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及物性系統(tǒng)是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三大元功能之一的概念功能的重要組成部分,包括物質(zhì)過程、心理過程、關(guān)系過程等六種不同的過程。本文試從及物性角度入手,對李清照的《武陵春》一詞及其兩種不同英譯本進行對比分析,旨在以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為視角,探討不同譯本的得失,評析譯文質(zhì)量,闡明及物性理論在翻譯研究中的可應(yīng)用性。
【關(guān)鍵詞】系統(tǒng)功能語法;及物性分析;《武陵春》英譯
一、功能語法與及物性理論簡述
系統(tǒng)功能學(xué)派認為,語言作為一種人類交際的工具,它承擔著各種各樣的功能。韓禮德把語言的純理功能分成三種:概念元功能、人際元功能和語篇元功能。及物性系統(tǒng)是概念功能的是一個子系統(tǒng),也是概念系統(tǒng)得到體現(xiàn)最重要的體現(xiàn)方式之一。
及物性系統(tǒng)作為一個語義系統(tǒng),其作用是把人們在現(xiàn)實世界中的所見所聞,所作所為分成若干種“過程”,并指明與各種過程有關(guān)的“參與者”和“環(huán)境成分”。由此,韓禮德把這些過程總共分為六類,分別是:物質(zhì)過程、心理過程、關(guān)系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和存在過程。
物質(zhì)過程是表示做某件事的過程。這個過程本身一般由動態(tài)動詞,動作者和動作的目標一般由名詞或代詞來表示。心理過程是表示“感覺”、“反應(yīng)”和“認知”等心理活動的過程。心理過程一般由兩個參與者,一個是心理活動的主體即感知者,另一個是客體即被感知的現(xiàn)象。關(guān)系過程指的是反映事物之間處于何種關(guān)系的過程,可以分為“歸屬”和“識別”兩類。這兩種關(guān)系過程又可以分為內(nèi)包式、環(huán)境式和所有式三種。行為過程指的是諸如呼吸、咳嗽、嘆息、做夢、哭笑等生理活動過程,言語過程是通過講話交流信息的過程。存在過程是表示有某物存在的過程。
二、《武陵春》原詩的及物性分析
《武陵春》是李清照所創(chuàng)作的一首詞。全詞充滿了物是人非的痛苦和對故國故人的憂思,表達了作者經(jīng)歷國破家亡,失去愛侶的無盡哀愁。下面筆者從及物性角度對原詩進行分析。
第一句“風住塵香花已盡”是一個歸屬類關(guān)系過程。“風”、“塵”、“花”為載體,“住”、“香”、“盡”為屬性。描寫了風吹雨打之后現(xiàn)在雨過天晴,落花已化為塵土的情景。第二句“日晚倦梳頭”是一個物質(zhì)過程。此處省略了主語即動作者李清照本人,“倦”充當該過程的動作,“日晚”為環(huán)境成分,表示時間。第三句“物是人非事事休”為關(guān)系過程,“物”、“人”、“事事”為載體,“是”、“非”、“休”為屬性。景物依舊,人事已非,一切都已經(jīng)完結(jié)了。第四句“欲語淚先流”是既是一個心理過程,也是一個行為過程。“欲”想要說話的欲望是一個心理活動,是心理過程?!傲鳌绷鳒I則是一個生理活動,因此是一個行為過程。第五句“聞?wù)f雙溪春尚好”是一個心理過程,有兩個參與者。此處省去的主語作者本人即為感知者,“雙溪”即被感知的“現(xiàn)象”,而“聞?wù)f”是一個表示心理過程的動詞。第六句“也擬泛輕舟”為心理過程,“擬”一詞是表示心理過程的動詞。同時在這一小句當中還包含了“泛輕舟”這個物質(zhì)過程,省略的主語作者本人是動作者,“泛”即是物質(zhì)過程的動作,“輕舟”就是動作的目標。第七句“只恐雙溪舴艋舟”是一個心理過程,省略的主語作者本人為感知者,“恐”體現(xiàn)心理活動,“舴艋舟”則是被感知的對象。最后一句“載不動許多愁”是一個物質(zhì)過程。上句的“舴艋舟”是動作者,“載”是物質(zhì)過程的動作,“愁”則是動作的目標。
三、《武陵春》英譯本對比分析
從及物性角度出發(fā),本節(jié)將對該詩的兩種英譯版本進行分析。本文選取的兩個英譯本分別來自許淵沖和王紅公、鐘玲(以下簡稱許譯和王譯)。
1、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
許譯:Sweet flower fall to dust when winds abate。
Tired,I wont comb my hair,though its late。
王譯:The gentle breeze has died down。The perfumed dust has settled。Its the end of the time of flowers。
Evening falls and all day I have been too lazy to comb my hair。
原句為一個關(guān)系過程和一個物質(zhì)過程。先看第一小句,原詩是關(guān)系過程,而在英譯版本中,兩位譯者都變狀態(tài)為動作,把它譯成了物質(zhì)過程,在及物性角度上都與原詩不對等。但是兩者的翻譯還是有差別。許譯只譯了兩個事物,花和風,并且把著重點放在花上。關(guān)于風,許譯把它處理成了一個時間狀語“when winds abate”。塵和花結(jié)合在一起了,許譯為“flower fall to dust”,花入塵而塵香。再看王譯,它用了三個小句子分開描寫風、塵、花。對比兩者,許譯比較簡練,但是王譯更加貼切原文的意思,翻譯地更準確。
再看后一小句,原句是一個物質(zhì)過程,“倦”是動作過程,“梳頭”是動作的目標。然而兩個譯本都將“梳頭”處理成了動作,把“倦”處理成了關(guān)系過程。省略的主語作者本人為載體,“倦”為屬性。對于“倦”字的翻譯,許譯用的是“tired”,而王譯用的是“l(fā)azy”。相比這兩種譯法,許譯更勝一籌。Tired一詞能夠表達出李清照當時的心境,丈夫去世物是人非,因此心累不想做任何事。Lazy只傳達出一種慵懶。Tired有l(wèi)azy一詞所表達不了的苦悶和抑郁之情,更符合作者悲痛的心情。
2、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許譯:Things are the same,but hes no more。
Before I speak,how can my tears not pour。
王譯:Our furniture is just the same。He no longer exists。All my efforts would be wasted。
Before I can speak,my tears choke me。
第一小句為一個關(guān)系過程,對比兩個譯本,許譯處理成關(guān)系過程。反觀王譯,將這一句處理成兩個過程,前一半為關(guān)系過程,后一半譯成了存在關(guān)系,和原詩有些出入。我們都知道作者感慨的物是人非,“人”指的就是她的丈夫去世,人已不在,因此兩個譯本都用了he,這是合理的。再看另一載體“物”,許譯和王譯處理不同,許譯采用“things”一詞,王譯則采用了“our furniture”。對比兩者,“our furniture”指的是具體的作者和丈夫一起生活的家具,而“things”則抽象的多,不僅指這些具體的家具,還包括了景物等,許譯更出色。
第二小句為一個心理過程和一個行為過程。這一句將作者的難過心情寫到了極點,話還沒有出口,淚水就先奪眶而出。對比許譯和王譯,兩者對于“欲語”這一心理過程的處理沒有什么不同之處。主要的區(qū)別在于“淚先流”這一行為。許譯用了“pour”一詞來描寫淚水,表現(xiàn)出了淚水之洶涌和作者的悲痛之情。而王譯則用“choke”來形容淚水。相比兩者,許譯更好貼切恰當。
3、聞?wù)f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
許譯:Its said at Twin Creek spring is not yet gone。
In alight boat I long to float there on。
王譯:I hear that spring at Two Rivers is still beautiful。
I had hoped to take a boat there。
這一聯(lián)為連續(xù)的兩個心理過程,都省略了感知者作者本人。但是在第一小句中許和王根據(jù)自己的理解進行了不一樣的處理,許沒有像王一樣添加感知者“I”而是用了“Its said”。另,兩個譯本對“春尚好”這一被感知的現(xiàn)象翻譯不同,許譯成春天還未結(jié)束,王譯成春天還很漂亮,與原詩相比,王譯更符合原意。
第二小句中,許譯和王譯都添加了心理過程中省略的感知者我。原詩中“也擬”二字,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了詞人的心情。委婉地表達出詞人出游之興只是一時所起。兩名譯者分別用了“l(fā)ong”和“had hoped”,相比兩者,王譯更出色。Long一詞相比hope有更強烈的渴望,與作者的一時興起不符。再看“輕舟”動作目標的處理,許譯用了“l(fā)ight boat”,王譯只是翻成“boat”缺少了原詩中的“輕”,表達效果不如許譯。
4、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許譯:But Im afraid the grief-overladen boat upon the Twin Creek cant keep float。
王譯:But I know so fragile a vessel wont bear such a weight of sorrow。
原句為一個心理過程和一個物質(zhì)過程,兩個譯者都從整體上關(guān)照到這一點。然而對于“恐”和“載不動”這兩個經(jīng)驗活動,兩譯本有區(qū)別。先看第一小句,兩者對比,許譯更勝一籌,王譯則平淡了許多。許譯用了“afraid”來對應(yīng)原詩中的“恐”字,但是王譯卻用了“know”,并沒有表達出原詩中作者的那種擔憂?!俺睢北緛硎强床灰娒恢?,作者運用想象力把“舴艋舟”變成了一個秤盤,愁是秤盤支撐不了的,也就是小船承擔不了,體現(xiàn)出作者愁苦的巨大分量,化抽象為形象的藝術(shù)效果。后一小句“載不動許多愁”,這是一個物質(zhì)過程,省略了動作者“舴艋舟”。許譯把“舴艋舟”處理成“the grief-overladen boat”,王譯成“so fragile a vessel”。許譯直接把愁具象化以后翻譯成裝載哀愁過重的小船,和“載不動許多愁”聯(lián)系緊密,王則翻譯成脆弱的小船。兩者對比,許譯對于“舴艋舟”的處理更加到位形象。
四、結(jié)語
通過對《武陵春》原詩以及兩種英譯本的及物性分析,發(fā)現(xiàn)本文分析的兩種譯本——許譯和王譯在及物性上與原詩都有一些偏差。相差較大的主要是對于關(guān)系過程和物質(zhì)過程之間的處理。但總的來說,許譯比王譯在及物性角度上與原詩更為接近。及物性分析的目的在于分析語篇的經(jīng)驗意義,通過分析過程、參與者的類型,來發(fā)現(xiàn)語篇所表達的主要內(nèi)容。因此在翻譯過程中,譯者也要能首先準確地判斷出原文的及物性過程類型,才能保障譯文無論是在篇章結(jié)構(gòu)上還是詩人要表達的情感上盡量符合貼近原文。如果我們能夠準確地分析原詩的及物性,并努力達到譯文和原詩過程類型對等,在翻譯時就能最大程度地忠實于原詩,提高譯文的質(zhì)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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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柯雪婷(1991—),女,漢族,浙江衢州人,碩士研究生學(xué)歷,單位:重慶大學(xué),主要研究方向:應(yīng)用語言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