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流行歌詞領(lǐng)域的創(chuàng)作中,方文山的中國風歌詞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guān)注。他的歌詞既遵從大眾審美習慣,又刻意向古典詩美回歸,通過從藝術(shù)技巧方面以及思想觀念和主題方面對古典詩詞曲的繼承,使流行樂與古詩達到一定程度的融合。
關(guān)鍵詞:方文山;中國風歌詞;中國古典詩詞曲;藝術(shù)技巧;主題
中圖分類號:I226.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9-0238-01
近十年來,由方文山作詞,周杰倫演唱的中國風歌曲受到廣大歌迷的歡迎,同時在社會上引起很大反響。當代大陸的流行歌詞創(chuàng)作狀況一直不景氣,尤其是一些趣味不高,內(nèi)容塵下的網(wǎng)絡(luò)歌曲的大行其道,更是使流行歌詞的整體創(chuàng)作水平下降。方文山的中國風歌詞則使聽眾耳目一新,重新體會到古典意蘊的浸潤。整體來看,它多方面繼承了中國古典詩詞曲。它的繼承有藝術(shù)技巧的傳承,也有思想觀念和主題的傳承。
一、在藝術(shù)技巧的傳承方面
第一、使事用典方面,他的中國風歌詞善于通過使事用典融化古典詩詞。有的是直用,有的是化用。直用的有《東風破》。方文山的《東風破》整首歌詞幾乎和蘇軾的《東風破》一樣,只是稍微變換了一點意象?;玫挠泻芏?。“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jié)局”(《青花瓷》)化用宋徽宗為汝窯顏色御批“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雨初落,風滿樓”(《銅銹》)化用唐代許渾《咸陽城東樓》“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p>
第二、語言的押韻方面。方文山的歌詞象古代詩歌一樣,都講求押韻,只是對押韻的標準要寬泛得多。此外句式整齊,有節(jié)奏感。方文山稱自己的歌詞是“素顏韻腳詩”,古詩是雙行押韻,方文山歌詞基本上每句句末一字都押韻,有時句中節(jié)拍點的字也押韻。如《千年之戀》中茶、掛、差、打、發(fā)、化、下、刮、怕、沙、華都是押a韻。
第三、從意象的繼承上看,方文山中國風歌詞中充滿了古典的意象。月色嬋娟、笛聲遙遠、荒煙蔓草、斷壁殘垣、籬笆、古道、煙雨、芭蕉、炊煙、苔蘚、月色、江南小鎮(zhèn)、青石板路、野村、紅豆……這些意象是古詩詞寫作的常用意象。方文山將這些意象用在自己的歌詞中,創(chuàng)造出濃濃的古典氣息。
第四、從意境上對古詩詞的承襲來看。因為他的歌詞中的意象都是古典的,所以意境也是充滿了濃郁的古典美。《東風破》中以花開、琵琶、漂泊、籬笆、月圓、燭火、楓葉、琴聲、古道、荒煙蔓草等意象營造出一種凄苦孤獨荒涼的意境的意境,這種意境在古代的游子漂泊、相思離別詞中常見。
第五、比興象征手法的繼承方面。方文山中國風歌詞在意境營構(gòu)方式上一個獨特之處就是它通過奇特的想象、超強的陌生化搭配、以及比喻、通感等修辭手法來拆解語言的使用慣性,達到表現(xiàn)心理內(nèi)情緒的目的。有人稱之為“后現(xiàn)代詞風”[1]。這種創(chuàng)作風格尤其和唐代的李賀、李商隱類似。李商隱其詩的意象組合錯綜跳躍,不受現(xiàn)實時空、因果順序的限制[2]?!奥淙~堆積了好幾層,而我踩過青春”“鮮血如紅唇”“老樹根,像回憶般蔓延”(《醉赤壁》)。
第六、元曲主趣化傾向的口語化特征方面。他的有些歌詞語言上有時尚化、口語化的特點,這和元曲類似。元曲詼諧幽默,村俗滑稽,語言上以淺白通俗的口語為主。而方文山歌詞也有這方面特點。“我呸!誰也不服誰,我是龜,你是鱉”有玩世不恭色彩。還有的是俗語化、民間化風格,“一壺好酒,再來一碗熱粥,配上幾斤的牛肉,我說店小二,三兩銀夠不夠?!保ā赌镒印罚?/p>
二、在思想觀念和主題的傳承方面
他的歌詞的主題可以概括進古詩詞的主題中,古代詩詞的主題可以概括為六大類:時間生命主題、愛情主題、愛國主題、社會政治主題、鄉(xiāng)愁主題、自然主題[3]。方文山歌詞中就涉及其中主要的幾大類。
第一,時間生命主題。自古及今,人們對時間都有一顆敬畏之心,因它的流逝匆匆,少年轉(zhuǎn)眼白頭,紅顏剎那衰老,在浩瀚的時間之海中,滄海桑田也不過是轉(zhuǎn)瞬,察覺到了生命的短暫,渺小,詩人們惜春悲秋,傷離恨別。這種時間生命意識在方文山歌詞中的表現(xiàn):“水向東流,時間怎么偷,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東風破》)。
第二,愛情主題。愛情也是歷代文學作品表現(xiàn)的主題之一。詩經(jīng)中的“風”,很多都是愛情詩。漢代的古詩十九首也不乏愛情詩,如《迢迢牽牛星》。至于在唐詩和唐宋婉約詞中,表達愛情的更是不勝枚舉。在方文山的歌詞中,表現(xiàn)愛情的也很多?!稏|風破》是錯過的愛,《發(fā)如雪》是滄桑的愛,《千里之外》是遙遠的愛,《菊花臺》是絕望的愛,《青花瓷》是等待的愛[4]。
第三、鄉(xiāng)愁主題。鄉(xiāng)愁是對故土家園的眷戀懷念,故土家園是人們的心靈棲息地,思鄉(xiāng)和思親經(jīng)常是不分的。方文山歌詞中也有對故園、親人的眷戀?!渡虾?943》“泛黃的春聯(lián)還殘留在墻上,在我沒回去過的老家米缸,爺爺用楷書寫下一個滿”那些老舊的歲月和愛情,營造出親切溫暖的家園感。這種家園,是傳統(tǒng)道德和情感的家園,來自于古典文學的暈染。對家鄉(xiāng)的思念在更深層次上是對故園文化的孺慕,文化制約著人類,一旦離開家鄉(xiāng),客居異地,人生地疏,滿目異俗,便會從地獄鄉(xiāng)愁中生出文化鄉(xiāng)愁[5]。
第四、自然主題。對自然的向往、回歸,在歷代都不乏其人。古代文人遇到仕進無門或遭到仕途坎坷,便會轉(zhuǎn)向自然尋求心靈慰藉?,F(xiàn)代社會生活壓力大,人情世故反復(fù)無常,很多人便轉(zhuǎn)向自然去找回失去的心靈家園。方文山的歌詞也表現(xiàn)出對自然的回歸。
從以上解讀中可以看得方文山歌詞在意象、意境、音韻上對古詩詞的借鑒,詼諧幽默、淺白通俗的口語化表達和元曲的聯(lián)系,意象之間的陌生化搭配和通感手法的運用與李賀、李商隱詩的聯(lián)系以及主題上和古詩詞作品的一致。方文山的中國風歌詞從古詩詞中汲取營養(yǎng),潤澤了生活在焦慮中的心靈失根的現(xiàn)代人,所以受到很多人的歡迎。
參考文獻:
[1]朱賢高,胡勃論方文《歌詞“歌中有詩,詩中有畫”的創(chuàng)作特色》《蘭州教育學院學報》第27卷第1期。
[2]袁行霈主編《中國文學史》第二版第二卷“李賀詩歌的藝術(shù)表現(xiàn)與怪奇特征”(第6章第3節(jié))“朦朧多義對心靈世界的開拓”(第11章第2節(jié))。
[3][5]楊景龍《古典詩詞曲與現(xiàn)當代新詩》主題篇.河南:河南文藝出版社。
[4]《鄂州大學學報》第15卷第6期黃彩萍《返回古典與文化鄉(xiāng)愁—方文山歌詞的文化闡釋》。
作者簡介:蔣雪玲(1989-)女,漢族,河南省修武縣,碩士研究生,天津師范大學,文藝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