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柏拉圖的哲學思想博大精深,對西方社會影響深遠,其文藝思想的核心概念是“理念”。本文以“理念說”作為邏輯起點,重點分析《斐得若篇》中關于修辭術的三段論述,并涉及詩歌與哲學、詩人與哲人的討論。
關鍵詞:柏拉圖 理念 斐得若篇 修辭術
古希臘思想家柏拉圖流傳于世的著作中,有大量關于詩歌、藝術、文字、美的討論,這些討論開啟了后世西方學者對藝術領域的探索。柏拉圖文藝思想的核心概念即“理念”,理念世界是感性世界背后的存在,而藝術則是對感性世界的摹仿,所以在此,我們首先從“理念說”進入柏拉圖建構的哲學世界。
1、理念說
在《理想國》第十章中,有柏拉圖著名的關于床的對話:“床不是有三種嗎?第一種是在自然中本有的,我想無妨說是神制造的,因為沒有旁人能制造它;第二種是木匠制造的;第三種是畫家制造的。” 由神創(chuàng)造的床是床的“理式”,是具有唯一性的,只有理念的床不變,其他的床都“分有”了床的“理式”。柏拉圖由此引出對美和藝術本質的探索。在第十章的后半部分,柏拉圖對詩歌和詩人進行了批判。從本體論角度出發(fā),他認為詩歌具有不真實的因素,詩歌與“真理”隔了三層,他“指責詩歌是一種失真的、不負責任的摹仿,其作用不是展示實質,而是構組關于實體的假象” 。
從創(chuàng)作者角度看,柏拉圖認為:“摹仿詩人既然要討好群眾,顯然就不會費心思來摹仿人性中理性的部分,他的藝術也就不求滿足這個理性的部分了?!焙笪闹幸詣≡褐新曇舫畴s的觀眾為例。柏拉圖已經意識到需要站在接受者的角度去創(chuàng)作他們需要的詩歌,但也就是因為這一點,使觀眾心中“不理性”的因素增加,詩人為討好觀眾所做的摹仿,有時會帶有“表演”的成分,聯(lián)系希臘時期的悲劇藝術發(fā)展來看,很多悲劇作家的確充當了演唱隊表演的職責。同樣的論述邏輯還出現在論修辭術的《斐得若篇》中,柏拉圖認為“文章的功能既然在感動心靈,想做修辭家的人就必須知道心靈有哪些種類?!盵3]不同性格的讀者,受到對應其性格文章的影響,必然會產生特定的思想。
2、《斐得若篇》
關于《斐得若篇》的主題,歷來學者多有爭論,日本學者高橋哲哉在其著作中寫到:“文字論對《斐得若篇》的主體來說,是可有可無的附屬物,也許很有趣味,但卻是非本質的插曲,不過是附加之物罷了。”[4]《斐得若篇》由一篇被斐得若大加贊賞的萊什阿斯創(chuàng)作的關于愛情的文章引起,蘇格拉底在聽過斐得若朗誦后,做了觀點一正一反的兩篇文章并加以分析,這實際上已經為后文提及修辭術預設了可供探討的事件。柏拉圖從法庭爭辯中使用的修辭術講起,認為修辭術面對同一件事,一會說的像是,一會說的像非,因而是一種“顛倒是非”的藝術,會讓聽著迷惑或受欺騙。具體來說:
在三段論及修辭術的第一段中[5],柏拉圖提出兩大法則,第一個即先要獲得“一個精確的定義”,第二個是“順自然的關節(jié),把全體剖析成各個部分”,他自己把兩者的關系解釋為“一”與“多”。其實,這兩大法則已經蘊含辯證法的色彩,通過不斷分析、綜合,探尋事物的本質真理。同時,兩個法則是基于對萊什阿斯文章的批判而提出的,柏拉圖認為他的文章盡管文辭優(yōu)美,但意思多有重復,句子顛三倒四:“各部分是不是像隨便拼湊在一起?你看有沒有一個明顯的原則,使下一句就確須擺在下一句的地位,不能拿別的話擺在那里?”[6]這種內在結構混亂的根本原因在于修辭學家沒有對知識的把握,這一點后文還會提及。
第二段有關修辭術的討論中,柏拉圖從對詭辯家的批評說起,柏拉圖依舊認為對“知識”的掌握是重要的,這成為影響修辭術家成功與否的關鍵因素,第三段也就是被解構主義發(fā)端德里達廣泛引證的一段,依柏拉圖之意,“文字”是不健康的,作為一種外在符號,它與對象本身是兩回事,單純依靠文字獲得的只能是符號化的知識,而不是知識本身,“文字”作為哲人思想的一種影像,只是真實事物的形似,而不是真實本身,這種形式會使接受者盲目信任“文字”,而不去探究作者本來的思想,這種“事物的‘虛假和人群的無知掩蔽了真理的光芒。”同樣是使用“文字”書寫的哲學因其深厚的本體基礎,哲人對“真、善、美知識”的把握,最終依舊能直抵人們心靈,到達靈魂深處,這種對知識的把握,除了天分之外,則是他們“力求不斷擺脫由感覺經驗引起的身體快樂與痛苦的感知的扭曲性影響而精華自己,增長他進行純粹理智思考的能力,惟有這能獲得關于理論的知識”[1]。因此,哲人在理想國中的地位是詩人無法企及的,哲人的文章也是詩歌無法比擬的。甚至在柏拉圖《理想國》中關于對象三種技術的劃分中,作為摹仿者的詩人還比不上以使用者知識為根據的制作者,制作者還能制造可用人使用的實在的事物,而使用者才是真正具有技術和知識,從而也是“最可靠的”,摹仿者不具備真理,他只是摹仿生活中的種種主觀印象或者表象,以此來討好觀眾,因此,詩歌只能是真理影子的影子。根據有關修辭術的對話,反觀柏拉圖《理想國》中有關“理念”的思想,對進一步加深對其理解,對柏拉圖文藝思想有更全面的認識。
參考文獻:
[1](古希臘)柏拉圖著,朱光潛譯,《柏拉圖文藝對話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版.
[2] 陳中梅著,《柏拉圖詩學和藝術思想研究》,《商務印書館》1999年版.
[3] 同①.
[4] (日)高橋哲哉,《德里達:解構》,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5] 朱光潛譯本注釋中把柏拉圖在全篇后半部分論修辭術的對話分為三部分,這里直接借鑒書中的分法,對這三段的分析中,引號里的內容均是引自原文,下文不--注釋.
[6]同①.
[7] (英)戴維·梅林,《理解柏拉圖》,遼寧教育出版社、牛津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
[8](德)托馬斯·A`.斯勒扎克著,《讀柏拉圖》,譯林出版社2009年版.
[9] 趙廣明著,《理念與神——柏拉圖的理念思想及其神學意義》,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
作者簡介:李福梅(1988-),女,山東濰坊人,現就讀于中國傳媒大學文學院文藝學專業(yè),研究方向:西方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