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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士比亞作品中的印度人與中國人形象

      2016-09-09 06:17:05張之燕
      關鍵詞:朱生豪印度人莎士比亞

      張之燕

      (華東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237)

      社會學與社會工作

      莎士比亞作品中的印度人與中國人形象

      張之燕

      (華東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237)

      莎士比亞的作品中多處出現(xiàn)過印度人和中國人。二者皆為富有的化身,同時也被賦予卑賤狡猾和欺詐性等反面色彩。英國人基于自身的利益需求,一方面想與印度拉近距離以追求財富,另一方面又懼其誘惑性與危險性,所以將其與欺詐性相聯(lián)系。中國人在莎士比亞的作品中,尤其是《第十二夜》中是正面的,可是卻被18世紀Steevens等學者注解為小偷和騙子之流。究其原因,一是一些詞語存在多義性,如cunning,dexterous等常被用來形容中國人的詞語含有多義性,容易被人片面地解讀和利用;二是《溫莎的風流娘兒們》中的“Cataian”本身具有模糊性;三是特殊時期一些人心存偏見乃至別有用心,從Steevens的注解可見一斑。綜而觀之,莎士比亞作品中的印度人和中國人形象是西方人基于自身利益對二者進行的想象和曲解。

      莎士比亞 中國人 印度人 富有 欺詐

      莎士比亞所處的文藝復興時期正是地理大發(fā)現(xiàn)的時代,不但美洲大陸被發(fā)現(xiàn),而且遙遠的東亞諸國在西方人眼中也不再只是夢幻般遙遠的國度。在這個連伊麗莎白女王都想寫信給中國皇帝的時代,作為文學乃至文化大師的莎士比亞也很自然地在其作品中涉及到了一些南亞、東亞國家,包括印度和中國。印度人和中國人在莎士比亞作品中的形象研究即為本文的重心。

      “Indian”一詞在莎士比亞的作品中出現(xiàn)過八次。包括“India”在內(nèi)的相關的詞語也多次出現(xiàn)。與“Indian”相比,“Chinese”一詞在莎士比亞的作品里從未出現(xiàn)過,而相關的單詞“China”出現(xiàn)過一次,可是指涉的并非中國,而是瓷器。不過,莎士比亞倒是在其《第十二夜》和《溫莎的風流娘兒們》中提到過“Cataian”,它指的是“契丹人”,蒙古語中的契丹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等同于“Chinese”。在方平主編的《第十二夜》譯本中,“Cataian”就被譯作為“中國人”。本文也將“Cataian”等同于中國人,并基于此來勘探莎士比亞作品中的印度人與中國人形象。

      一、印度人:富有、虔誠、執(zhí)迷、卑賤且有欺騙性

      “Indian”在八個文本中出現(xiàn)過,其中有三個指涉印度人,另外五個很有可能指的是美洲印第安人。這源于哥倫布的一個錯誤認知。哥倫布探險時發(fā)現(xiàn)了美洲大陸卻不自知,而把它誤認作印度,因此就把當?shù)厝朔Q為“Indian”,以后便以訛傳訛。后來為了區(qū)分印度人和美洲“Indian”,便有了“東印度人”和“西印度人”之稱,西印度人也即現(xiàn)在我們所稱呼的印第安人。在《溫莎的風流娘兒們》一劇中福斯塔夫就提到過東印度與西印度。

      本文要分析的“Indian”是印度人,但是因為在莎士比亞所處的時代,Indian所指仍然含混難辨,其作品里的Indian有時可能也是指印第安人。不過,由于英國已經(jīng)成立了東印度公司,與印度交往更多,莎士比亞文本中的Indian指涉印度的可能性更大。

      從“India”和“Indies”所在文本的語境來看,印度是一個珠玉寶石琳瑯滿目的富有國度。不管是東印度還是西印度,他們在歐洲人眼中都是遍地黃金之所,是取之不盡的金礦。掌管家庭財務的培琪夫人與福德夫人即被福斯塔夫視為東印度和西印度,他貪婪地打著兩位夫人的算盤,說道:“我要去接管她們倆人的全部富源,她們倆人便是我的兩個國庫;她們一個是東印度,一個是西印度,我就在這兩地之間開辟我的生財大道?!雹偕勘葋啠骸渡勘葋喨罚焐赖茸g,譯林出版社1998年版,第1卷第493頁。本文參考的是朱生豪與方平的譯本,當取一種翻譯的時候,默認的是朱生豪的版本。福斯塔夫?qū)⒏挥械姆蛉藗儽茸鳀|西印度形象地折射了當時整個英國社會對東西印度的想象,也不乏覬覦與垂涎。

      “Indian”一詞也多處指涉印度的富裕。除此之外,Indian所在的三個語境構筑的印度人也有另外幾種特征,即虔誠、執(zhí)迷、卑賤且有欺騙性?!督K成眷屬》中海倫娜的話語昭顯了印度人虔誠和執(zhí)迷的特征。

      原文:

      朱生豪版:

      海倫娜:我知道我的愛是沒有希望的徒勞,可是在這羅網(wǎng)一樣千孔萬眼的篩子里,依然把我如水般的深情灌注下去,永遠不感到枯涸。我正像印度教徒一樣虔信而執(zhí)迷,我崇拜著太陽,它的光輝雖然也照到它的信徒的身上,卻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②莎士比亞:《莎士比亞全集》,朱生豪等譯,譯林出版社1998年版,第2卷第405頁。以下再次引用此譯本時僅在引文后標出卷數(shù)和頁碼。(第2卷,405)

      方平版:我正像印第安人,錯誤中也一樣虔誠;我崇拜太陽,它照耀在它的信徒的身上,卻一點也不理解信徒的心。(461)

      這是海倫娜向羅西昂伯爵夫人吐露她對夫人之子貝特蘭的愛慕時所說的一番話。她將自己對他的愛比作太陽,而她自己則似一個虔誠的印度人,愛戀著無視她的愛的太陽。“錯誤”可能從某種程度上也暗示印度人執(zhí)迷的特性。朱生豪將“Indian”譯為“印度教徒”,而方平卻將其譯為“印第安人”。正如前文所述,根據(jù)歷史語境,筆者更傾向于朱生豪的翻譯,將其視為印度人。虔誠和執(zhí)迷也隱含著一份不為他人理解的執(zhí)迷不悔。這里,海倫娜作為一名女性,一名“像印度教徒一樣虔信而執(zhí)迷”的女性崇拜著太陽般的男性,不但體現(xiàn)了當時女性相對卑賤的附屬物般的地位,也很可能隱射了印度在權力關系中所處的類似的從屬地位。

      如果說從海倫娜的話語中來推斷印度處于卑賤地位有牽強之嫌的話,那么《奧賽羅》中的一段話多少能澄清這種嫌疑。

      原文:

      朱生豪版:

      奧賽羅:你們應該說我是一個在戀愛上不智而過于深情的人;一個不容易發(fā)生嫉妒,可是一旦被人煽動以后,就會感到極度煩惱的人;一個像那種糊涂的印度人一般,把一顆比他整個部落所有的財產(chǎn)更貴重的珍珠隨手拋棄的人。(第5卷,512)

      方平版:

      奧賽羅:這樣,你們就得說:這一個人用情太深,卻又不善于用情;這個人不容易嫉妒,可是一旦起了疑心,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這個人就像那些愚蠢的印度人,把一顆珍珠隨手扔了,想不到它的價值勝過了他整個部落。(519)

      方平將“the base Indian”中的“base”一詞譯為“愚蠢的”,朱生豪也將其譯為類似的詞語,即“糊涂的”,筆者認為除了此層含義之外,“base”一詞還含有“低賤”之意。因為在“Like the base Indian,threw a pearl away/Richer than all his tribe”這句話中,印度人處于和珍珠的對比關系之中,既然珍珠很貴重,那么印度人不免就是低賤的,更何況“base”一詞本身就有“低賤”之意。不管“base”究竟何所指,毋庸置疑的一點是,它是一個貶義詞,顯示對印度人某種程度的嘲諷和歧視。這種歧視和偏見在《威尼斯商人》中亦有體現(xiàn)。

      原文:

      朱生豪版:

      巴薩尼奧所以裝飾不過是一道把船只誘進兇濤險浪的怒海中去的陷人的海岸,又像是遮掩著一個黑丑蠻女的一道美麗的面幕,總而言之,它是狡詐的世人用來欺誘智士的似是而非的真理。(第1卷,436-7)

      方平版:

      巴珊尼 所以說,“打扮”好比那陷人的海岸把船只引進了風緊浪高的海洋;像鮮艷的面巾罩著印度的美女。一句話,這些都是狡猾的圈套;以假亂真,好蒙蔽最聰明的人。(第3卷,73-4)

      巴薩尼奧使用了一個平行結構,將“Thus ornament is but the guiled shore/To a most dangerous sea”與“the beauteous scarf/Veiling an Indian beauty”并置,從中,讀者可以看到對應關系。外在的裝飾被視為引誘船只進入險境的“陷人的海岸”,“美麗的面幕”被比作“陷人的海岸”,那么被比作“兇濤險浪的怒海”的“Indian beauty”必不會是一個美好的形象。方平將其直譯為“印度的美女”,朱生豪則根據(jù)語境將其意譯為“黑丑蠻女”。即便不是“黑丑蠻女”,從平行結構、對比關系和比喻來看,“Indian beauty”無疑也是具有貶義的,是與真正的美女背道而馳的一個形象。從“The seeming truth which cunning times put on/To entrap the wisest”這句歸納性的話語可以看出,至少此處“印度的美女”具有不美、危險性和欺詐性三個特點。這是審美差異所致嗎?筆者認為,“印度的美女”所暗含的這些特征不是客觀存在的,她是被西方觀察者審視的一個客體,一個他者,這些特征是審視者基于自己的理解、利益乃至偏見賦予客體的。

      不管是《皆大歡喜》中虔誠而執(zhí)迷的印度人,還是《奧賽羅》中愚蠢低賤的印度人,抑或是《威尼斯商人》中黑丑且有欺詐性的“印度的美女”,他們都不是指涉某個具體的印度人,而是泛指印度人,且不同程度上都具有貶低和歧視的意味。按照薩義德《東方學》中體現(xiàn)的觀點,19世紀所有有關印度的學術知識在某種程度上都被一些顯而易見的政治事實所玷染、所控制、所侵犯。①薩義德:《東方學》,王宇根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7年版,第15頁。其實有關印度的學術知識被政治事實所玷染的情況不止存在于19世紀,莎士比亞關于印度的知識也無疑會受到其所處時代的政治經(jīng)濟等方面的事實所影響。譬如,英國成立的東印度公司為其了解印度提供了很好的平臺。一方面,印度作為綻放異彩的他者,其豐富的物產(chǎn)資源等使其極具吸引力,另一方面,隨著英國人對印度的認識的加深,他們也越來越多地發(fā)現(xiàn)其差強人意甚或愚蠢低賤的一面。黑丑且有欺詐性的“印度的美女”也許并不只是指涉印度的美女,她更像是一個隱喻,隱喻一個神秘富有但又潛具危險性的國度。這些對印度的多維度的認知,包括偏見,在伊麗莎白時代不斷傳播,當然也就多多少少地浸染到一代大師莎士比亞。

      其實,很多東方國家在西方人眼中都是一個被觀照、審視的他者,也是一面鏡子,鏡子里映照的其實是西方人對他者的想象,而非他者本身,所以鏡子里呈現(xiàn)的時而是天使形象,時而是惡魔形象,大多時候既是天使亦是惡魔?!锻崴股倘恕分械摹癐ndian beauty”理應是天使,卻被勾勒為潛在的惡魔——理應是“印度的美女”,卻又同時被賦予誘惑性和危險性的特征,這種特征甚至淹沒顛覆其美麗性,使其轉而變?yōu)椤昂诔笮U女”。從某種程度上被惡魔化的不止是印度人,中國人也未曾幸免,只不過中國人的形象經(jīng)歷了一個被丑化的過程,從伊麗莎白時代的正面為主到維多利亞時代的反面為主。

      二、中國人:富有與美德并具,靈巧與狡猾莫辨

      如前所述,“Cataian”一詞在莎士比亞著作里出現(xiàn)過兩次,即《第十二夜》與《溫莎的風流娘兒們》。②在早期英語文本中,僅“Cathay”一詞就有十多種變體,包括“Cathaie”,“Cathaye”,“Cathaio”,“Cathai”,“Cataya”,“Catay”,“Catai”,“Kythay”,“Katay”and“Kithai”等,所以在有的版本里讀者看到Cathaian的拼寫方式也不足為怪。Cataian準確來說,指的是蒙古語中的契丹人,可是方平和朱生豪的翻譯卻大相徑庭。方平將其譯為“中國人”而朱生豪則譯之為“騙人蟲”。不過,朱生豪將“Cataian”視為騙人蟲也不是閉門造車,他極有可能受到西方莎學專家的影響。18世紀編著莎士比亞作品的著名學者 George Steevens曾把Cataian標注為“小偷”,“惡棍”,以及“騙子”,在稍長的版本里還這樣標注:中國人(古時候被稱為Cataians)據(jù)說是手指靈巧的族裔里最手巧的(譯者注:多婉轉地指稱小偷或騙子);③William Shakespeare,The Plays of William Shakespeare,the Johnson-Steevens edition,1995,P.265.Robert Nares更為激進,他直接將中國人與“手指靈巧的偷竊”相提并論。④Robert Nares,A Glossary;Or Collection of Words,Phrases,Names,and Allusions to Customs,Proverbs,etc.,London:R. Triphook,1822,P.77.Nares的標注已被牛津大辭典收錄,對后世的影響可想而知。究竟孰對孰錯,誰的注解和翻譯更接近原文?筆者結合文本的語境和時代語境來分析。

      先看《第十二夜》中“Cataian”出現(xiàn)的文本語境。

      原版

      朱生豪版

      托比:小姐是個騙人蟲;我們是些陰謀家;馬伏里奧是拉姆西的佩格姑娘;我們是三個快活的人。我不是同宗嗎?我不是她的族人嗎?胡說八道,姑娘!巴比倫有一個人,姑娘,姑娘!

      小丑:要命,這位騎士真會開玩笑。

      方平版

      托比:伯爵小姐是個中國人,只當她說話是假的;我們一幫子可是機靈的政客呢,馬伏里奧算得上什么東西?。ǔ┰蹅兪侨齻€快樂人——我不是嫡系的叔父嗎?我跟她不是有血緣關系嗎?嘰里咕嚕什么呀,姑娘?。ǔ┌捅葌愖≈粋€男兒漢,姑娘,姑娘。

      托比口中的“My lady”即是他的侄女奧麗維雅?!癕y lady's a Cataian”說明奧麗維雅的形象即為中國人的形象。從劇本可以看出,她是一個集美德、美貌以及富有于一身的女子。無論是品格高潔的奧西諾公爵還是她的仆人都視其為美貌與智慧并舉的高貴女子,托比與其無冤無仇,何況還是她的叔父,他會認為自己的侄女是“騙人蟲”嗎? 帶著這個疑問,我們再來看看“Cataian”的時代語境。

      John Mandeville在 Here Begynneth a lytell Treatyse or Book中提到“Cathay是一個美好且富有”的國度;①John Mandeville,Here Begynneth a lytell Treatyse or Book,Westminster,1499,P.79.Freère Hayton把它描述成“世界上最高貴而又富有的王國”;②Frère Hayton,Here Begynneth a Lytell Cronycle,1520,P.1.Pietro Martie d'Anghiera將其與“偉大富有的帝國”以及“文明且無法言喻的富?!毕嗦?lián)系。③Pietro Martie d'Anghiera,“The Preface to the Reader”,in The Decades of the NeweWorlde or West India,1555.此外,Cathay也常常被賦予“有秩序”、“美德”、“優(yōu)秀的管理”等美好特征。至于中國人,F(xiàn)reère Hayton也寫到:“居住在中國的人叫做中國人,他們中間有很多貌美容俊的男人和女人?!雹蹻rère Hayton,Here Begynneth a Lytell Cronycle,1520,P.1.Louis Leroy也贊譽中國人的智慧與勤奮。⑤Louis Leroy,Of the Interchangeble Course,or Variety of Things in the Whole World,translated fromFrench to English by Robert Ashley,1594,P.49.總體看來,中國及中國人在早期英語文本中的主導形象是積極光明的。根據(jù)格林布拉特所主張的新歷史主義理論,筆者認為莎士比亞作品中的中國人形象不是孤立的,而是與同時代及之前其他歷史文本中的中國人形象有相關性。中國人形象也似一種社會能量,在不同的文本里流動,并且隨著時代的變化和認知的變化而不斷變遷。早期英語文本中的中國人形象和《第十二夜》中奧麗維雅的形象完全契合也正印證了新歷史主義的一些觀點。那么富有和具有美德的中國人何以被視為小偷、騙子乃至惡棍呢?

      這至少有四方面的原因。一是一些詞語存在多義性,如cunning,dexterous。二是《溫莎的風流娘兒們》中的“Cataian”形象具有模糊性。三是特殊時期一些人別有用心,從Steevens的注解可見一斑。另外,一些無知者不乏偏見和歧視。

      第一,一些詞語存在多義性和模糊性。前文在論述中國人具有富有和美德這兩個特征時,也引用了Steevens與Nares的話,Steevens指出“中國人(古時候被稱為Cataians)據(jù)說是手指靈巧的族裔里最手巧的(the most dexterous of all the nimble-finger'd tribe)?!倍鳱ares則直接指明中國人“手指靈巧的偷竊”(the dexterous thieving of those people)。他們用到的形容詞都是dexterous。這個詞具有“手巧”“敏捷”“利落”等意思,本身并非貶義詞。在18世紀之前的一些文本里,中國人經(jīng)常被描述為心靈手巧的機智聰慧的民族,常常是被羨慕的對象。Dexterous常常是當作褒義詞來贊譽中國人的心靈手巧和匠心獨具。但是dexterous若與其他詞搭配,就會變成諸如Steevens 和Nares筆下具有嘲諷意味的貶義詞了。類似的詞還有“cunning”等?!癱unning”一詞既有“巧妙的”和“可愛的”之意,也有“狡猾的”意思。Frère Hayton曾盛贊中國人在藝術和手工藝方面的匠心獨造與心思縝密。①Frère Hayton,Here Begynneth a Lytell Cronycle,(London,1520),P.1.Thomas Elyot也曾用“cunning artificer”來感嘆中國人手藝的精湛。但是,如果“cunning artificer”脫離了語境,就很有可能被人解讀為“狡猾的手工藝人”??梢姡辉~多義性和詞義的模糊性為日后一些學者斷章取義留下了可能性。

      第二,《溫莎的風流娘兒們》中的“Cataian”形象具有模糊性。在此劇中,培琪說道“I will not believe such a Cataian”。原文和譯文如下:

      原版

      朱生豪版

      培琪(旁白):“面包干酪”?這家伙纏七夾八的,不知在講些什么!

      ……

      培琪:我從來沒有聽見過這樣一個啰里啰唆莫名其妙的家伙。

      ……

      培琪:盡管城里的牧師稱贊他是真正的男子漢,我就不相信這種狗東西的話。

      方平版

      裴琪(自語):“我有自己的胃口”,聽他說的!這家伙滿口怪話,叫英國人都聽不懂英國話了。……

      裴琪(自語):我還從沒碰見過這么個說話拿腔拿調(diào)、裝腔作勢的流氓。

      ……

      裴琪(自語):我可不能相信這種“卡瑞人”,盡管城里的牧師還說他是個好人

      朱生豪根據(jù)上下文將“I will not believe such a Cataian”中的Cataian意譯為“狗東西”,正如他在《第十二夜》中將其譯為“騙人蟲”一樣,貶義氣息濃郁。此處,“Cataian”被質(zhì)疑,確實含有貶義,但是這種質(zhì)疑并不一定指中國人,即使是中國人,也不一定屬實。首先,這種質(zhì)疑可能是對中國人存不存在的一種懷疑。China(中國)與Cathay(契丹)實際上是一個國家,只是處于不同的時間點上,但是,包括利瑪竇和彌爾頓在內(nèi)的很多聲名遠播的著名學者都曾錯誤地將其視為兩個國度,更是有人質(zhì)疑Cathay的存在。如果Cathay不存在,那么居于此地的Cathaian也就同樣不存在。另外,英國包括女王在內(nèi)的皇室成員都曾出巨資資助過探險家和商人來中國,可是他們要么無功而返,要么命喪大海,因此都沒能到達中國,這就導致很多人對中國這個國家是否存在有所質(zhì)疑,這種對中國的懷疑有時也就遷移到了中國人身上。所以,在一些眼見為實者眼中,“I will not believe such a Cataian”也可以理解為:我才不相信有中國人這樣無中生有的事呢,言下之意,中國人的存在是不可信的,尼姆的話也是不可信的,培琪的妻子背叛他也是無中生有的事,并不可信。其次,在培琪的眼中,尼姆是一個“說話拿腔拿調(diào)、裝腔作勢”的流氓,他質(zhì)疑的或許就是其說話的腔調(diào)。相信自己的妻子,還是相信一個“說話拿腔拿調(diào)、裝腔作勢”的人?培琪選擇相信妻子懷疑尼姆,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我們也間接地知道,牧師稱贊他為真正的男子漢,并且尼姆跟培琪和福德所說的話確實是實話,所以事實上他并不是騙子。只不過此刻尼姆缺席,根據(jù)??碌脑捳Z權力理論,話語權掌握在培琪手中,但是掌握話語權的人說的并非都是事實真相。所以,培琪不相信尼姆,不代表尼姆就是騙子。一些人不相信中國人,不代表中國人就是騙子或小偷。

      四是特殊時期一些人別有用心或心存偏見和歧視。譬如,Steevens對莎士比亞作品中的Cataian作注時,將其視為小偷和騙子,不但時代倒錯地用他所處的18世紀的中國人形象來解讀莎士比亞時代的中國人形象,而且斷章取義地搜羅例證。正如Timothy Billings指出,Steevens曾“脫離語境地引用只言片語并將之當作又一份證據(jù)呈示給信任他的讀者”。①TimothyBillings,“CaterwaulingCataians”, Shakespeare Quarterly.54.1(2003),P.28.譬如,他從The Pedler's Prophecy中引用了一段話“在印度的東部,他們借助大海和洪水來行竊”,并將“他們”視為中國人,以此將中國人和偷盜的行為聯(lián)系起來,可是事實是,他只引用了一部分,而把主語“旅行者”省掉了,完整的句子是,“這些旅行者在印度的東部,他們借助大海和洪水來行竊”。②Chang Y.Z.,“Whoand What Were the Cathayans?”Studies in Philosophy,xxxiii.2(1936),203ff.所以真正被指摘的偷盜者是旅行在印度東部的游客,其中多數(shù)來自西方。③筆者在“My Lady's a Cataian:Cataian in Twelfth Night”一文中也指出過Steevens的斷章取義性,詳見Notes and Queries,2013年9月,第418-419頁。

      另外,對中國有直接了解的多是傳教士、商人以及游客,其他人對中國的了解大多是通過口口相傳或是別人的撰述,虛構性淹沒真實性的情況比比皆是。一旦有專家對此進行注解,后人便奉之為圭臬,視之為真理。無怪乎牛津大辭典以及中國的翻譯大家也在譯作中受之影響,將Cataian視為“騙人蟲”和“狗東西”等負面形象。

      三、結語

      印度人和中國人在西方人眼中都是他者,在具有探險和交流欲望乃至占有欲望的西方人眼中,保守被動的東方國家都像是話語權缺失的他者,其形象任由西方人根據(jù)自己的需要進行想象和夸大。正如李勇所言,“從異國形象中我們所看到的是想象主體的處境,而不是被想象的異國他者的境況”④李勇:《西歐的中國形象》,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7頁。印度和中國皆被視為富有的國度,因而激起了英國人強烈的交流欲望乃至覬覦之心。對財富的追求本身無可厚非,但基于自身利益而丑化其他民族的行為則不妥。從莎士比亞的作品里,我們可以看到印度人被視為虔誠富有的民族,但是立足于西方人欲接觸印度又怕遭遇危險的矛盾心理來看,印度人似一個極具誘惑性的美女,其可能具有的危險性使其形象大打折扣,惡魔性淹沒天使性。

      莎士比亞作品里的中國人形象在《第十二夜》里明顯是積極正面的,集美德、美好、富有與聰穎于一體,但是這樣的形象竟也被西方學者灌之以小偷和騙子?!稖厣娘L流娘兒們》中的中國人指涉模糊,既可能指中國人,也可能指英國人,也可能暗指烏托邦性,因為,如前所述,很多人對中國是否存在心存質(zhì)疑,甚至視之為烏托邦,莫爾的《烏托邦》即有中國的影子。不管《溫莎的風流娘兒們》中的Cataian具體指涉什么,根據(jù)文本語境和歷史語境,我們可以看出中國人跟小偷和騙子是不相干的。后世的一些西方學者和政客或有意或無意地通過置換法將其視為小偷和騙子之流。這些置換法包括時間置換、文字語義置換和主題置換。

      此處的時間置換即時代倒置,Steevens等將維多利亞時代中國人偏負面的形象時代倒錯地放置到莎士比亞生活的伊麗莎白時代,然后指出“時至今日他們還是這副德行”。⑤William Shakespeare,The Plays of William Shakespeare,the Johnson-Steevens edition,1995,P.265.文字語義置換,即將dexterous,cunning,sharper等既具有褒義詞義又具有貶義詞義的詞語貶義性地解讀,忽視其褒義性濃郁的語境,可謂斷章取義。如前文所述,Steevens等也通過斷章取義來置換主體。可見,西方的中國形象,包括英國的中國形象“對中國的反映有真實的一面,也難免有變形、歪曲的一面;有受其社會文化心理需求左右,優(yōu)先攝取或夸大反映的部分,也有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的盲點”。⑥周寧、周云龍:《他鄉(xiāng)是一面負向的鏡子:跨文化形象學的訪談》,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18頁。此文的目的之一即是通過文本語境和歷史語境的分析,矯正莎士比亞作品中被歪曲的中國人形象,盡可能地還原其真實面目。

      21世紀是一個全球化形勢日益明顯的新世紀,東西方學術交流更加頻繁,如果東西方都以深沉的人文主義精神和慷慨博大的胸懷去欣賞異域文化而非特意疏遠和敵視他者,①薩義德:《東方學》,王宇根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7年版,第12頁。如果中西方學者都像錢鐘書一樣篤信“東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學北學,道術未裂”,那么我們就不但能不帶偏見地研究世界文化,傾心地欣賞世界文學,而且能真正助力東西方民族的交流與對話,實現(xiàn)世界共同繁榮與和諧發(fā)展。

      (責任編輯:徐澍)

      The Images of Indian and Chinese in Shakespeare's Works

      ZHANG Zhi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 200237,China)

      The Indian and the Cataian appear many times in Shakespeare's works.They are believed to be rich and yet base and cunning.There are at least three reasons contributing to it.Firstly,the words often used to describe the Chinese including cunning and dexterous have multiple meanings,which could be interpreted partially by some people for some purposes.Secondly,the image of the Cataian in The Merry Wives of Windsor is vague.Thirdly,some people harbor prejudice or even ulterior motives which can be seen from Steevens's annotation.Generally speaking,the images of the Chinese and the Indian actually are kind of imagination and distortion based on the interests of the West.

      Shakespeare;Cataian;Indian;rich;cunning

      本文系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青年課題項目“1473-1700年間英語文本中的中國形象”(2014EWY004)和上海市浦江人才計劃項目“早期英文圖書中的中國形象”(14PJC025)的階段性成果,亦受到留學回國人員科研啟動基金資助。

      張之燕(1983-),女,安徽合肥人,講師,碩導,英國埃克塞特大學博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與比較文學。

      I1

      A

      1008-7672(2016)03-004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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