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丹

（甘肅政法學院，甘肅 蘭州730070）

利用多導心理生理測試儀，對犯罪嫌疑人在偵查審理階段進行心理測試，以甄別判斷無辜者和作案人已成一個主要方向和領域。它是運用現(xiàn)代心理學和實驗心理測試技術成果，以及神經(jīng)心理學、生物電子學等研究成果，通過心理測試及智能計算機，同時同步記錄被測人的多項心理生理反應指標，進而評判心里痕跡對應相關的實驗心理技術。其具體應用過程，體現(xiàn)在3個技術環(huán)節(jié)中的6個階段技術。

一、犯罪心理測試技術的一般原理

犯罪心理測試技術，依據(jù)人心理活動與生理反應原理，設計一定的測試題目，利用心理測試系統(tǒng)，對嫌疑人進行心理生物反應測試，甄別判斷嫌疑人與案件有關情況的犯罪心理檢測技術。其理論基礎，是人的行為經(jīng)歷及其認知狀況與其情緒體驗之間的聯(lián)系，被測人對主測人所提問題的認知活動及其相應情緒與知情心理因素相互之間的聯(lián)系，以及人的心理活動和生理反應之間的聯(lián)系等一系列理論知識。其客觀依據(jù)，是涉案人特殊經(jīng)歷及其案件事實，以及引發(fā)涉案人相應心理活動并引起生理指標變化的特殊而深刻的心理痕跡，形成涉案人獨知的案件客觀事實真相的刺激。它具有特殊性，系統(tǒng)性及多因素性的特點。

二、犯罪心理測試3個技術環(huán)節(jié)

犯罪心理測試技術環(huán)節(jié)，包括誘導心理反應環(huán)節(jié)、記錄生理反應環(huán)節(jié)、分析測試結果環(huán)節(jié)。與其相對應的刺激誘導技術、反應記錄技術及結果評判技術，是構成心理測試的3個核心技術。誘導心理反應環(huán)節(jié)，是指心理測試之前，主測人在對案情了解及掌握的基礎上，以一系列相關或無關的談話內容，引導被測人進入測試狀態(tài)，利用言語刺激使其回憶并陳述案件發(fā)生時和發(fā)生后的情況。在了解被測人生理及生活狀況的條件下，通過其外顯的表現(xiàn)狀態(tài)，研究其心理活動，并觀察其是否符合測試要求和條件。這一環(huán)節(jié)關系被測人對測試的反應及圖譜反映狀況，因而主測人的言語對被測人的刺激狀況，是銜接被測人生理反應環(huán)節(jié)的重要條件。

分析測試結果環(huán)節(jié)，是指主測人依據(jù)前兩個環(huán)節(jié)掌握到的情況，作出綜合評判和分析的環(huán)節(jié)。這一環(huán)節(jié)關系到被測人的命運和公安機關的審訊、偵查方向，務必高度謹慎和警醒，以免造成冤、假、錯案，給無辜被測人身心及家庭造成傷害。

三、犯罪心理測試實施過程中6個階段技術

犯罪心理測試階段技術，由犯罪心理動態(tài)分析技術、認知綜合測試法編題技術、測前談話技術、實測操作觀察和同步評圖技術、圖譜綜合評判技術、測后談話和訊問技術構成。

（一）犯罪心理動態(tài)分析技術

犯罪心理動態(tài)分析技術，離不開對被測人心理痕跡的研究。犯罪心理痕跡，是指涉案人特有的內在或外顯出來的心理特征、心理過程、心理狀態(tài)及個性特征的總和，具有持續(xù)性、動態(tài)性和情緒性的特點，同時還具有隱蔽性、抽象性、時序性、客觀性、科學性、穩(wěn)定性及特異性的特點。犯罪心理痕跡存在的載體是相關人的大腦和現(xiàn)場，即犯罪人的大腦對經(jīng)歷過的特殊事件的認知及記憶。具體指犯罪人對犯罪環(huán)境、犯罪現(xiàn)場、現(xiàn)場物體，以及被害人或事物的狀況記憶的心理活動反應。通過犯罪心理動態(tài)分析技術，可對犯罪心理及犯罪行為進行重建。進行犯罪心理動態(tài)分析，應遵循對事不對人、入流不陷入、重發(fā)散忌聚合、順時序4個原則。對事不對人原則，是指依據(jù)案件的各種客觀因素，綜合應用各種知識和能力，進行客觀分析而不受人為主觀因素的干擾。入流不陷入原則，是指在案件分析的過程中，既要多方面認真聽取辦案人前期偵查工作結束后對案件形成的分析和認知，又要積極主動地分析此案，而非一味地陷入前期辦案人的思維中，以利高質量地編寫測試題目。重發(fā)散忌聚合原則，是指案件陷入疑難時，積極尋找前期偵查中思維方面存在的問題，用發(fā)散思維重新梳理案件以找到新的突破口，劃定被測試人范圍。順時序原則，是指對犯罪心理動態(tài)分析時，遵循心理活動的時序規(guī)律，準確把握涉案人作案前、中、后期的心理狀態(tài)，以利發(fā)現(xiàn)被測犯罪人當時的心理痕跡。

心理動態(tài)分析技術，關系到對案件分析的可能性和對測試題編制的科學性、準確性，進而影響主測人的編題質量和測試結果的滿意度、有效度，因而這一技術，是犯罪心理測試技術的首要和初始技術。

（二）認知綜合測試法編題技術

編制測試題時，一般采用中國公安大學武伯欣教授和范剛教授，總結創(chuàng)立的認知綜合測試法編題技術。它是根據(jù)中國人的言語心理學規(guī)律和漢語民族文化心理背景，遵循犯罪心理動態(tài)分析理論，并借鑒國外編題方法，靈活適用于中國民事、刑事案件的編題方法。認知綜合測試法的測試題內容，基本涵蓋了案件的整體要素和犯罪人心理與行為活動的過程和狀態(tài)。題目內容主要包括自我認知測試題、違法犯罪過程測試題和現(xiàn)時心態(tài)測試題三部分。涉及作案人作案時間、動機、預謀性、人數(shù)、年齡、性別、居住地、作案實施過程中與被害人的互動過程、案后處理現(xiàn)場過程，以及一些反映現(xiàn)實心態(tài)的測試題，看被測人與案件的關系及是否有悔罪態(tài)度，是否愿意主動說清，是否想爭取從輕處罰，是否想好怎么對付公安司法機關等，這些都是涉案人獨有的而無辜者沒有的心理狀態(tài)。

犯罪心理測試技術的科學編題,是取得可靠測試結論的重要前提。測試題目客觀與否，是檢測被測人是否涉案甚至作案的重要指標。因此，在編制題目時，應遵循客觀真實性原則，選擇編制題目的信息是作案人認知到的，否則犯罪心理認知就很難被喚醒，從而影響圖譜評判和人的甄別。在語言選擇上盡量通俗化，使被測人能清楚地明白題意。在稱謂上，通常用“作案人”、“干這事的人”等作為相關問題的主語，還可根據(jù)不同情況采用當?shù)胤窖浴４送猓幹祁}目必須遵循案件先后的時序，給被測人提醒時間線索，以喚醒犯罪人的認知及心理活動。

（三）測前談話技術

測前談話技術，是在測試之前主測人與被測人之間的互動過程。通過測前談話，使被測人了解測試內容、測試方式及測試要求，了解被測人的氣質類型、性格特點、生活狀況，消除無辜者的緊張情緒，使其心理狀態(tài)平穩(wěn)自然，短時間內營造一個和諧的心理氛圍，從而使被測人愿意且能更好地配合測試。同時，在測試中巧妙應用共情作用，從情理上最大限度地理解對方，減輕其心理壓力。避免暈輪效應、暗示效應及投射效應。暈輪效應，是指對人的某一品質或物品的某一特性有不良印象時，使人對這個人的其他品質，或這一物品的其他特性產(chǎn)生較低的評價。在進行心理測前談話時，主測人不能對被測人產(chǎn)生不良影響，應友善和藹地做他的聆聽者，給被測人留下良好的印象，避免被測人對主測人產(chǎn)生主觀的不良印象而影響測試。暗示效益是通過交往中的語言、手勢、表情、行動或某種符號，用含蓄、間接的方式發(fā)出一定信息，使他人接受示意的觀點意見從而做出對應的活動。所以，主測人在測前談話時，要用良好、含蓄、友好的暗示，使被測人情緒穩(wěn)定，特別是被測人為女性、被測人疲勞時尤為如此。投射效應是指以己度人，認為自己具有某種特性，他人也一定會有與自己相同的特性，把自己的感情、意志、特性投射到他人身上，并強加于人的一種認知障礙。主測人不要把自己的思想強加給被測人，不能主觀判定被測人，自己沒想到的問題，被測人未必沒想到。更不要因為自己的主觀認知，就用強刺激詞匯來刺激對方，這樣會使被測人產(chǎn)生強烈的反感，使測試事倍功半。在測前談話中，可適度合理分化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行為，把責任適度地歸因于他人，給其提供心理上的補償，使其有悔罪態(tài)度，最終引出犯罪事實。

在進行測前談話時，主測人對不同氣質類型的被測人，應采取不同的交流方式，所說的語言要保證被測人能聽懂，并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保持鎮(zhèn)定友善的態(tài)度，隨時觀察被測人外顯的變化。

（四）實測操作、觀察和同步評圖技術

在正式測試之前，要做好一系列準備工作。首先，選擇的測試環(huán)境應保證簡單安靜，避免噪音干擾。墻壁顏色須單一，避免復雜顏色干擾測試視線。桌椅及儀器的擺放遵從主測人的要求，并檢查調整儀器，使其能正常運行。被測人所坐椅子朝向的墻壁顏色為白色。測試室內溫度濕度要適宜，一般溫度控制在25oC，濕度控制在60o左右為宜。測試前應確保被測試人的心理生理狀態(tài)正常，排除饑餓、勞累、睡眠不足等多種生理不正常的狀況。如遇上述情況，應立即停止或終止測試，讓其吃飯或休息以確保測試效果。心理上認知、智力狀況正常者為適宜被測試人，變態(tài)人格者要慎做測試。在實測開始后，主測人做好心理調節(jié)，觀察被測人的各項圖譜反映指標是否正常。

在測試開始后，主測人不僅要觀察圖譜的反映情況，還要觀察被測人外顯的特征，包括其言語表情和面部表情。圖譜反映表現(xiàn)為皮膚電、呼吸和脈壓的變化。其中皮膚電的指標變化尤為重要。同步評圖技術可節(jié)省心理測試時間，提高測試效率，但不能因為講求效率而忽視測試的準確性和科學性。

（五）圖譜綜合評判技術

圖譜反映表現(xiàn)為皮膚電、呼吸和脈壓的變化，其中皮膚電的指標變化最為關鍵。一般情況下，當情緒激動，精神緊張，喚醒水平高時，皮膚電阻降低，反之則升高。此外，引起皮膚電阻的因素很多，當其發(fā)生變化時，不一定完全是情緒狀態(tài)變化引起的，評判時應綜合其他指標。呼吸方面，當個體受到某種刺激呼吸反應會異常，表現(xiàn)為呼吸頻率加快或抑制，這些都是評判的重要方面。脈壓方面，脈壓突然變細也有重要意義。此外，被測人外顯的特征也是作為判定的重要方面。在圖譜評判上，排除無關因素的干擾后要綜合各個方面整體分析。

（六）測后談話和訊問技術

在心理測試結束后，主測人通過同步評圖技術掌握了案件及被測人的情況，可酌情選擇測后談話或者不談。對測試過程中認定可排除的無辜者，測后談話以安撫為主，讓其回家休息；在測試圖譜已反映觸發(fā)作案人心理的情況下，要進一步深入研究，通過言語刺激打消其僥幸心理，為審訊及后期的取證工作尋找突破口，從而能順利偵破案件，以告慰受害者及其家屬。測后談話到位與否，取決于主測人對案件的熟悉程度、實踐經(jīng)驗，以及扎實的心理學知識和談話技巧的掌握與應用的能力，也是主測人對被測人的影響力和主測人的綜合能力的體現(xiàn)。

在后期的訊問過程中，辦案人要根據(jù)不同情況的犯罪嫌疑人，采用不同的訊問方式，既可單用軟審訊或硬審訊，亦可考慮到犯罪嫌疑人的顧慮和擔憂，適當?shù)貜南右扇说慕嵌?，指出被害方也有一定過錯，降低其心理防線。對一些犯罪嫌疑人利用情感方式，減壓審訊，給其希望。另外，在審訊不同氣質類型的人，也要采取不同的訊問方式，以達到審訊的目的。

總之，這些技術環(huán)節(jié)中的階段技術，均呈現(xiàn)良好的發(fā)展態(tài)勢，相信在科學技術不斷發(fā)展的未來，在前輩們的指引和主測人的共同努力下，各種先進的技術會越來越多地被應用到犯罪心理測試技術領域，為快速地甄別犯罪嫌疑人和排除無辜者，提供理論支持和技術保障，從而提高犯罪心理測試技術的準確性和科學性，更好地為司法實踐服務。

[1]武伯欣.中國心理測試技術——實踐與理論.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2010．

[2]武伯欣.中國犯罪心理測試技術理論論綱[A].犯罪心理與矯治新論[C].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3.

[3]范剛.論犯罪心理測試技術的科學編題[J].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1).

[4]范剛.犯罪心理分析技術與方法[A].法制心理學的新起點[C].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4.

[5]王秋峰.犯罪心理測試技術中的測前談話技術[J].科教文匯,2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