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恩榮,程熾玲
(1.肇慶學院 西江歷史文化研究院,廣東 肇慶 526061;2.山西師范大學 戲劇與影視學院,山西 臨汾 041000)
《禮部志稿》的作者、成書與版本考述
吳恩榮1,程熾玲2
(1.肇慶學院 西江歷史文化研究院,廣東 肇慶 526061;2.山西師范大學 戲劇與影視學院,山西 臨汾 041000)
《禮部志稿》是明末官修禮部志書未成之稿,是關(guān)于明代禮部職掌與官方禮制的集大成之作,具有很高的學術(shù)價值。該書曾長時間流傳稀少,作者又聲名不著,故知名度與影響皆不大。文章首次考證了《禮部志稿》的作者、成書過程、書名、成書時間、卷數(shù)、版本流傳等基本情況,以便于學界更好利用此書。
明代;禮部志稿;俞汝楫;俞廷教;四庫全書;文獻學
《禮部志稿》是明朝天啟年間官修禮部志書未成之稿,是現(xiàn)存中國古代唯一一部禮部志書,也是現(xiàn)存明代卷帙最多的官署志書,詳載明代禮部圣訓、建官、建署、職掌、歷官表、奏疏、列傳及相關(guān)事例,其篇幅約為萬歷《大明會典》所載禮部的三倍,是記載明代禮部職掌與官方禮制最為完備之作,具有很高的學術(shù)價值。因書未成稿,在明代并未刊行,流傳稀少。入清后,該書因備載明代禮制,被收入《四庫全書》,可見滿清統(tǒng)治者對明代禮制的認同與傳承,亦足見該書的史學價值。四庫館臣將該書中有關(guān)蒙元、女直、西域等少數(shù)民族相關(guān)內(nèi)容進行大幅度刪改后,收入著錄書,底本就此失傳,現(xiàn)存唯有四庫版本。《禮部志稿》在很長時間內(nèi)流傳稀少,不為世所知,作者俞汝楫又聲名不著,故此書知名度及影響皆不大。隨著上世紀末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以來,《禮部志稿》流傳漸廣,但學界對該書的作者、成書與版本情況仍不甚了解,影響到該書的利用。有關(guān)《禮部志稿》的研究,《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后簡稱《四庫提要》)有其提要[1]422,較為簡略,且有訛誤之處。今人除了筆者的博士論文[2]與相關(guān)論文外[3],尚未見有建樹的著述。有鑒于此,筆者爰撰此文,以期闡明《禮部志稿》一書的基本情況,以便學界利用。
(一)作者考
《禮部志稿》卷首有《禮部志稿纂修姓氏》,內(nèi)列太子少保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林堯俞,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溫體仁,儀制清吏司郎中周應期,員外郎盧洪珪、鄧良知,主事莫儼皋、孔榮宗、劉應賓、張時旸、張翼明,祠祭清吏司郎中周以謙,員外郎周鏘,主事張?zhí)祺搿⑶鹇募?、李胤華、陳耀、南居益、荊養(yǎng)喬,主客清吏司郎中虞德隆,員外郎鄭國昌,主事畢自肅、張弘襟、丁魁楚、李之茂、韓琳、李長德、李其紀、孫際可,精膳清吏司郎中蕭應坤、董暹,員外郎張國柱、王象晉,主事張文運、王曰善、李日華、李芬、何應奎、沈景初,司務廳司務周迪、顧民碞,共40人。次列《禮部志稿批委纂修》,內(nèi)列東閣大學士前禮部尚書孫如游,前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孫慎行,前禮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周道登,協(xié)理府事禮部尚書前禮部右侍郎周(闕名),尚寶司少卿前儀制清吏司郎中湏之彥,前儀制清吏司員外郎張光房,共6人。最后列奉委輯錄直隸松江府儒學生員俞汝楫,直隸松江府上??h儒學生員俞廷教,共2人。卷首又有《禮部委纂修公移》,乃禮部聘委松江府學生員俞汝楫纂修本部志書公移,落款時間為泰昌元年(1620年)十月三十日。書內(nèi)各卷之首,皆書“明俞汝楫編”。
據(jù)此大致可以判斷,《禮部志稿》作者為俞汝楫、俞廷教二人,且以俞汝楫為主。纂修姓氏所列,不過是《禮部志稿》成書時,禮部現(xiàn)任官員署名。批委纂修所列,當為謀議修志的禮部官員,故皆為前任官員。泰昌元年是委修書的時間,不是成書的時間。不過《禮部委纂修公移》僅列俞汝楫一人,何以俞廷教亦得與修此書,二人又是什么關(guān)系?另外,禮部聘委俞汝楫修本部志書,當為《禮部志》,何以現(xiàn)存僅為《禮部志稿》,而非定稿?
俞汝楫,字仲濟,松江華亭人,崇禎《松江府志》(后稱府志)有其傳,為現(xiàn)存俞汝楫最早的傳記,載有修志之事?!跋仁?,以大宗伯命,征葺《禮儀志》百卷,兩番膏晷筆墨,一病委頓,未就而卒,朝野惋惜。子廷教拾蠧簡殘編,含淚走京師上之,以竟厥志,例奏補國子”[4]1088-1089。由此可知,俞廷教為俞汝楫之子,因汝楫修志書未成而先病故,廷教收拾書稿,上之京師。與《禮部委纂修公移》僅聘俞汝楫修志,而《禮部志稿》卷首并列俞汝楫、俞廷教二人之名的情節(jié)吻合。汝楫修書未成而病故,也可以解釋何以本欲修《禮部志》,最終卻僅成《禮部志稿》。概言之,《禮部志稿》由俞汝楫編纂,因其病故,其子俞廷教也做了部分整理書稿的工作。
(二)書名考
今《四庫全書》本《禮部志稿》卷首所列《禮部委纂修公移》,載禮部聘請俞汝楫修本部志書,所修當為《禮部志》,這也與明中后期兩京官署紛紛修志的潮流相適應。再從體例上看,若是禮書,當以禮儀為綱目,如《大明集禮》以吉、嘉、賓、軍、兇五禮為綱,附列冠服、車輅、儀仗、鹵簿、字學、樂諸目。而《禮部志稿》所列條目為圣訓、建官、建署、總職掌、儀制司職掌、祠祭司職掌、主客司職掌、精膳司職掌、司務廳職掌、歷官表、奏疏、列傳,以及各類備考,輯錄四司相關(guān)事例,是以禮部官署建置為綱,顯然是官署志書的體例,而非禮書的體例。最終書名題為《禮部志稿》,說明志書并未定稿,這與崇禎《松江府志》所載俞汝楫受聘修書未成就病死的情形,符合因果邏輯。
但崇禎《松江府志》載禮部聘俞汝楫所修之書為《禮儀志》百卷,而非《禮部志》[4]1088。受其影響,《千頃堂書目》卷二載:“俞汝楫,《禮儀志》一百卷,字汝濟,華亭人,少有文名,與于東林講席,方岳貢謚為清惠先生”[5]52;卷九亦載:“俞汝楫,《禮儀志》一百卷,字汝濟,華亭人”[5]258。汝濟當為仲濟之誤。《明史·藝文志》源自于《千頃堂書目》,亦載:“俞汝楫,《禮儀志》一百卷”[6]2398?!抖Y儀志》與《禮部志稿》究竟是怎樣的關(guān)系呢?
《四庫提要》介紹《禮部志稿》云:“《明史·藝文志》有俞汝楫《禮儀志》一百卷,當即此書。此題曰《禮部志稿》,蓋其草創(chuàng)初成,尚未定名之本也”[1]422??梢哉f,提要的判斷基本正確。從資料的可靠程度上看,《禮部志稿》卷首所錄《禮部委纂修公移》是最原始的聘請公文,最為可信,所修當為《禮部志》。崇禎《松江府志》對俞汝楫的事跡記載也大抵可信,但修志者未必親見汝楫所修之書,誤寫書名也是很可能的事。俞汝楫修書未成就病故,書未定稿,不僅可以解釋何以所修為《禮部志》,最終僅成《禮部志稿》,也意味著該書并未刊行,流傳稀少,世所罕見,清朝修《四庫全書》時所征進的《禮部志稿》,即是寫本[7]774。既然《禮部志稿》流傳稀少,府志的纂修者自然也就未見該書,這在府志中也能找到佐證。府志在列傳中提及俞汝楫修《禮儀志》,而于卷五十四《著述》中僅載:“《農(nóng)桑輯要》、《先儒類語》,俞汝楫著”[4]1427,即是明證。府志纂修時,俞汝楫固已病卒,其子廷教以纂修充貢,“未仕卒”[4]910,亦在府志纂修前去世。修志之人雙雙辭世,而原書又流傳稀少,也就不難理解何以府志中誤將《禮部志》訛作《禮儀志》。
(一)成書時間考
六是最嚴格水資源管理制度逐步落實。出臺了最嚴格水資源管理制度考核辦法,建立環(huán)保、國土房管、水利等多部門聯(lián)席會議制度,市政府分解“三條紅線”控制指標的文件,水利部印發(fā)全國。
《禮部志稿》卷首《禮部委纂修公移》落款時間為泰昌元年(1620年)十月三十日[8]1,據(jù)此,《四庫提要》言該書“為明泰昌元年官修”[1]422,此論不能說錯,但那只是委聘俞汝楫修書的時間,而非成書時間。那么,《禮部志稿》成書于何時呢?
《禮部志稿》中“歷官表”所載儀制司郎中韓萬象、周應期任職皆在天啟四年(1624年)[8]777,說明《禮部志稿》成書時間上限在天啟四年?!抖Y部志稿》卷首《禮部志稿纂修姓氏》所錄禮部官員為書成時現(xiàn)任職官員,考其任期可以確定《禮部志稿》成書時間下限。其中禮部尚書林堯俞于天啟三年(1623年)五月任,五年八月致仕[9]1757,2936。儀制司郎中周應期亦于天啟五年(1625年)三月升為福建按察司副使[9]2660。可以推測出,《禮部志稿》成書時間下限在天啟五年(1625年)。概言之,《禮部志稿》始修于泰昌元年(1620年),成于天啟四年(1624年)至天啟五年(1625年)左右。
(二)卷數(shù)考
關(guān)于《禮部志稿》的卷數(shù),《四庫采進書目》中“浙江省第十二次呈送書目”載:“《禮部志稿》一百十卷,明俞汝楫輯”[10]139,而《浙江采集遺書總錄閏集》卻載:“《禮部志稿》一百卷,寫本。右明貢生松江俞汝楫輯”[7]774。有一百卷與一百十卷兩種記載。
之后,《四庫提要》載:“《禮部志稿》一百十卷,浙江巡撫采進本”,“首為圣訓六卷,為洪武至隆慶詔諭,次建官建署一卷,次總職掌一卷,次儀司職掌十六卷,次祠司職掌十卷,次客司職掌十卷,次膳司職掌及司務職掌共二卷,次歷官表四卷,次奏疏五卷,次列傳八卷,次儀司事例二十一卷,次祠司事例九卷,次客司事例九卷,次膳司事例一卷,次總事例七卷”[1]422。而《禮部志稿》卷首所錄“提要”載該書為一百卷;至于各分卷卷數(shù),客司職掌四卷,客司事例三卷,皆較《四庫提要》所載少六卷,余與《四庫提要》所載同[8]1。不過分卷數(shù)總和為九十八卷,而非一百卷,顯然有誤。查核《禮部志稿》實際卷數(shù),奏疏六卷,儀司事例二十二卷,皆較提要所載多一卷,總數(shù)仍為一百卷。
以現(xiàn)存《禮部志稿》實際卷數(shù)為準,《四庫提要》所載總卷數(shù)錯誤,分卷數(shù)四處錯誤?!抖Y部志稿》卷首所錄提要,對《四庫提要》作了訂正,但分卷數(shù)仍有二處錯誤。不過現(xiàn)存《禮部志稿》僅有四庫本,該書經(jīng)過四庫館臣刪改,那么有沒有這種可能,原書本為一百十卷,刪改后方為百卷?筆者以為,可能性不大。筆者比對《禮部志稿》及其史源,發(fā)現(xiàn)四庫館臣刪去的主要是直接記載“女直”的內(nèi)容,其他四夷相關(guān)內(nèi)容以改為主,不會導致卷數(shù)縮水?!抖Y部志稿》所載四夷朝貢的內(nèi)容雖較為完備,但“女直”在明代只是個小部族,相關(guān)內(nèi)容不多,如客司職掌源自萬歷《大明會典》,所刪去“女直”的內(nèi)容不過三百余字,故《禮部志稿》中刪去記載“女直”的內(nèi)容,不可能有十卷之多。而且崇禎《松江府志》所載俞汝楫所修《禮儀志》,以及《浙江采集遺書總錄閏集》所著錄《禮部志稿》,皆為一百卷,故筆者以為,《禮部志稿》原書就是一百卷,《四庫提要》誤。
《禮部志稿》的版本流傳比較簡單。俞汝楫受聘修禮部志書,未成而卒,故最終題為《禮部志稿》。書未定稿,自然不曾刊行,流傳稀少。自崇禎《松江府志》將此書誤載為《禮儀志》百卷,后被多種史志襲用,說明此書極為罕見,故訛以傳訛?!肚ы曁脮俊肪?與卷9俱將此書載為《禮儀志》一百卷[5]52,258。萬斯同《明史·藝文志》源自《千頃堂書目》,亦載:“俞汝楫,《禮儀志》一百卷”[11]341。之后,王鴻緒的《明史稿·藝文志》、張廷玉的《明史·藝文志》,為萬書的修訂版本,俱襲其訛[12]409,[6]2398。
清乾隆朝修《四庫全書》時,《禮部志稿》被采進,首次為世人所知?!端膸觳蛇M書目》中“浙江省第十二次呈送書目”載:“《禮部志稿》一百十卷,明俞汝楫輯”[10]139。而《浙江采集遺書總錄閏集》卻載:“《禮部志稿》一百卷,寫本。右明貢生松江俞汝楫輯”[7]774。書名相同,不過《四庫采進書目》將卷數(shù)訛作一百十卷。該書為浙江巡撫所進,呈進時為“寫本”,可見此書在明代并未刊行,極為罕見。從現(xiàn)存《文淵閣四庫全書》中所收《禮部志稿》來看,前有禮部官員署名,當為俞廷教“含淚走京師上之”后的版本,至于此書在晚明至清乾隆間,何以從北京流傳至浙江,已難以考證。
《禮部志稿》被呈進之后,四庫館臣將之收入著錄書,并為其撰寫提要。在四庫館臣所撰《禮部志稿》提要中,卷數(shù)信息有五處訛誤:總卷數(shù)本為一百卷,訛作一百十卷;客司職掌本為四卷,訛作十卷;奏疏本為六卷,訛作五卷;儀司事例本為二十二卷,訛作二十一卷;客司事例本為三卷,訛作九卷[1]422。《四庫全書簡明目錄》亦襲其訛,載“《禮部志稿》一百十卷”[13]299?!抖Y部志稿》被收入著錄書后,由于書中有大量四夷相關(guān)內(nèi)容,四庫館臣對其進行刪改,以便利于清朝統(tǒng)治。刪改后進行繕錄、校訂。約在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至四十九年(1784年)間,先后完成文淵閣、文溯閣、文源閣、文津閣北四閣《四庫全書》,至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又完成文宗閣、文匯閣、文瀾閣南三閣《四庫全書》[14]。所以從理論上說,乾隆末年,共存有八部《禮部志稿》。一部底本,為浙江巡撫采進本,經(jīng)四庫館臣刪改后,抄謄出七部四庫版本。晚清以來,迭經(jīng)兵燹,《四庫全書》現(xiàn)存唯有文淵閣、文津閣、文溯閣與文瀾閣四部。其中文瀾閣所藏《四庫全書》在戰(zhàn)亂中損失部分,后經(jīng)補抄完整;其他三閣《四庫全書》及底本俱已亡毀。
文淵閣四庫本《禮部志稿》最早成書,該書卷首提要中,已將《四庫提要》中的卷數(shù)信息改正三處,總卷數(shù)改正為一百卷,客司職掌改正為四卷,客司事例改正為三卷,奏疏與儀司事例卷數(shù)仍襲舊訛,末署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十一月恭校上[8]1-2。文溯閣四庫本《禮部志稿》提要與文淵閣本同,末署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三月恭校上[15]354-355。文津閣四庫本《禮部志稿》提要亦與文淵閣本提要同,而“奏疏五卷”中“五”字旁,書一小字“六”,可見已察覺奏疏卷數(shù)亦誤,儀司事例卷數(shù)則仍舊訛誤,末署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三月恭校上[16]409-410。至于文瀾閣四庫本《禮部志稿》的情況,據(jù)張崟《文瀾閣<四庫全書>燹后原抄表》載,《禮部志稿》僅存卷10至11,卷18至20,卷25至26,卷33,并注“余癸亥(1923年)抄”[17]221。又據(jù)《補抄文瀾閣四庫缺簡記錄》載,《禮部志稿》補抄卷1至9,卷12至17,卷21至24,卷27 至32,卷34至末,凡92卷,44冊[18]335。約在民國十三年(1924年)至十五年(1926年)間,以文津閣四庫本補抄[18]330-331。
現(xiàn)存四閣四庫本《禮部志稿》同出一源,內(nèi)容上應基本相同,但因皆出于人工抄謄、校訂,難免有所錯訛,又非同時成書,故在細節(jié)上可能會有出入。以文淵閣四庫本《禮部志稿》為例,筆者整理各卷所載詳校官、總校官、校對官與謄錄人員,發(fā)現(xiàn)該書抄謄、校訂經(jīng)眾人之手。謄錄之人最多,皆為監(jiān)生,每生謄錄1至5卷。校對官為助教、中書、學正、編修,每人校對卷數(shù)不等,少者2卷,多者21卷??傂9賰H一人,知縣楊懋珩。詳校官有三人,為監(jiān)察御史龔驂文,編修黃壽齡、程嘉謨,每卷皆二人覆勘。以謄錄、校對官負責具體抄寫、校對任務,總校官總其成,而以詳校官覆勘,分工嚴明、有序,且與其事者皆有較高的文化素養(yǎng),還是較能保證所謄之書與底本的一致性,但要做到完全一樣,恐怕也不太可能。
《四庫全書》修成后,因部頭過巨,僅抄七部,分藏于七閣,流傳未廣,一般士人難以查閱,所以之后各書記載《禮部志稿》時,仍多有錯訛。如《欽定續(xù)通志》載,“《禮部志稿》一百一十卷”[19]486;嘉慶《松江府志》及光緒《重修華亭縣志》,皆載“《禮部志稿》一百十卷”[20]1615,[21]1485;而乾隆《華亭縣志》則仍因襲崇禎《松江府志》之訛,載:“《禮儀志》一百卷,俞汝楫撰”[22]668-669??梢姟抖Y部志稿》流傳極少,修書之人并未親見,乃據(jù)崇禎《松江府志》以及《四庫提要》所載纂書。
《禮部志稿》的廣泛流布是在20世紀,其中又以文淵閣四庫本流傳最廣,影響最大。1935年,商務印書館以文淵閣《四庫全書》為底本,影印出版《四庫全書珍本初集》,收書231種,內(nèi)即有《禮部志稿》。1986年,臺灣商務印書館影印出版文淵閣《四庫全書》,16開,1 500冊。第二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據(jù)此版本縮印為32開,仍為1 500冊。尤其是香港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將文淵閣《四庫全書》做成電子全文檢索軟件,更便于其流傳與利用。21世紀初,文瀾閣、文津閣二部《四庫全書》亦相繼影印出版。文溯閣《四庫全書》則仍珍藏于甘肅。
明泰昌元年(1620年),禮部聘委俞汝楫纂修本部志書,汝楫修書未成而病卒,其子廷教收拾殘篇,上之京師,即《禮部志稿》,事在天啟四年(1624年)至天啟五年(1625年)前后。此書書名曾訛傳為《禮儀志》;其卷數(shù)為一百卷,曾被訛為一百十卷?!抖Y部志稿》在明代未見刊行,只有寫本傳世。清修《四庫全書》將該書收進著錄書時,為消除書中記載女直、元、蒙、西域番邦所呈現(xiàn)的“虜夷”色彩,對相關(guān)內(nèi)容進行了大幅度刪改,重塑其形象,以利于清朝統(tǒng)治,詳見筆者的《四庫館臣對<禮部志稿>的刪改及其政治寓意》[3]一文。之后,《禮部志稿》寫本失傳,現(xiàn)存唯有文津閣、文淵閣、文溯閣、文瀾閣四部四庫版本,其中文瀾閣本民國間燒毀92卷,據(jù)文津閣本補抄完整,而文淵閣本流傳最廣,最方便使用。對以上問題的厘清,有助于我們今天更好地利用《禮部志稿》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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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Author,Writing Process and Versions of Li Bu Zhi Gao
WU Enrong1,CHENG Chiling2
(1.Academy of Xijiang History and Culture,Zhaoqing University,Zhaoqing,Guangdong 526061,China;2.School of Film and CinematicArts, Shanxi Normal University,Linfen,Shanxi 041000,China)
ract:Li Bu Zhi Gaois the draft of departmental gazetteer of the Ministry of Rites in the Ming Dynasty, which has a high academic value.This paper studies the author,writing process,title,forming time,volume and versions ofLi Bu Zhi Gao,which may help the academic researchers better use this book.
ords:the Ming Dynasty;Li Bu Zhi Gao;Yu Ru Ji;Yu Ting Jiao;The Si Ku Quan Shu;philology
K248;G256
A
1009-8445(2017)01-0052-05
(責任編輯:董 娟)
2016-07-18
吳恩榮(1985-),男,江西撫州人,肇慶學院西江歷史文化研究院講師,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