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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文化研究學科化建制問題的反思

      2015-08-22 02:07:58
      關鍵詞:體制學科文化

      和 磊

      ( 山東師范大學 文學院,山東 濟南,250014 )

      關于文化研究學科化建制問題的反思

      *

      和磊

      ( 山東師范大學 文學院,山東 濟南,250014 )

      文化研究的體制化問題主要體現在文化研究的學科化建制問題上,而這與文化研究的生存與發(fā)展這個根本問題緊密相連。試圖以文化研究的非學科化來批判、抵抗,乃至顛覆現行學科體制的做法,既缺乏對問題的具體認識,也并不利于文化研究的發(fā)展,甚至帶有一種理想主義的色彩。通過陶東風主編的《文化研究》期刊,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文化研究完全可以在體制中生存,在體制內安身并不影響文化研究保持其獨立性和批判性品格。如何去“做”文化研究,而不是糾纏于文化研究是否需要學科化建制,是發(fā)展文化研究的根本出路。

      文化研究;學科;體制;建制

      關于文化研究的學科化建制問題,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文化研究是否為一門學科;文化研究是否需要進行學科化建制。這兩個問題背后其實關涉到一個更大的問題,就是文化研究的體制化問題,而這又與文化研究的生存與發(fā)展這個根本問題緊密相連。本文將在考察國內關于文化研究學科化建制論爭的基礎上,通過分析陶東風主編的《文化研究》期刊的發(fā)展歷程,對這一問題作出評述和反思。

      一、關于文化研究的學科定位

      關于文化研究的學科定位,比較普遍性的認識,就是認為文化研究是一門跨學科或反學科、后學科、超學科等。所有這些術語所表達的一個共同的認識,就是文化研究并不是一門嚴格意義上的學科,但它又與其他眾多學科,如社會學、經濟學、哲學、政治學、歷史學、傳播學、哲學等緊密相關,用陶東風的形象說法,就是“在學科之間游走”①陶東風:《文化研究:西方與中國》,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3頁。,或如杰姆遜所說的“學科大聯合”。那么,文化研究為什么不是一門學科?

      實際上,關于文化研究學科定位問題,其闡釋的理論資源,基本上來自西方,國內學者最多是作一定的延伸。陶東風在《文化研究:西方與中國》中,就分別引用了格羅斯伯格、杜林、特納、霍爾等人的言論,闡述文化研究并不是一門獨立的學科,甚至是以反學科為己任。比如引述特納的話:“文化研究的動力部分地來自對于學科的挑戰(zhàn),正因為這樣,它總是不愿意成為學科之一?!币龌魻枌ξ幕芯堪l(fā)展狀況的闡述:“文化研究擁有多種話語,以及諸多不同的歷史,它是由多種形構組成的系統……它有許多軌跡,許多人都曾經并正在通過不同的軌跡進入文化研究;它是由一系列不同的方法與理論立場建構的,所有這些立場都處于論爭中?!雹谔諙|風:《文化研究:西方與中國》,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3-5頁。

      在所引述的這些西方理論家中,引用最多的論述,恐怕是杰姆遜對文化研究的界定,即文化研究是一項“學科大聯合”的事業(yè)。金元浦在《文化研究:學科大聯合的事業(yè)》一文,就直接引用了杰姆遜對文化研究的這一界定,并由此指出:“尋找文化研究的學科獨立性或學科‘自律性’是徒勞無益的,而把文化研究的理論指向歸結為總體性也是不恰當的?!?金元浦:《文化研究:學科大聯合的事業(yè)》,《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05年第1期。金元浦進一步用“關系”來界定文化研究,認為文化研究的要點是對“關系”的深度關注,并由“關系”尋求“聯結”、“協同”或“共識”,在堅持自身多元獨立性中保持更大發(fā)展的可能。這種關系研究在金元浦那里又稱之為“間性”研究,而所謂間性研究,就是要探尋不同話語之間在歷史語境中的約定性、相關性和相互理解性,進而找出它們之間的聯系和認同的可能性與合法性。在此基礎上,金元浦強調文化研究的語境化——“極度語境化”特質,認為這是文化研究作為一種間性研究的重要策略和特征。也正因為如此,文化研究才可以獲得其切入現實的能力,面對具體權力語境時的應對或重新解釋的能力,保持其持久生命的原動力。

      羅鋼、孟登迎在《文化研究與反學科的知識實踐》一文,從英國文化研究的發(fā)展過程中,闡述了文化研究的反學科性質,并認為文化研究正以其堅定的反學科立場使自身獲得了整體的社會視角和介入實際社會政治運動的能力。*羅鋼、孟登迎:《文化研究與反學科的知識實踐》,《文藝研究》2002年第4期。周憲則主要從文化研究的社會實踐性與知識分子的責任角度,闡述了作為一種策略而非一門學科的文化研究,認為文化研究就在它所研究的對象之中,通過研究來干預研究對象,影響對象的演變,使之朝向有利于社會進步和民主正義的方向發(fā)展。*周憲:《文化研究:學科抑或策略?》,《文藝研究》2002年第4期。這一對文化研究的定位實際上從側重于對文化研究的理論建構轉向了具體“做”文化研究。顯然,這是文化研究發(fā)展的一個正確路徑。

      除此之外,文化研究的學科自省能力,往往也被看作是文化研究反學科化的一個重要原因。陶東風指出:“文化研究是一個不斷地自我反思乃至自我解構——重構——再解構——再重構的知識探索領域?!?陶東風:《文化研究:西方與中國》,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5頁。這種自我反思源自文化研究的反本質主義策略和立場。文化研究擺脫了固定的文化特性理論,認為文化與社會、文化與權力的關系是歷史地建構的。但是,陶東風指出,文化研究的反本質主義并不是絕對的極端的反本質主義,而是一直“比較溫和的”反本質主義,而也正是這種溫和的反本質主義,使得文化研究能夠正確地對待其他學科,并以一種理論的開放視野,汲取其他學科的理論營養(yǎng),文化研究“一直是自我反思地解構自己”。*陶東風:《文化研究:西方與中國》,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5-6頁。

      也有學者專門從西方學術思想傳統的角度,闡述了文化研究的反學科性質*羅鋼、孟登迎:《文化研究與反學科的知識實踐》,《文藝研究》2002年第4期。。

      水平方向變化情況:距花崗巖體突出部位接觸帶相對較遠的含礦偉晶巖的原生帶狀構造主要是中粗粒石英、微斜長石帶和鋰輝石、石英、微斜長石塊體帶組成,局部地段或礦體兩端出現中細粒石英、微斜長石帶,除此之外,均為中-強的葉片狀鈉長石化帶;距花崗巖體突出部位接觸帶較近的含礦偉晶巖則發(fā)育文象結構帶或中細粒石英、微斜長石帶,交代的鈉長石化帶呈斷續(xù)的帶狀構造。

      總之,無論是以跨學科還是以反學科、后學科或超學科等名稱來定位文化研究,文化研究不是一門學科似乎已經成為定論。但問題是:一種不是學科的知識活動,又將如何在當下學科壁壘森嚴的學科體制中生存呢?

      二、文化研究的學科建制問題

      從理論上,我們可以不把文化研究看作是一門學科,但在現實情況下,這種非學科的知識實踐活動必定需要一定的生存空間,而這個空間由于研究者的學術背景及體制化身份,幾乎都與學校(高校)或研究機構相關。或者說,文化研究的相關機構、系所、研究中心等幾乎都建立在高校之中,這就涉及到了文化研究的體制化問題。從英國文化研究的發(fā)展史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文化研究在伯明翰大學自建立起,就是一個不斷體制化、學科化的過程(雖然2002年被學校體制關閉)。國內的文化研究相關機構,也都是建立在高校中的,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說,學科化建制成為文化研究的必然選擇。有研究者就明確提出了這樣的觀點,認為文化研究暫時的非學科、反學科,并不意味著長期的非學科化,并不意味著可以無限度地擴大研究的領地,甚至將文化研究等同于寬泛意義上的泛文化研究。*張紅兵:《學科化:文化研究的必然選擇》,《文藝爭鳴》2011年第7期。

      與學科化吁求不同的是,很多學者,尤其是文化研究的學者幾乎異口同聲地質疑、批評乃至聲討文化研究的學科化建制。這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文化研究的學科化建制會使其失去參與現實、批評現實的干預功能;而反過來,文化研究的非學科化卻可以形成對當下僵化的學科體制的抵抗、反叛乃至顛覆。實際上,所有這些認識都建立在當下學科體制的僵化及其強大的同化能力這一判斷上。

      周憲就明確指出,文化研究在當下的學術體制環(huán)境下,其發(fā)展前景并不容樂觀。這其中的一個根本原因,就是當下高度體制化的學術研究,已經極大地改變了文化研究原有的反叛性和顛覆性,文化研究成為歸順某種符合現行學術體制和規(guī)范的“馴順的知識”而在課堂上被講授,在學術刊物上發(fā)表,甚至成為職稱晉升的文化資本。文化研究最終完全被學科化,甚至會淪為少數專家學者進行交流的密語。為此,周憲認為:“文化研究是對體制化和學院化的權力/知識共謀構架的顛覆與反叛,意在恣肆縱橫不受拘束地切入社會文化現實問題?!?周憲:《文化研究:為何并如何?》,《文藝研究》2007年第6期。非學科化、非體制化是確保文化研究的批判性的關鍵所在。

      也有學者從當今學術腐敗的現實狀況出發(fā),強調文化研究非學科化對于對抗學術腐敗的積極意義。這位學者認為,本土的學術腐敗之所以愈演愈烈,與現行的學科體制有非常密切的關系。而現代學科劃分及其規(guī)訓制度所造成的后果或弊端,就是條塊分割、知識零碎化,以及特定的等級化,而文化研究的跨學科、超學科和反學科性,則是對僵化的學科體制的有力挑戰(zhàn),至少從理論上說,文化研究可看作是針對學科弊病的理想解毒劑。但即便如此,這位學者對文化研究是否可以真能堅持其非學科化,并不持樂觀態(tài)度,認為文化研究在現行學科體制下,不是接受招安而被學科化、體制化,就是無奈地“過把癮就死”。這就使得文化研究的跨學科、反學科或超學科取向,帶有了“烏托邦”的色彩。*盧鐵澎:《文化研究:大道與歧路》,《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1期。這一認識在學界帶有一定的普遍性。不過也有學者似乎采取了折中的態(tài)度,并沒有完全反對文化研究的學科化,但認為在當下中國,文化研究要想在中國“修成正果”,較長時間的“非學科化”應是其發(fā)展的主要方向,主要原因是中國當下的文化研究還處于初級階段,其“跨學科”或“反學科”的潛力還未完全發(fā)揮出來。由此,讓文化研究既游離于現行文學研究的格局,同時又不忙于將它學科化,可能就是對文化研究的真正關愛。總之,文化研究的“在野”狀態(tài)在目前來說是必要的。*趙勇:《關于文化研究的歷史考察及其反思》,《中國社會科學》2005年第2期。

      總之,不管出于何種原因,文化研究的非學科化似乎是文化研究唯一的出路。但我們需要問的是:非學科化是否真的可以構成對現行學科體制的抵抗或顛覆?要回答這個問題,就需要闡明現行的學科體制到底是如何僵化的,它對文化研究或其他學科到底產生了什么影響,文化研究是否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擔負起或完成對僵化的學科體制挑戰(zhàn)的任務,以及將采取何種方式來完成這項任務。但目前幾乎所有的論述都把現行學科體制的僵化當作了一個不需要論證的前提,也把文化研究的非學科化當作一個可以抵抗僵化的學科體制的定理來使用,這顯然缺乏對具體問題的分析,甚至帶有一點理想主義的色彩。而且,批判性也并不就是文化研究唯一的學術旨趣。事實上,當下眾多跨學科不斷涌現,如生物化學、物理化學、生物物理學、生物信息學、文學人類學等,但我們并沒有看到有學者呼吁這些學科以其跨學科、非學科的性質去抵抗現行的學科體制。此外,外國的諸多文化研究機構或課程,基本上也都建立在學科體制之中。但對這個問題,有的學者認為外國的文化研究與中國的文化研究不同,外國的文化研究是“詐降”,而中國的文化研究則是“歸順”或“招安”,它在很大程度上認同了學院,缺乏與之必要的疏離感。生是學院的人,死是學院的鬼。這位學者似乎深諳事理地進一步指出,文化研究之所以歸順體制,是“因為部分中國學者并非出于對既有學科和學術建制的不滿,才從事文化研究;恰恰相反,他們是因為文化研究已經在既有學科和學術建制中獲得一席之地,才開始熱愛這個專業(yè)。一次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文化叛亂,變成了文化投機,它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王曉漁:《文化研究的“中國問題”》,《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6期。。這樣的認識并不是個例,它更多地建立在偏見乃至盲視的基礎上,缺乏必要的論證和辨析。我們需要問的是:中國的文化研究是否必須與體制決裂而后安?中國體制內的文化研究是否真的就歸順或被體制招安了呢?下面我們主要以大陸文化研究領軍人物陶東風主編的《文化研究》期刊為例,來透視文化研究的發(fā)展歷程。

      三、《文化研究》的發(fā)展歷程

      2000年6月,國內第一本關于文化研究的刊物《文化研究》在北京創(chuàng)刊。在第1輯《前言》中,主編陶東風明確指出了創(chuàng)辦《文化研究》期刊的初衷:“介紹國外文化研究的歷史、最新研究成果以及中央的文化理論家,翻譯西方文化研究的經典文獻,研討中國當代文化問題(如大眾文化問題、傳媒與公共性問題、后殖民批評問題、民族文化認同與族性政治問題、性別政治問題、文化研究與人文學科重建問題、知識分子角色與功能問題等),考辯西方文化理論在中國的傳播與運用,探索西方文化理論與中國本土經驗之關系等?!?陶東風等主編:《文化研究·前言》(第1輯),天津: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0年,第4-5頁。而辦刊的宗旨則是介紹西方的文化研究與推進中國自己的文化研究并重,而且更注重本土學者的文化研究成果*陶東風等主編:《文化研究·前言》(第2輯),天津: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0年,第1頁。。

      應該說,文化研究傳入中國后,對推進中國人文學科的發(fā)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甚至由此成為了中國人文學科新的知識和理論增長點。而《文化研究》期刊的創(chuàng)辦,無疑會更進一步推進中國本土的文化研究。但是,負載著巨大現實意義的《文化研究》期刊,其出版卻困難重重。下面這張統計表是《文化研究》截止到2012年5月,前12輯關于出版及資助情況的統計表:

      《文化研究》關于出版及資助情況的統計表(第1-12輯)

      這張表很清楚地呈現了《文化研究》在出版過程中歷經的坎坷。首先是出版社一換再換,一共12輯,就換了四家出版社,其中一家僅僅出版了一輯便“撤退”了。其次是出版時間的不確定。這雖然與約不到好的稿件有一定的關系,但與出版社頻繁更換顯然有更大的關系。比如從第4輯到第5輯更換出版社之間空了將近兩年沒有出版,從第8輯到第9輯更換出版社之間也有一年多沒出版,2004年和2009年都是一整年沒有出版。這在很大程度上也影響了刊物的持續(xù)影響力。第三,主辦方也有一定的變化。出版《文化研究》最初完全是一種個人行為,是以陶東風為核心的一批對文化研究感興趣、希望為文化研究做點事的學者教授一起辦起來的,帶有鮮明的個人色彩。后來南京大學的人文社會科學高級研究院參與了進來,主辦過一期。再后來就是南京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級研究院和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合辦,《文化研究》慢慢穩(wěn)定下來。2012年,隨著首都師范大學文化研究院的成立,《文化研究》幾乎成為文化研究院的院辦刊物(有了穩(wěn)定的資金資助),其出版才算是徹底穩(wěn)定了下來。

      由以上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文化研究》所走的路的確是很不平坦的,但這絕不是期刊所刊發(fā)的文章質量低下所致。作為主編的陶東風一再強調,要把文章的學術質量看得高于一切,甚至寧缺毋濫。事實也證明,《文化研究》是經得起時間檢驗的。2008年,《文化研究》被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研究評價中心確定為2008-2009年的CSSCI來源集刊,這就明顯肯定了它的質量。《文化研究》所經歷的不平坦之路,有著深刻復雜的體制方面的原因。一本體制外的學術期刊,是根本不可能獲得刊號的,因此也就只能以書代刊出版。而在當下的學術評定機制下,這樣的體制外的學術期刊也幾乎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很多高校是不認可這類期刊的(即便是CSSCI集刊)。在這種情況下,出版這樣的刊物對出版社來說,基本上是無利可圖,不是一筆劃算的生意,出版社的一再撤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也唯其如此,刊物主編才不斷感受著辦刊的艱難。陶東風在編完第6輯后的感覺是“真累”*陶東風:《主編的話》,陶東風、周憲主編:《文化研究》(第6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1頁。。而在第7輯中,陶東風更是直言“《文化研究》叢刊和當代中國的文化研究一樣走得步履艱難”*陶東風:《主編的話》,陶東風、周憲主編:《文化研究》(第7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1頁。。就連第一次做主編(第8輯)的周憲,也覺得近些年來所做的叢書的策劃工作,“都不如《文化研究》執(zhí)行主編的活兒這么艱難……沒想到編輯工作是如此耗費精力”*周憲:《主編的話》,陶東風、周憲主編:《文化研究》(第8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1頁。。這里的“累”與“難”顯然不是來自于學術研究,而是來自于出版環(huán)境。

      編輯和出版的艱辛也來自于與體制的磨合,這從《文化研究》不斷變換的合作方以及資助方中就可以看出來(見上表)。當《文化研究》成了首都師范大學文化研究院的院辦刊物之后,也就獲得了來自體制內穩(wěn)定而充足的資金支持。但這里我們需要問的是:與體制結合是否就使刊物失去了自身的獨立和自由,成為為體制服務的御用刊物了呢?事實上我們看到,無論是與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還是與南京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級研究院合辦,還是成為文化研究院的院辦刊物,《文化研究》都一如既往地堅持著自己的辦刊理念和方向,并沒有失去其學術的獨立性?;蛘哒f,文化研究的體制化,并不就是文化研究的末日,文化研究也未必就由此失去其自身的獨立性和批判性,甚至走向墮落。簡單地把文化研究與體制對立起來,過度強調文化研究的批判性乃至反叛性,其實是一種規(guī)避問題,把問題簡單化的做法。文化研究在當下中國的發(fā)展,一方面需要文化研究學者們對學術執(zhí)著的信念與踏實的研究;另一方面,我們也應當看到,當下的學科體制并不就是鐵板一塊,它有著諸多的縫隙和空間,而文化研究完全可以利用體制讓渡出來的空間,甚至可以利用體制內的資源開展研究。這當然需要研究者的智慧和策略。

      四、文化研究的體制空間及其發(fā)展策略

      文化研究可利用的體制空間主要體現在文化研究已經開始作為二級學科或研究方向在中文系或文學院(其他院系開設的很少)開設,這其中的背景則是國家對二級學科設置的逐步放開。教育部學位辦自2002年開始,連續(xù)發(fā)布了諸多關于自主設置二級學科的文件,二級學科的自主設置逐步從博士一級學科擴展到碩士一級學科,而且?guī)缀趺磕甓及l(fā)布各高校(或研究機構)二級學科自主設置的情況統計。就文化研究二級學科的自主設置來看,從2002年至今,部分高校所設置的國家學位辦備案的文化研究或相關的二級學科有:

      部分高校設置國家學位辦備案的文化研究或相關的二級學科表(2002-2007)

      從這里可以看到,文化研究在中國并沒有遭到體制的圍剿(雖然沒有設置文化研究一級學科,這在王曉明看來好像很遺憾)*在這個意義上,我們甚至可以說,在當下中國,體制對文化研究的態(tài)度比文化研究當初在英國的境遇甚至還好。當初別的院系的學者教授甚至會聯名寫信,反對成立什么當代文化研究中心或文化研究系。在中國,反對文化研究的往往卻是我們自己內部的人,其他院系的學者并沒有因為學科邊界問題進行什么投訴。這的確具有諷刺性。,文化研究完全可以在當下的學術體制中生存和發(fā)展。當然這其中可能也需要一定的策略,比如陶東風主編的《文化研究》就在文化研究院的體制之下獲得了更好的發(fā)展。這種策略有點類似于大眾文化中的“游擊戰(zhàn)”或“假發(fā)”行為。

      德塞都(Michelde Certeau)在《日常生活實踐》中,闡述了社會中的受支配力量或弱勢群體反叛或“抵制”支配性力量或“強勢者”的策略。在德賽都那里,弱勢者的“抵制”常常并不是采取激進的革命行動,也不是與支配性權力集團進行針鋒相對的正面沖突,而是采用一種與“強勢者”進行周旋的迂回戰(zhàn)術,這種戰(zhàn)術叫作“權且利用的藝術”(the art of making do,也可譯為“有啥用啥的藝術”、“將就的藝術”、“為我所用的藝術”等)。這是一種“夾縫中求生存的藝術”(an art of being in between)。在這種抵制戰(zhàn)術中,所謂“假發(fā)”(la perruque)現象最為典型:

      “假發(fā)”就是指一些雇員裝作是在為雇主干活,但實際上是在給自己工作。“假發(fā)”現象不是小偷小摸,因為工作的原材料的物質性價值并沒有被偷走。它也有別于曠工,因為這個雇員事實上正兒八經是在工作現場干活。“假發(fā)”現象形形色色,簡單的可以一如某位秘書在“上班時間”寫一封情書;復雜的又可以發(fā)展為某個木工“借用”工廠的車床給自家的起居室打造一件家具。對此現象,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叫法,迫使企業(yè)經理們對此給予懲處,或者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不知道。*Michel de Certeau.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4, p. 25。譯文采用練玉春的翻譯,見練玉春:《開啟可能性——米歇爾·德塞都的日常生活實踐理論》,《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6期。此處內容亦可對照參閱米歇爾·德·塞托,方琳琳、黃春柳譯:《日常生活實踐1.實踐的藝術》,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第82頁。但此處譯自法文的中文內容與此處英文譯本的內容差別較大。

      也正是在“假發(fā)”的掩飾下,這些看似循規(guī)蹈矩的雇員,有效地迷惑了作為規(guī)章制度的執(zhí)行者,從而成功地將自己置于周圍的既定秩序之上,避免了被既定機制的權力徹底壓跨。我們由此也可以說,文化研究尋求與體制的結合,在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種“假發(fā)”行為,利用體制的資源(最主要的是經費)干自己的“私活”。這也許算是文化研究生存的一種“游擊戰(zhàn)”,而通過這種戰(zhàn)術,文化研究完全可以最大限度地堅持了自己的獨立性,乃至反叛性。這也就是體制內的“依附”和體制外的立場的結合。當下文化研究的許多機構其實都是在這種情況下建立起來的。王曉明在上海大學成立的“文化研究系”自不必多說,戴錦華教授在北京大學建立的文化研究工作坊以及后來的“電影與文化研究中心”,是文化研究在體制內建構的典型例子。

      1995年10月,戴錦華在北京大學比較文學與比較文化研究所成立了“文化研究工作坊”*其正式名稱為:北京大學比較文學與比較文化研究所文化研究研究室。。對于這個機構的設立,戴錦華指出:“對我說來,這與其說是文化研究作為一個新的學術研究領域,開始了其機構化的過程,不如說,它更多地是為我和同學們分享我的社會關注提供了一個學術空間?!?戴錦華主編:《書寫文化英雄——世紀之交的文化研究》,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325頁。也就是說,戴錦華并不把這個機構看作是文化研究體制化的一個標志(雖然是在體制內建立)。事實也是如此,這個機構并沒有正式的人員編制,沒有來自體制的財政撥款或其他方面的支持,也并不對體制有什么明確的責任、義務或任務等。它毋寧說僅僅是戴錦華有意識地進行文化研究的一種體現,一個名稱而已。戴錦華進一步指出了這個研究室做文化研究的立場、主題和方法等,即以大眾文化或曰流行文化為研究對象,以社會批判為立場,以中國社會變遷與重構中的階級、性別、種族的多重呈現與復雜表述為關注主題,努力對豐富而復雜的中國當代文化作出解答。戴錦華指出:

      我們想借此展開跨學科的研究思路與實踐嘗試,希望在我們對八九十年代中國的大眾文化、文化工業(yè)與文化市場的調查研究中,不僅運用我們在文學研究、電影研究訓練中所獲得的文本分析的能力,而且嘗試借助社會學、文化人類學、歷史學、政治經濟學、傳播學的理論資源和研究思路。*戴錦華主編:《書寫文化英雄——世紀之交的文化研究》,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326頁。

      很顯然,這也正是文化研究所應當走的道路。體制內的建制并沒有影響文化研究的發(fā)展。2008 年12月,工作坊擴建為“電影與文化研究中心”。這次擴建一方面顯然突出了電影研究的份量,另一方面顯然在某種程度上弱化或淡化了文化研究。這樣一種調整使得中心的地位具有了很強的正統性,甚至可以說成為傳統學科(體制)內的一個研究中心,當然又因為文化研究而使得這個中心顯然與眾不同。如此,我們可以看到傳統學科與文化研究的結合,兩者也許正是一種互相利用的關系,電影借助文化研究拓寬了其研究的視野,文化研究也借助電影獲得了某種合法性地位。如此,這個中心也獲得了一定的關注度。

      戴錦華這個中心成立的目的,用中心的一位成員的話說,不是培養(yǎng)專業(yè)的電影從業(yè)人員,而是做思想批判、文化批評。*陳香:《成立電影與文化研究中心 北大著手培養(yǎng)電影研究學術人才》,《中華讀書報》2008年12月24日。從這里可以看到,中心不是培養(yǎng)技術人才的,而是培養(yǎng)電影的研究性乃至批判性人才的,這與文化研究的旨趣是相通的。而這種目的,也與當時電影研究中存在重技術、產業(yè)研究,少批判性研究有關。正如戴錦華所指出的,目前在國內,“很多寫作者,比如寫影評的,很多還是產業(yè)和技術層面的東西。在美國、歐洲,作為學院的知識分子,大量的電影研究者,他們的理想是做文化和文學領域的批評學者,而不是去當導演或劇作家,或者是當這個產業(yè)的影評家”*陳香:《成立電影與文化研究中心 北大著手培養(yǎng)電影研究學術人才》,《中華讀書報》2008年12月24日。??傊?,戴錦華成立這個中心,希望把文化研究與電影研究結合起來,培養(yǎng)學術性的、批判性的電影研究人才,這樣的思路顯然是明智的,也是有成效的。

      關于文化研究的體制化問題,國外學者也多有論述。泰迪·斯垂普斯(Ted Striphas)認為,文化研究的體制化、學科化,并不總是危險的,同樣也存在發(fā)展與批判的可能性,可以說,可能與危險共存。他談了文化研究對社會進行干預介入的具體方式。比如在美國,像紐約大學,文化研究實踐通過連接社會中不同機構或團體來實現它的影響力。比如一個集體項目,不僅要做論文,還要開討論會,他們聚集了許多來自紐約服裝工業(yè)的代表,服裝工會的代表、行動分子和知識分子等,來討論血汗工廠以及勞工改革問題,在理論上,也在具體的實踐行動上。紐約大學的文化研究在教導學生,學生們的學習要超越學術。他們做文化研究試圖在學術之外,把許多集團和機構連接起來,進而通過他們以各種形式傳播自己的書寫實踐,進而干預社會,發(fā)揮其社會作用。此外,文化研究的教學,同樣可以是一種特殊的干預模式:可以從文化研究的視角來教育未來文化的生產者,也即文化研究可以在學術之外傳播知識和方法,從而引起共鳴,產生社會效應。*Ted Striphas,Introduction the Long March: Cultural Studies and Its Institutionalization, Cultural studies, V.12(4), 1998.

      總之,文化研究保持其批判性及社會干預功能,與其體制化并不是矛盾的,文化研究甚至可以利用體制化的空間來連接體制內的其他同盟,進而更方便地展開討論,解決問題。如此,把文化研究與學科化建制對立起來的做法是不合適的。我們需要具體研究問題,真正去“做”文化研究,而不是想當然地對文化研究進行批判或否定,這并不利于文化研究在中國的本土化發(fā)展。

      Reflection on Disciplinalization Problem of Cultural Studies

      He Lei

      (School of Liberal Art, Shandong Normal University, Jinan Shandong,250014)

      Institutionalization of cultural studies is mainly embodied in the disciplinalization of cultural studies, which is closely connected with the survival and development of cultural studies. Attempts to critique, resistance, and even subvert the existing discipline system through non-subject of cultural studies, either lack specific understanding of the problem, or go against the development of cultural studies, more, even somewhat tinted with idealism. ThroughCulturalStudies, a journal with Tao Dongfeng as editor-in-chief, it is clearly shown that cultural studies inside the institution, does no harm to the maintenance of its independence and critical character. How to “carry on” cultural studies is just the fundamental way for developing of cultural studies, instead of dwelling on the institutionalization problem.

      cultural studies; discipline; system; institutionalization

      2014-11-18

      和磊(1972—),男,山東新泰人, 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博士。

      G122

      A

      1001-5973(2015)01-0041-08

      責任編輯:孫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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