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新紀

形神兼?zhèn)?br/>——淺談莆仙戲“末角”行當?shù)谋硌萏攸c

文‖張新紀

“末角”在莆仙戲的表演中程式獨特，在很多莆仙戲傳統(tǒng)劇目中，“末角”都占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本文以筆者扮演莆仙戲傳統(tǒng)劇目《白兔記》中趙老一角為例，來談談自己對莆仙戲“末角”行當表演特點的一管之見。

莆仙戲；末角；表演特點；形神兼?zhèn)?/p>

戲曲表演中“末角”的行當初始于宋元南戲，至今已經(jīng)有近千年的歷史了。而莆仙戲作為宋元南戲的最主要的繼承者，每個行當不但沿襲南戲的所有的稱謂，而且還保留了宋元南戲原有的表演特點，其古樸典雅，堪稱一絕。

跟全國各地的兄弟劇種一樣，莆仙戲行當?shù)膭澐忠卜浅栏?。清朝末年之前，莆仙戲只有“正生、貼生、正旦、貼旦、靚妝（凈）、末角、丑角”七個行當，故此，戲班亦別名“七子班”。直到清末，莆仙戲開始逐漸與別的劇種相互交流融匯，受別的兄弟劇種影響，莆仙戲又增加了“老旦”這個行當稱謂，因此，莆仙戲演員，也稱之為“八仙子弟”。

在莆仙戲中，“末角”的表演有文、武、高、矮之分。和其他地方戲曲劇種一樣，莆仙戲的行當基本功也劃分為基礎功和行當功，基礎功比較有共性，但行當功就不盡相同，每個行當都有非常嚴格的區(qū)分和要求?！澳┙恰痹谄蜗蓱虻谋硌葜谐淌姜毺?，在很多莆仙戲傳統(tǒng)劇目中，“末角”都占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如莆仙戲《商輅教書》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渡梯`教書》是莆仙戲傳統(tǒng)劇目《張魚舟》中的一段，全本戲?qū)憦堲~舟之子請了商輅教書，后來成名中了探花。我們所看到的三場戲，便是寫商輅七十歲做了宰相，于歸家途中留居張家教其子讀書的一段插曲。莆仙戲傳統(tǒng)折子戲就是選取這段戲劇情節(jié)，劇中人物剛一出場，商輅高大，家院矮?。灰粋€一身紅服，一個一身緇衣；一

個在前，一個在后，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們徐徐慢行，緩緩踏步。過小橋，瞰近水；登高坡，眺遠山；舉目望陣陣飛鳥，側耳聞朗朗書聲；山光水色，得之于心，鳥啼書聲，寓之于懷。他們興酣意暢，怡然自得，流連忘返。這段表演中，莆仙戲“末角”的程式功、基本功都得到充分的體現(xiàn)：高的“末角”——宰相商輅，運用了“半挑老人步”、“三甲點”、“四步寄二甲顛”、“三角杖老人步”、“拼手蹺腳指手”等莆仙戲“末角”基本功，把一個老態(tài)龍鐘又神采奕奕的年邁宰相——商輅，刻畫得活靈活現(xiàn)；而矮的“末角”——家院商基，則運用“三節(jié)彎老人步”、“上拱手”、“上坡捶背”等基本功，這樣表演讓觀眾一下子就明白他的身份地位。劇中人物一高一矮，一個尊貴，一個卑下。這樣舞臺人物形象的處理，既符合封建社會主仆的尊卑倫理道德標準，又達到現(xiàn)代舞臺表演對比的美感需求，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梢赃@么說，《商輅教書》這出戲是莆仙戲“末角”行當表演的一個非常突出的藝術典范。

由于身材因素，本人在莆仙戲行當中專攻“矮末角”行當。從藝多年，莆仙戲“矮末角”行當?shù)慕巧P者演過很多，如《商輅教書》中的商基、《春草闖堂》中的院子和《白兔記》中的趙老等等，凡是劇本中有“矮末角”行當?shù)慕巧?，一般都是筆者來扮演。筆者所扮演的所有“末角”行當中，比較有戲或者說較為突出的應數(shù)《商輅教書》中的商基和《白兔記》中的趙老這兩個角色了。

以下，筆者就以自己扮演莆仙戲的傳統(tǒng)劇目《白兔記》中趙老一角為例，來談談對莆仙戲“末角”行當表演特點的一管之見。

《白兔記》劇目在莆仙戲中又名《劉知遠》，是宋元南戲的四大名劇之一，也是莆仙戲傳統(tǒng)劇目之一。新編《白兔記》因為要參加福建省第24屆戲劇匯演，對劇本科本作了很大縮小改動，劇作者為了體現(xiàn)莆仙戲的“末角”表演特點，特意加上了“送子赴邊”這場戲。由此可見，“末角”行當?shù)谋硌菰谄蜗蓱蛑惺亲罹咛厣乃囆g表演之一。

趙老在《白兔記》中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善良的老人，他是李三娘的鄰居。由于看不慣李洪信夫婦的所作所為，他暗地里處處幫助李三娘。正是因為趙老的暗里相助，才使劉知遠一家人免遭李洪信夫婦的毒手，躲過重重劫難。但趙老在新編《白兔記》中的戲的分量又不是很多，如何演好趙老這個角色，筆者頗費了一番心思。在《白兔記》第一場中，趙老的出場沒有一句道白和唱詞，因為他是作為竊聽者出現(xiàn)在劇情中的。由于沒有道白，筆者只能用動作基本功來體現(xiàn)趙老這個人物的性格特征。筆者剛出場時，首先運用莆仙戲獨特的“矮末角”行當基本功“三節(jié)彎老人步”，這樣就把趙老這個古代老人的舞臺形象一下子就展現(xiàn)在觀眾面前。當趙老無意聽到李洪信之妻張丑奴“待我今晚派人上山，假扮瓜精，將那劉知遠畜牲給除了”這句道白時，感到非常震驚和憤怒，但此時的趙老又不敢聲張，無法當面戳穿李洪信夫婦的陰謀。筆者借用了莆仙戲“高末角”行當?shù)摹白笥覒嵟甘帧边@個基本功，寥寥幾個動作，就將趙老愛憎分明的性格特征刻畫得非常生動。

趙老一角的表演重點是在《白兔記》劇目中的第四場。這場戲中的趙老受李三娘所托，攜帶嬰兒劉承佑去邊關尋找劉知遠。試想，一個古稀老者，與劉知遠一家無親無故，但出于同情和熱心，他不遠千里護送剛出生幾天的嬰兒劉承佑千里尋父，這途中要經(jīng)歷多少艱難險阻、坎坷曲折？這又是何等偉大的助人為樂的行為！所以趙老的行為是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的完美體現(xiàn)。這出戲剛一出場，趙老背背嬰兒持杖上臺，為了體現(xiàn)他的路途的艱辛，筆者繼續(xù)運用莆仙戲“末角”行當?shù)幕竟Α叭?jié)彎老人步”，這個基本功的特點是給人以形似的感覺，因為趙老畢竟是古稀老人，老人如果挺胸闊步上場，那只能是“武末”行當了，與趙老的身份不符。為了結合唱詞“群鳥歸林黃昏近”的意境，筆者運用“末角”行當?shù)幕竟Α捌词侄卓础?。在這段表演里，還有爬坡、下坡、過小溪、穿密林，途中還經(jīng)歷雷電轟鳴、風雨交加等自然情景。可是在舞臺上如何去表現(xiàn)這些呢？這時莆仙戲“末角”的一系列表演程式就派上用場了。比如，爬坡時筆者運用“上坡捶背”、下坡時筆者用“三腳杖分手”、過小溪筆者用“拆腳過溪”、穿密林時筆者用“舉杖打步仔”，等等。在這段表演中，筆者充分運用戲曲藝術的虛擬手法，結合莆仙戲“末角”行當?shù)谋硌萏攸c，做到情景交融，形神兼?zhèn)洹?/p>

筆者在莆仙戲《白兔記》中扮演的趙老一角無疑是成功的，因為，在福建省第二十屆戲劇匯演匯報演出的時候，趙老一出場就博得滿堂彩，這首先要歸功于莆仙戲“末角”行當表演的絕無僅有的獨特形式，也跟本人嫻熟的“末角”基本功運用分不開的。形神兼?zhèn)湟话惴褐笗ê偷袼芾L畫作品不但有美妙的形態(tài)，且有神韻，但筆者覺得對戲曲表演的人物塑造同樣可以這么形容的。有道是，戲由人演，但要把劇中人物演得形神兼?zhèn)淠鞘切枰邆湟欢ǖ墓Ψ?。筆者認為，無論任何劇種，只要演員認真學習本劇種的行當基本功，勤學苦練，認真研究自己所扮演的舞臺人物性格特征，并加以融會貫通，就一定能達到形神兼?zhèn)涞乃囆g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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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新紀，仙游縣莆仙戲鯉聲藝術傳承保護中心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