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輝(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甘肅蘭州 730030)
?
論西北回族民間敘事詩的“三美”精神
劉繼輝
(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甘肅蘭州730030)
摘要:民間敘事詩產(chǎn)生于下層民眾情感發(fā)抒、審美體現(xiàn)的需要,表現(xiàn)下層民眾的審美觀、價值觀和世界觀,彰顯著他們對美、對愛、對幸福生活的向往和期待。西北回族民間敘事詩是他們追求美、表現(xiàn)美、揭示美的外在形式,在審美形態(tài)上主要體現(xiàn)為反映愛情婚姻悲劇的“凄美”、寄托愛情勝利的“完美”、再現(xiàn)英雄史詩的“壯美”。這三種美學精神集中地表現(xiàn)在《馬五哥與尕豆妹》《紫花兒》《歌唱英雄白彥虎》等作品中。
關鍵詞:西北回族;民間敘事詩;“三美”;凄美;完美;壯美
民間敘事詩的產(chǎn)生,不是歷史發(fā)展的偶然,而是下層民眾情感抒發(fā)、審美體現(xiàn)的需要。他們借助民間敘事詩這種鮮活的、充滿生命力的類型,直接而真實地將身邊發(fā)生的各種事情記錄下來,表達了他們對這些事情的樸實看法,體現(xiàn)了他們的審美觀、價值觀和世界觀。生活在中國西北地區(qū)的回族民眾采用民間曲調(diào)的形式,將生活中發(fā)生的事情編織起來,創(chuàng)作了許多以婚姻愛情或傳奇英雄為主題的敘事詩,如《馬五哥與尕豆妹》《紫花兒》《歌唱英雄白彥虎》。這些敘事詩反映了回族民眾的心聲,體現(xiàn)了他們對生活的認識,是他們追求美、表現(xiàn)美、揭示美的外在形式。從美學認識論的角度看,這些流傳在西北回族地區(qū)的敘事詩是他們精神世界的載體,蘊含著樸素的審美意識。
在中國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流傳著許多膾炙人口的敘事詩,數(shù)量繁多、內(nèi)容豐富。就所反映的主題角度而言,大部分敘事詩是對青年男女愛情婚姻的描述,而且有相當一部分是青年男女愛情自由但婚姻失敗的悲劇性敘事詩。在西北回族地區(qū)的眾多以愛情婚姻為主題的民間敘事詩中,有許多敘事詩是對回族青年男女追求愛情自由、婚姻自主的悲劇性描述?!恶R五哥與尕豆妹》就是其中的代表作,版本多、流傳廣、影響大、藝術成就高。詩中描寫的是馬五哥和尕豆妹為爭取美滿的愛情婚姻而不幸犧牲的故事。河州莫尼溝十八歲的回族姑娘尕豆妹和長工馬五相愛,兩人立下海誓山盟。尕豆妹因才華出眾被仗勢欺人的大地主馬七五看重,強娶給他十歲的兒子尕西木為妻。尕妹約馬五夜間到家私會,兩人商議今后怎么辦時驚醒尕西木。兩人在緊張中將尕西木扼死。馬五逃跑,但一只鞋落在院子里,被馬七五抓住把柄告到官府。尕豆妹與眾鄉(xiāng)親湊了銀錢給河州官府,此案暫時作罷。馬七五又拿銀錢告到州城官府,馬五哥和尕豆妹被抓,兩人被斬于蘭州城西華林山。
馬五哥和尕豆妹的愛情婚姻悲劇超過了愛情婚姻問題的本身,在當時回族民眾中具有普遍性,帶有更廣闊的社會性。自人類進入階級社會以后,愛情自由、婚姻自主,一直是青年男女對美好未來的追求;而現(xiàn)實的社會生活殘酷地擊碎了他們的夢。神權(quán)、族權(quán)、父權(quán)、夫權(quán)等一整套完善的社會制度束縛和障礙了青年男女的愛情生活和婚姻結(jié)合。正如恩格斯所說:“直到中世紀末期,在絕大多數(shù)場合,婚姻的締結(jié)依然和最初一樣,不是由當事人自己決定的事情”,“起決定作用的是家世的利益,而決不是個人的情感”[1]92。西北地區(qū)的回族民眾雖保持著戀愛自由的風俗習慣;但父母之命、門第觀念、倫理道德等等因素在青年男女的婚姻問題上起著決定性的作用。馬五哥和尕豆妹為了實現(xiàn)愛情婚姻的幸福,不得不奮起發(fā)抗;“反封建禮教的斗爭使他們相結(jié)合,他們的愛,他們的美好向往與被壓迫的悲哀,他們的反抗和掙扎,使他們共同走上了反抗之道路。但當時的黑暗勢力是那樣的強調(diào)和殘酷無情,不允許他們選擇幸福結(jié)合的道路,到頭來只能使他們成為一對悲劇性格和悲劇命運的人物”[2]。因此,馬五哥和尕豆妹的愛情婚姻悲劇是“私有制經(jīng)濟和社會制度的必然產(chǎn)物”[1]95;它控訴了封建社會的階級壓迫,揭露了私有制經(jīng)濟和社會制度的強大,具有深刻的社會意義。
魯迅認為:“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喜劇將那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盵3]這說明悲劇的審美價值以美好的有價值的東西作為基礎,通過“毀滅”或“遭到破壞”展現(xiàn)出來,形成壓倒一切的強大力量或不可阻遏的強勁氣勢,從而給人以精神上的震撼和心理上的共鳴。悲劇美是“歷史的必然要求與這個要求的實際上不可能實現(xiàn)之間的悲劇性的沖突”[4],是美在主客體的矛盾對抗中的結(jié)果,是“在我們內(nèi)心里所引起的一種情感震動和一種被藝術作品深深感染的心理感受”[5]。人們用優(yōu)美的語句在詩中描繪了馬五哥和尕豆妹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6]:
陽洼山上羊吃草,馬五哥好像楊宗保。
天上的星宿星對星,尕豆妹賽過穆桂英。
大夏河水兒四季青,少年里馬五哥是英雄。
一片青草萬兒開,女子中的尕豆妹是好人材。
你把我疼來我把你愛,指甲連肉分不開。
對著胡大把咒發(fā):活不分手死一搭。
然而他們的愛情卻遭到了來自現(xiàn)實生活的毀滅性打擊;仗勢欺人的大地主馬七五霸占了尕豆妹,將尕豆妹嫁給他十歲的兒子為妻。馬五哥和尕豆妹不甘于命運,而又有冤無處伸,有苦無處訴,最后被不公的社會殘害而死,用自己的鮮血劃上了生命的句號[6]:
曲兒未唱心先酸,曲兒唱完淚淌干。
唱曲的人們淚不干,聽下的人們心常酸。
馬五哥和尕豆妹愛情故事來自現(xiàn)實生活而又高于現(xiàn)實生活,彌漫著哀婉、憂郁、清朗而悵惘的現(xiàn)實主義悲劇色彩,營造出一種哀傷、悲苦的凄美意境。
中國是一個情感豐富的國度,人們在心理上無法接受太過悲慘的結(jié)局,總是對未來充滿美好的理想和期待,從而在作品中表現(xiàn)出大團圓的結(jié)尾。這種創(chuàng)作心境不僅體現(xiàn)在作家作品中,而且在民間文學的一些敘事作品中也有所體現(xiàn)。西北回族的民間敘事詩,除了那些悲劇性的愛情婚姻敘事詩,還有一些帶有理想主義的浪漫色彩,表現(xiàn)出回族青年男女通過反抗斗爭取得愛情婚姻的“雙豐收”;但這種“雙豐收”是建立在殘酷的現(xiàn)實生活基礎上的希望之花,包含著回族民眾在愛情婚姻問題上的無奈與渴望。在這一點上,敘事詩《紫花兒》(又名《吆騾子》)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最具代表性。詩中敘述的是紫花兒和姑舅哥為實現(xiàn)愛情婚姻的幸福奮起發(fā)抗而成功的故事。紫花兒從小失去雙親,由姑舅媽撫養(yǎng)長大。她和姑舅哥在共同的生活和勞動中產(chǎn)生了愛情,并私訂終身。隔山的霸地草(地主綽號)看中紫花兒的美貌,強娶紫花兒作自己的兒媳婦。紫花兒和姑舅哥雖反抗但無濟于事,紫花兒終被捆綁搶走。正當她要以死殉情時,灶房嬸嬸勸阻了他,并設法幫助她與姑舅哥相見。于是二人訂下計謀,姑舅哥隱姓埋名給霸地草當腳戶(西北地區(qū)把靠腳力謀生的人稱為腳戶,他們牽著馬或駱駝往來運輸貨物),紫花兒則以開客店為名,以便經(jīng)常見面,尋機逃走。姑舅哥在一次去西口外(西北地區(qū)的一個地名)運貨的途中,夢見紫花兒已思念成疾,遂星夜趕回客店。半夜恰逢霸地草查店,紫花兒和姑舅哥一不做二不休,拼死搶過騾馬沖出山村,從此遠走他鄉(xiāng),去尋求幸福和自由。
顯然,在追求愛情和幸福的道路上,紫花兒和姑舅哥取得了勝利,但這種勝利是建立在他們付出極大代價的基礎上的。作為霸地草的長工,姑舅哥忍辱負重、堅韌不拔地奔波在“云南”“靈寶”“秦漢唐徠渠”“天水”“洛陽”“漢中”“四川”“西安”“關東”“西口”等地,從而滿足霸地草“喝云南普洱茶”“吃大紅棗”“吃中衛(wèi)鴿子魚”“吃香獐子腿”“吃白沙糖”“吃落花生”“吃自貢鹽”“穿西安雁塔布”“用水晶玻璃大煙燈”“喝新疆葡萄酒”的無理需求。為了與姑舅哥永遠在一起,紫花兒充分發(fā)揮她的機智和聰穎,巧妙地周旋于霸地草和豁嘴丈夫之間。如在客店門口迎接姑舅哥歸來時,紫花兒用巧妙的話語和一連串的動作,避開豁嘴女婿的懷疑。面對命運轉(zhuǎn)折時,紫花兒和姑舅哥沒有半點猶豫[6]:
姑舅哥真是個干散人,拼得一死沖出了門。
奪過棍棒奪過刀,騾馬搶過來一大幫。
紫花兒護在哥懷里:宰羊刀子哥挨里!
寧叫他皇上江山亂,不叫我倆的情意斷。
紫花兒和姑舅哥的偉大壯舉感染了一代一代的回族青年男女,他們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為了愛情和幸福勇于反抗的精神,體現(xiàn)出民間敘事詩的現(xiàn)實性。
馮夢龍曾說:“書契以來,代有歌謠。太史所陳,并稱風雅,尚矣。自楚騷、唐律,爭妍競暢,而民間性情之響,遂不得列于詩壇。于是別之曰‘山歌’,言田夫野豎矢口寄興之所為,薦紳學士家不道也?!医耠m季世,而但有假詩文,無假山歌?!盵7]這里揭示了綿延數(shù)千年的“山歌”有別于文人的創(chuàng)作。山歌是“田夫野豎矢口寄興之所為”,是人們內(nèi)心情感的表現(xiàn)方式。下層民眾通過故事、歌謠、諺語、敘事詩等方法,將他們內(nèi)心的真實情感直接地或隱晦地表現(xiàn)出來,寄予他們對未來的追求和希望。從作品的內(nèi)容看,《紫花兒》是一部展現(xiàn)回族青年男女追求愛情和幸福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講述了紫花兒和姑舅哥憑借其智慧和堅韌不拔的精神反抗地主老財而最終取得成功的愛情婚姻故事。從當時社會整個大環(huán)境看,族權(quán)、父權(quán)、夫權(quán)等一整套完整社會等級觀念和倫理制度及其私有制經(jīng)濟制度籠罩在西北回族地區(qū),遏制著每一個青年男女,成為回族青年男女追求愛情和幸福的沉重枷鎖,造成一樁樁血淋漓的愛情婚姻悲劇。就這一點而言,《紫花兒》明顯地帶有理想主義色彩,是回族民眾對美好未來的一種向往和期盼。而這種理想化的浪漫主義色彩造成了《紫花兒》藝術上的突破,奠定了整部作品輕松、明朗的抒情格調(diào)。從某種意義上說,《紫花兒》寄托了回族青年男女對愛情自由和婚姻美滿的夢想。盡管這種夢想是美好的;但它又是在當時社會大環(huán)境下超越了現(xiàn)實生活的一種純粹的追求,顯得蒼白無力。
在中國各少數(shù)民族流傳的眾多民間敘事詩中,除了那些記述愛情婚姻的敘事詩外,還有贊美英雄人物為正義而斗爭的長篇巨作。這些長篇巨作雖繼承了英雄史詩的某些方面,但又有所不同。英雄敘事詩擯棄了英雄史詩的神話成分,以真人真事為基礎,采用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手法,集中演唱起義軍斗爭的事跡,重點表現(xiàn)英雄為民族、民眾利益大無畏的獻身精神。盡管他們的結(jié)局并不完美,或犧牲或流亡;但他們?yōu)楦淖兠癖娯毟F現(xiàn)狀的英雄行為卻震撼人心,值得贊美。西北回族民間敘事詩《歌唱英雄白彥虎》就是這樣一首英雄敘事詩,既體現(xiàn)了史詩中的英雄本色,又逼真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1892年陜西回族起義,起義軍多次打敗清政府所派鎮(zhèn)壓起義的官兵。后來在回族上層反動分子的配合下,左宗棠調(diào)集重軍,大舉推進,陜西和甘肅的回族起義軍相繼失敗。白彥虎所領導的起義軍從陜西到甘肅,又長途跋涉退居新疆,一直堅持斗爭;最后流亡到俄國。詩中講述了白彥虎率領他的英勇的子弟兵從嘉峪關轉(zhuǎn)戰(zhàn)到烏魯木齊的情況,描述了白彥虎軍的英勇無敵、軍紀嚴明和對勞動人民無微不至的愛護,揭露了封建統(tǒng)治者的陰險殘酷和起義軍對他們的強烈仇恨?!陡璩⑿郯讖┗ⅰ肥鞘吩姲愕挠⑿圪澑瑁彩俏鞅被刈迕癖姺纯狗饨ńy(tǒng)治階級的珍貴的歷史記錄。白彥虎的英雄形象影響著西北地區(qū)的廣大回族民眾,成為他們心中無限愛戴和敬仰的“神”。
從美學的角度看,崇高表現(xiàn)為雄渾悲壯、氣勢磅礴、剛勁蒼涼等。它既指自然界的壯美、更指社會生活中的悲壯?!八囆g作品中對崇高的揭示,不是靠描繪人視之為崇高的那種生活現(xiàn)象的外表方面來達到的,而是靠分析主人公的動機或直接展示主人公的行動來達到的?!盵8]敘事詩《歌唱英雄白彥虎》始終充滿著這種崇高之美。在白彥虎身上體現(xiàn)英勇頑強、臨危不亂、堅定不屈的性格和為民眾而斗爭的正義感。面對清廷涼州提臺馬安良數(shù)十萬兵馬的追擊,白彥虎表現(xiàn)出了他臨危不懼的英雄氣概[9]:
不要說你馬其虎的軍隊,大清軍全到來,我也不害怕。
不要說馬安良來到,就是同治皇帝來到,我們也不怕。
眾將軍細聽我言,三萬人馬保上家眷走,白老子和他戰(zhàn)一戰(zhàn)。
面對清廷幫兇馬安良的指責,白彥虎用血淋淋的事實揭露封建統(tǒng)治者的慘無人道[9]:
馬安良做事太短見,你不該糟蹋西安的婦女娃娃;
馬安良你做事太霸道,你不該把大營扎在城里邊,
糟踐了漢族姑娘無其數(shù),你還想屎屙在老子頭前。
白彥虎亦是一位治軍嚴明、洞曉事理的文武全才[9]:
咱們大隊安在敦煌地,莫要糟踐老百姓;
公出公賣大街走,莫要穿上虎皮去橫行;
本帥知道了,叫你一個一個活不成;
百姓房子不許進,鍋碗灶不學借。
明天大營扎在南城門外,城里邊太窄小,婆娘娃娃膽子小。
離城四十里扎營盤,不許可弟兄來在城里邊。
哪一個他要不遵從,盡斬不饒不留情。
這些詩句體現(xiàn)了他軍紀嚴明、愛護百姓,保護老百姓利益的美德。充分地表現(xiàn)出白彥虎治軍有方的卓越才能。
“在社會事物中,凡體現(xiàn)人的斗爭的艱苦性、堅韌不屈性和正義性,體現(xiàn)人的巨大精神力量和偉大品格,具有一種近似于‘駿馬西風冀北’的壯麗之形態(tài),就是更高明、更莊嚴,帶有神圣性和嚴肅性的美?!盵2]敘事詩《歌唱英雄白彥虎》中的白彥虎就體現(xiàn)了這種“神圣性和嚴肅性的美”。他對諸如馬其虎、馬安良等殘酷的封建統(tǒng)治者充滿仇恨;而又愛護民眾,時刻保護貧窮老百姓的利益。他既治軍嚴明,嚴格要求部下,又像對待兄弟般對待部下,并向他們講述歷史上各朝代民眾起義失敗的原因。當起義軍軍事上遭受圍追堵截、生活上又極其匱乏時,白彥虎依然保持著西北回族民眾英勇頑強、堅韌不屈的本色,固守著起義軍的原則。盡管如此,白彥虎的結(jié)局或命運也是悲劇性的。所不同的是,這種英雄氣短的悲劇性不是兒女私情間的哀傷,而是一種莊嚴、神圣的悲劇美,給人一種崇高、嚴肅、雄壯的美感,“使人對其高大莊嚴的形象產(chǎn)生一種崇拜、感奮、肅然起敬的‘高山仰止’之情”[2]。
從作品的內(nèi)容上看,西北回族民間敘事詩是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回族民眾通過唱述身邊發(fā)生的事件,反映他們在愛情婚姻問題和對待民族英雄問題上的看法,或揭示社會的黑暗和斗爭的激烈,或歐歌民族英雄的偉大壯舉,或表達對愛情自由、婚姻自主的強烈追求及其對阻礙這一追求的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不滿和憤怒。從文學審美的角度看,回族民間敘事詩形式單一、語言質(zhì)樸,但情感豐富、發(fā)人肺腑;尤其是那些代表性的敘事詩如《馬五哥與尕豆妹》《紫花兒》《歌唱英雄白彥虎》,它們體現(xiàn)了審美藝術的悲劇性。作為悲劇的主要審美特征,悲劇性的基本特征是悲,悲得愈深,哀得愈甚,愈能產(chǎn)生悲劇性的審美效果。它突出地表現(xiàn)作品中主客體強烈沖突的悲劇色彩,但又不一成不變,在不同的文學體裁中表現(xiàn)出不同程度的悲劇意蘊,甚至是同一體裁的不同主題都會給人帶來不同程度的美感享受。同樣體現(xiàn)悲劇意蘊,馬五哥和尕豆妹的愛情故事凄美哀婉,給人一種悲涼的美感;紫花兒和姑舅哥的故事完美感人,卻暗含著對現(xiàn)實生活的否定和對美好未來的寄托;民族英雄白彥虎的事跡悲壯雄偉,給人一種崇高、嚴肅、雄壯的美感。盡管它們悲劇性特征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不同,但是所產(chǎn)生的影響是相同的:給人以肉體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快慰,以及心理上的共鳴。總之,《馬五哥與尕豆妹》《紫花兒》《歌唱英雄白彥虎》是回族民間敘事詩的代表,體現(xiàn)了回族民眾的審美情感以及審美追求。
參考文獻
[1] [德]恩格斯. 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M]. 馬克思, 恩格斯.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21卷.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65.
[2] 馬燕. 淺談回族民間文學之美學意蘊[J]. 青海民族學院學報, 1990, (4): 59-63.
[3] 魯迅. 再論雷鋒塔的倒掉[J]. 《語絲》周刊第15期, 1925-2-23(1).
[4] 楊辛, 甘霖. 美學原理[M].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 1983: 274.
[5] 張佩成, 胡堅強. 論回族愛情敘事詩的悲劇美: 以《馬五哥與尕豆妹》為例[J]. 青海民族研究, 2004, (4): 43-50.
[6] 佚名. 馬五哥與尕豆妹: 回族民間敘事詩[EB/OL]. [2013-10-10]. http://www.musilin.net.cn/2009/0331/21184.html.
[7] [明]馮夢龍. 敘《山歌》[C] // 高鴻鈞. 馮夢龍集箋注. 天津: 天津古籍出版社, 2006: 147.
[8] [前蘇聯(lián)]奧夫相尼科夫. 簡明美學詞典[M]. 北京: 知識出版社, 1982: 3.
[9] 蘇北海. 新疆伊犁回族民間敘事詩—歌唱英雄白彥虎[EB/OL]. [2013-10-15]. http://www.musilin.net.cn/ 2009/0331/21182.html.
(編輯:朱青海)
On “Three-Beauty” Spirits inside the Folk Narrative Poem Of the Hui Nationality in Northwest China
LIU Jihui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Northwest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Lanzhou, China730030)
Abstract:Folk narrative poems grow out of the need to make emotional and aesthetic expression in low-class community, which exposes their aesthetic view, value view and world view, manifesting their yearning and expectation to beauty, love, and happy life. Folk narrative poems of the northwestern Hui nationality are the external form to express their pursuing, expressing and revealing the beauty. In the aesthetic form, this style of poery chiefly embodies the sad beauty on love and marriage tragedy; the perfection beauty with the love victory; the sublime beauty of reproducing the heroic epic.These three aesthetic spirits concetrate on the works like “Brother Mawu and Sister GA Dou”, “Purple Flowers” and “Ode to the Hero Bai Yan-hu”.
Key words:the Hui Nationality of Northwest China; Folk Narrative Poem; “Three Beauty’s”; Sad Beauty; Perfection Beauty; Sublime Beauty
作者簡介:劉繼輝(1983.6- ),男,山東濟寧人,講師,博士,研究方向:民間文學,歌謠研究
基金項目:西北民族大學文學院資助項目
收稿日期:2013-11-30
DOI:10.3875/j.issn.1674-3555.2015.02.007本文的PDF文件可以從xuebao.wzu.edu.cn獲得
中圖分類號:I226.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3555(2015)02-004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