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尹莎

“食不甘味，臥不安席”這一形容焦慮的古語，在食品安全危機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紅心鴨蛋、瘦肉精、三聚氰胺、毒膠囊，一樁樁食品安全事故頻頻上演，使人們深深體會到“病從口入”這一詞語的內(nèi)涵，重新修訂食品安全法，讓懲罰性賠償制度真正發(fā)揮作用便成為迫在眉睫的課題。

在現(xiàn)行《食品安全法》中第九十六條第二款對懲罰性損害賠償?shù)囊?guī)定是這樣的：“生產(chǎn)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或者銷售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消費者除要求賠償損失外，還可以向生產(chǎn)者或者銷售者要求支付價款10倍的賠償金?！?也就是現(xiàn)行法中熱議的“假一賠十”。

關于現(xiàn)行懲罰性損害賠償制度是否起到了“規(guī)范商家不法行為，維護消費者合法權益”作用的討論聲一直不絕于耳。然而顯而易見的是現(xiàn)行懲罰性損害賠償制度遏制乏力。

懲罰性賠償制度的遏制性功能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其一，通過嚴厲的懲處機制警告已經(jīng)觸犯法律制度的商販要吃一塹，長一智，不要再妄圖鋌而走險，實施任何欺騙消費者的行為；其二，也是更重要的，通過懲罰不法商販，以一儆百，告誡同樣心存機會主義傾向的其他商販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應該考慮到，政府監(jiān)管部門人數(shù)畢竟有限，由于存在著信息不對稱以及高昂的交易費用，政府不可能到市場上一一甄別存在機會主義傾向的商販并搶在他們實施違法行為前將其繩之以法。此時，懲罰性賠償制度就很好地起到了自動篩選不特定加害人、預防其欺騙消費者行為實施的作用。

另外，根據(jù)我國食品安全法規(guī)定，對于受到懲罰性賠償制度懲處的食品生產(chǎn)企業(yè)，政府將對其實行信用披露制度。即通過電視、報紙、廣播等媒體將不法企業(yè)的公司注冊名、違規(guī)產(chǎn)品名稱及制作過程等詳細信息曝光。這樣做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消費者在原有信息獲取上存在的弱勢，使其在魚目混珠的市場上能夠辨別出真正能夠滿足自己需求的商品。由此可見，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實施有利于信息機制和聲譽機制的建立，使許多企業(yè)不會為了一時之利毀了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名聲。

然而，受騙的消費者之所以不愿意通過法律手段維權，是因為其維權后獲得的賠償小于其訴訟所花費的直接、間接成本。由于舉證證明其所用食品存在危害性的費用極高，消費者往往會承擔敗訴的風險。在這樣的窘境下，消費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而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出臺表面上看是對受害者個人利益受損的補償，而實質(zhì)上，這筆賠償金更應看作是對維權消費者積極維護社會公眾利益從而避免其他人受損的一種獎勵。由此，懲罰性賠償制度衍生出了激勵機制，通過減少消費者的交易費用鼓勵其勇敢揭露不法行為，以免讓不法商販逍遙法外。

懲罰性賠償制度寫入食品安全法伊始，全國消費者無不歡呼雀躍，以為自己的消費者權益至此終于能夠得到合理保障。然而，在該制度開始施行后的一段時間里，質(zhì)疑聲卻紛至沓來，其根本原因在于該制度的立法懲罰性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每年的3.15晚會上，食品安全事故仍然在上演，絲毫沒有停歇的趨勢。從理論上說，懲罰性賠償制度通過加倍賠償?shù)氖侄芜_到了制裁、震懾、補償?shù)娜啬康?，可謂一石三鳥。那么究竟是實施的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問題呢？眾所周知，食品大多為低價消費產(chǎn)品，其賠償基數(shù)的過低使得假一賠十的懲罰力度大打折扣。換句話說，價款的10倍賠償根本不足以讓一些財大氣粗的企業(yè)畏懼，有時候甚至連隔靴搔癢都算不上。于是，剛開始還對懲罰性賠償制度抱有熱切幻想的消費者失望了，他們開始質(zhì)疑這樣的制度是否只是在嘩眾取寵。

在筆者看來，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實施理念無疑是有效的，根本的問題就出在賠償金額的判定上。因此，我們顯然不應否定這個制度本身，相反，還應繼續(xù)照著此思路執(zhí)行下去。所不同的是，我們應設立一個最低賠償金。目前，根據(jù)媒體的報道顯示，賠償金的標準為1000元到2000元。然而，筆者認為懲罰金額的制定應以消費者的維權收益大于其維權成本為基準。由于各地的發(fā)展水平的不一導致物價水平參差不齊，維權成本也各有不同。在全國進行懲罰金額一刀切的做法顯然不盡合理。因此，具體懲罰金額的制定還需參照當?shù)叵M者維權成本來定。

據(jù)了解，《食品安全法》將于今年完成再次修訂。其中“加大對違法行為的懲罰力度，通過更具操作性的制度和更嚴厲的懲處，使違法成本大幅度提高”的修訂內(nèi)容引起人們的關注。希望新修訂的食品安全法早日明確懲罰金額，使消費者權益得到切實保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