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蕭
【摘要】在小說《所羅門之歌》中,莫里森通過對綽號為“奶娃”的美國黑人男青年心靈成長之旅和獲得自我身份認同的過程的刻畫,向人們展示了在白人霸權(quán)文化氛圍中美國黑人的思想狀況和成長歷程。主人公通過對家族史和姓名的追尋,尋找到了自己文化之根和種族之根,尋回并確定了自我身份和種族身份,成為了黑人文化的繼承者和發(fā)揚者。
【關(guān)鍵詞】《所羅門之歌》 奶娃 黑人文化 身份認同
托尼·莫里森是當代美國文壇最令人矚目的黑人婦女作家。1993 年,她摘取了諾貝爾文學獎的桂冠,成為第一位獲此殊榮的非洲裔美國黑人女性作家。莫里森出生于俄亥俄州克雷恩鎮(zhèn)一個工人家庭。莫里森的父親是位工人,受盡種族歧視和奴役;母親給白人家庭幫傭,艱難度日,這一切艱難困苦,都深深地印記在幼小的莫瑞森心中,培養(yǎng)起了她強烈的民族感情。莫里森作為黑人女性中的一員,洞悉了本民族在白人話語與權(quán)力中心中所處的邊緣位置,這使得她的作品具有很實際的社會意義,被譽為“20 世紀美國黑人文學史上繼賴特、愛里森之后的又一座高峰?!?/p>
《所羅門之歌》被公認為是一部典型的黑人成長小說,著力表現(xiàn)稚嫩的年輕主人公奶娃從少年到青年時期自我意識形成過程中的困惑和掙扎。小說分為兩大部分:第一部分,寫奶娃在美國北方密歇根的城市生活;第二部分,寫他一路向南到弗吉尼亞州尋寶、尋根的經(jīng)歷。奶娃在尋寶過程中,沒有找到金子,卻得到了意外收獲,從而改變了他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歷史觀。在離家的旅程中,他獲得了自由,找到了自我,找到了自己的根,也了解了祖先的輝煌過去,家族輝煌的歷史給了他厚重實在的身份認同感,終于知道了“我是誰”,真正的從 “ 一個沒有真實姓名的文化孤兒成長為黑人文化傳統(tǒng)的繼承者?!?/p>
主人公奶娃從小生活在一個與黑人社群疏離的中產(chǎn)階級家庭里,他的父親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形象,從不關(guān)心人情冷暖,視財如命。受父親的影響,奶娃也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他漠視別人的感受,對于黑人社群的文化傳統(tǒng)十分陌生,對黑人民族沒有感情。他渾渾噩噩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周圍的人漠不關(guān)心,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對他的祖先、民族更是一無所知。與家庭成員的冷漠關(guān)系以及壓抑的氣氛,令他難以忍受,讓他有種逃離的想法。于是,他計劃著去偷姑姑派拉特的綠色口袋里的金子,踏上了一條去往沙理瑪?shù)膶そ鹬?。一到沙理瑪,奶娃就像一個新生兒一樣對周圍的環(huán)境和具有傳奇色彩的故事充滿了好奇。他和當?shù)厝艘黄疳鳙C,吃貍貓的內(nèi)臟,逐漸融為當?shù)睾谌酥械囊粏T。當奶娃進一步地接近黑人民族時,奶娃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森林中,人們和動物們親切地相互交談,和樹木、和土地,甚至和整個大自然交談,和諧相處。他深深地被人和自然地這種和諧所吸引。靠在樹上,“他感到了清香的桉樹隆出地表的根部在摩挲他。就像一個老祖父的那雙粗糙卻充滿父愛的手在撫愛著一樣。”每當與自然地親近讓奶娃感受到家族的溫暖和愛,遠離家人之后,他學會了用一種全新的眼光看待他的家庭,審視他已往的所作所為。“離家千里,他想家了,想念他決意要離開的親人。”他開始思念他的女友,為傷害如此深愛他的女人而感到羞愧,理解他的母親,敬佩她能夠度過這許多年無愛的生活。他也理解了他父親的貪婪源于他童年的一無所有。奶娃開始反思自己在北方的言行,南方這片土地喚起了奶娃人性中最本真的東西,從而逐漸的認清自我。得知那位富有傳奇色彩能凌空飛翔的所羅門竟是他的曾祖父,他狂喜不已,為此由衷地感到驕傲和自豪。此時的奶娃真正地領(lǐng)悟到當?shù)睾⒆涌谥兴鶄鞒摹八_門之歌”的意義,它是整個民族之魂的象征,是黑人文化之根,也是奶娃人生中的燈塔。
這次的南方尋金之旅,奶娃沒能找到金子,但是讓奶娃全面地認識了自己,尋找到自己的根而真正地成長。在旅程當中,通過他自己的努力,盡管他沒能找到金子,卻找到了他的根,了解了家族的歷史。找到了根的同時,他也找到了自我,“心中有一種強烈的自我意識,很清晰,很明確?!痹谝宦废蚰蠈そ鸬倪^程中,奶娃尋金的目的漸漸地被尋找家族歷史置換。他來到祖先生活過的地方,站在這塊所羅門重回自由的土地上,開始對自己的姓氏和家族史進行追尋,他尋回了祖先真姓“所羅門”,尋到了自己文化之根和種族之根,尋回并確定了自我身份和種族身份,他在心靈上和精神上開始認同于祖先,認同于傳統(tǒng)。在了解到自己祖先的歷史之后,他的精神面貌發(fā)生了徹底的變化,靈魂也得到歷練,他一拋往日富家公子哥的做派,從一個長期依靠家人、以自我為中心的年輕人成為一個獨立的、負責任的、富有同情心的真正男子漢。至此,舊的奶娃消失了,一個全新的奶娃誕生了。
奶娃在尋找金子的過程中,卻找到了比物質(zhì)財富更寶貴的精神支柱。在他沿著祖輩的蹤跡追尋時,他“不僅發(fā)現(xiàn)了自己家族的歷史,更重要的是他重新認識了自己,使奶娃真正懂得了只有接受了自己的過去和自己家族的過去, 他才能真正地長大成人,也可能真正地找尋到自我。”在白人文化霸權(quán)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中,雖然黑人在法律上獨立于白人,但在精神上失去自我文化身份的黑人民族仍然遭受白人文化的奴役。即使是20 世紀,在經(jīng)過兩百多年的糅合之后,黑人仍然在“黑人”和“美國人”這兩個相互矛盾和對抗的身份當中痛苦地掙扎著。作家莫里森竭力告訴她的同胞們尋找黑人文化之根和種族之根、擺脫西方世界“精神奴役”、弘揚自己的文化是解決自身身份困境的唯一出路。作為美國黑人,要想在美國社會中生存下去,就要有容納自己作為美國人和黑人這兩個對立身份的勇氣和能力,創(chuàng)造出區(qū)別于白人、又區(qū)別于非洲黑人的文化體系,繼而形成自己的統(tǒng)一的、獨立的美國黑人文化。通過對奶娃尋金過程的描述,作者向讀者傳達了一個堅定的信念,即“所羅門之歌”就是黑人要找的金子,只有找到了象征自己的民族之魂的“所羅門之歌”,才能擺脫白人文化的精神桎梏。
參考文獻:
[1]王守仁,吳新云.性別·種族·文化:托尼·莫里森與二十世紀美國黑人文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100.
[2]張穎.《所羅門之歌》:“追尋”的故事 [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1,(04):29.
[3]莫里森 著.胡允恒 譯.所羅門之歌 [M].上海譯文出版社,2007.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