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瑩

摘要：法律意識是實現(xiàn)法治的重要內驅力。隨著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要求的提出，農民法律意識的培育和增強的現(xiàn)實意義重大。當前廣大農民的法律意識雖然有所提高但依然存在法律知識匱乏、基本權利意識薄弱、輕法畏法意識嚴重、法律信仰度低等問題。本文分別從法治教育主體、農民主動性、法治教育內容以及法治教育環(huán)境分析探討了增強農民法律意識的方法策略。

關鍵詞：法治國家；農民法律意識；現(xiàn)狀；對策

自從黨的十五大以來，依法治國作為黨治國安邦的基本方略和基本國策在我國得到了不斷發(fā)展和深化。1999年3月九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將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寫入憲法。十八屆四中全會又明確提出“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钡目傄蟆＝ㄔO法治國家作為我國發(fā)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必然要求，成為當前政治文明建設的主題內容。在此大背景下，法律意識的重要性越來越受到社會各界的重視。分析研究農民法律意識的現(xiàn)代化對于農村法治建設、實施依法治國方略和建設法治國家意義重大。

一、農民的法律意識

法律意識作為一種特殊的社會意識，是人們關于法律以及法律現(xiàn)象的“思想、觀念、知識和心理的總稱”①，“是人們對法的理性、情感、意志和信念等各種心理要素的有機綜合體?！雹趶臋M向結構來看，法律意識主要包含了法律知識、法律理想、法律情感、法律評價、法律意志和法律信仰。主要涉及了對法律知識的了解掌握，對法律及其現(xiàn)象的態(tài)度和反映，對法律能否發(fā)揮積極功能、體現(xiàn)公平正義的主觀判斷和評價，守法護法的精神品格、以法律為準則對行為進行控制和規(guī)范的意志品質，對法的自愿認同尊崇并能夠將法從內在信念轉化為外在行為。這幾個方面相互區(qū)別又相輔相成，彼此聯(lián)系且互相作用，構成了系統(tǒng)的法律意識體系。從縱向結構來看，法律意識的縱向結構主要包含了法律心理、法律觀念和法律思想體系三個層次。它們形成由深層到表層的法律意識的結構體，體現(xiàn)了法律意識逐步定型化、穩(wěn)定化和理論化的過程。③

而法治的內涵按照亞里士多德的闡述，應該包括兩層意義：“已成立的法律獲得普遍的服從，而大家所服從的法律又應該本身是制定得良好的法律?！雹芩?，“法律得到普遍服從”是構建法治國家不可缺少的條件。只有通過民眾自我對法律的內在認同和信仰，并且外顯于對法律的遵守和維護，構建法治社會、實現(xiàn)國家的法治化建設才具有現(xiàn)實可能性。而法律意識就是反映全體公民的法律內化程度，是“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qū)是否實行法治”的重要標志，⑤是法律得以實現(xiàn)和執(zhí)行的重要因素。

然而在擁有9億多農民的中國，“談論中國的任何問題都離不開農村，離不開人數最多的農民?！雹迾嫿ǚㄖ沃袊匀灰嗖焕?。沒有中國農村的法治化，就沒有中國的法治化。因此，要實現(xiàn)農村的法治化建設，必須從農民的思想觀念入手，增強其法律意識，形成正確的關于法律的思想觀念和積極的情感態(tài)度，并以此指引和規(guī)范農民的日常行為。所以當前深入貫徹落實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的新要求，探索法治國家建設背景之下農民法律意識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的培育對策，對于推進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建設有著重大現(xiàn)實意義。

二、農民的法律意識現(xiàn)狀

自從1986年起我國就開始了全國性的普法教育活動，五年普法規(guī)劃已從“一五”走到了“六五”。從最初的“送法下鄉(xiāng)”、“送法進學?！薄ⅰ八头ㄟM企業(yè)”，再到如今的“送法進機關”，法治宣傳教育的效果可謂立竿見影。當前我國農民的總體法律意識狀況已經有了一定改善，我國“農民的法律意識在社會轉型期逐步提高并且理性化，農民更加渴望法治?！雹卟⒕哂辛艘欢ǖ木S權意識。相較于改革開放前有了很大程度的增強，農民對法律的認識在不斷深化，并日益趨于理解、接受和認同。不論是對法律知識的學習了解、還是對法律的評價態(tài)度和接受程度都呈現(xiàn)出積極的正面態(tài)勢，同時農民的維權實踐也逐漸增多，涉農公證以及“農村基層法院里的類似小案件呈逐年上升趨勢”。⑧此外，農民在糾紛解決方式的選擇上也比以前更加趨向于訴諸法律途徑，這又反過來強化了農民對現(xiàn)代社會規(guī)范的關注程度。

但客觀而論，目前普法教育活動達到的成效距離十八屆四中全會所要求的“使全體人民都成為社會主義法治的忠實崇尚者、自覺遵守者、堅定捍衛(wèi)者?！边€有相當的距離。反觀農民的法律意識現(xiàn)狀，依然存在著以下嚴峻的問題：

（一）基本法律知識匱乏，法律學習主動性差

由于缺乏各種物質技術條件基礎，農民獲取法律知識的渠道相當狹窄，主要集中于廣播、電視、報紙等傳統(tǒng)媒體，同時由于他們本身缺少學習法律知識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因此，農民所掌握的法律知識非常有限，有數量相當的農民對我國大部分主要的現(xiàn)行法律感到生疏甚至完全陌生。因為缺乏相關的法律知識，法律意識形成的理論基礎不扎實，不學法、不懂法、不知法的現(xiàn)象影響了農民法律意識水平的提高和法律理念的更新，同時缺乏法律知識也使得農民在實踐中無法得到正確的法律指導，從而難以做出合適的法律行為選擇。

（二）基本權力意識薄弱，法律平等意識欠缺

由于兩千多年的傳統(tǒng)文化中的禮義秩序、等級尊卑觀念的影響，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⑨的宗法名分之說潛移默化地使我國農民形成了根深蒂固的義務本位思想和“清官意識”，對于自身應當具有的基本權利缺乏維護的意識，同時沒有深切認識到自己作為公民應當具有平等的法律人格和法律地位。當受到不公正待遇時，很多農民并沒有意識到應該運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的權利或者拒絕尋求法律的保護，特別是當其合法權利與國家政府機關部門的權力發(fā)生沖突時，更多人選擇忍讓妥協(xié)。

（三）輕法畏法現(xiàn)象普遍，無訟輕訴意識嚴重

我國歷史上一直主張“德主刑輔”和“輕訟賤訟”的法律思想，而且在廣大的農村地區(qū)“農村秩序的型構與維持所需要的具體素材是長期的鄉(xiāng)間生活所供給的，諸如‘族外交涉、‘差序格局和‘愛有等差，除非萬不得已，它一般不會主動邀請國家正式法律的介入?！雹馑裕谵r民心中產生了嚴重的輕法畏法心理和無訟厭訴意識。在廣大農民心中，缺少法律至上的觀念和尋求司法救濟的主動性，缺乏對法律體現(xiàn)的正義、自由以及自治價值認可的自覺服從。這就導致農民在處理糾紛矛盾時更多地會選擇回避法律途徑，轉向民間調解的方式甚至委曲求全等非理性的選擇。

（四）法律權威意識薄弱，法律信仰程度較低

法律權威意識指社會主體將法律視為社會權力的源泉，視為超越一切權威的權威意識。B11結合以上三方面內容，當前農民法律意識對于法律權威意識的缺乏可見一斑。農民在觀念中認為“權大于法”、“法治”無法取代“人治”，法律效力遭到忽視，同時法律作為其他社會系統(tǒng)的價值標準也沒有被農民普遍認可。“法律信仰的對象是法律，然僅有法律而沒有主體對對象的內心信念、價值認同、和利益感受，仍不可能成為現(xiàn)實的法律信仰。”B12我國農民普遍缺乏對法律權威性和公正性的信任和認同，對法律的價值功能持懷疑的態(tài)度，對法律的信仰程度也較低。

三、農民法律意識的培育對策

為了實現(xiàn)農民法律意識的增強，需要黨和國家以及農民群體本身積極從維護農民的合法權益入手，使農民通過在“聽得懂的良法”和“看得見的公正”中B13，從內心深處實現(xiàn)對法律的遵守和敬重。主要說來，可以通過采取以下四個方面加強農民法治教育效果，增強其法律意識。

（一）豐富法治教育主體，健全完善領導體制

從1986年開始全國實施的普法規(guī)劃到各種形式多樣的“送法下鄉(xiāng)”活動的開展，通過多年來的普法依法治理工作的實踐，我國當前已經形成了“一個黨委領導、人大監(jiān)督、政府實施、各部門齊抓共管的普法依法治理領導體制和工作機制?！盉14在新時期，更需要符合時代發(fā)展要求，按照加強農村基層民主政治建設的要求，建立健全以村黨支書、村委會主任、調委會、治保會主任為核心的村級法制教育領導機構，培養(yǎng)農村普法骨干，發(fā)揮其法制教育的中流砥柱和模范帶頭作用。此外還應該積極利用和調動其他法律資源，如司法助理員、農村調解員、基層法律服務工作者以及廣大法律志愿者和其他社會民間力量在農村開展法制宣傳教育，幫助廣大農民了解法律、運用法律手段化解矛盾糾紛，提高其依法維權意識。

（二）發(fā)揮農民主動性，增強農民綜合素質

農村法治教育還應該深入考察農民自身的限制條件和實際情況，充分發(fā)揮其學習法律、運用法律的積極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這需要構建較為完善的農村法律體系，加強農民國民待遇的憲法保障，增強農民對自身平等法律人格的認同。其次，還可以通過加強對農民的成人教育、職業(yè)教育、科學文化和思想道德教育及其現(xiàn)代化的綜合素質的培養(yǎng)，促進農民從傳統(tǒng)農民向現(xiàn)代市民的轉變，提高其作為現(xiàn)代公民的法律意識素養(yǎng)。此外還需要完善村民自治制度，促進農民的政治參與，滿足其政治參與的愿望和利益要求，使其通過自身民主法治實踐，加深對建設法治國家的理解，形成法律至上和人人平等的意識。同時要鼓勵農民積極投入市場經濟活動中，增加其對法律運用的需求和主動運用法律維權的意識，進而促進其有目的性地增強自身法律意識。最后，還可以開展一些鄉(xiāng)村非正式組織發(fā)揮農民的自我教育功能，例如在法律界人士的援助下，農民通過自愿、自發(fā)組織成立農民維權小組，為受害人提供正當權益維護服務B15，發(fā)揮農民利用法律的自主能動性。

（三）豐富法治教育內容，創(chuàng)新法治教育方法

除了基本的法律知識的普及，更要在此基礎之上豐富教育內容，增加對農民法律權威意識、平等意識、基本權利意識和法律信仰的培育，尤其是法律信仰的培育，它是“人們對法的理性和激情的升華，寄托著民眾對法律的高度信任和終極關懷?！癇16只有從內心敬重法律，信仰法律，農民才會在行為上以法律為指導，在情感上信任法律，法律的真正價值才能夠體現(xiàn)。而在宣傳教育方式上，應該推陳出新、靈活多樣，結合不同地域文化、不同層次的農民群眾的法律需求和思維習慣，運用現(xiàn)代宣傳工具和傳播媒介選擇農民喜聞樂見的方式，營造濃厚的法律氛圍，使農民在潛移默化中，在寓教于樂中提高法律意識。同時，還可以針對農民的實際法律需要，結合社會法治熱點，拓展法律服務平臺，為提高農民法律意識增加有效載體。

（四）改善法治教育環(huán)境，加快法治化建設

首先，需要改善農村的經濟發(fā)展環(huán)境，通過大力發(fā)展農村經濟，提高農業(yè)市場化程度，增加農民對市場機制相關法律的需求，提高農民與法律的主動接觸途徑。同時要完善農村基礎設施建設以及信息技術發(fā)展，為農民獲取法律文化知識提供技術支持和物質保障。其次，需要完善農村立法，為農村法治建設創(chuàng)造有法可依的環(huán)境，制定體現(xiàn)農民情感、維護農民權益的法律，推動農民法律意識的提高。再次，改善農村執(zhí)法司法狀況，樹立良好的法律形象。不但要加快建設執(zhí)法嚴明、依法執(zhí)政、廉潔高效的法治政府，而且要充分發(fā)揮司法公正的正面引領作用，推進城鄉(xiāng)一體的公共法律服務體系建設，健全依法維權機制和法律救助機制，為保障農民的合法權益暢通渠道。既要加強執(zhí)法司法機關的內部制度建設，又要提高其工作人員的素質，做到執(zhí)法必嚴。此外，還要完善法律監(jiān)督體系，在廣大農村提升法律至上的權威性和公信力。最后，要合理引導社會輿論弘揚法律意識和現(xiàn)代法治精神，成全社會崇尚法律、依法辦事的法治氛圍，為農民在無形中提高法律意識創(chuàng)造良好的文化環(huán)境條件。

注解：

①沈宗靈：《法理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235頁。

②劉旺洪：《法律意識論》，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49頁。

③劉旺洪：《法律意識之結構分析》，《江蘇社會科學》2001年06期，第109-115頁。

④亞里士多德：《政治學》，吳壽彭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5年版，第199頁。

⑤張文顯：《法理學》，法律出版社，2007年版，第241頁。

⑥費孝通：《江村農民生活及其變遷》，敦煌文藝出版社，2004年版，第19頁。

⑦李蘭芬：《城鄉(xiāng)一體化進程中農民公民意識的現(xiàn)狀及其對策研究》，《馬克思主義與現(xiàn)實》2011年第1期，第191-194頁。

⑧王永明，李麗：《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中農民法治意識現(xiàn)狀及原因探析》，《學術交流》2010年第1期，第57-61頁。

⑨《論語顏淵》。

⑩丁建軍：《略論我國農民現(xiàn)代法律意識的培育》，《山東社會科學》2006年第1期，第87-89頁。

B11章秀英：《公民意識評價與培養(yǎng)機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66頁。

B12謝暉：《法律信仰的理念與基礎》，山東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2頁。

B13王琳：《讓法律成為全民信仰》，《光明日報》，2014年10月31日，02版。

B14龐波：《堅持“五個創(chuàng)新”深化農村普法教育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提供法制保障》，《人大研究》2006年第8期，第48-49頁。

B15傅瓊，曹國慶，孫可敬：《鄉(xiāng)村非正式組織與新型權力文化網絡建構》，《江西社會科學》2013年第5期，第194-19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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