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盛紋++++廖佳
摘要:股市震蕩引發(fā)投資者和監(jiān)管層對股價崩盤風險的關注。從財務重述背后所反映的財務信息質量低下和公司治理失效出發(fā),探討其對股價崩盤風險的影響,結合管理層權力這一影響組織行為和產出能力的代理人特征,探討其對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關系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相比未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公司,發(fā)生了財務重述的公司的股價崩盤風險明顯更高;進一步納入代理人特征——管理層權力后,發(fā)現(xiàn)代理人的這一特征對上述關系有明顯的促進作用。這不僅有助于更充分地認識影響股票崩盤風險的因素,規(guī)范上市公司本身特別是高管的行為,亦可為相關政策制定及監(jiān)督機制完善提供經驗證據和有益參考。
關鍵詞:財務重述;信息隱藏;信息透明度;信息不對稱;管理層權力;股價崩盤風險
一、引言
股價崩盤風險為股票價格急劇下降發(fā)生暴跌的概率[1],究其內在根源,主要歸咎于上市公司管理層蓄意隱匿或拖延負面消息的披露。猶如“信息隱藏假說”認為的那樣,公司的信息透明度越低,外部投資者越難以感知管理層隱藏壞信息的行為,此時,管理層越有可能進行信息管理甚至信息操縱,致使其能在一定時期內對投資者隱藏壞消息。隨著時間推移,壞信息不斷累積,直至上限便又轉而集中釋放,繼而嚴重沖擊股票價格致其急劇下挫,甚至崩盤[2]。上市公司財務重述的發(fā)生,表明該公司以前發(fā)布的財務報表中存有錯誤和(或)遺漏,一定程度上直接體現(xiàn)了該公司會計信息披露質量不高,而這又有可能加劇公司內外部信息不對稱性,進而影響公司市場形象及投資者反應,甚至導致未來股價發(fā)生崩盤,更有甚者可能導致公司破產。鑒于此,本文欲以財務重述為視角,研究其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的關系,同時關注管理層權力這一重要的代理人特征要素對上述關系的影響。
本文選取2007~2013年中國A股非金融行業(yè)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的關系,結合管理層權力,探討管理層權力對上述關系的作用。本文的主要貢獻可能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以上市公司的財務重述事件為獨特視角,從其背后所反映的財務信息質量低下和公司治理失效出發(fā),探討其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的關系,既拓寬了財務重述相關問題的研究,亦能為股價崩盤風險影響因素的研究提供增量的經驗證據;第二,從管理者權力的角度探析代理人主體特征對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關系的作用,為管理層權力過大導致的經濟后果的相關研究提供了補充證據,從而豐富了這一領域的研究;第三,財務重述事件實則反映了與財務會計信息披露質量相關的問題,所以,就財務重述這一問題的研究實際上亦拓展了會計信息披露質量這一領域的研究范圍。結合本文的研究結果,即財務重述對未來股價崩盤風險存在負面影響,這或許可以引起企業(yè)和管理層的注意和重視,促使其逐步提高會計信息披露質量。這不僅對上市公司規(guī)范其各項經營活動、完善公司治理機制有一定的啟示作用,亦可為相關政策制定及監(jiān)督機制完善提供經驗證據和意見參考。
二、文獻綜述
時至今日,學者們對股價崩盤風險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是從以下兩個視角著手的:低信息透明度加劇的信息不對稱性以及由代理問題引發(fā)的管理層機會主義行為。從信息質量視角出發(fā),相關研究分析了信息透明度[3][4][5][6]、企業(yè)避稅[7][8]、審計師行業(yè)專長[9][10]、內部控制信息披露[11]、會計信息可比性[12]以及會計穩(wěn)健性[5][13]等對股價崩盤風險的影響。此等研究均已表明,信息質量越低的企業(yè),其股票價格未來遭遇暴跌的風險更高,正如Jin and Myers(2006)[2]所指出的那樣,信息對稱程度越低,使得外部投資者越難以感知企業(yè)真實的經營狀況,此時企業(yè)管理層就越易進行信息管理甚至信息操縱,從而導致更大的股價崩盤風險。另一些研究則從委托代理理論角度著手,考察了管理層期權激勵[14]、高管性別[15]、董事高管責任保險[16]、企業(yè)社會責任[6][17]、宗教信仰[18]以及非效率投資[19]等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的關系,這類研究大體認為高管為了實現(xiàn)自身股權價值的最大化會采取短期行為,這一短期行為(包括隱匿壞消息)導致股價崩盤風險的增大[14]。具有理性經濟人屬性的管理層固有“個人利益最大化”的傾向,他(或她)會利用手頭掌握的權力做出有損股東利益的行徑以實現(xiàn)自身收益的最大化[20],就如Kothari et al.(2009)[21]研究發(fā)現(xiàn)的那樣,對股票期權、薪酬獎金和職業(yè)晉升等的極度關注,都會促使管理層隱藏負面消息,進而加大未來股價崩盤的風險。即使是出于個人崇拜等非財務動機,也有可能會驅使管理層隱藏公司的負面信息,進而導致股價暴跌[22]。
不少研究表明,財務重述將導致消極的市場反應,宣布財務重述的公司股票價格會大幅下跌。例如,美國審計總署研究了1997~2002年連續(xù)6年總共689家發(fā)生財務重述事件的公司,發(fā)現(xiàn)在短短三個交易日內,股價跌幅就高達10%。此外,它還有可能釀成更為嚴重的經濟后果,如資本成本顯著提高[23]、投資者的信心受挫并減持股票和減少交易[24]。
事實上,在財務重述事件發(fā)生之前,相關利益者很難利用當時的財務報告信息對財務重述背后管理層的信息隱藏和財務報表操縱行為有精確的認識,導致市場對這些存在問題的企業(yè)并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然而恰恰是在這一事件發(fā)生后市場能立馬獲知信息風險并做出反應[25],但此時的股票報酬率已經受到了嚴重影響。作為管理者信息管理和盈余操縱的后果,財務重述本身揭示的是,會計信息質量不高或失真,抑或是公司治理存有缺陷[26]。因此,本文認為有必要從根源上探究財務重述背后的財務信息質量低下和公司治理失效是否會導致未來股價暴跌,并以此作為未來股價崩盤的一個預兆。從現(xiàn)有文獻看來,盡管股價崩盤風險影響因素的研究已相當豐富,但尚無直接研究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的相關研究。故此,本文欲就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的關系進行實證檢驗,以期為投資者決策和市場監(jiān)管者提供經驗支持和有益參考。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假若上市公司已披露的財務報告中存有虛假性或(和)誤導性信息抑或是信息遺漏,按照要求該財務報告必須重新表述,這也就是常言意義上說的財務重述。財務重述事件將在市場上引起負面反應,比較直觀的現(xiàn)象是,在這一事件發(fā)生不久后,該公司股價將大幅下跌,由此可能會產生一系列對上市公司不利的經濟后果。不少證據還表明,個別公司的財務重述會使投資者質疑這些問題公司所處行業(yè)的信息質量,乃至引起整個市場對會計誠信的懷疑,轉而動搖全體投資者的信心,致使整個資本市場的價值受損。這些結果表明,這一事件的發(fā)生,使市場意識到公司可能存在問題或管理層刻意隱瞞的壞消息,轉而對此予以反應。
理論上,相比外部投資者,公司高管無疑更加了解公司真實狀況,并且在財務報表披露時他們有能力決定到底多大程度地反映公司真實情況。換句話說,管理層決定了信息披露的內容和質量。所以,倘若公司進行了財務重述,那么,其之前披露的財務報表差池既有可能源自會計人員的疏忽,亦有可能源自管理層的舞弊行為。無論源自何處均可反映其披露的信息質量低下,低質量的會計信息難以反映企業(yè)真實狀況,這種情況必將加大外部投資者及時感知企業(yè)負面情況的難度。更有甚者,管理層不論是在面臨盈利壓力或融資壓力時,還是為了迎合證券分析師的預期時,抑或是為了使自身利益最大化等一系列動機時,他們都有可能傾向于通過規(guī)則灰色地帶甚至是違規(guī)地操縱公司不利消息的披露,即隱藏或推遲壞消息的披露。投資者無法根據公司已披露的信息做出準確判斷,導致公司股票價格被高估繼而產生泡沫,一旦他們觀察到上市公司真實的經營狀況或獲得了確鑿的財務信息,公司的股票價格可能會大幅下降,甚至崩盤?;蛘呤?,即便管理層“精心”管理信息披露,但一旦負面消息累積至無法再繼續(xù)隱藏時,就會一次性釋放出來,致使股價暴跌??梢?,無論是從信息不對稱角度還是從管理層隱藏壞消息視角,均可據理推知,財務重述發(fā)生的當時就會加劇股價崩盤的風險。鑒于此,本文提出假設一:
H1:限制其他條件不變,相比未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公司,發(fā)生了財務重述的公司,其股價崩盤風險更高。
財務重述表明公司先前發(fā)布的財務報告不充分、不規(guī)范甚至不可信,因此財務重述的狀況既反映了上市公司財務報告的整體質量較差,也反映出上市公司披露財務報告的一種行為及態(tài)度。作為會計信息的制造者,進行信息披露是管理層的職責。相較于監(jiān)管者、外部投資者,管理層具有一定的信息優(yōu)勢,加之在公司所處的地位和相應權力,賦予其在法律許可范圍內對信息披露內容與披露時機的選擇權。倘若管理層在財務報告中未按照會計準則的標準對企業(yè)真實狀況進行披露,由此形成的信息不規(guī)范、信息遺漏或者會計信息差錯將導致該財務報告日后被重述。事實上,任何具有“自利動機”的行為主體都有可能利用代理機制牟取私利。在現(xiàn)代公司中,經營權與所有權相分離,委托代理雙方由于利益沖突會衍生出一系列代理問題,又加之信息不對稱滋生的逆向選擇以及道德風險,在我國相關監(jiān)督機制不完善且執(zhí)法不嚴格的現(xiàn)有條件下,具有理性經濟人屬性的管理層出于成本與效益的考慮,會試圖冒著因財務重述被處罰的風險進行盈余操縱、粉飾財務報告以提供虛假盈利與抬高股價。
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管理層為了改善市場對公司股票的預期、降低違反債務契約的概率、規(guī)避金融監(jiān)管機構的干預以及增加自身薪酬,往往會利用其權力影響盈余質量,這就表明管理層試圖利用自由裁量權來決定公司的決策并實現(xiàn)個人目標。Adams et al.(2005)[27]認為,只有當管理層對公司重要決策有足夠大的影響力時,才能對公司的經濟后果產生一定的效應,并進一步指出,當管理層的權力越大,即對公司各項決策的影響力越大時,其提出的極端、風險較大的議案才越容易被通過。這種情況下,容易導致公司項目決策的盲目以及管理的混亂與專制,甚至縱容了管理層利用其權力進行信息管理(包括隱匿壞消息)的行為,這勢必會對公司的信息質量及信息披露造成不良影響??梢姡芾韺訖嗔Φ拇笮ζ潆[瞞壞消息的能力所起的作用非常關鍵,當公司經營業(yè)績較差或者遭遇某項投資失敗時,管理層出于職位和薪酬的考慮,有可能暫不披露這些壞消息,管理層權力越大,其隱藏信息的能力越強,致使其隱瞞的壞信息越來越多,但這些壞信息不可能永久隱瞞下去,最終必將集中釋放,造成股價崩盤。故本文推測,管理層權力大的公司,其財務重述背后反映的會計信息質量更差,這對股價將產生更大、更為直接的影響。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假設二:
H2:限制其他條件不變,管理層權力越大,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的關系越顯著。
四、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鑒于2007年1月1日會計準則的實施,以及財務重述數據的可獲得性和全面性,本文以2007~2013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作為初選樣本,并依據研究慣例進行了以下篩選:(1)參照Jin and Myers(2006)[2],在計算股價崩盤風險時,將年交易周數少于30周的觀察值予以剔除;(2)剔除金融保險行業(yè)的公司;(3)剔除關鍵財務數據缺失的觀察值。最終得到11357個樣本觀測值。財務重述的數據是在對企業(yè)年度報告和重述公告進行逐一搜查的基礎上經手工得出,其他數據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或經過手工計算整理而得,此外,為緩和極端值造成的偏誤,我們對所有連續(xù)變量在1%和99%分位上進行了縮尾處理。
(二)變量設定
1、股價崩盤風險(CrashRisk)
2、財務重述(Restate)
根據以往的研究,財務重述的時點確認存在發(fā)生重述年度和財務報告被重述年度兩個概念。假若上市公司察覺且更正已披露報表的差錯,重新表述這一財務報告,那么發(fā)現(xiàn)且實施重述這些動作所在的年度就是“發(fā)生重述年度”;而被重述之內容的原初披露年度就是“被重述年度”??梢?,過去年度上市公司所披露的財務報告信息不充分、不規(guī)范或者不可信才是財務重述事件最終發(fā)生的根本,如此角度理解的財務重述更多反映的是財務報告信息質量不高與管理層的機會主義行為。以此為基礎探討財務重述對未來股價崩盤風險的影響是本文的研究目的,故而我們所用的“財務重述”概念指的是財務報表被重述的年度,即當年上市公司的財務報告在公開披露之后發(fā)生重述事項取值為1,否則取0。
3、管理層權力(Power)
到目前為止,有關管理層權力的國內外相關文獻中,對于“高管”的定義仍沒有統(tǒng)一,借鑒權小鋒等(2010)[20],我們將研究對象限定為掌握了企業(yè)實際經營決策權的總經理、CEO或總裁。限于數據的可獲得性,參考盧銳(2008)[30]和傅頎等(2014)[31]關于管理層權力的衡量方法,使用兩職合一(Dual)、高管任期(Tenure)和股權分散度(Disp)這三個衡量高管權力的單維度變量。其中,兩職合一(可理解為在企業(yè)權力結構中管理層所占據的支配地位)與股權分散度(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管理層與大股東之間的關系)是管理層權力在空間維度的體現(xiàn),而高管任期長短是管理層權力在時間維度的體現(xiàn),將三者結合形成一個綜合指標(Power),以此來反映管理層權力的大小。對于Power我們采取兩種計量方式,第一種為虛擬變量(Power1),即當Dual+Tenure+Disp≥2,Power1取1,否則取0;第二種為積分變量(Power2),即Power2=Dual+Tenure+Disp。
(三)檢驗模型
五、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tǒng)計及相關性分析
對樣本公司在研究區(qū)間內的財務重述、管理層權力與股價崩盤風險以及所有控制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如表2 Panel A所示,上市公司發(fā)生財務重述的概率均值約為7.0%,標準差為0.250;關于股價崩盤風險的指標,NCSKEWt+1的均值和中位數分別為-0.310、-0.260,最大值與最小值相差3.730,DUVOLt+1的均值和中位數約為-0.210,最大值與最小值相差2.330,這說明公司之間的股價崩盤風險具有差異,即存在不同程度的股價崩盤風險;關于管理層權力,則約28.83%的公司的管理層權力較大,Power2的均值為1.0434,標準差較大,約為0.9271,表明在樣本公司中管理層權力高的公司不多,且集中在少數一部分公司??傮w而言,數據分布較為合理。
表2 Panel B為發(fā)生財務重述組與未發(fā)生財務重述組這兩組的股價崩盤風險的均值差異檢驗。從結果來看,發(fā)生財務重述組與未發(fā)生財務重述組的股價崩盤風險指標的均值差異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即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公司有更大的股價崩盤風險,初步支持假設一。
各變量之間的Pearson相關系數顯示 ,Restate與NCSKEWt+1和DUVOLt+1的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系數分別為0.038、0.040,表明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公司,越容易發(fā)生股價崩盤事項,初步驗證了假設一。
(二)多元回歸分析
表3給出了本文檢驗模型的回歸結果,該表第(1)列與第(4)列顯示:Restate與NCSKEWt+1和DUVOLt+1的系數分別為0.049、0.042,且均在5%水平上顯著,表明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顯著正相關,即相比于未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公司,發(fā)生了財務重述的公司的股價崩盤風險更高,假設一得以驗證。該表第(2)列與第(5)列顯示:財務重述與管理層權力的交乘項Restate*Power1與NCSKEWt+1和DUVOLt+1的系數分別為0.134、0.078,且均在5%水平上顯著,表明管理層權力會顯著加劇財務重述對股價崩盤風險的促進作用,這與假設二的預期一致。該表第(3)列和第(6)列為以Power2度量管理層權力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財務重述與管理層權力的交乘項Restate*Power2與NCSKEWt+1和DUVOLt+1的系數分別為0.064和0.038,且分別在5%、10%水平上顯著,這些結果均符合我們的預期。
(三)進一步測試
借鑒相關文獻[26][32][33][34],可知,財務重述是否發(fā)生可能受諸多其他因素的影響。因此,為校正樣本的自選擇問題,本文利用傾向得分匹配法對上述回歸結果做進一步測試。根據財務重述發(fā)生與否,將樣本分為兩組:處理組(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公司)與控制組(沒有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公司),再利用傾向得分值為處理組尋找特征相近的對照組樣本。配對過程具體如下:第一步,使用 Probit模型(7)估算Pscore(傾向得分值),即公司發(fā)生財務重述的概率值;第二步,使用近鄰和半徑匹配等多種匹配方法為每個處理組公司匹配出控制組公司,其中,近鄰匹配使用1:1匹配和1:2匹配,半徑匹配使用0.01和0.05兩種半徑匹配;第三步,使用配對出的子樣本重新估計回歸方程。
參照相關文獻,選取了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影響因素,具體包括:企業(yè)規(guī)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報酬率(Roa)、監(jiān)事會成員人數(NS)、總資產周轉率(Turn)、托賓Q值(TBQ)、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獨立董事在董事會所占比例(DDsize)。
表4 Panel A是使用1:1近鄰匹配法所得子樣本的回歸結果,從其列(1)與列(4)可見,Restate的系數為正且均在5%水平上顯著,表明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正相關,進一步驗證了假設一;模型2中管理層權力與財務重述的交乘項Restate*Power1與NCSKEWt+1和DUVOLt+1的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Restate*Power2與NCSKEWt+1和DUVOLt+1的系數也分別在1%、5%水平上顯著為正,假設二也進一步得到了驗證。
表4 Panel B為平衡性假設檢驗結果,所有的評分變量均無顯著性差異。表4 Panel C為配對前后傾向得分值的密度圖,配對前實驗組和控制組的傾向得分值有顯著差異,配對后二者的密度曲線幾近重合,說明配對結果良好。使用1:2近鄰匹配、0.01與0.05半徑匹配所得結果也相似 ,表明考慮了樣本的自選擇問題后,研究結果仍與我們的預期保持一致。
(四)穩(wěn)健性測試
為提高研究結果的可靠性,我們還做了以下三個方面的穩(wěn)健性測試:
(1)股價崩盤風險的其他度量方式
(2)股權分散度的其他度量方式
參照盧銳(2008)[30],將股東持股比例范圍縮小至前五大,即用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除以第二至第五大股東持股比例之和,重新計算股權分散度(Disp1),產生兩個新的管理層權力的衡量指標:虛擬變量(Power3)與積分變量(Power4)。當Dual+Tenure+Disp1≥2,Power3取1,否則取0;而power4=Dual+Tenure+Disp1。用Power3與Power4重做前述模型,回歸結果基本與主測試沒有差異 。
(3)考慮準則執(zhí)行的影響
2007年是新會計準則在上市公司進行全面實施的第一年,在很多方面尤其是財務重述制度方面做了比較大的改動,如企業(yè)會計準則第28號在2007年1月1日才正式開始實施,因此,預期這一年的財務重述數據可能大多是由于會計政策和會計估計的變更導致的,這將可能導致偏頗的結果;又由于2007年爆發(fā)金融危機,全球經濟不斷下行,導致經濟環(huán)境發(fā)生巨大變化,在此條件下,一些企業(yè)可能伺機采取冒險行為,而管理層權力對企業(yè)的危害的一個重要體現(xiàn)就是極端冒險的決策。因此,出于避免2007年的數據對本文結論產生影響的考慮,作為可替代的方案,剔除2007年的所有觀察值,重新進行回歸,發(fā)現(xiàn)即使考慮該種情況,結果仍然穩(wěn)健 。
六、結論
近年來,我國上市公司財務重述現(xiàn)象越來越嚴重,不僅涉及金額巨大、性質嚴重,而且內容涉及范圍也越來越廣泛。此外,當前另一個熱點話題是中國資本市場歷經新一輪的股市震蕩,在此背景下,盡管有關財務重述導致的經濟后果以及股價崩盤風險影響因素的研究較為豐富,但尚無直接研究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關系的相關研究。本文以2007~2013年我國所有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財務重述對股價崩盤風險的影響,以及管理層權力對其二者關系的作用。研究發(fā)現(xiàn),相比未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公司,重述公司的股價崩盤風險更高,且管理層權力越大,財務重述對股價崩盤風險的正向影響更為顯著。在利用傾向得分匹配法緩和內生性作為進一步測試以及使用多種不同替代度量或替換樣本做穩(wěn)健性測試后,上述結論仍然成立。
本文的研究結論,為我們提供了以下幾點啟示:(1)財務重述加劇了未來股價崩盤的風險,而財務重述的發(fā)生實則揭示了我國上市公司會計信息披露存在遺漏性、滯后性、虛假性等問題。在我國企業(yè)會計政策選擇缺乏嚴格規(guī)范標準的情況下,管理層和會計人員在理解會計準則或政策時可能存在偏誤。政策制定者應盡可能縮小會計政策選擇的空間,明確規(guī)范會計核算的統(tǒng)一標準,促使會計信息更加準確客觀。更有甚者,管理層可能過分主觀地進行會計政策選擇、投機取巧以牟取私利。故而,公司應注重對決策者和會計人員的道德培養(yǎng),加強對具體工作的約束,提高其自主性。對于違背道德的經濟行為,給予嚴厲的處罰,防止其濫用會計政策。(2)管理層權力在財務重述與股價崩盤風險之間的正相關關系起到了加劇的作用,上市公司應更為嚴格地要求管理層規(guī)范其經營活動、完善公司治理。上市公司可以設置適當集中的股權結構,使股東發(fā)揮監(jiān)督職能,從而避免管理層權力過度膨脹。針對管理層權力較大的公司,實施股權激勵,使管理層與股東雙方的利益有效結合起來。公司內部應健全獨立董事制度、強化內部控制與內部審計制度,明確相關人員的職責與權限,防范管理層的機會主義行為。(3)當前中國資本市場仍屬于新興市場,相關的法律法規(guī)和監(jiān)管機制仍有待完善。財政部在制定會計準則時對一些不確定因素應進行嚴格的政策界限規(guī)定,進一步加強會計信息質量管理工作。針對新會計準則的出臺,證監(jiān)會應及時對信息披露制度和責任追究制度進行全面修訂,加大監(jiān)督檢查力度、逐步提高違規(guī)成本。另外,建立(或開發(fā))有效的管理層權力衡量指標,針對已發(fā)生財務重述的公司,若其公司管理層權力又過大的話,可以針對此類公司的管理層做出相應的懲罰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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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Stock market volatility led investors and regulators to be concerned about the stock price crash risk.From the view of financial restatements which reflect the low quality of financial information and corporate governance failures,we discusse its impact on the stock price crash risk.Combined with managerial power which is one of the features of agent that can affect the organizational behavior and output capacity,we explore its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inancial restatements and stock price crash risk.Our empirical research suggests that,compared to the company which the financial restatement did not occur,the company restated its financial reports faces a greater risk of the stock price crash;After including the agent feature——managerial power,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is feature of agent plays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above-mentioned relationship.These will not only contribute to a more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the factors of stock price crash risk,regulate the behavior of the listed companies especially executives,but also can provide empirical evidence and useful reference to improve policy formulation and monitoring mechanisms.
Keywords:financial restatements;information hiding;information transparency;information asymmetry;managerial power;stock price crash ri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