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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論西晉時期的“用夷”論與實踐

      2016-04-27 03:32:58尹波濤陜西師范大學中國西部邊疆研究院陜西西安710062
      西藏民族大學學報 2016年1期
      關鍵詞:實踐

      尹波濤(陜西師范大學中國西部邊疆研究院陜西西安710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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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論西晉時期的“用夷”論與實踐

      尹波濤
      (陜西師范大學中國西部邊疆研究院陜西西安710062)

      摘要:西晉時期,兩漢以來形成的“用夷”策略和實踐得到繼承和發(fā)展。所謂“用夷”論,是指與徙戎論相反的一種處理中原漢人與周邊少數(shù)族群關系的理論和策略。它并不排斥四夷,而是認為四夷可以為中國所用。它主要表現(xiàn)在四個方面:其一,以夷制夷;其二,以夷為兵;其三,化夷為民,其四,驅(qū)夷為隸。與徙戎論相比較,它雖然在理論上建樹不多,但是卻更深入人心,對當時的實踐具有更強大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西晉;“用夷”論;實踐

      就如何處理中原政權和周邊少數(shù)族群關系,西晉時期出現(xiàn)了以江統(tǒng)等人為代表的“徙戎論”。所謂徙戎論,是指面對自西漢中期以來(尤其是東漢時期)四夷不斷內(nèi)遷而造成夷夏矛盾升級、沖突不斷的狀況,以儒家經(jīng)典中的畿服理論為依據(jù),認為應該把內(nèi)遷的四夷遷回其原來居住的地方,貫徹“內(nèi)中國而外四夷”的思想,從而解決夷夏矛盾并實現(xiàn)中原國家長治久安的思想和理論。然而,在西晉時期實際的政治和經(jīng)濟生活中,徙戎論并未得到支持和貫徹。對這一時期夷夏關系更具影響和指導意義的是“用夷”論①。

      所謂“用夷”論,是指與徙戎論相反的一種處理中原漢人與周邊少數(shù)族群關系的理論和策略。它并不排斥四夷,而是認為四夷可以為中國所用。經(jīng)過兩漢四百多年的實踐與理論總結(jié),“用夷”論已經(jīng)深入人心,甚至達到了“日用而不自知”的程度。筆者認為,西晉時期的“用夷”主要表現(xiàn)在四個方面:其一,以夷制夷;其二,以夷為兵;其三,化夷為民,其四,驅(qū)夷為隸。以下詳述之。

      一、以夷制夷

      以夷制夷的理論和實踐早在西漢初年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般認為,賈誼最早提出以夷制夷論。他認為在滅亡匈奴后,“將必以匈奴之眾,為漢臣民,制之令千家而為一國,列處之塞外,自隴西延至遼東,各有分地以衛(wèi)邊,使備月氏、灌窳之變,皆屬之置郡。然后罷戎休邊,民天下之兵”[1](P134)。這段話有三點值得我們注意:其一,他首先提出以匈奴對抗月氏、灌窳的主張,即以夷制夷;其二,認為應該把匈奴“千家而為一國”,即制度化的利用外族;其三,指明利用外族守邊的目的是“罷戎休邊,民天下之兵”。由于當時匈奴正在大事擴張、與漢為敵,這種希望匈奴聽命于漢、為漢守邊的想法在當時無疑不切合實際。

      此后,以夷制夷策略不斷得到發(fā)展并被廣泛用于指導實踐。②據(jù)邢義田先生研究,以夷制夷在具體的政策運用上大致可分為五種類型:一,以夷伐夷,即利用歸順的外族對抗其他威脅中國的外族,這是中國常用的一種方法,例如兩漢利用烏桓、烏孫以伐匈奴。二,聯(lián)夷以治夷,聯(lián)絡若干和中國并無從屬關系的民族或國家,對抗其他的外族,例如漢武帝之聯(lián)月氏以制匈奴。三,以夷治夷,對降服或受中國羈縻之外族,原則上仍由原部族的領袖,以其原有的方式統(tǒng)治,或僅設官監(jiān)護之,并不直接派官員以內(nèi)地的行政方式治理,例如漢代的屬國。四,分化夷狄以制夷,制造若干外族之間或同一部族內(nèi)部的矛盾,使其不能團結(jié),甚至自相攻擊,例如漢武帝之分化匈奴;另一種形式是將歸順的外族強分為若干部,各假以名號,以行分而制之之計,例如王莽欲分匈奴為十五部。五,師夷長技以制夷,師外族之所常以制之,如漢武帝時期大量養(yǎng)馬,訓練騎兵。[2]當然,在實際運用中,并非單獨采用其中某項,而往往是數(shù)項并用。

      據(jù)筆者所見,西晉延續(xù)了兩漢以來“以夷制夷”的策略,并有所發(fā)展。以下試論之。

      泰始七年(271),匈奴單于劉猛叛亂,屯于孔邪城。晉武帝派遣婁侯何楨持節(jié)討伐。何楨認為劉猛部眾兇悍,少量的兵力是不能制服的。于是,他秘密引誘劉猛的左部督李恪,讓其殺猛。這樣,劉猛的叛亂就被鎮(zhèn)壓,并且使匈奴鎮(zhèn)服,在此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再也沒有出現(xiàn)反叛。[3](P2549)這里,何楨成功地運用了分化夷狄以制夷的策略,通過引誘李恪而平定了劉猛的叛亂。

      晉武帝咸寧時期(275-280),征北大將軍、都督幽平州諸軍事、幽州刺史、護烏桓校尉衛(wèi)瓘建議晉武帝不遣還入貢的拓跋鮮卑沙漠汗,遭到晉武帝的拒絕。衛(wèi)瓘又請求以金賄賂拓跋鮮卑諸部大人,讓他們離間拓跋力微和沙漠汗父子之間的關系,讓他們互相猜忌以至殘殺。晉武帝接受了這個建議,于是接受衛(wèi)瓘賄賂的拓跋鮮卑諸部大人譖殺了沙漠汗。隨后,拓跋力微病危。親近用事的烏丸(桓)王庫賢由于接受了衛(wèi)瓘的賄賂,想在這時擾動拓跋鮮卑諸部,于是在庭中磨斧,并且對諸部大人說:“上恨汝曹讒殺太子,今欲盡收諸大人長子殺之。”諸部大人都信以為真,全部散走,力微隨之因憂慮而死亡。這導致拓跋鮮卑迅速衰落。[4](P4-5)《晉書》卷36《衛(wèi)瓘傳》中記載:

      于時幽并東有務桓,西有力微,并為邊害。瓘離間二虜,遂致嫌隙,于是務桓降而力微以憂死。朝廷嘉其功,賜一子亭侯。[3](P1057)

      馬長壽先生認為,這里的“務桓”當即為烏桓,“并”應當解釋為“聯(lián)合起來并為邊害”,因為那時務桓已經(jīng)加入以力微為首的拓跋部落聯(lián)盟。據(jù)此,他認為此處所記即為前述衛(wèi)瓘運用“以夷制夷”策略削弱拓跋鮮卑之事。[5](P240-241)而《資治通鑒》記此事曰:

      夏,六月,鮮卑拓跋力微復遣其子沙漠汗入貢,將還,幽州刺史衛(wèi)瓘表請留之,又密以金賂其諸部大人離間之。[8](P2541)

      ……

      衛(wèi)瓘遣拓跋沙漠汗歸國。自沙漠汗入質(zhì),力微可汗諸子在側(cè)者多有寵。及沙漠汗歸,諸部大人共譖而殺之。既而力微疾篤,烏桓王庫賢親近用事,受衛(wèi)瓘賂,欲擾動諸部,乃礪斧于庭,謂諸大人曰:“可汗恨汝曹讒殺太子,欲盡收汝曹長子殺之?!敝T大人懼,皆散走。力微以憂卒,時年一百四。子悉祿立,其國遂衰。

      初,幽、并二州皆與鮮卑接,東有務桓,西有力微,多為邊患。衛(wèi)瓘密以計間之,務桓降而力微死。朝廷嘉瓘功,封其弟為亭侯。[8](P2548-2549)

      由此可見,司馬光等人似乎認為務桓并非烏桓,而是和力微一樣,是鮮卑某部的首領,而衛(wèi)瓘在二部之間采用“以夷制夷”的策略,通過離間計使得“務桓降而力微死”。務桓作為人名,史書僅此一見③,兩說相較,馬先生所說似乎更為妥當,應從。顯然,衛(wèi)瓘在此采用了分化夷狄以制夷的策略,消除了拓跋鮮卑部落聯(lián)盟對幽、并二州構成的威脅。

      咸寧五年(279),秦、涼二州為鮮卑樹機能覆沒后,晉武帝訪求平定樹機能叛亂的將軍人選,李憙向晉武帝推薦了匈奴劉淵,然而,由于孔恂的反對,晉武帝并沒有采納李憙的建議。史書記此事曰:

      秦涼覆沒,帝疇咨將帥,上黨李憙曰:“陛下誠能發(fā)匈奴五部之眾,假元海一將軍之號,鼓行而西,可指期而定。”孔恂曰:“李公之言,未盡殄患之理也?!睉儾辉唬骸耙孕倥畡藕?,元海之曉兵,奉宣圣威,何不盡之有!”恂曰:“元海若能平?jīng)鲋?,斬樹機能,恐涼州方有難耳。蛟龍得云雨,非復池中物也?!钡勰酥?。[3](P2646)

      李憙按照“以夷伐夷”的思路,提出利用歸順的匈奴五部的力量來平定秦、涼二州鮮卑樹機能的叛亂,并以匈奴貴族劉淵作為統(tǒng)帥。這遭到了孔恂的反對,但是,認真分析孔恂的話,可知他并非反對用匈奴五部來鎮(zhèn)壓鮮卑的叛亂,只是反對以劉淵作為此次軍事行動的統(tǒng)帥??梢姡瑫r人普遍接受了“以夷伐夷”的策略。

      永興元年(304),劉淵起兵反晉。為了鎮(zhèn)壓劉淵的反叛以及和后來漢政權對抗,西晉王朝采用“以夷制夷”的策略,聯(lián)合親晉的鮮卑諸部(包括拓跋氏、段氏和慕容氏),共同對抗劉、石。甚至在洛陽淪陷后,這種策略依然深入人心,并被很好的執(zhí)行。在洛陽淪陷后,司馬睿有討伐劉、石的檄文。《魏書》卷96《司馬睿傳》中記載,永嘉六年“睿檄四方,稱與穆帝(拓跋猗盧)俱討劉淵(當作劉聰),大會平陽”[4](P2092)。而西晉王朝運用“以夷制夷”策略對抗匈奴劉氏和羯人石氏的詳細情況見表1。

      從表1可以看出,在劉淵起兵反晉后,西晉政權并沒有“嚴夷夏大防”,排斥所有的夷狄,而是繼續(xù)實施“以夷制夷”策略,聯(lián)合親晉的少數(shù)族群勢力,共同對抗與西晉敵對的匈奴劉氏和羯人石氏。

      表1:西晉王朝運用“以夷制夷”策略對抗匈奴劉氏和羯人石氏情況簡表

      二、以夷為兵

      以夷為兵,是指中原地區(qū)的政治勢力征發(fā)內(nèi)遷各少數(shù)族群部眾為兵,以滿足其對內(nèi)對外軍事需要。以夷為兵,可以大概分為兩種形式:其一,利用內(nèi)遷的少數(shù)族群部眾補充兵源,擴大軍隊,其統(tǒng)帥一般由中原政權的官員擔任,學界一般稱這種少數(shù)族群兵員為“夷兵”;其二,將歸順的某一少數(shù)族群部落整體作為其進行對內(nèi)對外斗爭的軍事力量,其統(tǒng)帥一般由該少數(shù)族群首領擔任。其中,少數(shù)族群部落用于對外斗爭的軍事力量即是“以夷伐夷”,前面已經(jīng)進行了論述,故在此處略去。

      以夷為兵最早可上溯至漢武帝初期?!稘h書》卷19上《百官公卿表上》中記載:“越騎校尉掌越騎。長水校尉掌長水宣曲胡騎。又有胡騎校尉,掌池陽胡騎,不常置?!盵7](P737-738)可見,早在漢武帝初期,以夷為兵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此后,兩漢三國期間,以夷為兵的現(xiàn)象不斷地增加,其影響也不斷擴大。[8]

      在平吳統(tǒng)一全國的戰(zhàn)爭中,西晉軍隊中就有夷兵。史書記載,“武帝時,有騎督綦毋伣邪伐吳有功,遷赤沙都尉”。[3](P2550)

      在“八王之亂”后期成都王司馬穎和東海王司馬越對峙的階段,正如田余慶先生所說,“司馬越與司馬穎在諸胡族中各結(jié)羽黨為援,藉其力以仇殺異己。他們是引胡騎入中原的直接禍首?!窃陂_頭的時候,諸胡族作為八王之亂內(nèi)戰(zhàn)雙方各自的同盟者起兵,則主要表現(xiàn)為諸王對抗而非民族對抗”。[9](P24-25)永興元年(304),司馬越陣營中幽州刺史王浚與鮮卑段務勿塵、烏桓羯朱以及司馬越之弟并州刺史司馬騰共同起兵討伐司馬穎,司馬穎派北中郎將王斌及石超進擊。隨后,王斌被王浚和司馬騰的聯(lián)軍擊敗,王浚率鮮卑、烏桓突騎入鄴,并派烏桓羯朱追司馬穎至朝歌,不及而返。[6](P2701)永興二年(305),司馬越進屯陽武(今河南原陽東南),王浚派遣其將祁弘率領鮮卑、烏桓突騎為其前驅(qū)。[6](P2714)光熙元年(306),司馬越派遣祁弘、宋胄、司馬纂率領鮮卑突騎去長安西迎惠帝車駕。[6](P2718)當時占據(jù)長安的河間王司馬颙派遣失勢的司馬穎率軍據(jù)河橋以抗拒司馬越,“范陽王虓遣鮮卑騎與平昌、博陵眾襲河橋,樓褒西走,追騎至新安,道路死者不可勝數(shù)”[3](P1621)??梢姡敃r的司馬越陣營中存在大量的烏桓和鮮卑夷兵,他們是司馬越陣營中與司馬穎對抗的中堅分子。

      而司馬穎陣營中的少數(shù)族群則是匈奴和羯。在王浚和司馬騰起兵討伐司馬穎時,匈奴貴族劉淵向司馬穎建議說:“今二鎮(zhèn)跋扈,眾十余萬,恐非宿衛(wèi)及近郡士眾所能御也,請為殿下還說五部,以赴國難?!彼抉R穎同意了劉淵的建議,封拜劉淵為北單于、參丞相軍事。劉淵在回到左國城后,派遣其左于陸王劉宏率領精騎五千,匯合司馬穎將王粹抗拒司馬騰,但是這時王粹已經(jīng)被司馬騰戰(zhàn)敗,劉宏不及而返。[6](P2699-2700)在知曉司馬穎沒有聽取其建議而逃離鄴城時,劉淵嘆息說:“穎不用吾言,逆自奔潰,真奴才也。然吾與之有言矣,不可以不救?!庇谑桥汕灿矣陉懲鮿⒕啊⒆螵毬雇鮿⒀幽甑嚷暑I步騎兩萬,將要討伐鮮卑。由于劉宣等人的反對而放棄。[3](P2648)這說明劉淵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屬于司馬穎陣營,是司馬穎實施以夷為兵策略的對象。

      據(jù)史書記載,石勒曾經(jīng)被司馬騰掠賣給茌平(今山東茌平)人師懽為奴。因此,他與司馬騰之間有深仇。司馬穎故將公師藩在趙、魏起兵,聲言擁穎反越。石勒聯(lián)絡馬牧帥汲桑及其他胡人投入公師藩軍。[3](P2709)永嘉元年(307),汲桑、石勒以成都王穎誅東海王越、東嬴公騰為名進行活動,并進軍攻鄴,大破魏郡太守馮嵩后長驅(qū)入鄴,殺司馬騰。并且出成都王穎棺,載之車中,每事啟而后行。可見,在這個時期,石勒等人在名義還是屬于司馬穎陣營,是協(xié)助司馬穎陣營和司馬越進行軍事斗爭中的少數(shù)族群部眾。

      《資治通鑒》卷89建興二年條記載:

      (河內(nèi)太守郭)默欲投李矩于新鄭,矩使其甥郭誦迎之。兵少,不敢進。會劉琨遣參軍張肇帥鮮卑五百余騎詣長安,道阻不通,還,過矩營,矩說肇,使擊漢兵。漢兵望見鮮卑,不戰(zhàn)而走,默遂帥眾歸矩。[6](P2816)

      由此可以看到在劉琨軍中存在鮮卑士兵,而且這些鮮卑士兵還被派往長安支援晉愍帝,但是因為道路受阻而沒有實現(xiàn),但是又被李矩用來救援郭默。

      由以上論述可知,在西晉時期,以夷為兵的現(xiàn)象依然存在。尤其在八王之亂后期,各少數(shù)族群力量成為對立的陣營爭相拉攏的對象。同時,由于各少數(shù)族群勢力日益強大而表現(xiàn)出愈來愈強的獨立性,以夷為兵策略亦盛極而衰,日顯頹勢。

      三、化夷為民

      化夷為民,是指中原王朝通過各種手段,將內(nèi)附的少數(shù)族群部眾轉(zhuǎn)化為編戶齊民,向當時的中原政權繳納賦稅,承擔勞役。

      據(jù)史書記載,化夷為民在建安時期已經(jīng)出現(xiàn)。建安十一年(206),曹操平定并州,使陳郡梁習以別部司馬領并州刺史。史書記載通過梁習的治理,使得并州的胡、狄部落“單于恭順,名王稽顙,部曲服事供職,同于編戶”。[10](P469)顯然,并州地區(qū)胡、狄部落,雖然保留了其部落形式,自有其單于、名王,但是卻受地方官的統(tǒng)治,像州郡編戶一樣“服事供職”了。

      唐長孺先生認為,魏晉時期內(nèi)遷的少數(shù)族群,“除了鮮卑以外,其他邊境各族雖保留部落組織,其人民大體上處于雙重統(tǒng)治之下,即同時應受地方官的命令”。[11](P137)南匈奴右賢王劉宣在鼓動其部眾反抗西晉統(tǒng)治時說:“自漢亡以來,魏晉代興,我單于雖有虛號,無復尺土之業(yè),自諸王侯,降同編戶”。[3](P2647)這是對當時內(nèi)遷少數(shù)族群狀況的真實寫照。《晉書》卷97《北狄匈奴傳》中也有“其(南匈奴)部落隨所居郡縣,使宰牧之,與編戶大同”的記載。[3](P2548)《文選》卷20潘岳《關中詩》李善注引他的上詩表云:“齊萬年編戶隸屬,為日久矣”[12](P280),同書卷57潘岳《馬汧督誄》中亦云:“初雍部之內(nèi),屬羌反未弭,而編戶之氐又肆逆焉”[12](P785)。這足以證明齊萬年反叛時所帶領的氐人已經(jīng)是受西晉地方官或特置護軍所統(tǒng)治的編戶。

      同時,按照規(guī)定,這些“與編戶大同”的少數(shù)族群部眾是要向魏晉政府繳納一定的賦稅。太康元年(280)晉平吳統(tǒng)一全國后頒布實施的戶調(diào)式中規(guī)定:“遠夷不課田者輸義米,戶三斛,遠者五斗,極遠者輸算錢,人二十八文?!盵3](P790)唐長孺先生認為,在戶調(diào)式中,西晉政府規(guī)定僅對“遠夷不課田者”所要承擔的賦稅做出了規(guī)定,那么自然還有一種計算戶口,適用課田亦即是與中原民眾一樣繳納租調(diào)的“近夷”。[11](P138)咸寧三年(277),由于在征討鮮卑樹機能叛亂的過程中有功,汝陰王司馬駿“徙封扶風王,以氐戶在國界者增封”[3](P1125)。這些氐戶只有和中原民眾一樣繳納租調(diào)、服勞役,才能作為封戶??梢?,唐長孺先生所論不差,的確存在與中原民眾一樣繳納租調(diào)的少數(shù)族群民眾。此外,《三國志》卷26《魏志·牽招傳》中記載:

      拜右中郎將,出為雁門太守??ぴ谶呞?,雖有候望之備,而寇鈔不斷。招既教民戰(zhàn)陣,又表復烏丸五百余家租調(diào),使備鞍馬,遠遣偵候。[10](P731)

      這條記載說明雁門郡的烏丸是向曹魏政府繳納租調(diào)的。這雖然是魏文帝時期的事,但是如所周知,魏晉兩代在許多政策上是有延續(xù)性的。因此,這條史料可以作為旁證,證明存在與中原民眾一樣繳納租調(diào)的“近夷”。

      綜上所述可知,西晉時期,大量的內(nèi)遷少數(shù)族群轉(zhuǎn)化為編戶齊民,受到本部落貴族和當?shù)氐胤焦俚碾p重統(tǒng)治,并且按規(guī)定向西晉政府繳納賦稅。

      四、驅(qū)夷為隸

      驅(qū)夷為隸,是指中原地區(qū)的豪強大族通過各種手段,將少數(shù)族群部眾轉(zhuǎn)化為奴隸或田客。

      據(jù)史書記載,驅(qū)夷為隸在曹魏正始(240-249)之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三國志》卷22《陳群附子泰傳》中記載:

      正始中,徙游擊將軍,為并州刺史,加振威將軍,使持節(jié),護匈奴中郎將,懷柔夷民,甚有威惠。京邑貴人多寄寶貨,因泰市奴婢,泰皆掛之于壁,不發(fā)其封,及征為尚書,悉以還之。[10](P638)

      這說明并州刺史護匈奴中郎將的地位是便于獲得奴隸的,因此常常受“京邑貴人”的委托。而像陳泰這樣不接受委托是比較少見的事,所以在本傳中特意提出。而且,京邑貴人是寄寶貨購買奴隸,其購買量當是相當大。而這些由并州刺史護匈奴中郎將處獲得的奴隸,顯然是被俘虜或被掠賣的匈奴或其他少數(shù)族群部眾。少數(shù)族群部眾被俘虜或被掠賣的現(xiàn)象在西晉時期依然相當?shù)钠毡?。《晉書》卷104《石勒載記上》中記載:

      太安中,并州饑亂,勒與諸小胡亡散,乃自雁門還依寧驅(qū)。北澤都尉劉監(jiān)欲縛賣之,驅(qū)匿之,獲免。勒于是潛詣納降都尉李川,路逢郭敬,泣拜言饑寒。敬對之流涕,以帶貨鬻食之,并給以衣服。勒謂敬曰:“今者大餓,不可守窮。諸胡饑甚,宜誘將冀州就谷,因執(zhí)賣之,可以兩濟。”敬深然之。會建威將軍閻粹說并州刺史、東嬴公騰執(zhí)諸胡于山東賣充軍實,騰使將軍郭陽、張隆虜群胡將詣冀州,兩胡一枷。勒時年二十余,亦在其中,數(shù)為隆所驅(qū)辱。[3](P2708)

      在這里,石勒一人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兩次遭遇了西晉地方官掠賣少數(shù)族群部眾為奴隸或田客,而且石勒自己也建議郭敬誘賣胡人,可見當時驅(qū)夷為隸這類事情發(fā)生的頻繁程度。而司馬騰以掠賣諸胡為奴來“充軍實”,又可證明當時掠賣少數(shù)族群部眾為奴隸、田客的規(guī)模之龐大。

      史書中有不少關于少數(shù)族群民眾在中原地區(qū)做奴隸的記載?!妒勒f新語·任誕篇》中記載:

      阮仲容先幸姑家鮮卑婢。及居母喪,姑當遠移,初云當留婢,既發(fā),定將去。仲容借客驢,著重服自追之,累騎而返,曰:“人種不可失!”即遙集母也。[13](P735)

      其中,阮仲容即阮咸,而邀集是阮孚的字。劉孝標注引《阮孚別傳》曰:

      咸與姑書曰:“胡婢遂生胡兒。”姑答書曰:“魯靈光殿賦曰:‘胡人遙集于上楹’,可字曰遙集也。”故孚字遙集。[13](P735-736)

      可見,阮孚的母親是一個鮮卑婢。再如《晉書》卷100《祖約傳》中記載:

      逖有胡奴曰王安,待之甚厚。及在雍丘,告之曰:“石勒是汝種類,吾亦不在爾一人?!蹦撕褓Y遣之,遂為勒將。[3](P2627)

      此外,史書中有“又太原諸部亦以匈奴胡人為田客,多者數(shù)千”[3](P2412)的記載,這說明有大量的少數(shù)族群民眾被掠賣到中原地區(qū)做田客。

      從上可知,西晉時期,大量的少數(shù)族群民眾被掠賣到中原地區(qū)做奴隸或田客。

      總之,在西晉時期,雖然大量的匈奴、氐、羌等少數(shù)族群人口從北方和西北等方向進入中原地區(qū),導致當時夷夏之間矛盾不斷升級、沖突加劇的狀況,這使得“徙戎”的呼聲不斷升高。但是,由于中原地區(qū)自東漢末年以來,戰(zhàn)亂不斷,人口大量損耗,政府控制的人口更是直線下降。這導致在具體的實踐層面,兩漢以來形成的“用夷”策略和實踐得到了繼承和發(fā)展,主要表現(xiàn)在以夷制夷、以夷為兵及化夷為民和驅(qū)夷為隸等方面。與徙戎論相比較,它雖然在理論上建樹不多,但是卻更深入人心,對當時的實踐具有更強大的指導意義。此外,在“用夷”的過程中,夷夏之間的接觸更加頻繁,這為夷夏之間的界限和區(qū)隔的淡化及消失提供了基礎條件;而諸少數(shù)族群的精英亦更加深入地參與到當時的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的爭斗中,為當時的政治斗爭添加了族群的色彩,且揭開了十六國時期北方各少數(shù)族群之間的戰(zhàn)亂紛然的序幕。

      [注釋]

      ①王明蓀先生曾指出,“中國北疆政策的初期討論,約略可分為主和、主戰(zhàn)、分別等不同主張,其實還有一種‘用夷論’,持此論者也可以附在主戰(zhàn)之中,以其有進取之意也。通常討論的主流是和、戰(zhàn)、用夷三種”。見王明蓀:《漢晉之北族與邊疆史論》,臺北:花木蘭文化出版社,2010年,第47頁。②相關的研究可參看邢義田《漢代的以夷制夷論》,《史原》,1974(5);上官緒智:《“以夷制夷”策略在兩漢時期的發(fā)展及其緣由》,《江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 (2);上官緒智《兩漢政權“以夷制夷”策略的具體運用及其影響》,《南陽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4)。

      ③晉成帝咸康七年(341)至晉穆帝永和十二年(356),有匈奴大人名務桓。顯然,此處的務桓與衛(wèi)瓘所降的務桓所指不同。參見《資治通鑒》卷96咸康七年條,卷100永和十二年條。

      ④《晉書》卷39《王浚傳》中記載石勒寇冀州有兩次,其間相隔一年,《晉書》卷5《孝懷帝本紀》中只有一次石勒寇冀州的記載,并將其系于永嘉六年七月。筆者認為,這當是后一次石勒寇冀州之事,這是因為:首先,《晉書·王浚傳》中在石勒第二次寇冀州后記載了王浚派遣督護王昌與鮮卑段氏合兵攻石勒于襄國,而《資治通鑒》將王昌等攻石勒于襄國事于永嘉六年。其次,石勒第二次寇冀州時殺害了冀州刺史王斌,王浚又領冀州。冀州刺史王斌遇害之事使西晉朝廷需要調(diào)整其在幽、冀地區(qū)的人事安排,于是詔進王浚為大司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諸軍事,而石勒寇冀州之事似乎在此時才被西晉朝廷所知曉。由以上所論可知,石勒第一次寇冀州當在永嘉五年。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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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邢義田.漢代的以夷制夷論[J].史原,19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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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唐長孺.晉代北境各族“叛亂”的性質(zhì)及五胡政權在中國的統(tǒng)治[A].魏晉南北朝史論叢[C].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55.

      [12][梁]蕭統(tǒng)編,[唐]李善注.文選[M].北京:中華書局,1977.

      [13]余嘉錫撰,周祖謨,余淑宜整理.世說新語箋疏[M].北京:中華書局,1983.

      [責任編輯顧祖成]

      [校對趙海靜]

      基金項目: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中古時期內(nèi)遷北族的祖先記憶與族群認同”(項目號:15YJC850021)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尹波濤(1984-),男,陜西華陰人,現(xiàn)為陜西師范大學中國西部邊疆研究院助理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魏晉南北朝民族史。

      收稿日期:2015-07-10

      中圖分類號:K237.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388(2016)01-01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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