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桂芝，于興娟，祝建材，王 雷

(山東中醫(yī)藥高等專科學校，山東 煙臺 264199)

【理論探討】

秋季腹瀉病因初探

趙桂芝，于興娟，祝建材，王 雷

(山東中醫(yī)藥高等專科學校，山東 煙臺 264199)

歷版《溫病學》教材中大都認為秋燥所致水泄如注般的大便泄瀉是感受燥熱之邪所致，甚至有“燥極而澤”“重燥則濕”之說，故對此說法提出了不同看法。并從燥熱之邪的致病特點和各家治療秋燥和小兒秋季腹瀉用藥的角度，對秋季腹瀉的病因進行了談討。認為秋季腹瀉之因不惟是感受燥熱之邪，當同時兼有濕邪等才會導致每日10余次的水樣瀉。

秋燥；小兒秋季腹瀉；病因

秋季腹瀉可見于中醫(yī)秋燥和西醫(yī)所謂小兒秋季腹瀉等病癥中。秋燥是秋季感受燥熱病邪所引起的外感熱病，屬于溫病學范疇。其特點是初起邪在肺衛(wèi)時即有津液干燥見癥，如咽干、鼻燥、咳嗽少痰、皮膚干燥等，少數(shù)患者還可見腹瀉癥狀。如《溫病學》[1]五版教材中提到“肺燥腸熱，絡傷咳血”型中有腹瀉癥狀，且這種腹瀉多是“水泄如注”，其病機為“肺與大腸相表里，肺中燥熱之邪下移大腸”所致。

另外現(xiàn)代醫(yī)學所言的小兒秋季腹瀉也多發(fā)于秋季。該病多發(fā)生于6～24個月的嬰幼兒，病初1～2 d常發(fā)生嘔吐，隨后出現(xiàn)腹瀉；大便次數(shù)增多，量多、水分多，黃色水樣或蛋花樣便帶少量黏液，無腥臭味；常并發(fā)脫水、酸中毒及電解質(zhì)紊亂；大便顯微鏡檢查偶有少量白細胞，大便輪狀病毒陽性。

秋季氣候干燥，燥邪易傷津，當不會導致腹瀉而是多引起便秘才是。那么秋季腹瀉到底是燥邪引起還是兼有他邪？筆者就此作一粗略探討。

1 燥熱之邪不應是秋季腹瀉主因

中醫(yī)學認為燥熱之邪皆易損傷津液，只會因傷津致腸燥津虧而便秘，當不會引起腹瀉。燥有涼燥和溫燥之分，涼燥性涼會傷及臟腑陽氣而致腹瀉。若是這樣的話其實就不僅僅是感受燥邪，還兼感寒邪，因為涼燥發(fā)生于深秋近冬時節(jié)，是兼感秋之燥邪和近冬之寒邪所致。而《溫病學》[1]五版教材中明言所論秋燥為“溫燥”。溫燥乃初秋感受夏之余熱和秋之燥邪所致，前已述及感受燥熱當不會致瀉。

對此有人作出了解釋，如鄭啟仲[2]認為小兒秋季腹瀉和秋季腹瀉多為燥熱所致：“燥何以致瀉？因脾喜燥乃平和之燥，若燥氣太過，則脾為焦土，又安能為胃行其津液？胃喜潤惡燥，燥氣傷胃后，脾又不能為其輸布津液，胃又安能受納……脾胃俱傷……清濁不分，升降失常，合污而下，泄瀉乃作”[2]。并明言“燥邪致瀉，其病在胃”[2]。還明確提出“小兒秋季腹瀉因燥起”“燥極而澤，病發(fā)泄瀉”[3]之說。對此筆者認為其所用藥物有黃芩、黃連、黃柏等苦寒之品，雖性寒能清熱但味苦，苦本燥濕，今有燥邪還用之似是不當。若言瀉乃濕邪所致，用以燥濕則可通也。

2 秋季腹瀉用藥以燥濕之品為主

2.1 秋燥用藥

《溫病學》五版教材對肺燥腸熱、絡傷咳血所致腹瀉用的方藥是阿膠黃芩湯，由阿膠、黃芩、杏仁、桑皮、白芍、生甘草、車前子、甘蔗梢組成。教材認為該方的功效是清熱止血、潤肺清腸，但其中的黃芩、桑皮和車前子都有燥濕、利濕止瀉之功效。

王一寧等[4]用沙參麥冬湯加減治愈1例秋燥泄瀉，其中用到扁豆、山藥和烏梅等健脾化濕止瀉，并認為乃新秋之際風燥襲體引動暑濕所致。

李鈺蛟等[5]對溫病古籍中的秋燥用藥規(guī)律進行了數(shù)據(jù)分析，發(fā)現(xiàn)共用藥42種，第一位常用藥是杏仁，第二位為荊芥。荊芥雖是風藥中之潤劑有祛風解表之功，但還常用來治療濕邪所致的腹瀉，所謂“風能勝濕”。該統(tǒng)計還發(fā)現(xiàn)，14種古籍中論及秋燥病因的共21種，排在第一位的是燥邪，第二位則是濕邪，所以說用荊芥的目的也不排除祛風勝濕。

2.2 小兒秋季腹瀉用藥

對于小兒秋季腹瀉大多醫(yī)者認為由濕邪所致，用藥以健脾利濕、燥濕、化濕為主。如孫淑梅[6]認為，小兒秋季腹瀉證屬濕熱，采用清腸瀉熱、化濕和中止瀉法，方選秋瀉散(葛根、藿香、黃芩、黃連、茯苓、滑石、車前子、烏梅、枳殼、建曲、甘草)治療，治愈率達98.67%。馬淑霞[7]采用健脾利濕、清熱斂陰為主，給予蒼術(shù)散、梅連散、六一散聯(lián)合治療。黎炳南[8]認為證屬寒濕困脾，提出以溫化寒濕、健運脾胃為治則，自擬黎氏秋瀉方(藿香、砂仁、烏梅、甘草、葛根、茯苓、火炭母、太子參、白術(shù))療效甚佳。吉訓超等[9]認為，素體陽旺體健者每因滯而化熱，素體脾陽不足者則因寒而更弱，分為寒濕夾滯、濕熱夾滯，均用四苓湯加減(白術(shù)、茯苓、豬苓、澤瀉)，總有效率92．2%。李淑蘭等[10]采用健脾燥濕止瀉法治療小兒秋季腹瀉112例療效滿意，明顯優(yōu)于采用思密達和媽咪愛的西藥對照組。采用的中藥基本方為蒼術(shù)、陳皮、茯苓、白豆蔻、木香、厚樸、生甘草、車前子。方中蒼術(shù)辛烈溫燥，健脾燥濕；厚樸苦溫辛燥，可燥濕行氣、消除脹滿；陳皮辛溫，理氣健脾燥濕；白豆蔻辛溫化濕行氣，溫中止嘔；茯苓甘淡平，利水滲濕，健脾安神；車前子甘寒，利尿滲濕止瀉，利小便而實大便；木香辛行溫通，善通行脾胃和大腸之滯氣；甘草有調(diào)和諸藥、增強益氣健脾和中之力。諸藥合用使脾運得健，濕氣得以分利溫化，泄瀉自止。

從以上各家對秋燥和小兒秋季腹瀉的用藥可以看出，臨床用藥以燥濕、利濕、化濕藥為主。以藥測證可知，所治病證乃為濕邪所致。

3 秋季腹瀉當以濕邪為主兼有他邪

筆者認為雖然秋季氣候以燥為主，但同時兼有熱、濕、寒、溫等氣候。初秋多兼濕熱，深秋多兼寒濕。古語有“無濕不成瀉”之說，尤其是水樣腹瀉。對于秋燥所致腹瀉明明用的就是利濕止瀉藥，為何卻避濕不談？想來是囿于前人之言而不敢另辟新說。追流溯源，秋燥病名乃明末清初醫(yī)家喻嘉言首創(chuàng)，指出《內(nèi)經(jīng)》所述“秋傷于濕”當為“秋傷于燥”，指明秋燥為感受秋季燥熱之邪所致，多犯上焦肺系，并創(chuàng)立名方清燥救肺湯。他在《醫(yī)門法律》中還提出了“秋日燥病不可誤以為濕治”等所謂治燥五律。喻嘉言的秋燥論被后世稱許，遂遞沿其說概因于此。

《溫病學》秋燥一病中的肺燥腸熱，絡傷咳血型中的腹瀉是熱瀉，概因所論為溫燥，發(fā)生在初秋，當是兼感濕熱之邪所致。小兒秋季腹瀉多發(fā)生在深秋前后，當多兼感寒濕之邪所致。但是人的體質(zhì)有別，同感濕邪，陽盛或陰虛之體多化熱而為濕熱；陰盛或陽虛之體多化寒而為寒濕。所以同為小兒秋季腹瀉，中醫(yī)辨證論治時會有寒瀉和熱瀉之分。如周偉等[11]認為秋季腹瀉多屬熱瀉、寒瀉，分別采用葛根芩連湯(葛根、枯芩、川連、川樸、杭芍、甘草)、藿香正氣散(藿香、川樸、姜半夏、陳皮、木香、焦楂、炙甘草)治療，療效甚好。其中所用的黃芩、黃連、黃柏、厚樸、藿香、半夏、陳皮等藥物都有燥濕、化濕之功。

4 結(jié)語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秋季腹瀉，尤其是秋燥所言水樣瀉或2歲以下嬰幼兒多發(fā)的1d腹瀉10余次的小兒秋季腹瀉，雖囿于前人之言認為乃燥邪或燥熱之邪所致，但從各家用藥看多是利濕、燥濕或化濕之品，如茯苓、黃連、黃芩、半夏、藿香、蒼術(shù)等。故認為從中醫(yī)病因角度看，應是兼感濕邪所致，有時是寒濕，有時是濕熱。另外不同個體有體質(zhì)的差異，同感濕邪，陽盛或陰虛之體易化熱而為濕熱，陰盛或陽虛之體易化寒而為寒濕，臨床治療當分型而論。

[1] 孟澍江.溫病學[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1991：97.

[2] 鄭啟仲，張雷風，鄭宏.小兒秋季腹瀉因燥熱起[J].光明中醫(yī)雜志，1995，4：11-14.

[3] 鄭宏，鄭攀.鄭啟仲教授從燥論治秋季腹瀉經(jīng)驗[J].中醫(yī)研究，2010，23(10)：71-73.

[4] 王一寧，高發(fā)明.治秋燥泄瀉一例[J].四川中醫(yī)，1986，2:31.

[5] 李鈺蛟，劉思鴻，安歡，等.溫病古籍中的秋燥辨治規(guī)律數(shù)據(jù)分析[J].世界中醫(yī)藥,2014，9(4)：514.

[6] 孫淑艷.秋瀉散治療小兒秋季腹瀉225例[J].遼寧中醫(yī)雜志，2003，30(10)：819-820.

[7] 馬淑霞．健脾利濕、清熱斂陰為主治療小兒秋季腹瀉[J]．四川中醫(yī), 2006，24(3)：83．

[8] 黎凱燕，黃鋼花．黎炳南教授治療小兒秋季腹瀉經(jīng)驗[J]．湖南中醫(yī)藥導報, 2003，9(3)：11-12．

[9] 吉訓超，劉艷霞，黃仕營．四苓湯加減治療嬰幼兒秋季腹瀉療效觀察[J]．新中醫(yī), 2004，360(6)：27．

[10] 李淑蘭，李歆.健脾燥濕止瀉法治療小兒秋季腹瀉臨床觀察[J]．首都醫(yī)藥，2014，16(8下)：66-67.

[11] 周偉，蘭天明，李國立．中西醫(yī)結(jié)合治療嬰幼兒秋季腹瀉260例臨床觀察[J]．實用預防醫(yī)學，2006，13(2)：426.

趙桂芝(1971-)，女，山東萊陽人，副教授，醫(yī)學碩士，從事中醫(yī)基礎(chǔ)理論、中醫(yī)診斷教學與臨床研究。

R7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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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3250(2017)04-0466-02

2016-0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