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紅峰

2004年浙江省人民政府宣布浙江普及十五年基礎教育，由此，浙江的基礎教育事業(yè)從讓學生“有書讀”全面轉向讓學生“讀好書”。21世紀初，教育部啟動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核心就是通過搭建多層次的課程體系，促進學生全面而有個性發(fā)展。我們認為，“全面而有個性發(fā)展”是“讀好書”的基準，是基礎教育改革的方向?！叭妗本褪菍W生在國家課程方面的全面達標，“個性”就是學生通過選擇學習形成個人特征。相對而言，在有選擇的教育方面，基礎教育存在明顯短板。為此，2012年浙江實施深化普通高中課程改革，2015年推進深化義務教育課程改革，使得小學、初中和高中階段學生選修課時分別占總課時的15%、20%和33.3%；2014年實施高考招生制度綜合改革，使學生可以選擇考試科目和走多種升學通道，這一系列改革都是圍繞“有選擇的學習”這個核心展開的。選課走班教學是“有選擇的學習”在學校教育中的最重要載體，也是推進育人模式改革的關鍵。普通高中學校的選課走班教學是探路先鋒，經(jīng)過近十年的探索，尤其是高考招生制度綜合改革以來，浙江省普通高中學校逐步形成了一些富有特點的做法。

一、在生涯規(guī)劃教育指導下選課

2006年普通高中課程改革以來，浙江省有不少普通高中在原來高考志愿填報指導基礎上，開設了人生規(guī)劃或職業(yè)指導類課程，對高中學生生涯規(guī)劃教育有一定探索。高考招生制度改革實施后，如何讓學生學會選擇成為一個熱點和難點。2015年5月《關于加強普通高中學生生涯規(guī)劃教育的指導意見》的出臺明確了普通高中學生生涯規(guī)劃教育的基本原則、主要內容、實施途徑、保障措施，有利于對普通高中學生心理、學業(yè)、職業(yè)等多方面指導。

普通高中學校在新生入學時，就向家長和學生介紹學校的課程體系、課程安排以及高考招生制度改革政策，引導學生對高中三年的學習進行全盤思考和規(guī)劃。開學后，學校會給每位學生配備導師，在修習必修課的同時，學生還要選擇修習占周課時總數(shù)20%的校本選修課程。經(jīng)過課程改革，高中學校均開設有近100門校本選修課程，選擇修習這些選修課，能引導學生思考自身的興趣和專業(yè)傾向。在高一學年的學習過程中，學校普遍開設生涯規(guī)劃課程，還對學生進行多次選考科目意向調查，以便學生在必修課程完成后做出選擇。同時，結合社會實踐和社區(qū)服務，引導學生廣泛開展職業(yè)體驗活動，邀請不同職業(yè)的學生家長和社會人士開設大學專業(yè)和社會職業(yè)介紹，導師負責日常的指導工作。絕大多數(shù)學生會在高一學年或高二上學期結束時，明確自己的選考

科目。

目前，學校已經(jīng)將生涯規(guī)劃教育作為一項貫穿高中三年的綜合性工作，教師全員參與、多部門分工合作，通過開設生涯規(guī)劃課程、實行導師日常指導、開展職業(yè)體驗活動、建立生涯檔案等，幫助學生理性選擇。調查顯示，2014級有98.4%的學生認為自己的選考科目是根據(jù)自己的興趣，并和家長商量以后確定的，而選擇傳統(tǒng)“理化生”和“史地政”的學生合起來不到18%。

二、“必修分層、選修分類、體藝分項”成為新常態(tài)

學校課程修習安排是做好選課走班教學的前提。浙江省取消了統(tǒng)一課表，學校在做到每周上課不超過26學時、每學期學考科目不超過8門、每周選修課程不少于20%的前提下，可探索適合本校學生的三年教學和考試安排，一改全省“千校一面”的教學安排，形成了各具特點的課程修習和考試安排。有的學校根據(jù)本校學生實際，按語數(shù)英音體美、選考七科和校本選修課三個系列有邏輯地安排課表和考試；也有學校全面開設所有必修和選修課程，要求學生自主選擇不超過8門學考科目的必修課程和選修課程。因學考安排在4月和10月，全省普遍探索“一學年兩學期四學段”的學段制教學。目前，“必修分層、選修分類、體藝分項”走班教學已成為浙江省普通高中教學的“新常態(tài)”。

“必修分層”是指必修課程采取分層走班教學。就是根據(jù)學生學習能力層級對必修課程內容進行處理，形成不同的教學路徑和方式，學生根據(jù)自己的學習能力選擇適合的層級，最終都要達成課程標準的要求。必修課程按照行政班“齊步走”方式開展教學，常常出現(xiàn)“基礎好的學生吃不飽”“基礎一般的學生吃不好”“基礎差的學生吃不了”的現(xiàn)象，必修課程的走班教學能讓學生在自己的“最近發(fā)展區(qū)”學習，也促使教師更加細致地研究每一名學生，從而真正體現(xiàn)“以學生為本”的辦學理念?！氨匦薹謱印敝饕婕罢Z文、數(shù)學、英語、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等9科必修課程。

組織實施包括：第一，分層處理必修課程內容。學校對必修課程進行了校本化改造，將必修課程分為若干層次進行實施，最終均達成課程標準的要求。每個層次均依據(jù)“因材施教”和“最近發(fā)展區(qū)”原理，分析課程標準和教材，針對不同層次學生特點提出不同教學路徑、設計不同教法，重點考慮排除學生的學習障礙，設計分層練習。第二，學生自主選擇組成教學班。學校通過確定各層次教學班數(shù)量、宣傳發(fā)動、摸底測試、自主選擇、公布名單的方式組成教學班。學生在教學班學習半個學期，自主提出要求，可以進行調整。第三，授課教師平行安排。有的學校實行學生選層次的同時可選教師，有的學校則由學校平行安排教師，承擔各層次教學班的教學。第四，改革教學和評價方式。采用“同一科目同時上課”方式排課；分層備課和上課；實行過程性評價和終結性評價相結合的學生評價制度，將學生日常考勤、課堂表現(xiàn)、作業(yè)完成情況、日常學段檢測成績作為過程性評價，與終結性考試一起共同構成學科成績，用于學分認定。第五，強化教育資源配給。鼓勵學校整合資源，一方面盤活行政班教室資源，另一方面充分利用學校其他教學空間。同時對普通教室專門化改造，嘗試建設學科專用教室，逐步將教師固定在教室中。2012年選擇4所普通高中學校進行試點，2013年擴大到16所，

2014年在全省普通高中學校推廣。

“選修分類”是指涉及高考的10門課程，根據(jù)學生意愿分類選課走班教學。目前，各學校根據(jù)自身情況積極探索符合本校實際的多樣化走班形式，主要有三種。第一，自主選課走班。保留行政班，除語文、數(shù)學、英語實行行政班組織教學，其他選考科目全部由學生自行選課，實行走班教學。第二，分部分類分層走班。保留行政班，將同一年級分為不同學部（或單元）進行平行走班，在同一學部（或單元）內語數(shù)外實行行政班教學，其他選考科目走班教學。第三，分段分層分類走班。保留行政班，按照學段推進不同學科分層走班，高一下學期物理、化學實行分層走班。高二11月首次學考以后，有選考物理、化學、歷史、地理意向的學生進行走班學習。高二4月份以后，所有7門選考科目全部實行走班教學，高三語文、數(shù)學、外語三科根據(jù)學生的水平和自愿原則進行分層走班學習。保留傳統(tǒng)的行政班，有利于加強學生管理，培養(yǎng)集體意識，有利于學生綜合素質評價。

“體藝分項”是指體育和藝術課程根據(jù)各個模塊的項目，由學生選擇修習，走班上課。

新的教學安排以及“網(wǎng)上選課、一生一表、走班上課”的個性化教學組織形態(tài)，使得學校的教育教學更適合本校學生實際，更多考慮每個學生的需求，將“促進每一位學生的發(fā)展”落到了實處。

三、積極探索學校新的管理制度

行政班“齊步走”的教學管理制度延續(xù)多年，學校駕輕就熟，有很強的慣性。例如，一些學校習慣于往常高一學年結束分文理班的做法，要求學生在高一學年結束時一定要將自己的3門選考科目確定下來，而不是讓學生隨著學業(yè)進程逐步明確選考科目，這就使得學生在高一壓力過大，難以真正做到理性選擇。再如，有學校在學生確定3門選考科目后，打破原來的行政班，按照2門共同選考科目重新組班，余下1門學科選考科目實行走班，雖然這樣減少了走班，容易管理，但勢必產(chǎn)生學生提前確定選考科目，固化選考科目的現(xiàn)象，影響學生的選擇權。因此，隨著普通高中課程改革的不斷深化和高考招生制度改革的推進以及選課走班教學的深入推進，原來建立在行政班基礎上的普通高中學校運行機制有的已經(jīng)不適應新情況，需要建立適應行政班和教學班并存情況的新運行機制。

在廣泛調研和匯集意見的基礎上，2014年，浙江省對當下普通高中學校面臨的問題進行了系統(tǒng)梳理，其中有

9個是普通高中學校內部存在的共性問題。（1）關于完善學校課程體系的問題。目前，普通高中的課程體系不適應學生個性發(fā)展的需要，不適應國家對多樣化人才培養(yǎng)的需要。這就要求學校根據(jù)辦學定位、培養(yǎng)目標和辦學特色完善學校課程體系，以滿足學生個性發(fā)展和學校特色發(fā)展。（2）關于合理安排學校課程修習的問題。按照基礎性、適用性、選擇性三大原則，不同類型的普通高中學校要合理安排課程和教學。（3）關于有效開展生涯規(guī)劃教育的問題。育人質量的提高關鍵在于給學生提供豐富多彩的課程和提高其選擇課程的能力，但現(xiàn)在多數(shù)學生不善于選擇，不了解自己的特長和人生目標，如何有效加強學生生涯規(guī)劃教育，讓學生學會選擇，在選擇中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很重要。（4）關于建立教學班管理制度的問題。實施選課走班后，原有的行政班管理模式需要大幅度調整，從而對教學管理、學生管理和評價制度做進一步研究和探索。（5）關于學生過程性評價的問題。根據(jù)深化課程改革要求和適應高考招生制度改革，需要加強對學生的過程性評價，這樣更能體現(xiàn)學生學習的真實性和發(fā)展性。（6）關于統(tǒng)籌安排學科教師的問題研究。按照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要滿足學生的分層分類走班，現(xiàn)有教師的結構會發(fā)生很大變化，需要研究各種各樣解決教師結構性短缺的方法。

（7）關于教師評價的問題。如何改變以成績?yōu)閷虻慕處熢u價，創(chuàng)新乃至建立起一套新型教師評價體系，以突出基于學校特色發(fā)展價值觀的引領，關注教師的職業(yè)道德、綜合素質、個性特長，協(xié)調處理定性與定量、共性與個性、基礎與專長、過程與結果的關系，需要對教師評價做深入研究。（8）關于構建注重過程與發(fā)展的教學質量監(jiān)控體系的問題。應通過對影響學校教學質量因素的綜合分析與探討，有針對性地為提高教學質量提供實證依據(jù)和建議，從而構建注重過程與發(fā)展的普通高中教學質量監(jiān)控總體架構。（9）學校教學資源保障的問題。主要包括教學材料挖掘、教學環(huán)境建設、教學后援系統(tǒng)配置等。

2014年年底，我們組織了100所前期已展開積極探索且形成初步經(jīng)驗的學校分9個課題組進一步深入研究，通過闡釋問題定義，梳理已有基礎，逐步固化，形成可推廣的辦法。目前已基本形成成果，如解決教師結構性短缺問題，可以采取完善教學安排，讓學生逐步明確選考科目，并在選課前公布各科最大容納量，分散壓力；做好校內統(tǒng)籌，采取跨年段授課、按學年計算工作量等，挖掘現(xiàn)有師資潛力；進行區(qū)域統(tǒng)籌，做好校際之間師資互補工作；設立外聘教師專項資金，讓優(yōu)質師資發(fā)揮更大作用等。

選課走班教學已成為普通高中育人模式改革的標志，集中體現(xiàn)了教育價值觀的轉變，即從“選拔人才”走向“人人成才”。同時，選課走班教學也成為普通高中學校管理制度改革的導火索，將引導普通高中學校實現(xiàn)制度重建。因此，此項工作必然是長期工程，也必然是具有校本特色的，不應當試圖建立新的一致性。浙江省做了一些探索，有了一些心得體會，還需要堅定地走下去。

（作者系浙江省教育廳基礎教育處處長）

責任編輯：趙彩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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