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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處安放的生命
      ——試析《野草在歌唱》中瑪麗的身份認同問題

      2015-02-11 05:49:40
      太原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5年3期
      關鍵詞:野草在歌唱摩西迪克

      吳 瀟

      (廣州大學 人文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無處安放的生命
      ——試析《野草在歌唱》中瑪麗的身份認同問題

      吳 瀟

      (廣州大學 人文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關注種族、階級等其他社會規(guī)范與性別的交叉影響,是當下性別研究發(fā)展的重要趨勢之一,將文化研究領域中的“身份認同”問題作為切入點,以文本細讀的方式梳理小說《野草在歌唱》中主人公瑪麗在婚前婚后經(jīng)歷的種種身份認同困境,并結合女性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理論視角深刻揭示出人物悲劇命運的原因。

      《野草在歌唱》;瑪麗;性政治;身份認同

      “身份認同”是近年來文化研究領域興起的課題,它關注在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中,作為個體的人如何通過建立自己與他人、與世界的認同關系,來獲取合理的自我認知,從而在不同的社會秩序中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其基本含義是指個人與特定社會文化的認同”[1]37。作為一種社會文化的表征,我們每一個人在一生中都可能會擁有多種身份,它們有的歸屬于性別或是血緣關系,也有的來自不同種族、階級的劃分,如果這些按照不同標準分類的身份在某個嚴酷的環(huán)境中產生了尖銳的沖突,就很有可能對一個人帶來毀滅性的影響。

      英國著名女作家多麗絲·萊辛的成名作——《野草在歌唱》就講述了這樣一個由于身份認同錯位而招致不幸的故事:南非的城市姑娘瑪麗與農場主迪克締結了一樁錯誤的婚姻,從此她陷入了女性、白人、窮苦白人這三重身份的掙扎之中,最終在幾度精神崩潰之后被黑人摩西殺害。我們可以透過她短暫而悲苦的一生去追溯自我身份認同的失敗是怎樣釀成個人悲劇的。

      一、從單一到多樣的身份認同

      倘以結婚為界來劃分瑪麗的一生,婚前她以性別為主導身份,婚后則混同了多重身份。但是,她在各種身份的轉換和碰撞之中常常感到茫然無措,無法認同,所以無論處于哪一個階段都沒能享受到真正的幸福。我們只能看到一個面對外部環(huán)境的壓力時,內心自我被不斷地撕扯、擠壓,永遠無法擺正自己的位置,永遠浸泡在孤獨與恐懼的苦海里的女性形象。

      (一)婚前

      瑪麗在婚前一度扮演的是一個類似于單身貴族的角色,她在職場生涯中已經(jīng)做到了經(jīng)理秘書的位置,擁有穩(wěn)定的收入,她沉穩(wěn)矜持的性格贏得了女性朋友的尊敬和男性朋友的信任,然而好景不長,性別身份的束縛隨著年歲的增長越來越來明顯。當她無意中聽到友人對自己婚戀經(jīng)驗的議論后,她的內心頭一次出現(xiàn)了自我懷疑。

      實際上,這時候的瑪麗對自己的女性身份根本沒有任何了解,她的生活水平也沒有困難到需要依附婚姻來實現(xiàn)個人價值的地步,只是她的自信建立在別人的目光之上,她害怕那些言語中含有的道德審判的意味,于是她只能開始按照社會傳統(tǒng)道德給女性指明的道路去走,去尋找一個丈夫。

      (二)婚后

      對于瑪麗敏感脆弱的神經(jīng)來說,僅僅是女性身份就已經(jīng)叫她備受折磨。而當她跟隨丈夫到農場定居后,就陷入了更大的精神牢籠里。她首先沒辦法接受的是自己瞬間從一個都市白領變?yōu)榱肃l(xiāng)村農婦,被限制在狹小的家庭空間里,隔絕在一切現(xiàn)代文明之外。她不想承認自己的貧困處境,甚至為了延續(xù)城市中產階級的生活方式而瘋狂地操持家務,一旦無事可干就會陷入絕望的情緒里。

      至于丈夫,隨著了解的加深,她像母親憐憫孩子一般同情他的軟弱無能,同時又憎惡他身上男性力量的萎縮,這兩種感情都與妻子的身份無關。這時候出現(xiàn)的幫傭摩西,強健有力且細心體貼,成為了她內心苦悶的唯一出口。但不幸的是,他是一個黑人,一個在南部非洲被認為是“野獸”、“畜生”一樣的東西。即使她的生活可能比黑人更精光赤貧,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白人,她屬于上層統(tǒng)治階級的陣營。因此,瑪麗獨自承受著三重身份帶來的巨大的煎熬。

      二、基于兩性關系的身份認同

      小說中有兩句關于他人對瑪麗的評價非常有意思,這也是讓瑪麗本人念念不忘的魔咒。一句是因為她早年單身時被朋友在私底下議論“不是那么回事”[2]36;另一句則是嫁到迪克的農場之后,其行事方法被說成“不像那樣”[2]201?,旣惒]有意識到這兩句話給自己造成困擾的真正原因——性別身份、種族與階級身份的要求在無形中規(guī)范和控制人們的行為,并且后兩者建立在前者之上,它們借助語言的形式來暗示瑪麗,她沒有按照自己身處的群體認可的方式活著,就必定要背負上孤僻怪異之名。那么,瑪麗在身份認同上的障礙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呢?這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原因:

      (一)作為女性的弱勢心理

      1.缺乏自主意識

      小說中,初次出場的瑪麗可算是個了不起的“現(xiàn)代新女性”了,她擁有能夠充分展現(xiàn)自己才能的工作,住在滿是朋友的女子單身公寓,更重要的是她有足夠的薪水來保證她的娛樂消費,做一個有尊嚴的體面的城里姑娘??墒牵齾s并不是一個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的人。她的精神世界非?;臎?,只裝得下時髦電影和通俗小說。她的先天條件十分平庸,后天又沒有樹立清醒的目標來指引自己的行動,所以很容易安于現(xiàn)狀,被別人有意無意的評論左右。所以,她會無條件地接受社會傳統(tǒng)道德觀念,將婚戀上的成功作為女性自我成就的首要衡量標準,而不管自己是否真的需要一個伴侶。

      這樣一來,當瑪麗意識到自己的情感需求得不到應有的尊敬和滿足的時候,就很容易陷入驚慌失措中,最后只能不顧一切地抓緊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迪克。瑪麗的閃婚是她屈從于性別身份規(guī)范的結果,并非出于本心,所以她不會得到真正的心理認同感,反而在尋找救命稻草的過程中承受了不小的精神折磨。與其說是那時候所有人都在逼著她結婚,倒不如說是她自己內心想要借助婚姻關系來逃避現(xiàn)實的尷尬,只是當她意識到這次逃避是個徹底的錯誤時,她已經(jīng)把自己成為自由人的唯一機會給弄丟了。

      2.來自家庭的影響

      瑪麗的童年家境凋零,這種成長經(jīng)歷不但消滅了她對幸?;橐龅乃衅诖沧屗蛋蛋l(fā)誓絕對不能成為母親那樣歇斯底里的窮人。可是她沒有察覺的是,母親的女奴思想已經(jīng)潛移默化到了她的骨子里,即女性天生就扮演著悲慘、順從的角色,總需要依附他人才能立足。

      就是因為這個致命的心理暗示,盡管“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演戲一樣,本來她演的是一出她所了解的戲,扮演的角色也是她適合的,可是現(xiàn)在卻突然要她改扮一個陌生的角色。…她感到自己所演的角色和自己的身份不相稱”[2]100,她依然想盡各種辦法麻痹自己,依靠幻想在陌生環(huán)境里苦熬著;她明明比丈夫更精明果敢,可是為了不傷害迪克的男性尊嚴,也為了逃避自己不喜歡的農場生活,瑪麗固守著男女分工的界限,任丈夫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她從來都將擺脫困境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甚至臨死之前還幻想新來的農場助理能救她。就這樣,她軟弱的天性決定了她一定會被性別身份緊緊地束縛住,最后如宿命輪回一般走上了母親的老路。

      (二)多重身份認知的捆綁

      嫁給農場主迪克之后的瑪麗,落入了社會精心編制的一張權力大網(wǎng)之中,她一下子擁有了三種身份:生理上的女性,階級結構上的窮人和種族意義上的統(tǒng)治者白人。一方面,這三種身份的實質都是支配與從屬的權力關系,但是另一方面,正如米切爾在《性政治》中揭示的那樣,“我們這個社會,一切通往權力的途徑都完全掌握在男人手里”[3],因此,當三組關系相互交織在一起,以兩性關系為基礎生發(fā)出來的身份碰撞就極為激烈。

      1.富裕白人與窮苦白人

      白人與窮苦白人本來是同一個種族群體,可是,在經(jīng)濟層面他們的社會地位又是各有高低的。富裕白人對窮苦白人的心態(tài)很復雜,一方面這些人的窘迫讓他們看不起,另一方面又會盡力幫助他們,這不僅僅出于親近同胞的情誼,還隱含著一種為了維系白人高于黑人的社會結構而不得不做的努力。

      瑪麗生活在一個瀕臨破產、勉強支撐的白人家庭里,她的鄰居查理夫婦雖然時刻覬覦著他們家的農場,但是出于白人的種族立場又愿意主動前來交往。這對夫婦的態(tài)度喚醒了瑪麗身上屬于窮人的敏感和自尊,她受不了哪怕一個異樣的眼神,便拒絕了一切善意的邀約。而草原上地廣人稀,農場主們的住所大多隔得很遠,這樣就把僅有的社交可能都切斷了。所以,在這樣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里,她不合群的生活方式使得她不僅沒能融入自己同族的圈子,獲得某種身份上的歸屬感,還被同胞們視作驕傲自大,到死都沒有得到大家的同情。

      2.白人與黑人

      瑪麗第一次真正接觸到種族歧視文化的時候,在現(xiàn)代文明都市中浸淫多年的公平意識還未退去,她對迪克稱呼土著傭人為“老畜生”一度感到非常不習慣,也會反省自己對傭人的粗暴態(tài)度。然而,父母自幼的教育畢竟給予了她身為白人的優(yōu)越感,她很快就能熟練使用自己手上唯一的特權——在黑人身上發(fā)泄對生活的不滿。于是,她用近乎體罰一般苛刻的方法逼走了一個又一個傭人,從一個被剝奪了所有的受害者變成了一個欺凌他人,甚至是黑人女同胞的白人獨裁者。她從這種權力關系中獲得快感,將之視為唯一的尊嚴。

      但是,當瑪麗代替生病的丈夫去礦工院監(jiān)工時,她身體里作為屈從者的女性部分又顫抖了,她的行動變得猶豫,黑人土著們大膽的譏笑讓她羞憤難當,接連想到使用家犬、皮鞭、言語威脅等等手段來為自己壯膽。盡管瑪麗面對的是一群比自己“低等”的土著黑人,但他們畢竟是男性,她本能地意識到自己的虛弱,所以只能憑借外力來達到威懾的目的。也就是說,瑪麗自小接受的種族隔離教育與善良順從的傳統(tǒng)女性身份產生了沖突,使得她無法成為一個純粹的白人統(tǒng)治者。

      3.男人與女人

      這一層關系相對復雜,因為兩性關系在男權社會里可以成為一切權利關系的起源。而女主人公瑪麗盡管在對待不同男性時有不同的表現(xiàn),其性別身份發(fā)生不同程度的錯位,但最終還是以屈從告終。

      首先,瑪麗與迪克。從表面上看,這是一對性別氣質被倒置的夫妻。迪克善良溫順,是個被貧窮摧毀了堅強意志的人,終日為自己的無能感到自卑與愧疚;而瑪麗身上則時常表現(xiàn)出傳統(tǒng)認知里偏向男性的性格:她使用一系列鐵腕政策來懲罰偷懶的黑奴時顯得兇狠決絕;她計劃要逃脫家庭桎梏時始終保持著冷靜果敢的態(tài)度;當她決定改變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就不顧丈夫的情感逼其種植煙草,不惜破壞農場生態(tài)環(huán)境,表現(xiàn)出冷酷激進的一面。并且,夫妻兩人之間的斗爭乍看之下也好像總是以瑪麗取勝,迪克妥協(xié)告終。然而,這并不代表迪克就完全喪失了其家庭權威的地位。

      所謂男性氣質或女性氣質“屬于社會性別范疇,與男性中心社會的性別控制和規(guī)范有關”[4],對人們形成后天的自我認知有重要影響。在整個父權制文明籠罩下的社會里,迪克再平庸卑瑣,仍然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主要經(jīng)濟支柱。而瑪麗盡管有著成為一個積極行動者的潛力,但她必將因為無法調和自身“男性氣質”與女性角色定位的矛盾而最終退縮。小說中瑪麗唯一一次大膽的抗爭,是私自跑回城里,以為回到過去生活的地方一切就能重來,可是社會對一個已界中年的已婚婦女同樣是冷酷的,職場的大門永遠向她關閉了。于是,當她走投無路之際,她只能等待迪克來拯救自己。作為一個妻子,雖然她從來都看不起自己的丈夫,也不屑于諒解對方的情感,但她仍然不得不依附于男性權威之下。

      其次,瑪麗與摩西。暫且不論種族問題,瑪麗與摩西之間的關系也是男女角力的一場戰(zhàn)斗。本來在白人眼里,作為奴隸的摩西應該是一個非人類的存在,更別說有什么足以吸引人的男性特征了??墒?,瑪麗竟然發(fā)現(xiàn)了摩西身上充溢著健康強壯的陽剛魅力,這一超越了瑪麗自身種族和階級身份的發(fā)現(xiàn)讓瑪麗的內心充滿了罪惡感。她曾經(jīng)鼓起勇氣抽了摩西一鞭子,被嚇破膽的卻是自己,摩西的鮮血讓其真切感受到自己是在“對男性施以暴力,這讓一貫對于男性權威習以為常的瑪麗內心感到不安”[5]260。

      而另一方的摩西,作者在書中很少對其進行正面描述,但是饒有意味地提到了兩次他的“驚訝”表情:一次是瑪麗因為摩西的請辭而崩潰大哭,另一次是瑪麗在噩夢后向其表露暖昧。這兩次事件打破了白人與黑人不可逾越的目光和肢體接觸禁忌,前一次讓摩西從此獲得了與主人平等的權利,后一次則讓他在女主人面前恢復了男性的身份,他們之間的權力天平由此發(fā)生了傾斜,“在瑪麗的乖張與無常中,摩西第一次窺視到了男性對女性的性別優(yōu)勢,在瑪麗逃避直視的目光里,她看到了男性的權威,直至服伺瑪麗穿衣,并開始對瑪麗有了隱形的支配權”[5]260摩西由一個被奴役的對象成為了情感上被人依賴的男人,他為此而得意。也正因如此,瑪麗最后選擇重拾白人的身份來對待摩西,傷害了他剛剛覺醒了的男性尊嚴,于是,他在一種復雜的仇恨情緒驅使下殺害了瑪麗。

      其實,從小說字里行間的暗示來看,白人女性與土著黑人之間由于各自身份造成的尷尬事件,瑪麗并非個例,甚至許多白人男性與黑人婦女還育有后代。但是在南部非洲的社會氛圍里,對待這樣的事情具有雙重標準,我們從查理與警長的談話就可以聽出來輕蔑的意味,他們認為“在這個國家里,女人在這方面通常都很差勁的…他們完全不懂得怎樣對付黑人”[2]18。這樣說其實是因為,本來白人男性對于自己生理上弱于黑人就感到自卑,如果白人女性竟然被黑種人所征服,那就會從根基上挫傷白人的父權中心制,從而動搖白人的統(tǒng)治地位,這也是為什么他們不約而同地對瑪麗的死因持冷漠和掩蓋的態(tài)度。相應地,女性之所以更容易與土人關系緊張,正是由于在兩性互動中附加在她們身上的身份意義要比男性要更加復雜,她們越過障礙的可能性更小,因此受到的內心譴責就越沉重。

      (三)作家本人經(jīng)歷的投射

      跟之前的英國女作家相比,多麗絲·萊辛的作品明顯擁有更為廣闊的文學視野和更為獨特的文學題材,這得益于她早年多國背景的生活經(jīng)歷以及20世紀以來逐漸擴大的女性自由空間。多麗絲·萊辛的父母皆是英國人,受一戰(zhàn)的影響舉家搬至伊朗西部,后又遷移至德黑蘭,多麗絲·萊辛5歲之前的生活都是在這里度過的;之后他們又遷居南非的南羅德西亞(現(xiàn)津巴布韋),她在這里成長、學習、工作、結婚,度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時光;直到三十歲才重返倫敦。

      在國外的歲月里,由于母親嚴格的教育和種族觀念,她不能跟當?shù)厝送耆诤显谝黄?,好不容易重歸故鄉(xiāng)卻又被當做海外殖民地的流亡者,受困于經(jīng)濟原因只能住在貧民窟里,甚至被打上非洲作家的標簽。在她身上交融著多種文化因子,但又自覺與其中的每一種保持一份疏離,因為她覺得自己“在哪里都不適合”[6]。《野草在歌唱》發(fā)表于作家回英國的第二年,她多少將自己骨子里缺少的身份認同感投射在了女主人公瑪麗身上,寫一個同樣在眾多身份標簽中無所適從的女人,看她怎樣渴望找到安身立命之處卻總是遭遇生活無情的碾壓。從這個層面上說,《野草在歌唱》中瑪麗面臨的身份認同障礙實際是作者本人心結在小說中的復現(xiàn)。

      三、身份焦慮的藝術表現(xiàn)

      小說的書名《野草在歌唱》取自著名詩人T.S.艾略特的詩作《荒原》,而作者筆下的南部非洲也確實呈現(xiàn)出帶有末日氣息的荒原景象。作者用神秘恐怖的自然意象和冷峻而細膩的筆調,烘托出主人公在多重壓力集結下的現(xiàn)實處境,并深刻剖析了瑪麗因為身份認同障礙導致的心理焦慮。

      (一)不同意象的象征意義

      1.人物情緒的外化

      南部非洲郊野的天氣酷熱難忍,尤其令瑪麗煩心的是,由于貧窮他們家一直只能使用一個波紋狀的“鐵皮屋頂”,它“瀉下來那一股損人精力、耗人元氣的熱浪,真使她受不了”[2]69。這屋頂?shù)纳碛霸谖闹蟹磸统霈F(xiàn),仿佛時時提醒著瑪麗家貧四壁的凄涼現(xiàn)狀,使她死氣沉沉,遁入消極。

      然而,當她為自己找到一點生活目標,比如開始為種煙草致富的夢想努力時,她內心的焦灼因為有所依托而變得平靜,甚至連炎熱也變得不那么可怕了,當她滿懷希望時她對迪克說“今年熱得不怎么厲害,迪克回答她說,從來沒有哪一年比今年熱得更厲害了”[2]18。所以,小說中外部環(huán)境的“熱”恰好反映著人物內心的郁積之“熱”,這種“熱”是一種自我認知陷入混亂后尋求解脫的渴求,是原始生命力得不到滿足的焦躁之感。這種自然氣候與人物心理節(jié)奏的同步也表現(xiàn)在非洲草原的冬季,當天氣開始涼爽的時候,瑪麗也正沉浸在對美好未來的期待之中,她憔悴不堪的身心暫時得到平靜與休息,與丈夫的關系也相對緩和。

      2.精神壓迫的變異

      瘋狂嗚叫的昆蟲、低矮的灌木叢是小說中反復出現(xiàn)的自然物象,它們常常以一種敵對的態(tài)度與代表著人類文明的住宅處于對峙狀態(tài),仿佛隨時要侵占和擠壓人類的生存空間。在女主人公瑪麗的想象中,蟻冢、灌木叢、幽暗的小樹林以及昆蟲的嗚叫都在找機會吞噬掉自己的屋子,把一切變成廢墟。這其實是變相地反映出現(xiàn)實環(huán)境對女主人公瑪麗的心靈傾軋:他們的房屋建在人煙稀少的小山坡上,環(huán)繞四周的樹木就像一座沒有縫隙的監(jiān)獄,正如瑪麗多年來失去了群體的庇護,孤獨禁閉在狹小空間里的生活現(xiàn)狀。而這些被擬人化的動植物,在結尾一章里更是與風雨雷電一起,作為大自然強大摧毀力量的代表,照亮了瑪麗臨死前的憂懼,預示著人物將要迎接的悲劇命運。

      3.內心欲望的投射。

      弗洛伊德認為夢境“不是荒謬的;它們也不意味著我們一部分觀念正在休眠而另一部分開始蘇醒。相反,它們是完全有效的精神現(xiàn)象——愿望的滿足。它們與可理解的清醒時的心理活動是互相接續(xù)的,由高度復雜的精神活動構成”[7],也就是說,夢境可以通過潛意識實現(xiàn)內心深處壓抑的愿望,它是人類深層欲望最真實的表達。小說中瑪麗一直強行壓抑著自己對摩西的暖昧情愫,然而她在自己的夢境中卻看見了父親和摩西巨人般的身軀。父親的形象可以看做是原始情結和絕對權威的象征,他與摩西的形象一同出現(xiàn)在女主人公的夢里則暗示著摩西強健有力的男性形象喚醒了瑪麗對于正常情感的渴望。所以瑪麗在醒來的時候感到恐懼,她意識到在自己的身份地位與自己實際上對摩西產生的依賴感之間有著互不相容的矛盾。

      (二)冷峻細膩的敘事風格

      1.第三人稱敘述的反諷效果

      首先,小說開篇之時謀殺案已經(jīng)發(fā)生,作者透過初到南非的英國青年托尼的眼睛去看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警察們諱莫如深的處事態(tài)度在托尼的心里引發(fā)了現(xiàn)代文明與后殖民地文化的激烈碰撞,他與觀眾一同疑惑著:為何作為事件最大的受害者——瑪麗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甚至她的死亡原因成為了一個禁忌。這樣的描述已經(jīng)營造出了一個扭曲怪異的社會氛圍,從側面襯托出女主人公生前所受內心折磨之劇烈。如果說這件兇殺案的始末就是一出悲劇,那么這個壓抑畸形的社會就是舞臺背景,這樣的故事只能發(fā)生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也只有這樣的環(huán)境中才能醞釀出這樣的慘劇。

      接著,作者便一直將小說主人公置于被觀察的位置,在她理性的凝視下,女主人公瑪麗一步步步被重重身份關系束縛住,滑向了物質與精神生活的雙重貧瘠。在作者對瑪麗一生軌跡的平靜敘述下,包含著兩個方面的思考:一方面,女主人公這種被多重力量貶抑和迫害的處境是那個時代南部非洲貧苦白人女性的寫照,她們是哲學意義上的“絕對的他者”[8],在任何一種雙方關系里都是偏弱的,是喪失了主體性的那一方。一個人生活在世上需要找到符合自身期望的角色認同,如果他一直處于混沌狀態(tài)就容易對自我的存在產生懷疑,成為被支配的對象,因而也就無法贏得更多的生存空間;而另一方面,對于瑪麗這個個體來說,這種悲劇性的結局盡管是大環(huán)境下身份認同錯位造成的,但多少也得歸咎到瑪麗自身“怒其不爭”的個性上,尤其通過其婚前婚后生活的對比,作者將其性格上的缺憾如實地暴露了出來。

      2.重視精神狀態(tài)的細節(jié)刻畫

      多麗絲·萊辛擁有女性作家獨有的細膩筆觸,她關注心理細節(jié),將一個極度壓抑,憔悴不堪的女性形象寫得入木三分?,旣愒谛≌f中的后半部分,已經(jīng)陷入了一種不自覺的精神錯亂,作者寫她常??刂撇蛔〉刈匝宰哉Z和莫名其妙的哭泣,這表明她對于自我的消耗已經(jīng)到達了頂點。而瑪麗默許摩西一些僭越主仆關系的行為,并不是因為她想要借此挑戰(zhàn)種族制度,而是身份認同的錯位給主人公的心靈留下巨大創(chuàng)傷之后的消極表現(xiàn)?!翱蓱z的瑪麗只有在失去理性的狀態(tài)下才能逃脫殖民主義的束縛,實現(xiàn)真正的自我,感受自然的人性”[9],在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下,即使她不被殺害,也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維護自我尊嚴的力氣。

      四、結語

      總之,多麗絲萊辛通過描寫小說女主人公瑪麗的艱難處境既觸及了普遍的人性問題,又詮釋出了廣義上的“身份認同”概念,即“某一文化主體在強勢與弱勢文化之間進行的集體身份選擇,由此產生了強烈的思想震蕩和巨大的精神磨難……”[1],與此同時,也讓我們深思:如今我們有幸身處于一個更為文明和開放的時代,當全球化的洶涌浪潮帶來更多文化傳統(tǒng)和價值觀念的差異時,我們應該怎樣更好地處理不同身份認同間的矛盾,從而避免小說中的悲劇再次重演。

      [1]陶家俊.身份認同導論[J].外國文學,2004 (2).

      [2]多麗絲·萊辛.野草在歌唱[M].南京:譯林出版社,1999.

      [3]凱特·米利特.性政治[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0:34.

      [4]魏天真,梅蘭.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導論[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149.

      [5]王麗麗.多麗絲·萊辛研究[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

      [6] Doris Lessing. Under My Skin[M].London: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1994:39.

      [7]弗洛伊德.夢的解析[M].北京:中華書局,2013:123.

      [8]西蒙·德·波伏瓦.第二性[M].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164.

      [9] Roberta Rubenstein. The Novelistic Vision of Doris Lessing:Breaking the Form of cousciousness[M].Urbana: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79:26.

      [責任編輯:姚曉黎]

      Life Nowhere to Settle——Analysis of Mary’s Identity Problem in The Grass is Singing

      WU Xiao

      (Humanity Culture College,Guangzhou University,Guangzhou 510006,China)

      The heroine of the novel the grass is singing, Mary had three identities; a physiological woman, a white in the sense of class, and an economically deprived person. Her triple identity brought her serious dislocation in the harsh environment of South Africa, made her bear the heavy mental stress which exceed the average women, and led her to the final tragedy life.

      The Grass is Singing;Mary;sexual politics;identity certification

      2015-06-10 作者簡介: 吳瀟(1990-),女,湖南宜章人,廣州大學人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2013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20世紀歐美小說、戲劇。

      1671-5977(2015)03-0114-06

      I561.47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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