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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人物新考

      2014-09-29 16:57:16
      文藝評論 2014年2期
      關鍵詞:禮部侍郎吏部

      孫 植

      岑參的代表作《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詩題中的武判官究竟是誰,歷來的唐詩選本對此給予的注解都付諸闕如,不可考證①。本文根據有關文獻記載,按圖索驥,梳理歸納,試圖對此給出答案。

      一、武判官其人初考

      天寶十五載(756)八月武判官東歸,照理應該是因公而行。因為當時中原戰(zhàn)事正緊,皇帝出奔在外,返鄉(xiāng)處理家事的可能性極小,況且“中軍置酒飲歸客”亦意味著是公事送行宴。像安西、北庭這樣的幕府判官公事東返,通常有兩種情況,一是作幕府信使向京城報告軍國重事,一是皇帝或吏部更有新的任命而被召還。武判官東歸應該屬于被召還的情況。那么會是一個什么任命呢?

      天寶十五載(756)八月前后,當時圍繞唐肅宗一系列重要的國家軍事與人事中,給人印象最為顯著的是李峴被恩授為扶風郡太守?!杜f唐書·李峘傳》后附李峴傳:“至德初,朝廷務收才杰,以清寇難,峴召至行在,拜扶風太守、兼御史大夫。”《冊府元龜》卷六百七十一:“李峴天寶末為京兆尹,著聲績。楊國忠惡其不附己,出為長沙太守。肅宗至德初,朝廷務收才杰,以清寇難,峴應召至行在,拜扶風郡太守,兼御史大夫。既收京師,拜禮部尚書,守京兆尹,復兼御史大夫?!狈鲲L郡即鳳翔郡?!缎绿茣肪砣摺兜乩碇尽罚骸傍P翔府扶風郡,赤上輔,本岐州,至德元載更郡曰鳳翔,二載復郡故名?!碧泼C宗李亨至德元載(756)七月甲子于靈武即位,《舊唐書》卷十《肅宗本紀》:“七月辛酉,上至靈武,……是月甲子,上即皇帝位于靈武。”肅宗即位后當月即敕改扶風為鳳翔郡。《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八云:“(元載七月)敕改扶風為鳳翔郡?!倍泼C宗靈武即位后詔拜李峴為“扶風太守”,可見其時亦在至德元載(756)七月,李峴任扶風郡太守沒有幾天即改任鳳翔郡太守。

      李峴被唐肅宗任為扶風郡太守是一件大事。扶風郡是長安西面和北面的門戶,是阻止安祿山西北追擊老皇帝唐玄宗、新皇帝唐肅宗的第一道堡壘,其重要性堪比潼關。當時唐玄宗在長安聽到潼關失守,不幾日便愴惶西幸,而敵軍尚未進逼到長安。如扶風再不守,唐肅宗等大概只能北逃荒漠、西竄吐蕃了。由此,接受這個任命之重大責任可想而知,獲得任命者被唐肅宗倚為心腹亦是毋庸置疑。

      亂事之秋,百端無緒。受命之日,李峴當然要千方百計網羅得力干將。在李峴所招攬的人物當中有一個姓武名就的人。檢《文苑英華》巻八百九十七《職官五》,有權德輿撰《贈吏部尚書武就碑一首》,全稱為《故中散大夫殿中侍御史潤州司馬贈吏部尚書沛國武公神道碑》②(以下簡稱《武就碑》),復檢《全唐文》,亦錄有《故中散大夫殿中侍御史潤州司馬贈吏部尚書沛國武公神道碑銘(并序)》一文,撰人同。兩篇文章內容完全一致?!段渚捅吩疲骸肮M就,字廣成,沛國人?!盍汗珝s之守右扶風也,表為兵曹掾?!庇伞段渚捅肺目芍顛s受詔為扶風郡太守,時在至德元載(756)七月,則武就受辟之時亦當為至德元載七月。武就七月被李峴薦舉為扶風郡兵曹參軍,朝命八月應該到達北庭?;拭谏?,不能拖延,武就應即于當月東返。事發(fā)突然,然中原多故,則又是情理中事。岑參與詩友情深意長,自然不免作歌惜別。僚友、詩友們相繼東返,而岑參卻遠留茫茫西域,國事之悲,家園之念,伴隨著兇猛冷酷的大風雪,一齊向詩人襲來。于是,寄寓滿紙沉郁悲愁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就呼之欲出了。由上所述,從李峴受詔,到武就受辟,再到北庭送別,時間上可謂絲絲入扣,事理上可謂在情在理。當然,這些還只是若合符契的觀點的提出。

      二、武就其人及其與岑參關系

      《武就碑》云:“周室之興,本于忠厚;趙王之裔,厥有勛賢。元魏步兵尚書,雁門、朔方、云中、馬邑四郡太守,洽啟封晉陽,田祿益大,生國子祭酒受陽公諱神龜。受陽四葉至太原王諱華,太原生鄼國節(jié)公諱士逸,節(jié)公生河間郡王諱仁范,河間生潁川武烈王諱載德。代以文武上才,為將軍二千石。識芒碭之氣,密贊皇圖;承沙麓之祥,分封戚里。潁川生考功員外郎修文殿學士諱甄,字平一,以字行于時,未弱冠有重名,閎覽博學,為人文龜玉。在天后朝,累征不起,以公族好爵為懼,?;奁涿?,與桑門大士修無生法。中宗復辟,甫踐周行,載筆論思,特盛淵云之選,賦詩感激,必以昌霍為誡。雖位有陟降,而道無磷緇,叢滋后昆,纂服遺烈。公即考功府君第三子也。”武氏家族在武則天一朝占盡了榮華富貴,但其中亦有些當福不享之輩,武就的父親武平一就是這種人。“累征不起,以公族好爵為懼”,在崇尚功名利祿的時代,能抱有這樣一顆平常心,一般人看來真可謂匪夷所思。除此《武就碑》外,我們其他能見到有關武就的歷史資料可謂少之又少,零星的還有下面幾處。《舊唐書·武元衡傳》云:“(元衡)祖平一,善屬文,終考功員外郎、修文館學士,事在逸人傳。父就,殿中侍御史,以元衡貴,追贈吏部侍郎。”《新唐書》卷六十《藝文志四》:“《武就集》五卷,元衡父?!薄都味ㄦ?zhèn)江志》卷十六:“武就,為潤州司馬(宰相世系表)。”《新唐書》卷七十四上《宰相表四上》:“就,字廣成,潤州司馬?!薄对托兆搿肪砹骸捌揭?,考功員外郎,生集、備、就、登。集,梓州刺史。備,殿中御史。先元衡,門下侍郎、平章事、成都尹。登生儒衡,殿中御史?!标P于這則資料,《元和姓纂》在其后的“備殿中御史生元衡”條校記較為詳備地闡述了武就生武元衡的問題。茲錄其文如下:

      羅校云:“案‘先’,金石錄唐贈吏部尚書武就碑引作‘生’。又案就碑、唐表并以元衡為就子?!庇喟唇鹗浂旁疲骸坝姨莆渚捅?。就,元衡父也。元和姓纂載平一四子,集、備、就、登,備生元衡。今此碑與唐書宰相世系表皆以元衡為就子。姓纂,元和中修,是時元衡為宰相,不應差其世次,豈余家所藏本偶爾脫誤乎?當俟別本校正。”是趙氏見本已誤作“備生元衡”,今本又誤“生”為“先”也。舊書一五八元衡傳:“父就,殿中侍御史?!保ㄐ卤韯t云潤州司馬。)今備亦殿中侍御史,歷職相同,宜乎易于脫誤矣。據就碑,嘗為殿中侍御史,終潤州司馬,卒貞元六年,年七十八。傳舉京朝官,重內也,表則舉其終官。

      《武就碑》亦云:“(就)亦既戾止,俄然化性,時貞元六年冬十一月,享年七十八。”由貞元六年(790)上推,可知武就當生于開元元年(713)。岑參生于開元七年(719)③,比武就僅小去六歲,兩人年齡相仿。

      不僅年齡相仿,岑參和武就還差不多同時中舉、登科?!段渚捅吩疲骸笆家苑铰勚浚瑢υt策,佐宮衛(wèi)?!边@里是說武就最初以制舉登科,授官為宮衛(wèi)僚佐,進入仕宦之途?!胺铰勚俊?,博洽多聞之士;“對詔策”,指制舉登科。武就應皇帝制舉登科當無疑,只是究竟是什么制科,“方聞之士”是否即意味著是博學宏詞科,這些還有點不好說。據徐松《登科記考》,唐玄宗開元二十二年曾有過一場博學宏詞,之后除了天寶元年、二年、四年均有博學宏詞科考試外④,直到大歷十四年才又開始有博學宏詞的記載。王勛成先生在其《唐代銓選與文學》一書中明確指出,博學宏詞科和書判拔萃科一樣,都是吏部為“格限未至”、“選未滿”的人設置的,其一誕生即歸屬于吏部科目選,制舉從來就沒有此二科⑤。不過,我們的傾向性意見認為,武就應當是在天寶元年、二年、四年中的某一年制舉登科,這次制科考試名目可能是博學宏詞科,也可能是其他類似的科目。因為吏部的博學宏詞科目選“試文三篇”,“文”與“策”終究還是不同的,而武就則是“對詔策”的,所以我們并不好簡單地認定武就參加的制科名目肯定是“博學宏詞”。要知道,所謂制舉,本來是皇帝隨心所欲而設,何時舉行,并無定例。

      岑參是天寶三載進士,武就天寶三載左右制舉登科,他們二人科舉成功的時間一致。據《武就碑》,武就初入仕途是“佐宮衛(wèi)”,此官職與岑參釋褐時的情況也最為近似。據《岑嘉州詩集》序,岑參“天寶三載,進士高第。解褐右內率府兵曹參軍。轉右威衛(wèi)錄事參軍”。如此看來,武就、岑參兩人不僅年齡相仿,差不多同時中舉、登科,而且還是差不多同時解褐為官,踏上仕途,初任官職性質又很相近。

      按唐時官制,上州兵曹參軍品級為從七品下。扶風郡屬“赤上輔”,是當然的上州,武就其時官階即升為從七品下?!段渚捅肺闹校淮渚妥浴白魧m衛(wèi)”至“為兵曹掾”,其間并沒有其他官職經歷,當然亦無在西域封常清幕為判官的行跡。唐代,判官是節(jié)度使幕中的重要佐官?!疤拼嘏蓳闻R時職務的大臣皆得自選中級官員,奏請充任判官,以資佐理,掌文書事務。中期以后,節(jié)度使、觀察使、防御使、團練使等均設有判官,由本使選充,以備差遣。其權極重,幾乎等于副使。”⑥有人不免要問,這樣一個“其權極重”的判官之職在綜述墓主生平的碑銘中卻一字未提,原因何在?回答這個問題,關鍵是要弄清楚有唐一代的職官觀念。

      從文獻資料看,唐時節(jié)度使的佐官往往“由本使選充,以備差遣”,一般都是沒有品秩的?!杜f唐書》卷四十四《職官志三》“節(jié)度使”條云:“節(jié)度使一人,副使一人,行軍司馬一人,判官二人,掌書記一人,參謀,無員數也。隨軍四人。皆天寶后置。檢討未見品秩?!薄肮?jié)度使直屬軍隊的軍職和使府內的文職,大多數是自行任命的。規(guī)定的文職有行軍司馬、副使、判官、支使、掌書記等,其中任要職者也可以代行節(jié)度使職權。次一等的,可以委派代理州縣職務。這些名為幕職的差遣官,無官階,故此種人必須帶有郎官、御史等頭銜。幕職不限出身,文士不論是否中進士,都可以應聘。在一定條件下,也可以推薦到中央任職。事實上,唐代中期以后的文士,很多都以幕僚作進身之階。”⑦因此,在有關“人物簡歷”中,這方面的情況不作清楚的交代,并不奇怪,而且是非常正常甚至是非常之規(guī)范的事情。如前引杜甫等人《為遺補薦岑參狀》,雖然其時岑參在西域時已位至伊西北庭支度副使,但杜甫薦狀卻仍只稱“宣議郎試大理評事攝監(jiān)察御史賜緋魚袋岑參”,并未說明岑參已曾任職伊西北庭支度副使一事。李峴將武就“表為兵曹掾”,其上表中應也不會去羅列武就曾任職北庭判官事,而只稱其佐宮衛(wèi)的官職與品階。岑參由宣議郎(從七品下,散官銜)、監(jiān)察御史(正八品上)升職為右補闕(從七品上),從品階而言,亦是很自然的升遷。同樣,武就任職為從七品下的兵曹參軍,之前其“佐宮衛(wèi)”的官品一般亦當在八品甚至以下。武就、岑參從西域東返后又均官升一級,至此他們兩人的初期官歷基本差不多,其中岑參似乎發(fā)展得還要略為好一些。

      三、李棲筠與武就

      長安淪于安祿山之手,好在茫茫一片西域諸鎮(zhèn)尚在中央政權的牢牢控制之中⑧。西域諸鎮(zhèn)此時就如大唐的兵庫,源源不斷地向東方戰(zhàn)場輸出軍將人才。武就到了李峴麾下,是作出了許多忠誠貢獻的。《武就碑》云:“宣皇在岐,供待有勞,改永樂令,歷河中府戶曹。轂下求吏,轉萬年丞。建陵復土,推擇充奉,拜醴泉令。朝廷嘉其才,擢為殿中侍御史?!蔽覀兯赖模宋渚?,武就的同僚李棲筠幾乎同時也加入到了李峴麾下?!顿Y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八:“(七月)上命河西節(jié)度副使李嗣業(yè)將兵五千赴行在,……上又征兵于安西,行軍司馬李棲筠發(fā)精兵七千人,勵以忠義而遣之?!薄杜f唐書·李棲筠傳》亦云:“肅宗駐靈武,發(fā)安西兵,棲筠料精卒七千赴難,擢殿中侍御史?!?/p>

      李棲筠,天寶七載(748)進士,亦是岑參在北庭幕府的同僚兼詩友?!度圃姟防顥扌髟疲骸白重懸?,世為趙人。吉甫之父。舉進士高第。調冠氏主簿,太守李峴視若布衣交。擢殿中侍御史,為李峴三司判官。三遷吏部員外郎、判南曹。累進工部侍郎。元載忌之,出為常州刺史。以治行,加銀青光祿大夫,封贊皇縣子。拜浙西都團練觀察使,尋為御史大夫,力抗權邪。卒贈吏部尚書。棲筠喜獎善,而樂人攻己短,為天下士所歸,稱贊皇公,詩二首?!卑矗顥揠m曾在西域為幕府判官,后又供職為“攝監(jiān)察御史”、“行軍司馬”,然在這則小傳中,“冠氏主簿”到“殿中侍御史”之間亦未有交代判官事,其與前述岑參、武就的情況相同?!缎绿茣だ顥迋鳌吩疲?/p>

      擢高第。調冠氏主簿,太守李峴視若布衣交。遷安西封常清節(jié)度府判官。常清被召,表攝監(jiān)察御史,為行軍司馬。肅宗駐靈武,發(fā)安西兵,棲筠料精卒七千赴難,擢殿中侍御史。李峴為大夫,以三司按群臣陷賊者,表棲筠為詳理判官。推源其人所以脅污者,輕重以情,悉心助峴,故峴愛恕之,譽一旦出呂諲、崔器上。三遷吏部員外郎,判南曹。時大盜后,選簿亡舛,多偽冒,棲筠判折有條,吏氣奪,號神明。遷山南防御觀察使。會峴去相,棲筠坐所善,除太子中允,眾不直,改河南令。李光弼守河陽,高其才,引為行軍司馬,兼糧料使。改絳州刺史,擢累給事中。是時,楊綰以進士不鄉(xiāng)舉,但試辭賦浮文,非取士之實,請置五經、秀才科。詔群臣議,棲筠與賈至、李廙以綰所言為是。進工部侍郎。關中舊仰鄭、白二渠溉田,而豪戚壅上游取硙利且百所,奪農用十七。棲筠請皆徹毀,歲得租二百萬,民賴其入,魁然有宰相望。元載忌之,出為常州刺史。……以治行進銀青光祿大夫,封贊皇縣子,賜一子官。人為刻石頌德?!瓡奖R行軍司馬許杲恃功,擅留上元,有窺江、吳意,朝廷以創(chuàng)殘重起兵,即拜棲筠浙西都團練觀察使圖之?!怨M兼御史大夫?!輻逓榇蠓颉J?,棲筠見帝,敷奏明辯,不阿附,帝心善之,故制麻自中以授,朝廷莫知也,中外竦眙。棲筠素方挺,無所屈。于是華原尉侯莫陳怤以優(yōu)補長安尉,當參臺,棲筠物色其勞,怤色動,不能對,乃自言為徐浩、杜濟、薛邕所引,非真優(yōu)也。始,浩罷嶺南節(jié)度使,以瓌貨數十萬餉載,而濟方為京兆,邕吏部侍郎,三人者,皆載所厚,棲筠并劾之。帝未決。會月蝕,帝問其故,棲筠曰:“月蝕修刑,今罔上行私者未得,天若以儆陛下邪?”繇是怤等皆坐貶。故事,賜百官宴曲江,教坊倡顐雜侍,棲筠以任國風憲,獨不往,臺遂以為法。帝比比欲召相,憚載輒止。然有進用,皆密訪焉,多所補助。棲筠見帝猗違不斷,亦內憂憤,卒,年五十八,自為墓志。贈吏部尚書,謚曰文獻?!?/p>

      其他歷史載籍中有關李棲筠的情況大致有下面幾種,或多或少可補《新唐書》李棲筠傳之缺失?!顿Y治通鑒》卷二百二十記載肅宗至德二載(757)十二月事云:“辛亥,以禮部尚書李峴、兵部侍郎呂諲為詳理使,與御史大夫崔器共按陳希烈等獄。峴以殿中侍御史李棲筠為詳理判官,棲筠多務平恕,故人皆怨諲、器之刻深,而峴獨得美譽?!毙绿茣肪硭氖摹哆x舉志上》:“寶應二年,禮部侍郎楊綰上疏言:……詔給事中李棲筠、李廙、尚書左丞賈至、京兆尹兼御史大夫嚴武議?!薄短茣肪戆耸拧笆梃徖恕睏l:“至廣德二年三月,戶部侍郎李棲筠、刑部侍郎王翊、充京兆少尹崔昭,奏請拆京城北白渠上王公寺觀硙碾七十余所,以廣水田之利,計歲收粳稻三百萬石?!薄段墨I通考》卷六《田賦考六》:“廣德二年,戶部侍郎李棲筠等奏拆京城北白渠上王公、寺觀碾硙七十余所,以廣水田之利,計歲收粳稻三百萬石。”《唐語林》卷一:“廣德二年,春,三月,敕工部侍郎李棲筠、京兆少尹崔沔拆公主水碾硙十所,通白渠支渠,溉公私田,歲收稻二百萬斛,京城賴之。常年命官皆不果敢,二人不避強御,故用之。”《舊唐書》卷十一《代宗本紀》:“(大歷三年)二月己卯,以常州刺史李棲筠為蘇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浙西團練觀察使?!臧嗽拢┍?,以蘇州刺史、浙江觀察使李棲筠為御史大夫?!ò四甏赫拢┘鬃?,御史大夫李棲筠彈吏部侍郎徐浩?!ㄊ荒甓拢┬梁?,御史大夫李棲筠卒?!?/p>

      李棲筠在安史之亂以后的仕途發(fā)展比較順利,為官聲望亦很高。唐肅宗駐靈武時,棲筠認真安排安西精兵七千余人奔赴行在,救了肅宗軍源不足的燃眉之急,李棲筠的名字在肅宗腦海中從此留下深刻印象。于是,不久他即被提拔為殿中侍御史。加上肅宗的左右手李峴對他青眼有加,李棲筠很快就又成為了李峴處理繁雜政務的得力助手。上引《新唐書·李棲筠傳》云:“李峴為大夫,以三司按群臣陷賊者,表棲筠為詳理判官。推源其人所以脅污者,輕重以情,悉心助峴,故峴愛恕之?!逼鋵崳顥奘艿嚼顛s看重事出有因,其因在二人相知甚早。同前引書云:“(棲筠)擢高第,調冠氏主簿,太守李峴視若布衣交。”

      李棲筠有子名吉甫,李吉甫為憲宗元和時著名宰相;李棲筠又有孫(李吉甫次子)名德裕,李德裕為武宗會昌間著名宰相。李吉甫給文史學者最耳熟能詳的印象是《元和郡縣圖志》。談到李棲筠、武就,我們發(fā)現他們的下一代——李吉甫與武元衡的關系相當好?!杜f唐書·武元衡傳》:“始元衡與吉甫齊年,又同日為宰相。及出鎮(zhèn),分領揚、益。及吉甫再入,元衡亦還。吉甫先一年以元衡生月卒,元衡后一年以吉甫生月卒。吉兇之數,若符會焉。”又《舊唐書》卷十五上《憲宗本紀》:“(元和二年)己卯,以戶部侍郎、賜緋魚袋武元衡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賜紫金魚袋,以中書舍人、翰林學士李吉甫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李吉甫與武元衡年齡相當,同日為相,等等諸多一致之事,足以讓人嘆奇。一般而言,思想常有矛盾之時,政見總有抵觸之處,同室辦公者往往表面和睦,內里交惡,更遑論都是大權在握的宰相。不過,李吉甫與武元衡二人看來是很珍惜天造地設的這一段緣分的?!侗眽衄嵮浴肪硪弧袄钐居⒖ 睏l記載這樣一個故事:

      太尉李德裕,幼神俊,憲宗賞之,坐于膝上,父吉甫,每以敏辯夸于同列。武相元衡召之,謂曰:“吾子在家所嗜何書?”意欲探其志也。德裕不應。翌日,元衡具告吉甫,因戲曰:“公誠涉大癡耳!”吉甫歸以責之,德裕曰:“武公身為帝弼,不問理國調陰陽,而問所嗜書。書者,成均禮部之職也。其言不當,所以不應?!奔透?,元衡大慚,由是振名。

      《新唐書·李棲筠傳》附李吉甫傳云:“始,吉甫當國,經綜政事,眾職咸治。引薦賢士大夫,愛善無遺,褒忠臣后,以起義烈。與武元衡連位,未幾節(jié)度劍南,屢言元衡材,宜還為相。”《舊唐書·令狐彰傳》:“元和中,宰相李吉甫奏(進令狐通)……憲宗念彰之忠,即授通贊善大夫,出為宿州刺史。時討淮、蔡,用為泗州刺史。歲中改壽州團練使、檢校御史中丞。每與賊戰(zhàn),必虛張?zhí)敨@,得賊數人,即為露布上之,宰相武元衡笑而不奏?!崩罴εc武元衡之間這種良好關系甚至有點讓憲宗“不滿”起來,很可能是兩人間政事往往彼此遷就,大概是武元衡辦事,李吉甫總無意見;而李吉甫辦事,武元衡總無意見。這種局面當然不利于皇帝用意制衡。于是憲宗竟然采取了一個措施期望改變如此局面。《新唐書·李棲筠傳》附李吉甫傳:“帝亦知其專,乃進李絳,遂與有隙,數辯爭殿上,帝多直絳。然畏慎奉法,不忮害,顧大體?!奔热皇腔实郯才?,武元衡不便多言,卻好做起和事佬來?!杜f唐書·武元衡傳》:“時李吉甫、李絳情不相葉,各以事理曲直于上前。元衡居中,無所違附,上稱為長者?!?/p>

      子輩有如此緊密的關系,與身為父輩的李棲筠和武就二人打下的交情基礎密切相關。很遺憾的是,我們現在找到岑參和李棲筠在西域共事時的和詩,卻沒有發(fā)現李棲筠和武就兩人之間當時的和作。因為載籍遺佚,《新唐書》卷六十《藝文志》雖錄有《武就集》五卷,而今天我們卻看不到武就的一篇作品,哪怕是他的一個句子;李棲筠在西域就常常有詩“即事見呈”于岑參,其喜愛吟詩作賦亦是可以想見的,可《全唐詩》僅僅收錄李棲筠詩二首。歷史是無情的,幾世幾劫下來,過去的遺存就像冰山之一角,大部分如煙似霧,隨風而去,令人慨嘆!

      四、張謂、劉單等與武就

      張謂,天寶二年(743)進士。徐松《登科記考》天寶二年(743)“進士二十六人”條下有張謂(本年狀元為劉單),考云:“《唐詩紀事》:‘張謂登天寶二年進士第。’”是。《唐詩紀事》卷二十五張謂條:“謂,登天寶二年進士第。奉使長沙,嘗作長沙風土記云:巨唐八葉,元圣六載,正言待罪湘東?!薄度圃姟肪硪话倬攀呒皬堉^小傳云:“張謂,字正言,河南人。天寶二年登進士第。乾元中為尚書郎。大歷間官至禮部侍郎,三典貢舉。詩一卷?!薄度圃姟蜂洀堉^詩一卷,其中多有他人詩作羼入,其卷數在卷一百九十七,緊接其后的就是岑參詩四卷,這似乎亦能從另一角度體察到張謂與岑參二人之間的關系。

      同前述岑參、武就、李棲筠一樣,《全唐詩》張謂小傳亦不交代其曾在西域入幕的經歷(張謂入幕西域詳見后述)?,F在我們所能見到的有關張謂生平事跡記載,時間最早而又較為具體的,大概要算是元人辛文房所撰的《唐才子傳》?!短撇抛觽鳌肪硭挠袕堉^小傳,傳云:

      謂,字正言,河內人也。少讀書嵩山,清才拔萃,泛覽流觀,不屈于權勢。自矜奇骨,必談笑封侯。二十四受辟,從戎營、朔十載,亭障間稍立功勛;以將軍得罪,流滯薊門。有以非辜雪之者,累官為禮部侍郎。無幾何,出為潭州刺史。性嗜酒簡淡,樂意湖山。工詩,格度嚴密,語致精深,多擊節(jié)之音。今有集傳于世。

      后來講述張謂生平者,往往以此為據。

      傅璇琮先生曾在《唐代詩人叢考·張謂考》一文中對《唐才子傳》的說法提出了全面質疑,認為“經過對有關材料的考證,可以證明《唐才子傳》的這一記載主要部分是錯誤的,應當予以訂正”。其中,關于張謂早期生活的記載,傅先生認為真實性很有問題——張謂不是在東北方的營、朔,而是曾在西域從軍入幕,所入為封常清幕。證據一是元結《別崔曼序》曾經清楚地敘述張謂任潭州刺史以前的經歷:“張公往年在西域,主人能用其一言,遂開境千里,威震絕域,寵榮當世”;二是,《全唐文》卷三百七十五載張謂文八篇,當中有三篇明顯為西域所作,即《為封大夫謝敕賜衣及綾彩表》、《進娑羅樹枝狀》、《進白鷹狀》。特別是其中的《為封大夫謝敕賜衣及綾彩表》為人們提供了張謂從軍西域寫表的具體時間,即天寶十三載(754)秋或十四載(755)秋。⑨

      熊飛先生在《唐代詩人張謂生平事跡考略》一文中則又力挺《唐才子傳》,認為元結和辛文房記載得都有根據,反映的是張謂早年生活的不同兩個階段,一在后而一在前,相互銜接,即先受辟于營朔,后又曾在西域從軍。關于張謂西域從軍的經歷,熊先生認為他曾兩入西域,首次是開元二十八年(740)春至天寶元年(742)初入安西都護田仁琬幕,第二次是入安西兼北庭都護封常清幕,同時推測第二次在西域甚至于還可能起于入高仙芝幕。

      《唐代詩人叢考·張謂考》和《唐代詩人張謂生平事跡考略》是張謂研究中的兩篇重要論文,雖然二者持論頗異,但是對于天寶十三載(754)秋或十四載(755)秋張謂在西域,卻有認同一致的看法。

      陶敏先生在《唐才子傳校箋》第五冊補正“張謂”下指出,《全唐詩》卷一百九十七張謂《送青龍一公》:“事佛輕金印,勤王度玉關。不知從樹下,還肯到人間。楚水青蓮凈,吳門白日閑。圣朝須助理,絕莫愛東山。”而卷一百九十八岑參《青龍招提歸一上人遠游吳楚別詩》略云:“久交應真?zhèn)H,最嘆青龍僧。棄官向二年,削發(fā)歸一乘?!暾桃粍?,由是佐二庭。于焉久從戎,兼復解論兵。……”這個歸一上人“原與張謂、岑參因在封常清北庭麾下,后削發(fā)為僧,故二人同以詩送”。由此,我們可以看到岑參與張謂在西域時交往很深,大概他們西域時詩作往來頻繁,以至于人們竟分不清誰是誰的作品了。這種版權糾葛,現存《全唐詩》中,即有兩次,是為二人重出詩兩首。岑參集中《早春陪崔中丞同泛浣花谿宴》,張謂集中題作《早春陪崔中丞浣花溪宴得暄字》,兩詩全同;岑參集中《題金城臨河驛樓》,張謂集中題作《登金陵臨江驛樓》,兩詩全同。

      岑參與張謂、武就等人交往之多,至此也可以有個清楚的印象了。就這三人小圈子而言,還能拿出張謂與武就關系密切的證明么?這里就有一個。前舉《武就碑》云:“(就)嘗與張禮部謂、元容州結歌詩唱和,著文集五卷,自有涂中之適,異乎澤畔之詞。”碑文談論武就的文章密友,只列舉張謂和元結,可以想見,張謂與武就的友好關系不僅在西域如此,而且終其一生。張謂約卒于大歷十年(775)⑩,武就逝于貞元六年(790);張謂官終禮部侍郎,早武就十五年而卒。

      唐代科舉有一個現象很值得重視,這就是“座主”與“門生”的關系。中第登科者雖然可能與主考官素不相識,從未聆聽其訓示或教導,但這一層師生關系卻是異同尋常地牢固的。師生關系既然有這樣的認同,同時的中第登科者們大概亦是很樂于互稱“同門”的。這一層“同門”關系其牢固程度并不比師生關系遜色許多。史上有諸多事例,其中如白居易和元稹,他們同年參加科目選而登科,后來兩人結成的親密關系可謂后世文友典范,他們事業(yè)上相互支持,文學上彼此唱和,開“元白體”詩一派。綜合考量岑參的交游,我們發(fā)覺,其不少詩友或同僚均為其“同門”或“同門”之鄰。其中,岑參軍旅西域期間聯系緊密的就有不少,除了上文所稱述的武就、李棲筠、張謂等人,再可舉的還有一個就是劉單。

      劉單,天寶二年(743)進士科狀元?!度圃姟窡o其詩?!对托兆搿肪砦濉爸T郡劉氏”條下:“禮部侍郎劉單,岐山人?!毙焖伞兜强朴浛肌肪砭盘鞂毝赀M士二十六人首列一人即狀元劉單??荚疲骸啊对托兆搿酚卸Y部侍郎劉單,岐山人,當即此人?!杜f書·楊炎傳》:‘元載自作相,嘗選擢朝士有文學才望者一人,厚遇之,將以代己。初引禮部郎中劉單,單卒,引吏部侍郎薛邕?!帧缎兆搿纷魇汤烧`?!薄对托兆搿返囊馑际莿喂俳K禮部侍郎,這應該是正確的結論(詳見后述),而徐松《登科記考》卻以為官終禮部郎中。嚴耕望《唐仆尚丞郎表》亦以《元和姓纂》不誤,并認為劉單于大歷六年任禮部侍郎,放春榜。我們以為,劉單既然是元載所引“將以代己”為相者,那么其官位則不當低至郎中。孟二冬先生《登科記考補正》大歷六年上都知貢舉者作禮部侍郎劉單,校正了徐松《登科記考》誤作張謂的失誤。其引陳補云:“徐《考》定本年上都為張謂知貢舉。按《唐語林》卷八謂知六年、七年、八年貢舉,《唐詩紀事》卷二五則以為‘典七年、八年、九年貢舉’。本有歧異。《紀事》卷三六云閻濟美‘大歷九年春下第,將出關,獻座主張謂詩六韻?!侵^知九年舉可得證實。徐氏以六年至九年四年間皆作謂知舉,實非是。嚴耕望《唐仆尚丞郎表》以為本年劉單知舉,所證有:一,《太平廣記》卷一七九引《乾子》云閻濟美:‘三舉及第。初舉,劉單侍郎下雜文落’。是劉單在謂前任禮侍。二,《元和姓纂》卷五:‘禮部侍郎劉單,岐山人。’是單終于禮侍任。三,《舊唐書·楊炎傳》云:‘初,(元載)引禮部郎中劉單;單卒,引吏部侍郎薛邕;邕貶,又引炎。’郎中為侍郎之誤;薛邕以大歷八年五月由吏侍貶出,則單為禮侍卒必在稍前;又邕自元年為禮侍,至五年遷吏侍,單為禮侍應在邕后。嚴氏考劉單以五年遷禮侍,知六年春貢舉,是年卒官。其說較為可信?!辈贿^,《舊唐書·楊炎傳》講元載引人之所以有“禮部郎中劉單”之誤,很可能亦有原因,這就是劉單官禮部侍郎之前極有可能是禮部郎中?!独晒偈}名》司勛郎中里即列有劉單之名?,劉單應是由司勛郎中遷轉為禮部郎中,再升遷到禮部侍郎。史籍里不僅有劉單“禮部侍郎”和“禮部郎中”的異文,而且還有其為“禮部侍郎”和“吏部侍郎”的異文。檢《冊府元龜》卷三百三十七:“(元載)初引領吏部侍郎劉單,單卒,又引禮部侍郎薛邕。”要辨明這個問題,首先要弄清楚薛邕相關官歷。《新唐書·徐浩傳》:“召拜吏部侍郎,與薛邕分典選?!薄缎绿茣ゎ櫳龠B傳》云:“顧少連,字夷仲,蘇州吳人。舉進士,尤為禮部侍郎薛邕所器,擢上第,以拔萃補登封主簿?!薄短普Z林》卷八“補遺”條:“神龍元年已來,累為主司者:……薛邕四,大歷二年、三年、四年、五年?!薄短妻浴肪硎摹爸魉痉Q意”條:“至德二年,駕臨岐山,右初闕兼禮部員外薛邕下二十一人。后至大歷二年,拜禮部侍郎,聯翩四榜,共放八十人?!薄度莆摹肪硭陌偈怀P栕妒谘︾呃舨渴汤芍啤罚骸爸猩⒋蠓蚴厣袝Y部侍郎兼集賢殿學士判院事上柱國汾陽縣開國子賜紫金魚袋薛邕,含和保真,莫見其際。雄詞秘學,德行之馀,信厚可親,朝之英達。往者潤色鴻業(yè),煥發(fā)絲言之美,又與五經諸儒,質正石渠之論。擢以公望,貳於秩宗,豈惟人神之和,兼舉孝秀之目。鑒裁高朗,加以直清,進退可否,歸于精實。慎乃服命,五年如初,擇吏辯言,宜當慎選。無易前政,副予得人??墒厣袝舨渴汤桑嗳绻?。主者施行?!薄短普Z林》講是薛邕四年累為主司,《唐摭言》稱薛邕大歷二年起“聯翩四榜”,《全唐文》則說薛邕“守尚書禮部侍郎”是“五年如初”,可見,薛邕官禮部侍郎應該前后總歷五年,實放春榜四年,于大歷五年放完春榜后遷轉吏部侍郎。《舊唐書》卷十一《代宗本紀》:“(大歷八年)二月甲子,御史大夫李棲筠彈吏部侍郎徐浩。丁卯,幽州節(jié)度使硃泚加檢校戶部尚書,封懷寧郡王。徐浩、薛邕違格,并停知選事?!逶乱矣?,貶吏部侍郎徐浩明州別駕,薛邕歙州刺史,京兆尹杜濟杭州刺史,皆坐典選也?!薄顿Y治通鑒》卷第二百二十四:“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皆元載、王縉之黨。”《新唐書·李棲筠傳》:“……邕吏部侍郎,三人者,皆載所厚,棲筠并劾之?!毖︾叽髿v五年轉吏部侍郎后,至大歷八年與吏部侍郎徐浩等人并為李棲筠所劾而左遷。由此可知,《冊府元龜》中劉單的“禮部侍郎”誤作“吏部侍郎”,薛邕的“吏部侍郎”誤作“禮部侍郎”,正因為薛邕先為“禮部侍郎”,后再作“吏部侍郎”,導致行文訛易。結論是,劉單在大歷五、六年間任禮部侍郎之時為元載所稱引,薛邕則在大歷七、八年間任吏部侍郎之時為元載所稱引(大歷九年后為元載稱引者則是吏部侍郎楊炎,非本文所論)。又《新唐書·楊炎傳》:“載當國,陰擇才可代己者,引以自近,初得禮部侍郎劉單,會卒,復取吏部侍郎薛邕?!贝伺c《元和姓纂》卷五有關記述相同。綜上,劉單官終禮部侍郎應為確論。

      劉單進士及第后,曾在西域從軍入幕。這有兩個證據。其一,《舊唐書·高仙芝傳》云:“天寶六載八月,仙芝虜勃律王及公主趣赤佛堂路班師。九月,復至婆勒川連云堡,與邊令誠等相見。其月末,還播密川,令劉單草告捷書,遣中使判官王廷芳告捷。仙芝軍還至河西,夫蒙靈詧都不使人迎勞,罵仙芝曰……又謂劉單曰:‘聞爾能作捷書?!瘑慰謶终堊?。”天寶六載(747)之前高仙芝安西副都護、四鎮(zhèn)都知兵馬使,尚未做到安西節(jié)度使。正是天寶六載(747)的這場大勝仗讓高仙芝真正成為一方大員?!顿Y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六:“天寶六載十二月,己巳,上以仙芝為安西四鎮(zhèn)節(jié)度使,徵靈詧入朝。”《舊唐書》卷一百四:“八載,入朝,加特進,兼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同正員,仍與一子五品官?!奔热晃涔梢垣@得官位名祿,高仙芝這類邊將就很自然地熱衷于東征西戰(zhàn)了?!缎绿茣じ呦芍鳌罚骸熬泡d,討石國,其王車鼻施約降,仙芝為俘獻闕下,斬之,由是西域不服。其王子走大食,乞兵攻仙芝于怛邏斯城,以直其冤?!薄顿Y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六:“高仙芝之虜石國王也,石國王子逃詣諸胡,具告仙芝欺誘貪暴之狀。諸胡皆怒,潛引大食欲共攻四鎮(zhèn)。仙芝聞之,將蕃、漢三萬眾擊大食,深入七百余里,至恒羅斯城,與大食遇。相持五日,葛羅祿部眾叛,與大食夾攻唐軍,仙芝大敗,士卒死亡略盡,所余才數千人。右威衛(wèi)將軍李嗣業(yè)勸仙芝宵遁。”九載(750)討石國的戰(zhàn)爭是非正義的戰(zhàn)爭。石國王車鼻施已經約降,可是高仙芝照樣將其作為戰(zhàn)俘獻闕,邀功請賞。而唐玄宗已成好大喜功之主,根本不問青紅皂白,只一聲令下問斬,彰顯大唐國威。大食、波斯、石國本有貢獻于大唐,《冊府元龜》卷九百七十一《外臣部·朝貢》:“(開元十二年)三月,大食遣使獻馬及龍腦香,識匿國王遣使獻馬及金?!ㄌ鞂毩d)五月,大食國王遣使獻豹六,波斯國王遣使獻豹四,石國王遣使獻馬。……八月,十姓突騎施遣使來朝,寧遠國王子屋磨來朝,石國王子遠恩來朝?!碧貏e是天寶六載(747)高仙芝討平小勃律國,可說是一次輝煌的勝利,極大地樹立了大唐帝國在西域的統治威信?!缎绿茣肪矶俣幌隆段饔騻飨隆罚骸跋芍ゼs王降,遂平其國。于是拂林、大食諸胡七十二國皆震恐,咸歸附。執(zhí)小勃律王及妻歸京師,詔改其國號歸仁,置歸仁軍,募千人鎮(zhèn)之?!薄杜f唐書·李嗣業(yè)傳》:“于是拂林、大食諸胡七十二國皆歸國家,款塞朝獻,嗣業(yè)之功也?!比欢?,所謂經營難,毀壞易。高仙芝的失義之舉一夜之間激起了西域諸胡的強烈反抗,慘痛的失敗隨之而來也就是順其自然的了。

      岑參有《武威送劉單判官赴安西行營便呈高開府》詩一首,此為劉單進士及第后于西域從軍入幕證據之二。詩云:

      熱海亙鐵門,火山赫金方。白草磨天涯,胡沙莽茫茫。夫子佐戎幕,其鋒利如霜。中歲學兵符,不能守文章。功業(yè)須及時,立身有行藏。男兒感忠義,萬里忘越鄉(xiāng)。孟夏邊候遲,胡國草木長。馬疾過飛鳥,天窮超夕陽。都護新出師,五月發(fā)軍裝。甲兵二百萬,錯落黃金光。揚旗拂昆侖,伐鼓震蒲昌。太白引官軍,天威臨大荒。西望云似蛇,戎夷知喪亡。渾驅大宛馬,系取樓蘭王。曾到交河城,風土斷人腸。塞驛遠如點,邊烽互相望。赤亭多飄風,鼓怒不可當。有時無人行,沙石亂飄揚。夜靜天蕭條,鬼哭夾道旁。地上多髑髏,皆是古戰(zhàn)場。置酒高館夕,邊城月蒼蒼。軍中宰肥羊,堂上羅羽觴。紅淚金燭盤,嬌歌艷新妝。望君仰青冥,短翮難可翔。蒼然西郊道,握手何慨慷!

      此詩即作于天寶十載(751)五月高仙芝出師西擊大食之時。聞一多先生《岑嘉州詩系年考證》云:“據《新書·方鎮(zhèn)表》,天寶十載王正見代高仙芝為安西四鎮(zhèn)節(jié)度使,十一載正見死,封常清代之,常清居此職,至十四載始遷平盧,是十載以后,仙芝不復在安西也?!段渫蛣巍吩姺Q‘高開府’,又曰‘安西行營’,則作于天寶十載無疑。公作《送劉單》詩之年為天寶十載,而作詩之地,乃在武威?!薄杜f唐書·高仙芝傳》云:“九載,將兵討石國,平之,獲其國王以歸?!漭d(十載),入朝,拜開府儀同三司,尋除武威太守、河西節(jié)度使,代安思順。思順諷群胡割耳剺面請留,監(jiān)察御史裴周南奏之,制復,以仙芝為右羽林大將軍。”劉單天寶六載(747)就曾為高仙芝草告捷書,此天寶十載(751)又以判官身份從河西武威出發(fā)赴高仙芝安西行營。從上可見,劉單一定是岑參在安西幕府的同僚兼重要詩友。

      由以上所論岑參、武就、劉單、李棲筠、張謂、青龍歸一上人等人的關系情狀之中,我們可以大致清晰地勾勒出當年北庭幕府一個文士圈子的印象。這些人有不少相似的特點,一是出處雷同——多為同時或同門登科,二是年齡相仿——往往在三、四十歲的有為之年,三是仕歷相同——多由八、九品官進入邊幕,四是志趣一樣——長于以詩會友,多文人雅興。因此,我們討論武就為武判官,是在一個深厚而寬廣的史實背景之下展開的。岑參《與獨孤漸道別長句兼呈嚴八侍御》詩云:“奉使三年獨未歸,邊頭詞客舊來稀?!敝恋露d(757)初春時節(jié),詩友們都已陸續(xù)東返,失去詩友們的精神世界,對岑參而言,無異于這蒼茫絕域,變得一無所有,詩人只好由衷地感嘆“自憐棄置天西頭”了!

      綜上,我們認為《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詩題中的武判官即為岑參的僚友兼詩友武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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