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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中世末期兵農分離的原因

      2014-03-20 07:44:02
      外國問題研究 2014年3期
      關鍵詞:領主武士階層

      李 征

      (南開大學 日本研究院,天津 300071)

      中世是日本歷史上較為獨特的歷史時期,不同于世界一般民族“中世紀”與“封建制”相一致的情況,日本歷史還單獨衍生出一個江戶的近世社會,產生了一個時代特征明顯的歷史階段。日本的中世與近世,其最重要轉變期在于“織豐時期”。織豐政權雖然存續(xù)的時間短,卻產生了一個獨特的以幕藩體制、士農工商身份制為特征的近世社會。中世走向近世的重大轉變之一即為對武士的改造,即“兵農分離”。正是這一階層轉變,使得武士成為脫產者,豐臣秀吉稱之為“缽植花木”。對于大名而言,由地方領主變?yōu)閺膶④娛芏鞯姆址忸I國制;對于下級武士而言,脫離土地,遷居城下町,地侍基本消失。對于農民而言,《刀狩令》及《身份統(tǒng)制令》解除農民武裝,切斷其與武士的聯(lián)系并固定其身份?!氨r分離”政策有一石三鳥的效果,這種多重管制對武士階層產生了深遠影響。不夸張地講,整個江戶時代武士的核心特征,都是由“農兵分離”所產生的。

      國內學術界關于“兵農分離”的研究到目前為止尚無專著出版,只有為數不多的幾篇論文,多集中于“兵農分離”的過程及意義影響等方面。如李文《德川早期日本兵農分離政策的實施及其歷史意義》(《日本學刊》1999年第3期)一文,闡述了“兵農分離”政策實施后的影響與意義,側重于德川時代。王順利《論日本封建制第二次轉型的原因》(《日本學論壇》1999年第3期)一文,分析了日本中世到近世的轉變,是就整體封建制進行的研究。趙連泰《太閣檢地的歷史作用》(《世界歷史》1989年第6期)一文闡述了太閣檢地對實現全國統(tǒng)一及“兵農分離”所起的作用。左學德《太閣檢地的歷史前提》(《貴州師范大學學報》1996年第1期)一文論述了“檢地”是經濟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后兩篇論文都以“檢地”為研究對象展開討論。此外在通史及日本古代史的專著中有所涉及,但往往描述多,分析少,因此國內研究整體較為單薄,無論深度與廣度都有待繼續(xù)挖掘。

      一般印象中,“兵農分離”是豐臣秀吉在統(tǒng)一全國后采取的一系列政策中的一項。如家永三郎:“秀吉通過實施太閣檢地與刀狩令,武士與農民嚴格加以區(qū)別,所謂的‘兵農分離’實現,大名領主與農民階級的對立成為封建社會的基本構造?!盵1]268再如巖波講座《日本歷史》中:“豐臣政權的歷史意義在于確立了近世封建社會的基本構造,作為支配階級的武士與作為被支配階級的農民的對立關系基本完成,近世社會關系構成形成。武士在城下集體居住,農民有一塊保有耕地種植,原則上身份交換被切斷。1591年頒布法令,嚴禁武士從事町人、百姓工作,嚴禁百姓放棄農業(yè)生產,從事商業(yè)活動。武士家臣團內部統(tǒng)治強化,‘兵農分離’完成?!盵2]161再如井上清:“秀吉檢地后,將耕地與耕作者固定,禁止放棄耕作,離開農村。職業(yè)自由被剝奪。另外,土地的買賣與典當被禁止。為維持這一體系,禁止農民武裝,執(zhí)行《刀狩令》……從寺院、百姓、町人處收繳刀、槍、弓、矛及其他一切武器。武士,包括中間、小者及奉公人在內,禁止改變身份成為農民或工商業(yè)者,并從村中遷出移居城下居住。這樣士農工商的身份、職業(yè)、住所從此區(qū)分并加以固定。兵農分離制度建立?!盵3]248以上是日本史著作中較為通用的關于“兵農分離”的表述。中國的日本史著作中也大多有如此表述,此處不再一一列出。上述以及類似的表述符合歷史事實,但往往會引起誤解,即“兵農分離”是秀吉建立并實施的。實際情況是“兵農分離”的發(fā)生及其延續(xù)時間要早于秀吉政權。應仁之亂以后,由于其特殊的政治、經濟、社會等原因,兵與農就已經開始分離。兵與農分離是一直伴隨著戰(zhàn)國大名成長的,并且延續(xù)了整個戰(zhàn)國時代。武士“脫產”在戰(zhàn)國時期,特別是中后期是一種通行作法。豐臣秀吉只是在統(tǒng)一全國后加以強化推廣。進入德川時代,家康用法律與制度加以固定,由此造就了兵農完全分離的近世武士形態(tài)。本文試圖糾正一般描述中的歧義理解并分析其產生的內在歷史要求,即“兵農分離”的原因及其內在邏輯,從政治、經濟、軍事三方面展開論述。

      一、政治原因

      豐臣秀吉的“兵農分離”政策,并非是其個人的政治意圖與理想愿景,而是一種社會傾向與趨勢的因勢利導?!氨r分離”的政治原因在于將軍衰落,大名成長。大名的成長導致了階層分化,從屬于大名的家臣及脫離農村的“職業(yè)武士”開始出現。應仁之亂后的戰(zhàn)亂格局加速了社會階層分化進程。政治格局的另一個特點是農業(yè)生產組織形式發(fā)生變化,農民斗爭加劇,“惣村”*惣村,也寫作“總村”,是指村的結合體,非近代意義的自然村。日本中世由地緣而結合的農民自治的共同村落組織形態(tài)。鐮倉時期,地頭控制莊園、公領,農民因為水利分配、道路修筑、邊界紛爭、戰(zhàn)亂及盜賊等原因,出于自衛(wèi)的目的而加強結合。南北朝時期戰(zhàn)亂頻繁,逐漸演變?yōu)橛社軆鹊貐^(qū)發(fā)生的復數結合體的“總鄉(xiāng)”、“總莊”并向全國擴展。室町時期,守護權力加強,惣村為確保自治,與守護及國人的結合加強。村中實力者與守護或國人結成主從關系。惣村最興盛時期是室町中期,應仁之亂時為對敵自救,其自治力達到頂峰。進入戰(zhàn)國時代,惣村的自治權被剝奪,最終由秀吉的兵農分離及太閣檢地執(zhí)行而消失,演化為江戶時代的自治近世村落。形成,各種地域與類別的“一揆”*“一揆”的本意是一共、一齊、一發(fā)的意思,是指農村為減少租貢盤剝而采取的集體行動,小規(guī)模的有一個自然村的共同舉事,大的一揆有“山城一揆”、“總國一揆”等跨區(qū)域的一國甚至數國的大的暴力武裝斗爭。不斷發(fā)生,農民斗爭無論在數量上還是規(guī)模上,都構成了對統(tǒng)治階級的威脅,也為統(tǒng)治者打擊武裝農民勢力提供理由。政治紛亂與“一揆”頻發(fā)是“兵農分離”的重要政治原因。

      室町時期走向戰(zhàn)國的重要特征就是守護被大名取代。守護并非是“國”*日本舊制的行政單位,起源于律令制形成,后作為領地的支配區(qū)與軍事警察的管區(qū)仍以地域為單位而使用,室町后期以后,國漸漸成為地域或地方的概念而非行政概念,江戶時代的行政單位已經劃為藩,但國仍然在一定程度使用,直到明治維新廢藩置縣為止。國在不同歷史時期因政權形式不同而有所區(qū)別,如薩摩藩由大隅、日向及鹿兒島三國構成。的中間機構,其本身就是整國的支配者(也有守護同時兼任數國),而地頭是村的支配者,隨著幕府權力的變化兩者的矛盾開始產生?!扮爞}時代的特征是幕府與地頭結合,而室町時代的特征是幕府與守護結合”。室町后期,將軍權力減弱,幕府政治混亂、腐敗墮落加深,大名主圍繞權力的爭奪逐漸形成了兩派,1467年兩派因為將軍繼位問題在京都開戰(zhàn),“應仁之亂”爆發(fā),以細川勝元為代表的控制24國的16萬東部軍,對抗以山名宗全為代表的控制20國的9萬西部軍。持續(xù)10年之久的“應仁之亂”的結果是“足利將軍家與守護大名共倒”[4]158-159。

      日本進入“戰(zhàn)國時代”,取代守護大名的是地方實力大名,因處于這一時期,也稱“戰(zhàn)國大名”*戰(zhàn)國大名在戰(zhàn)國時期的不同階段,其所指對象也不盡相同。早期一般泛指由小名主或地方實力國人(有官職的在地武士,也稱“侍”)、領主成長起來的名主,人數也眾多。只有到了戰(zhàn)國后期,戰(zhàn)國大名才特指一些橫跨數國的有實力的大名主。它與守護的區(qū)別在于守護是職務的擔任者,而大名并非職務,沒有法定身份,只是一個社會階層。。大名是實力派地方領主,大名取代守護是戰(zhàn)國的時代特征。各地方大名割據一方,戰(zhàn)亂加劇。大名成長主要有兩種方式:確保自己的絕對領主權,吞并其他大名,兩種方式往往同時進行。因此排除從土地到自己的一切中間力量,重新整頓社會關系,成為大名成長的主要手段。中間力量一般包括公家、寺社勢力。這時大名在領國內往往形成“一本支配”或“一體支配”[4]175,即領導力量一元化。傳統(tǒng)的層級進獻的土地制度已經不能滿足大名的需要,大名收編地方中等名主與小名主,使其成為家臣,如遇阻力就以武力破除,因此中小名主大量消失。這一過程中土地所有權變得更為簡單,其結果即只有大名具有領主權。這種破除層級所屬的中小在地領主勢力的措施也構成了秀吉檢地中“一地一作人”*“一地一作人”指一塊耕地只有一個耕作者,即實際耕作者為納賦交租對象。的基礎。村與村之間橫向聯(lián)系被禁止,地侍數量銳減。在地中小領主消失就意味著兵與農分離,或理解為領主與土地的分離。因此,“兵農分離”在戰(zhàn)國早期就已經萌發(fā)并且伴隨了大名的成長。另外大名與大名的兼并戰(zhàn)使一些大名更具實力,戰(zhàn)國時代是日本少有的戰(zhàn)亂時期,坂本太郎曾描述為:“從各國的情況看來,幾乎都是舊的領主被新興的部下所排斥掉,統(tǒng)治階級像走馬燈似的不斷變化,主被臣討,父被子弒,既無道義,亦鮮廉恥,有的只是貪圖個人的安逸、富貴的利己心。所依仗的僅僅是壓倒敵人的武力和策略。”[5]253“戰(zhàn)國”的名稱也因此而來,大名間的兼并戰(zhàn)爭更加速了“兵農分離”的過程。

      日本室町時代,除了體現統(tǒng)治階級內部混亂外,統(tǒng)治階級與被統(tǒng)治階級矛盾也日益加深,其表現即為“農民一揆”。農民斗爭數量多、規(guī)模大、時間久、周期頻繁?!皣恕?也稱“國人領主”或“國眾”,指與在京的名義上的領主對應的在地的實際領主或名主,一般擔任管理職務。、名主層與地域而結合的“惣”出現。其中通過莊家而要求減負年貢及勞役的反抗一般稱為“莊家一揆”。為切斷守護與莊園領主支配,努力實現自己支配的國人武士、“給人”*戰(zhàn)國時代,接受來自大名恩賞的家臣化的在地武士。、地侍領導的對抗斗爭被稱之為“國人一揆”。以地域為特征的也稱“某某國一揆”。農民斗爭除了規(guī)模大外,還有與宗教結合的特點。日本歷史上最著名的“一向一揆”即為農民階層與宗教勢力結合的體現。一向宗前身是凈土真宗本愿寺派,他們組織僧侶、武士、農民、工商業(yè)者形成一個獨立的政治團體,通過武力對抗政府,分別領導了越中一揆,加賀一揆、享祿一揆、畿內一揆、三河一揆等斗爭,其中發(fā)動于1570~1580年的石山合戰(zhàn),成為史上最大的“一向一揆”。雖然如此,仍然受到織田信長的血腥鎮(zhèn)壓。1428年在近江國與京都等地出現了農民與市民相聯(lián)合的一次大抗爭,民眾聚集要求政府頒布“德政”,遭到拒絕后就搶砸寺院、土倉,襲擊酒屋、倉庫,破壞燒毀文書、票據。斗爭起義者稱“私德政”,并頒布德政令,刻碑紀念。農民階層的自覺意識使其賦予自身合法性、合理性與正義性。統(tǒng)治階級自然稱之為“惡黨”,“凡亡國之事不過如此,日本自有國以來,土民蜂起,未有之事也”[1]252。

      室町、戰(zhàn)國時期是日本農民起義、斗爭最多的歷史時期,“一揆”是室町,戰(zhàn)國時期的重要時代特征。之所以農民斗爭會在這一階段突出的表現出來,其原因就在于領主階層過多,使得盤剝加重。因此在客觀上要求減少領主等級或簡化領主權。減少盤剝的層級與減輕賦稅比率可以取得同樣效果。因此大名打壓中小名主、國人、地侍,在一定程度上簡化了領主層,減輕了農民負擔。這種簡化的最終結果是只有大名與農民兩個層級,沒有中間領主。大名對農民直接盤剝與控制?!疤w檢地”即為滿足簡化土地領主權的內在要求而推廣。另外“農民一揆”頻發(fā)也與地侍、國人的領導有關。在地武家是統(tǒng)治階級眼中的不穩(wěn)定因素,因此將這些在地武士分離出原有階層及環(huán)境成為一種穩(wěn)定社會的現實需求與解決辦法。因此大名成長,收編壓制小名主、領主,調整分化農村階層,是“兵農分離”的內在要求,構成其政治原因。

      二、經濟原因

      室町時代是幕府權力逐漸衰落的時代,在應仁之亂后表現加劇。從經濟角度看,農業(yè)生產技術的變革、生產力提高導致領主階層分離,表現為:農業(yè)生產技術提高引起莊園解體,由此對應的社會階層發(fā)生轉變,即一部分人脫離農業(yè)生產進入城市,成為市民階層。而武士脫離農村,成為城下町的“職業(yè)軍人”,構成最早的“人造”市民階層。所以“兵農分離”既是經濟進步的內在要求,也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結果。

      15世紀前后,日本農業(yè)生產技術取得了顯著進步。農業(yè)用水的“給水”組織不斷產生,分水組織分工更趨于專業(yè)化。肥料普及效果顯著,草木灰、廄肥被廣泛使用。農業(yè)生產對肥料的重視程度加大導致生產力提高。水稻的種類也經過實踐選取,不斷改良,形成早稻、中稻、晚稻的區(qū)分種植。從越南地區(qū)進口的“大唐米”開始推廣。新地開墾逐漸增加,水田外的麥田組織種植增多,燕麥、大麥等不同品種的麥、粟、谷作物成為新的品種加以推廣。纖維原料、麻、絹、苧、草棉開始在部分地區(qū)種植。作為商品作物的燈油原料荏胡麻,作為涂料用途的漆類原料及消費品類的菜類作物都有不同程度種植,地區(qū)經濟特征開始呈現。畜類飼養(yǎng)、改良也有進步,陸奧運駒、由斐駒、筑紫牛、周防牛等畜力飼養(yǎng)增多,畜力使用率更為提高,已經成為小農經營不可或缺的生產工具。

      農業(yè)技術革新,生產力提高進一步加快了社會的流通與流動,以交換為目的的生產開始增多,商業(yè)發(fā)達成為一種必然。中世活躍的商業(yè)城市町開始顯示出其蓬勃生機,表現為手工業(yè)繁榮,獨立專業(yè)制作形成。訂購商品開始出現,鍬、鋤、鎌、劍、刀等鑄造業(yè)發(fā)達。市座增多,一些莊園開始的每月3次市場繁榮到每月6次,甚至部分定期市場開始出現[1]233。商業(yè)繁榮導致服務于商業(yè)的金融、流通、運輸、批發(fā)等二級市場開始出現。

      技術革新、生產發(fā)展、流通增加、交換范圍擴大在相當程度上侵蝕了原有初級的農本經濟,封閉式的莊園逐漸瓦解。莊園瓦解直接導致了武士的分化,莊園內的小武家的獨立性逐漸喪失。不同于自然形成的村落,莊園是一種聯(lián)合勢力的結合體,所以莊園解體后,依附于莊園的武士存留即成為問題。中小武士被大名收編,成為大名的家臣,從屬于大名。這種家臣收編帶有強制性,中小領主、名主、國人雖不情愿卻無可奈何,畢竟成為家臣不如自己擁有獨立領主權。大名禁止中間私人力量的結合,在實際的領國內有絕對支配地位。雖然大名就是由他們這樣的中等名主成長起來的,但到了戰(zhàn)國中期以后,這些沒有成長的中等級的名主,已經沒有機會再成長,因此被實力大名收編成為不可避免的結果。誠然,這些有實力或土地的中等程度領主,即使成為家臣,也有較高的地位與家格,甚至還能擔任領國的管理職乃至進入大名的核心管理圈,但是武士“脫產”是不可抗拒的。對于小名主、國人、地侍而言,放棄土地,成為武士,或者留在農村,成為普通的實際耕作者——日語中稱之為“百姓”的農民,只能選擇其一。一般觀念認為成為武士一定好于成為農民,實際上并非如此,確實有一部分小領主因為厭惡做武士或不舍與土地的割裂回到農村居住,成為一名真正的農民。也有一些因為不甘于這兩難的選擇而逃走的小名主或國人武士,成為浪人?!袄巳嗽谶@一時期開始增多,這也是社會發(fā)展的一個必然結果。”[4]179這些脫離戶籍及農業(yè)生產而靠自身技能生活的人也是早期市民的構成部分。一般而言,成為百姓的居多,畢竟對于大多數人而言,土地是立命之本。

      松本平八郎認為“日本應仁、文明時期農業(yè)生產的提高,手工業(yè)發(fā)達最重要的表現之一即為:名主層從農業(yè)及農村中進一步游離,成為完全脫離土地之外的地租收取者。”[6]448以小領主為基礎的領主階層從親自管理耕作的農業(yè)中解放出來,成為城市的食利者。農業(yè)生產力的提高必然會使部分農業(yè)從業(yè)者脫離農業(yè)生產,進入城市,這是社會學的一般規(guī)律。日本的情況并不例外,只是中小領主進入城市并非自覺自愿,往往是身不由己。大名用武士身份“換取”了他們的“領主”身份。這些地主、地侍相當于被大名“贖買”從而脫離農村遷入城市,雖然并不是自由的地主階層,也不具備經營自由,但脫離農業(yè)生產,遷入城市(城下町)卻是事實。中小領主消失后,大名對農民的管制變得更加容易。因為農民地主、小領主已經“侍化”[4]181,大名收編了農村中的“精英階層”,這樣農民運動就相當于失去了領導者,日本史書表述為“中核喪失”。

      中小領主武士“脫產”,獨立性喪失是戰(zhàn)國時代武士分化的最重要表現。因為這些身份不固定的亦農亦武的小領主是兩種社會勢力的中間階層,當社會變革加劇時,中間階層首先會受到影響。日本戰(zhàn)國時代是最混亂無序的時代,其原因之一在于由于技術進步,特別是農業(yè)技術進步與生產發(fā)展導致了與原有舊體制之間的矛盾難以調節(jié)。農業(yè)生產技術的革新導致了莊園的解體,原有的依托于莊園的武士已經不能適應新的時代,而“兵農分離”的自然發(fā)生在相當程度上回答了當時的現實問題,即“兵農分離”后的日本政治走向統(tǒng)一,秩序趨于恢復,社會走向穩(wěn)定,回答了莊園制瓦解而產生的新問題。因此“職業(yè)武士”集聚的城下町既是農業(yè)進步,也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結果。

      三、軍事原因

      武士階層從農業(yè)中分離出來,除上述政治經濟原因外,也有軍事變革這一原因。如槍的應用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日本的戰(zhàn)爭模式,而新的戰(zhàn)爭模式對“軍人”身份的武士提出更高的職業(yè)要求,以往中世紀的大小首領齊上陣的戰(zhàn)爭形式開始退出歷史舞臺,接近于近代軍事戰(zhàn)爭形式的集團化、制式化不斷增多,規(guī)模戰(zhàn)、陣地戰(zhàn)、流動戰(zhàn)成為主流,這構成“兵農分離”重要的軍事原因。

      日本與西方接觸最早是在室町時期。西洋人漂洋過海的殖民擴張無論物質還是精神,都給日本社會帶來一股新鮮空氣,同時也改變了日本歷史的演進。同時傳入日本的器物中,“槍”無疑成為最搶眼的物件。當時被稱為“鐵炮”的火繩槍在天文11年(1543年)由葡萄牙人船隊漂流至種子島而傳入。槍由于其巨大的威力,傳入不久即可在本國生產并迅速傳遍全國。制鐵工業(yè)的貿易中心地堺很快就成為槍的中心產地,大名們對槍非常喜愛并很快投入使用。1563年,毛利氏進攻出云尼子氏的白鹿城,毛利氏死傷45人中,被槍擊中的就有33人[3]230。此時距第一支槍傳入日本才時隔20年,可見日本人學習與運用能力的超長之處。織田信長能統(tǒng)一天下,也是因為他首先較為迅速地建立了獨立槍隊。無論是對一向宗的打壓還是對其他大名的戰(zhàn)爭,都顯示出槍的威力與優(yōu)勢地位。

      1575年的長篠合戰(zhàn)在日本軍事史上有重要意義。首先,新式武器的威力在實戰(zhàn)中得到一致認可。戰(zhàn)國時期交戰(zhàn)的大名并非只有織田信長有槍,然而信長組織的完全獨立的槍隊卻是少見的。槍隊規(guī)模式的集團排陣打法給其他大名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原有追求個人武技,弓矢、長矛、甲胄騎馬戰(zhàn)逐漸衰退。其次,步兵地位上升。武田軍是全日本最杰出的精銳騎兵之一,實際戰(zhàn)果表明,即使是精銳騎兵也敵不過以槍隊為主力的步兵集團軍。武器改變了戰(zhàn)斗主體的地位,足輕成為新的戰(zhàn)斗力量,由此導致其被大量擴充使用。足輕因為是最下級的武士,向來是不受重視的底層,而由槍的流行發(fā)端的足輕群體,對于戰(zhàn)國大名而言已經成為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足輕的使用為小武士脫離農業(yè)生產提供了一種動力與可能,因此實現武士身份的轉變更為容易與簡單,即拿起槍就可以成為一名武士。冷兵器無法對抗火器,騎術、擁有武技武藝、刀弓箭術的武家逐漸讓位。一條兼良稱之為“武藝頹衰之世”[7]也是真實寫照。兵器的變革導致兵器持有者地位的改變,這也充分體現了由于技術變革導致的社會階層的變動。

      此外,戰(zhàn)斗規(guī)模發(fā)生改變,陣地規(guī)模戰(zhàn)、集團戰(zhàn)成為主流。集團戰(zhàn)是指大名的家臣團全部集合,成為一個整體的組織單位執(zhí)行戰(zhàn)斗,而區(qū)別于以往獨立武家的以個人格斗,被稱為“一騎打”的戰(zhàn)斗形式。不同兵器、不同服裝、不同戰(zhàn)旗、不同從屬關系的中世“合戰(zhàn)”逐漸淘汰。士兵大量聚集,配套統(tǒng)一武器、規(guī)?;?、制式化成為主流[4]183。以往的戰(zhàn)爭由主人支配,其所有家臣均需負擔費用,大名以下的家臣要自備軍械、糧食、服裝、補給、個人武具及費用參加戰(zhàn)斗,戰(zhàn)斗結束后回到村里參加組織生產。這種落后的中世紀的動員機制已經衰落下去,新的戰(zhàn)爭單位由不同層級的武士轉化為同一層級的大名之間的戰(zhàn)爭。大名為交戰(zhàn)單位。以大名為首領的財力保障、動員機制、交通運輸等內容成為戰(zhàn)爭的重要保障。集團戰(zhàn)所有的費用均由大名負擔,個人已無需負擔,因此可以看作個人小武家的解放。

      行軍的需要也為武士脫產提供了動力。戰(zhàn)國時代的戰(zhàn)爭規(guī)模與流動范圍已經遠超過室町中前期,以往的戰(zhàn)爭領主為了保衛(wèi)自己的領地,往往只在領地及附近組織發(fā)生,武家的紛爭也往往以領地為基礎,即都是地域性的小范圍、短距離的戰(zhàn)爭。而戰(zhàn)國時代是全國走向統(tǒng)一的時代,統(tǒng)一者除解決自己的領地內問題外,還要去遠方為統(tǒng)一而戰(zhàn),即“遠征戰(zhàn)”。家臣武士統(tǒng)一居住、統(tǒng)一訓練、統(tǒng)一行動使得小武家成為軍隊中制式的個體單位,作為中世紀的武家獨立性消失。戰(zhàn)爭級別的升格與軍人內在的職業(yè)要求使得武士必然朝職業(yè)化發(fā)展?!俺滠姟钡慕⒁脖厝灰笪涫考猩?。集中的軍事區(qū)域往往在大名“城”的近側,“城下町”由此形成。因此,“兵農分離,在戰(zhàn)國中期就已經開始有序進行。”[3]202新的技術變革為社會變革提出新的要求,階層分化雖早已進行,但“槍”的使用無疑加速了階層分化,成為“兵農分離”的重要原因之一。

      結 語

      正是由于上述政治、經濟、軍事等原因,兵與農才得以分離。誠然,如此重要的社會階層演進也有文化心理、宗教思想及其他復雜的社會因素在起作用,但就其主要方面,按照社會學中結構論可以從上述三方面探討?!氨r分離”是一種適應當時社會情況與社會需要的階層關系的調整,有其自發(fā)性。戰(zhàn)國時代的主要問題是中央權力衰退,大名割據一方,階層混亂,農民斗爭加劇等社會矛盾,因此“兵農分離”是為解決這一矛盾進行的階層調整?!氨迸c“農”既可以看作兩個職業(yè),也可以看成兩種身份,更可以歸結為統(tǒng)治階級與被統(tǒng)治階級的關系,構成傳統(tǒng)農業(yè)社會中最重要的社會階層。如果重要的社會階層矛盾可以調節(jié),則社會矛盾一定會趨于緩和。誠然,就實際的歷史情況看,兵與農不可以看作完全分離,因為秀吉的《刀狩令》執(zhí)行得也不十分徹底,“百姓中的武器并未全部被繳除,他們也并未徹底解除武裝,此后很長時期內百姓仍然擁有刀槍、火繩槍”[8]。此外,農村的地侍也并未完全消除,有一些留在農村,成為農村基層組織的管理者。但就整體看,“兵”與“農”基本得以分離。應該說“兵農分離”導致的階層固化是一種走向傳統(tǒng)與保守的社會形態(tài),不同階層間聯(lián)系被阻斷,流動遭禁止。各社會階層成為獨立發(fā)展的封閉階層。但對于解決當時社會問題確實起到了積極作用。即通過推進“兵農分離”,國家統(tǒng)一,社會重新納入有序之中。分離后的武士“脫產”,成為寄生階層,不能擴張成長,失去“獨立性”。豐臣秀吉等統(tǒng)治者,從根本上斬斷了武士的根基——土地經營(大名除外)。這與中世武士對待農民的“征貢、私法、完全控制”[4]177不可同日而語。武士在歷史上第一次被改造,即武士“脫產”,并為明治維新時廢除武士奠定了基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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