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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矛與盾
      ——以未成年人死刑為視角

      2015-02-12 11:04:02蘇明月李鈺瑩
      預防青少年犯罪研究 2015年1期
      關鍵詞:罪錯聯(lián)邦最高法院司法制度

      蘇明月 李鈺瑩

      (北京師范大學,北京100875)

      美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矛與盾
      ——以未成年人死刑為視角

      蘇明月 李鈺瑩

      (北京師范大學,北京100875)

      美國少年司法制度既體現(xiàn)了矛的攻擊作用,又體現(xiàn)了盾的保護作用。矛體現(xiàn)的是“懲罰性”,即將未成年人作為攻擊的對象,對未成年人的罪錯(既包括犯罪,也包括身份不良行為)的態(tài)度是“零容忍”;盾體現(xiàn)的是“保護性”,立足于未成年人的保護,促使其順利回歸社會。美國少年司法制度如同一個鐘擺,在“懲罰性”與“保護性”之間不斷運動。其中,最能體現(xiàn)美國少年司法鐘擺運動特點的就是未成年人死刑的適用與廢除。美國少年司法制度給我國帶來的啟示就是將恢復性司法理念作為處理未成年人犯罪的理想模式。

      美國少年司法制度;懲罰性;保護性;死刑

      歷史學家羅伯特·布雷姆納曾指出,“美國社會在擔心孩子和害怕孩子之間進退維谷”??v觀美國少年司法制度發(fā)展的歷史,可以看出美國少年司法制度呈現(xiàn)出“鐘擺”運動的特點。鐘擺的一端是“懲罰性”,起到“矛”的作用;另一端是“保護性”,起到“盾”的作用。本文將以美國未成年人死刑的適用與廢除為研究對象,論述美國少年司法制度體現(xiàn)的“矛”與“盾”的特征。

      一、“矛”與“盾”的表現(xiàn)及究因

      正如前文所述,美國少年司法制度呈現(xiàn)的“矛”與“盾”特征針對的對象都是“未成年人”,“矛”體現(xiàn)的是少年司法制度中存在的對未成年人罪錯行為“零容忍”的一些制度、措施;“盾”體現(xiàn)的是對未成年人保護的一些措施。具體表現(xiàn)如下:

      (一)“矛”的懲罰性表現(xiàn)

      美國少年司法制度發(fā)展過程中出現(xiàn)了很多傾向于對未成年人懲罰的措施。

      1.棄權機制(waiver)的存在。美國各州的少年法均設置了少年法院管轄的少年最高年齡標準,處于最高年齡標準之下的少年由少年法院管轄,排除成人刑事法院的管轄權。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出現(xiàn)了將符合條件的少年轉送至成人刑事法院管轄的狀況。這種在某些情況下將少年當做成人移送至刑事法院審判,排除少年法院管轄權的機制被稱為棄權機制。排除少年法院管轄權所針對的案件主要有三類:第一種是嚴重犯罪,通常為暴力犯罪,比如說謀殺;第二種是具有廣泛犯罪記錄的少年案件;第三種是少年的年齡接近少年法院管轄的最高年齡界限的案件。它們的共同特點就是認為該少年在少年法院所得到的懲罰已不夠,成人法院更適合。比如根據(jù)肯塔基州的法律規(guī)定,如果該人被起訴為一級重罪,或者超過16周歲并起訴為重罪的未成年人,將會被當做成人送入刑事法院審判。

      在“棄權機制”中,存在著“一旦成人永遠成人”的制度,即一旦少年被移送至成人刑事法院起訴且被定罪,那么以后不論該少年再犯何罪,只能在刑事法院審判,只有刑事法院享有管轄權。

      通過對棄權機制的介紹可以看出,所有的棄權都是建立在對未成年人犯罪“行為”的考量上,起決定性因素的是少年行為的惡性,目的是為了使少年獲得因其行為而應給予的處罰。與少年司法建立之初所主張的“少年司法對罪錯少年的干預主要考慮的是其需要(needs)而不是行為(deeds)”這一目的相悖,該機制立足于對少年罪錯行為的關注,體現(xiàn)的是追訴犯罪、懲罰犯罪的目的,背離了少年法院的保護理念。

      2.三振出局法對少年犯罪的影響。三振出局(ThreeStrikes)來自棒球術語。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美國一些州制定了三振出局法,規(guī)定州法院對于犯三次及以上重罪的累犯,采取強制性量刑的方法,大幅延長其監(jiān)禁期限。比如,1974年,德州第一個頒布了三振出局法,規(guī)定:對于第三次犯重罪者處以25年以上、99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后來修法將無期徒刑的部分刪除。

      三振不中出局對少年犯罪的影響就是如果少年有三次以上的犯罪記錄即被送入成人刑事法院審判,換句話說,未成年人可以構成累犯,即使被封存的犯罪記錄也包含在次數(shù)范圍之內,而一旦構成累犯也會被處以嚴罰,這必然會擴大對少年的監(jiān)禁數(shù)量。

      結合我國刑法規(guī)定“不滿十八周歲的人不構成累犯”,可以看出美國三振出局法對待未成年人犯罪的態(tài)度也是從防衛(wèi)社會的角度出發(fā),放大未成年人“行為”的危害性,使未成年人成為嚴罰的對象,忽視了未成年人的可塑性,體現(xiàn)了少年司法制度的懲罰性特征。

      二、“盾”的保護性表現(xiàn)

      美國少年司法制度形成之初接受的就是福利性理念的指導,因此,在制度發(fā)展過程中,也形成了一些以未成年人為對象的保護性措施。以下兩種為例:

      1.身份罪錯行為的非監(jiān)禁化。身份罪錯(statusoffenses),本質上是一種非犯罪行為,比如離家出走、輟學,有些州還規(guī)定了屢教不改或者不服從等類似的行為。身份罪錯之所以受到少年法院的管轄,原因僅僅在于由于他們的年齡,他們所實施的行為被認為是無法接受的,所以在成人實施這些行為時是不會受到法院管轄的,而未成年人實施則會受到少年法院的管轄。雖然身份罪錯是一種非犯罪行為,但是在處遇方式上,最初都存在著可以予以監(jiān)禁處罰的方式。與犯罪行為不同的是,在20世紀60年代,聯(lián)邦最高法院為少年犯罪人確立的基本的正當程序權利并沒有延伸至身份罪錯案件中。最終導致的是未成年人在沒有正當權利保護的前提下,由于非犯罪行為而遭到監(jiān)禁。根據(jù)相關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在20世紀70年代早期,被監(jiān)禁的少年中至少百分之五十是身份罪錯少年。

      針對身份罪錯案件的高羈押率,國會于1974年制定了《少年司法與犯罪預防法》,這部法律中要求各州對身份罪錯轉向處遇或者非監(jiān)禁處理時才可以獲得聯(lián)邦對于各州預防未成年人犯罪的財政資助。從《少年司法與犯罪預防法》的制定目的上看,也是基于對未成年人利益的保護,避免了未成年人遭遇既沒有正當程序權利保護又被處以監(jiān)禁的雙重危險,尋求的是一種身份罪錯不是犯罪,因此不能被處以監(jiān)禁的觀點。

      2.程序利益的保護。建立少年司法制度的目的是為了實現(xiàn)康復,建立一個不同于成人刑事司法制度的適用于少年的司法制度。因此,少年司法并不拘泥于司法程序,刑事司法制度所具有典型的對抗性特征并不會體現(xiàn)在少年司法制度中,其中典型的就是少年法院不受正當程序的約束。這一追求“獨樹一幟”的風格所導致的是少年的權利受到更大的損害,沒有正當程序的保護,少年法院在處理少年案件時有更大的隨意性,極有可能導致司法的不公正,還可能導致權力的濫用,最終危害的還是少年的利益,直接導致了20世紀60年代少年司法轉型。

      1954年的霍姆斯案,開始了對少年司法不受正當程序約束的合憲性質疑,霍姆斯案的律師在上訴至聯(lián)邦最高法院時指出這種不受正當程序約束的政策違反了憲法第14修正案關于“禁止在沒有正當法律程序情況下剝奪自由”的規(guī)定,雖然在此案中聯(lián)邦法院仍然堅持對少年司法的不干預傳統(tǒng),但已經(jīng)引發(fā)了聯(lián)邦法院的反思;在之后的1959年肯特訴美國聯(lián)邦政府案中最高法院開始改變不干預政策,受理少年上訴案件;真正促進少年司法轉型的里程碑案例是1967年的高爾特案件,聯(lián)邦最高法院的判決堅持認為審判中的程序保障對于查明真相和通過限制政府權力來保障個人自由都是不可或缺的,確立了少年享有獲得律師幫助的權利。以高爾特案為契機,之后通過1970年的溫希普案、1975年的布利德訴瓊斯案,在證明標準及“禁止雙重危險”上確立了少年所享有的憲法權利。

      筆者認為,憲法權利的賦予并沒有完全脫離少年司法的福利性保護理念,其本質是對傳統(tǒng)少年司法的修正,從程序的角度實現(xiàn)對少年權利的保護,也是少年司法制度對未成年人保護性的體現(xiàn)。

      三、“矛”與“盾”功效成因

      少年司法制度之所以在“懲罰性”與“保護性”之間不斷搖擺尋求平衡點,主要受以下因素的影響:

      1.受到不同理論學派的影響,即古典犯罪學派與實證犯罪學派的論爭。古典犯罪學派以理性人為假設,認為人具有決定自己行為的自由意志,犯罪就是人在自由意志支配下產(chǎn)生的行為。刑事司法應當關注犯罪人的行為,強調對客觀犯罪行為進行報應性處罰。古典犯罪學派在少年司法制度上的表現(xiàn)就是對未成年人適用與成年人同樣的刑罰,主張對少年犯罪與成人犯罪的處理不加區(qū)分。同時,古典犯罪學派肯定威懾理論,肯定重刑的作用,主張通過大量使用監(jiān)禁甚至是適用死刑來減少犯罪。20世紀70年代后期開始,古典犯罪學派的嚴罰思想成為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的理論基礎,也是美國長期保留未成年人死刑制度的思想淵源。

      與此相應,產(chǎn)生于19世紀中后期的實證犯罪學派的立論基礎是建立在經(jīng)驗人基礎上的,認為犯罪不是自由意志的產(chǎn)物,而是各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刑事司法關注的中心是犯罪人個人,刑罰的運用要考慮犯罪及犯罪人的具體情況。實證犯罪學派對于少年司法制度的影響首先就是主張少年司法與刑事司法的二元化,強調對少年犯罪的預防與提前介入;擴大少年法院的干預范圍,將身份犯包含在少年法院管轄權范圍內。第二個就是強調社會防衛(wèi),李斯特主張的“最好的社會政策就是最好的刑事政策”體現(xiàn)的就是作為防衛(wèi)社會的刑罰目的。但是實證學派由于過分強調社會防衛(wèi)而忽略了少年基本的權利。第三,在處罰方式上,實證犯罪學派不依賴刑罰,不認為刑罰是處罰犯罪的唯一途徑。對待未成年人犯罪主張給予少年家庭式的處遇,比如龍勃羅梭主張“把需要矯正的孩子交給道德的和有能力的家庭......最好用自愿收容所、事業(yè)學校取代監(jiān)獄和教養(yǎng)院”。

      2.國家親權理論的影響。這一理論被視為美國少年司法起源和發(fā)展的理論根基。在少年司法建立之初,國家親權哲學直接影響了相關制度的誕生。國家親權所主張的是國家負有保護未成年人的職責,且國家應當積極行使這一職責,在父母缺乏保護子女的能力或者不能履行監(jiān)護子女的職責時,國家應當擔負起對未成年人的干預與保護職責,并且在進行干預與保護時,應當以孩子的利益為本位,強調干預的目的是為了少年的福利,而不是為了懲罰。在國家親權理念的指導下,少年司法具有明顯的福利化特征,在管轄范圍上,擴大少年司法的干預圈等。

      國家親權理論的福利或者保護主義的價值取向,強調以國家名義實現(xiàn)對少年的控制,也成為一些學者抨擊國家親權哲學“偽善”的癥結所在,使得對少年的控制得以合理化,“披著保護主義的外衣,行社會控制之實”。比如將身份犯納入少年法院的管轄范圍,實際上是在父母無法或者未能有效控制少年的情況下,加強對少年的控制。國家親權理論遭人批評的焦點還是落在以未成年人保護為本的少年司法理念與實踐操作上的落差,比如國家親權理論立足于給予少年最適當?shù)膫€別化處遇,強調司法程序的彈性,這樣,少年司法便沒有正當法律程序的約束,實踐中操作出來的是更多的侵害少年利益的狀況發(fā)生。

      3.刑事政策的選擇。儲槐植教授曾將美國刑事政策趨向概括為“輕輕重重”,體現(xiàn)在少年司法制度中,“輕輕”就是對輕微犯罪的處理比以往更輕;“重重”就是對嚴重犯罪的處理比以往更重。

      “重重”體現(xiàn)的是對暴力犯罪、重罪的刑事政策的選擇。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少年犯罪率呈持續(xù)增加的趨勢,少年暴力型惡性犯罪越來越突出,少年犯罪率在整個刑事犯罪中所占的比重較高。公眾對于少年犯罪現(xiàn)象變得越來越恐懼。1995年,JohnDilulio教授在一篇文章中提到一批少年嗜血者即將到來更加深了公眾原有的恐懼感:在地平線上,有著數(shù)萬計道德貧困的少年嗜血者......他們將帶來更多的謀殺、強奸、搶劫、盜竊、持有致命的毒品等重罪案件,能控制這批少年嗜血者唯一的方式就是制定“更嚴厲的法律”來治理他們。

      在這樣的背景下,為了安撫公眾的緊張情緒,立法者們對暴力型犯罪、累犯、重罪制定了許多政策更多傾向于報應,比如棄權機制的運用、三振出局法運用于少年司法中還有對惡性犯罪少年逆世界潮流長期保留死刑,這些政策的立足點都是加強對未成年人的懲罰,導致少年司法開始逐步轉移到報應模式。

      “輕輕”表現(xiàn)在對于一些初犯、沒有觸犯刑法的身份犯等的態(tài)度仍是傳統(tǒng)的保護主義理念。這主要是受標簽理論的影響,并在其影響下推動了20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的4D運動:正當程序(DueProcess),即要求在少年司法活動中采用正當程序;分流(Diversion),即將某些輕微案件從刑事司法系統(tǒng)中轉移出去,交由其他社會部門處理;非犯罪化(Decriminalization),即將身份犯罪予以非犯罪化處理;非監(jiān)禁化(Deinstitutionalization),即將犯輕罪案件的未成年人采取非機構化處遇,類似于我國現(xiàn)階段推行的社區(qū)矯正。

      四、未成年人死刑的適用與廢止

      威廉姆·布萊克斯通(WilliamBlackstone)在其《英國法釋義》(CommentariesonEnglishCommon)一書中曾指出“最嚴重的懲罰不適用于有理解力缺陷的罪犯”,并且將未成年人(infancy)視為其中一類。其將infancy又分為三個層次:一是嬰孩期,從出生到7周歲;二是少年期,從7到14周歲;三是青春期,從14到25周歲。最后一個層次的少年應當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可以面對最嚴重的懲罰。布萊克斯通的描述可以被視為普通法中關于未成年人死刑的淵源。據(jù)統(tǒng)計,在美國歷史上所知的14029起死刑案件中(大約跨越了最后的三個世紀),有287件(約百分之二)的被執(zhí)行人是十八歲以下的未成年人。

      美國曾在很長時間保留了對未成年人適用死刑,這是一直為國際社會所詬病的。未成年人死刑經(jīng)歷了從適用到廢除直接反映了美國少年司法對未成年人的“懲罰”與“保護”。

      (一)未成年人死刑的廢除之路

      聯(lián)邦最高法院最初面臨未成年人與死刑適用存在問題是在1978年的Lockettv.Ohio案,在該案中,最高法院只提到,第八和第十四修正案要求判決應當考慮到犯罪人的人品、犯罪記錄和與犯罪有關的任何事實,包括被告人的年齡。四年后的Eddingsv.Oklahoma案件中,聯(lián)邦最高法院對犯罪時不滿十六周歲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是否合憲仍沒有做出決定,并且大多數(shù)法官仍認為對于16歲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并沒有憲法上的阻礙。但聯(lián)邦最高法院仍撤銷了Eddings的死刑判決,因為聯(lián)邦最高法院認為預審法庭沒有考慮那些會影響法官做出更輕判決的那些從輕事實—年齡、情感發(fā)育狀況和家庭背景。更重要的是,Eddings案件的法官認識到了被告人的實足年齡(chronologicalage)與壞的家庭史和精神上受到損害一樣應受重視。

      1988年 的 ThompsonV.Oklahoma案 件中,法院才開始考慮在第八修正案下對15歲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是否合憲。15歲的WilliamWayneThompson與其他三名被告殺了他的姐夫,被定為一級謀殺,處以死刑。案件上訴至聯(lián)邦最高法院,聯(lián)邦最高法院經(jīng)審查認為,對犯罪時不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是違憲的。法院認為,未成年人與成年人相比,是不成熟的,缺少責任感的,不能衡量到行為的后果,易受壓力、情緒的刺激,而且認為威懾理論對未成年人來說是不被接受的,因為未成年人對于可能的懲罰很少會被威嚇到,這就喪失了適用死刑的威懾效果。并且考慮到對未成年人適用刑罰的國際標準,取消對不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的死刑是與一些受人尊重的、專業(yè)的組織所倡導的,與英美同源的其他國家的主張是相一致的。但是Thompson案件法庭對于16、17歲的犯罪人適用死刑可否通過違憲審查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與Thompson案件相對應的是發(fā)生于1989年的Stanfordv.Kentucky案。該案的被告Stanford在其17歲時搶劫了一家加油站,并將女工作人員強奸并且雞奸。根據(jù)肯塔基州的法律,Stanford被送入成人刑事法庭審判,最終確立的罪名是謀殺、一級強奸、一級搶劫還有接受贓物,被判處死刑和45年監(jiān)禁,合計為執(zhí)行死刑??纤莞叩确ㄔ汉藴柿似渌佬?,Stanford以不滿18周歲不應判處死刑為由上訴至聯(lián)邦最高法院。最高法院最終以5比4通過裁決,認為對16或17歲的謀殺犯判處死刑并不違反憲法修正案八禁止殘酷和非常的懲罰的規(guī)定。在Stanford案件中,最高法院直接將對已滿16周歲不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核實為合憲。這直接反映了在嚴罰少年司法政策下對未成年人懲罰性的態(tài)度。

      聯(lián)邦最高法院最終將對不滿十八周歲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完全廢止是在2005年3月。這與發(fā)生于1993年的Roperv.Simmons一案有關。1993年9月,17歲的ChristopherSimmons與他的兩個朋友密謀入室行竊和謀殺。1993年9月8日,他和其中一個朋友進入了ShirleyCook的家并殺害了她,兩天后Simmons被捕。預審法院判處Simmons一級謀殺并予以死刑,1997年,密蘇里州高等法院核準確認了Simmons的死刑判決,認為對Simmons適用死刑并非不均衡。2003年,人身保護法(HabeasCorpus)頒布,密蘇里州又撤銷了Simmons的死刑判決,判處Simmons終身監(jiān)禁不得假釋。因為州法院的決定與之前的先例即Stanford案件的決定不同,聯(lián)邦最高法院進行了復審。2005年3月1日,聯(lián)邦最高法院確認了密蘇里高等法院的判決,推翻了之前最高法院在Stanford案件中的判決。最高法院的法官認為,自從最高法院最近支持了在Atkins案件中對智障人適用死刑是違憲后,法院很可能會認為對18歲以下未成年犯罪人適用死刑也是違憲的。未成年人不成熟、一沖動,在個人壓力面前易感到脆弱,容易產(chǎn)生消極反應,缺少成人已完全成長出來的(fully-grown)“成人氣質”。正是由于這些不同,發(fā)生在未成年人身上的這些錯誤行為并不像成人所犯的那般應受譴責。

      (二)死刑與憲法

      通過上述案例的介紹,我們可以看出,美國未成年人死刑的適用及其廢止一直貫穿著死刑適用的合憲性問題。與此問題直接相關的就是憲法第八修正案規(guī)定的“禁止殘酷和非常的懲罰”。

      “禁止殘酷和非常的懲罰”起源于英國《權利法案》。英國版中對“殘酷和非常的懲罰”的理解集中于罪行不相稱,還指未經(jīng)法律授權的處罰方式和超出法院司法權的判決。美國版的制定者們關心的是禁止酷刑和其他殘暴的處罰方式。如今根據(jù)發(fā)展的眼光來看,第八修正案中規(guī)定的“殘酷和非常的懲罰”本質上是禁止“所有與被起訴的犯罪非常不相稱的、過度的或殘忍的懲罰”。

      在1976年的Greggv.Georgia案件中,聯(lián)邦最高法院對于被起訴為謀殺的被告人Gregg請求在第八修正案下應當分析現(xiàn)代社會適用死刑的社會價值,應當遵守現(xiàn)代社會對于倫理標準(standardsofdecency)的感知,并且與第八修正案要求的“人的尊嚴”相一致的辯論觀點表示了支持。但最終仍然支持了Gregg的死刑判決,因為法院認為,社會并沒有拒絕接受死刑作為謀殺案件的懲罰措施,對謀殺案適用死刑并非在任何情況下都違反第八和第十四修正案。最高法院對Gregg一案的判決承認了對于謀殺案件適用死刑并非違憲,也直接影響了在少年司法領域對于實施暴力犯罪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

      而在此之后,又開始將未成年人死刑逐步確定為違憲,也是與“殘酷的和非常的懲罰”有關,而死刑是否屬于“殘酷的和非常的懲罰”的判斷標準又取決于“倫理標準的演進”,最能反映倫理標準演進狀況的,就是社會輿論的傾向,國內輿論、社會觀念對于對未成年人適用死刑是支持還是反對的態(tài)度直接影響聯(lián)邦最高法院的決定。在Roperv.Simmons案件中,大法官Kennedy認為文明社會的發(fā)展對于死刑有了新的認識,聯(lián)邦最高法院調查發(fā)現(xiàn),目前全社會的共識是反對對十八周歲以下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這一結論來自于科學調查、各種組織的觀點還有國際社會的觀點。更有調查表明,自2000年以來,美國民眾對死刑的支持度呈明顯下降趨勢,未成年人的死刑支持度僅為10%多一點。同時Kennedy大法官肯定了少年與成人在成熟性、責任感、易受消極因素影響等方面存在著差別,正是由于少年在這些因素上存在著缺失,導致他們的弱勢,少年才不像成年人那樣應受譴責。而且,從國際上看,《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等均明確禁止對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在國際輿論都反對對未成年人適用死刑時美國卻逆世界之潮流對禁止對未成年人適用死刑的條款提出保留,導致美國所遭受的國際輿論的壓力、對美國人權問題的指責也是可想而知的,這也推動了美國國內社會輿論對未成年人死刑態(tài)度的轉變,推動美國社會倫理標準的演進。最終聯(lián)邦最高法院決定:根據(jù)法院對第八修正案的理解,對Simmons適用死刑是違憲的,因為對犯罪時不滿十八周歲的未成年人適用死刑是“殘酷的和非常的懲罰”。

      經(jīng)過2005年3月Roperv.Simmons案件,聯(lián)邦最高法院裁定對未成年人適用死刑違憲,不僅僅是開始了廢止死刑之門,在美國少年司法史上都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事件。因為從20世紀80年代嚴罰刑事政策確立,美國少年司法制度將未成年人視為矛攻擊的對象,而脫離了傳統(tǒng)少年司法的福利性特點,死刑適用的廢止,則預示著福利性的復蘇,少年又將重新成為受保護的對象。正如《兒童權利公約》所倡導的“關于兒童的一切行動,不論是由公私社會福利機構、法院、行政當局或立法機構執(zhí)行,均應以兒童的最大利益為一種首要考慮”。

      五、啟示:恢復性少年司法理念

      恢復性少年司法理念認為少年司法的目的不在于懲罰,而在于恢復由于少年的行為對被害人、社會及少年自己所造成的創(chuàng)傷,是對“輕輕重重”刑事政策的貫徹,是將犯罪控制和少年福利進行調和的產(chǎn)物?;謴托陨倌晁痉P注的既不是懲罰也不是沒有底線的寬容,而是“福利模式”和“懲罰模式”的折中:一方面,恢復性少年司法采用刑事和解、社區(qū)矯正等方式修復、調和被害人、犯罪人和社區(qū)的關系,既使被害人得到心理、物質等方面的補償,又幫助了未成年犯罪人重新融入社會,并且恢復了社區(qū)被犯罪破壞的安寧。另一方面,恢復性少年司法既不排斥懲罰,也不排除將暴力犯罪少年、重罪少年予以監(jiān)禁、隔離于社區(qū)之外以保障社區(qū)的安全。將重罪少年視為矛的攻擊對象,又將輕微犯罪的少年、身份犯、偶犯少年等置于盾的保護之下,既發(fā)揮了矛與盾各自的長處,又將各自的短處予以切斷,不像過去那樣采取要么福利,要么懲罰的兩極化道路,目前而言著實是少年司法制度對未成年人犯罪和不良行為處遇最理想的模式。

      同時在運用少年司法懲罰性的一面時,必須堅持的原則就是禁止對未成年人適用死刑,不僅是基于未成年人與成年人的不同,而喪失一部分可譴責性,也不僅是基于倫理標準的演進、人道觀念的要求,更是基于恢復性司法理念自身價值所在:如果該未成年人的生命都已被剝奪,又如何談得上由犯罪人去恢復受損的社會關系。

      2015-01-15

      蘇明月,北京師范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副教授,法學博士,日本早稻田大學客座研究員,耶魯大學法學院訪問學者,主要研究刑事執(zhí)行法、犯罪學和少年司法。李鈺瑩,北京師范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碩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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