”案件,往往也是偵查人員偵破系列案件的一個突破口。
犯罪人員在某個條件下犯罪得逞后,往往會“再接再厲”、故伎重演,養(yǎng)成習慣。但是,一旦出現(xiàn)“失誤”,遭到“挫折”,如犯罪時被人發(fā)現(xiàn)或抓獲等等,才會“思變”[7],適當改變或調整作案手法。因此,當系列案件中出現(xiàn)“質變點”時,往往是犯罪人員遭遇了對其不利的情況。
標志點,是指系列案件中表現(xiàn)出來的一種特殊的、明顯地區(qū)別于其他同類案件的作案手法等。在系列案件中,犯罪行為人會實施非常獨特的、明顯的、體現(xiàn)他們穩(wěn)定人格特征的,以區(qū)別于其他犯罪行為人的標記行為。這些標記行為雖然遠遠沒有達到“心理指紋”的精確程度,但是為刻畫犯罪行為人提供了極有價值的線索。如在一起系列殺人案中,犯罪行為人對被害人都采用電線捆綁手腳并且使用一種獨特的打結方式[8]。這種用電線捆綁手腳并采用特殊打結方式就是一種標記點。
系列案中“行為模式”分析是指通過對某一系列案件在不同地點實施的不同方式的違法犯罪活動中所顯示出來的情況進行內容分析,對這些不同樣本的量化結果加以比較,找出其中穩(wěn)定的、突出的因素,從而可以判定這一系列案件及其犯罪嫌疑人可能具有的體貌特征、心理特征、職業(yè)特征、技能特征等等。
即重點分析系列案件中作案地點的規(guī)律特點。該分析模式是根據(jù)犯罪行為人選擇犯罪地點呈現(xiàn)的規(guī)律特點來推斷犯罪嫌疑人的居住地或者預測其下一次犯罪區(qū)域。犯罪行為人選擇犯罪地點要受各種主客觀條件的影響。犯罪行為人選擇一個作案地點反映了他對該區(qū)域的熟悉程度、工作經(jīng)歷、教育程度、生活習慣等諸多特點。
即重點分析系列案件中作案時間的規(guī)律特點。系列案件是由同一名犯罪人員或同一伙犯罪人員實施,犯罪人員在選擇作案時間時受到相關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從而導致即使系列案件中若干起案件雖然各自獨立,但在作案時間及空間分析上呈現(xiàn)出一定的規(guī)律性。如2003年楊新海系列殺人案件中,犯罪分子楊新海3年之內共殺死66人,強奸23人。在這起特大系列殺人案件中,犯罪人員楊新海均是選擇入夜被害人熟睡之際入室搶劫殺人的。
即重點分析系列案件的行為規(guī)律特點。系列案件犯罪人員在作案對象、作案工具、作案特點等方面,往往會形成一定的模式,并且?guī)в凶陨淼奶厥庑院拖鄬Ψ€(wěn)定性,如破壞窗柵,有的習慣于使用千斤頂,有的習慣于使用管子鉗,有的習慣于使用棒類工具,情報分析人員認真分析,找出其中的犯罪行為模式,對預測和防范犯罪具有較大的作用。如北京鹿憲洲團伙殺人、搶劫運鈔車系列案件,案發(fā)數(shù)起后,專案組注意到這樣一個現(xiàn)象,每一次犯罪人員搶劫運鈔車前,北京市總要被盜一輛高檔轎車,而犯罪團伙正是駕駛這輛高檔轎車攔截運鈔車作案。于是,專案組將盜竊高檔轎車案與殺人搶劫運鈔車案串并。一天,專案組接報北京又有一輛高檔轎車被盜,立即組織對該車偵控,在某星級賓館前發(fā)現(xiàn)此車后展開守候伏擊,最終將拒捕的鹿憲洲擊斃在車上[5]。
即重點分析系列案件中犯罪行為人的心理特征。該分析模式是運用犯罪心理學等知識對犯罪現(xiàn)場遺留的物質痕跡進行綜合分析,推測犯罪行為人種種心理活動內容及個性的技術方法。心理分析主要是分析犯罪行為人的智力、情感、意志、技能、性格等主觀心理特點。如在美國亞特蘭大系列殺童案、安克拉漢系列殘害妓女案等一大批重大的系列殺人案中,犯罪心理分析為偵查工作提供了正確的犯罪嫌疑人范圍,甚至精確的犯罪嫌疑人特征,包括犯罪嫌疑人的性別、種族、婚姻、兵役、職業(yè)、智商、教育程度、性格、犯罪記錄等方面。而舊金山的“林經(jīng)殺手”案中,美國FBI的行為科學專家甚至告訴警官“兇手具有口吃的特征”,為及時抓獲犯罪嫌疑人提供了重大的技術支持[9]。
心理模式的分析具有一定的適用范圍:一是只能應用于特定的犯罪類型,典型的是那些涉及明顯的性活動或犯罪人脫離現(xiàn)實生活的犯罪。對于財產類或與毒品有關的犯罪進行心理畫像則不大適用[10]。二是心理模式的分析主要用于引導偵查方向或縮小偵查范圍。三是犯罪心理畫像的結論不能與物證相矛盾。四是心理模式的分析是一種或然性的推論,在個案分析中并無定律或規(guī)則。美國心理學協(xié)會認為,犯罪心理畫像應當被作為輔助性而不是主要的破案手段。
即重點分析系列案件中的痕跡物證,刻畫犯罪嫌疑人可能具備的特征。痕跡物證分析模式,主要是由痕跡檢驗部門、法醫(yī)部門和專業(yè)技術部門組成的犯罪情報分析隊伍,通過對系列案件中出現(xiàn)的指紋、足跡、工具、槍彈、血跡、毛發(fā)、毒物、爆炸物、字跡等分析,運用特征對照、特征重疊、特征接合、測量檢驗等進行同一認定或同類認定,為兩起或幾起案件是否由同一個或同一伙犯罪行為人實施提供科學的串并依據(jù)。如楊新海系列殺人案件、付賀功系列殺人案件、甘良輝系列殺人案件中,法醫(yī)部門的DNA檢驗和技術部門的痕跡檢驗結論為案件的串并和鎖定犯罪嫌疑人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一些犯罪人員與被害人有言語接觸的案件,如詐騙案件、強奸案件、搶劫案件等,犯罪人員的口頭表達或書面表達往往表現(xiàn)出一定的特點。特別是一些街頭詐騙案件,犯罪人員捏造的故事情節(jié)基本一致,有些甚至連故事主人公都一致,這就為我們串并案件以及分析犯罪人員語言特征提供了依據(jù)。根據(jù)犯罪人員作案時的言語表現(xiàn),偵查人員往往可以分析其居住地域、個人經(jīng)歷、職業(yè)特征、經(jīng)濟條件等諸多情況。
即重點分析系列案件的發(fā)生、發(fā)展演變過程。系列案件大多有一個發(fā)展演變的過程:從開始的輕微違法犯罪,到最后的嚴重暴力犯罪。許多系列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剛開始選擇的都是盜竊等輕微刑事案件,到最后可能發(fā)展為搶劫、殺人等犯罪行為。如彭妙計系列殺人強奸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彭妙計開始只是盜竊,后來結伙搶劫,到最后發(fā)展成為殺人搶劫系列犯。發(fā)展模式分析,即通過對某一系列案件在不同時期內所顯示的情報信息進行內容分析,把這些不同樣本的量化結果加以比較,找出其中發(fā)生變化的因素,從而可以判斷該系列案件的發(fā)展傾向。
偵查的目的是查明犯罪事實、搜集犯罪證據(jù)、查找犯罪嫌疑人。因此,為了查找犯罪嫌疑人,偵查人員必須進一步分析刻畫犯罪嫌疑人的屬性,為確定偵查方向和范圍提供依據(jù)。
即分析判斷犯罪嫌疑人是否具有違法犯罪的前科經(jīng)歷。系列案件中的犯罪人員多是慣犯、累犯、流竄犯。通過分析犯罪嫌疑人是否具有違法犯罪前科經(jīng)歷,偵查人員可以在已經(jīng)打擊處理的違法犯罪人員中,通過查找作案手段、作案對象、作案工具等具有相同性或相似性的前科人員,進而查獲該系列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系列案件是犯罪行為人出于一定動機,為達到一定目標,采用一定手段故意實施的犯罪活動。如系列殺人案件,犯罪嫌疑人可能是出于圖財?shù)膭訖C還是報復社會的動機等。分析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動機對于查找犯罪嫌疑人至關重要。
即分析犯罪嫌疑人可能居住或工作的地點或范圍。犯罪行為人對犯罪空間的選擇并不是隨意的、雜亂的、毫無規(guī)律的。犯罪地點在犯罪空間上的分析隱含了犯罪行為人的住處或落腳點等信息。如武漢市曾連續(xù)三年發(fā)生66起入室強奸案件。偵查人員根據(jù)作案手段、犯罪痕跡物證及被害人陳述,將這些案件串并偵查。偵查人員將這66起案件在武漢地圖上標注后,發(fā)現(xiàn)該系列案件遍布武漢三鎮(zhèn),涉及六個區(qū),形狀如同一個馬蹄形。該馬蹄形是一個封閉型的曲線,以江岸區(qū)的黃浦路為一個端點,以武昌區(qū)的國棉二廠一帶為另一個端點,案件發(fā)生在兩端點之間,接近兩端點的區(qū)域發(fā)案最早、最多。偵查人員據(jù)此分析,犯罪人員應當是經(jīng)常往返于這條線路,這兩個端點應當與犯罪行為人的工作、生活有關,可能一個是居住地、一個是工作地。又結合其他物證特征,明確地斷定,江岸區(qū)可能是居住地,武昌區(qū)可能是工作地。專案組就以此兩區(qū)為重點開展工作,不久就在江岸區(qū)查獲了犯罪嫌疑人。
犯罪人員在連續(xù)作案中,會逐漸形成一定的犯罪行為習慣。這些犯罪行為習慣中,有的是犯罪人員原有的生活、職業(yè)技能或習慣在實施犯罪中的體現(xiàn);有的是在反復犯罪過程中,經(jīng)過嘗試、改進、穩(wěn)定后而固定化的,如作案時間、作案地點等。因此,通過分析犯罪過程、犯罪手段等,可以反映出該犯罪嫌疑人具有何種職業(yè)特點或技能特點等。
由于人的體貌特征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和相對穩(wěn)定性,在一些系列強奸案件、系列詐騙案件、系列搶劫案件、系列搶奪案件,被害人與犯罪人員往往有一定時間的正面接觸,能夠提供犯罪人員的體貌特征。此外,一些盜竊案件、殺人案件,根據(jù)現(xiàn)場的出入口情況、侵害的部位、現(xiàn)場遺留的痕跡物證等,也可以反映出犯罪嫌疑人的身高情況、衣著情況、身體狀況等。
[1]孟憲文.刑事偵查學[M].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3:158.
[2]現(xiàn)代漢語詞典[M].第5版.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139.
[3]【美】迪.金.羅斯姆.地理學的犯罪心理畫像[M].李玫瑾,等,譯.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7:183.
[4]倪侃.并案偵查中初案問題探討[J].江蘇公安??茖W校學報,2001(3):60-62.
[5]艾明.論系列殺人案件偵查的三大要略[J].北京人民警察學院學報,2009(1):70-75.
[6]霍塞虎.DNA技術在系列案件串并中的應用[J].山西警官高等??茖W校學報,2007(4):74-76.
[7]張志英.試論并案偵查的條件及認定[J].鄭州航空工業(yè)管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6):134-136.
[8]董柯.犯罪心理痕跡分析在系列殺人案件偵查中的運用[J].北京人民警察學院學報,2009(3):55-57.
[9]呂云平.系列殺人案件的成因、特點及偵查對策[J].政法學刊,2004(4):66-69.
[10]【英】David Canter.犯罪的影子[M].吳宗憲,等,譯.北京:中國輕工業(yè)出版社,200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