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葉思奇(1991-),男,蒙古族,內(nèi)蒙古阿拉善盟左旗人,學士學位,研究方向:道德哲學。
[中圖分類號]:B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4--02
自羅爾斯《正義論》問世以來,其中所描繪的公平的正義一時間使得沉寂一時的西方政治哲學發(fā)言盈庭,基于兩項“公平原則”羅爾斯闡述了其關于自由、義務、分配、權利等一系列政治議題的觀點,當然正義自然成為這一時期政治哲學的核心議題,西方政治哲學領域的哲學家們或抱以不同的正義觀念,但卻依舊為達成一種正義共識的正義理念而持久、炙熱的傾注心血。
一、羅爾斯的契約論和重疊共識
羅爾斯對古典契約論進行了修正,借助一種社會契約的方式達成對正義共識的論證,如羅爾斯所言:“我試圖所做的就是要進一步概括洛克、盧梭和康德所代表的傳統(tǒng)的社會契約理論,使之上升到一種更高的抽象水平。”傳統(tǒng)意義上,人們將霍布斯以來到康德的社會契約論視為“古典契約論”,這種契約論認為存在一種經(jīng)驗或歷史上的自然狀態(tài),而且契約是由“自然狀態(tài)”演變?yōu)椤皣摇钡谋匾^程。古典契約論認為在自然狀態(tài)下,人們?yōu)榱四承ψ陨碛欣臈l件,基于以下幾種可能的原因而轉交屬于自身的部分權利給政府這一類的公共機構,使得后者以持有公共權力的方式對公眾具有一定的約束力。古典契約論認為,在自然狀態(tài)下,人們可能因安全、便利或分工合作的原因而轉讓權利。
古典契約論為政治權利特別是公共權利的合法性做出了經(jīng)驗和歷史性的合理證明,但其本身也存在諸多缺陷。首先對于國家起源而言,締結契約是國家產(chǎn)生的必要條件,但歷史事實并非是以一種平和友善的締結方式完成契約,更多是通過一種暴力強制的方式完成的。在國家產(chǎn)生之前,人們多是以部落的方式生活,相比部落的自由和平等,國家則是冷酷和等級分明的,因而只有當人們面臨很大的威脅時才會選擇國家的形式。如福山所言:“國家形成的真正原因是暴力,或暴力的威脅。社會契約只是有效途徑,并非終極原因。”除此之外,古典契約論的理論基礎“自然法”也是受到質(zhì)疑的,首先自然法是建立在形而上學基礎之上的,這一根據(jù)自然受到并不認可形而上學的現(xiàn)代政治哲學的質(zhì)疑,并且自然法在古典契約論者之間的定義也并不統(tǒng)一,難以像自然法主張者所說的那樣普遍和自明,以及為所有人們所自然而然的接受。
基于古典契約論的困難以及其所展示的對于政治哲學立論價值,羅爾斯在《正義論》中也采用契約論,但是以一種修正了的,新的契約論的方式來完成締結契約的證明。應對契約論的史實難題,羅爾斯指出契約論是一種非史實,并且是一種假設狀態(tài)。社會契約論實際上表述了人類理性對國家起源及其政治合法性的審慎思考,表達了一種合理的政治推理。
非歷史的,假設的,給人為設定提供了可能的空間,羅爾斯借以無知之幕的設定,除去了人們做出對非正義原則的合理選擇的偶然因素,并且借助“程序正義”的概念,使條件的正義轉變?yōu)榻Y果的正義,因而正義原則的選定成為必然。這種人為的設定在一定程度上摒棄了全事實的必然,除去了偶然的普遍性也是缺失了的普遍性,缺失一些可知與未知的影響偶然和偶然影響了的因素。這種偶然缺失的必然會在必然的范圍內(nèi)產(chǎn)生一種必定的結果,但一旦這種必然的范圍有所變化,結果的必然性也隨之變化。換言之,既定范圍,必有真理。
契約論式的解釋完成了關于人們達成正義共識和選擇正義原則的部分的解釋,進一步的,如何在一個理性多元論的良序的民主社會中保持穩(wěn)定和統(tǒng)一的問題,引出了羅爾斯的重疊共識理念,這也是羅爾斯后期政治哲學中的一個重要理念。
重疊共識是基于一種理性多元論的基礎達成的對于公平的正義這一政治理念的共識。這里的多元,主要是指各種合乎理性的完備學說及其所含蘊的價值理念。這些完備性的學說可以來自宗教、哲學以及道德方面,對人們的生活理念和價值觀念都有種舉足輕重的影響,但是這些學說應當在某一種特殊的政治領域的價值或框架之上而產(chǎn)生的結果,換言之這些學說可以代表不同的發(fā)聲的理性,但他們可以對基于一種特殊政治價值之中的正義觀念達成共識,也許不能達到一種重疊共識,但至少可以在共識的基礎上建立一種憲法共識,進而有可能發(fā)展成為重疊共識。對于羅爾斯而言,重疊共識也是一種道德觀念,而對于人的道德是長久的、傳統(tǒng)的、根深蒂固的價值根植于人自身,這一點也是泰勒所認同的,人對自我的意識難以脫離傳統(tǒng)的影響,只是基于羅爾斯對政治自由主義的構建,這些因素應當不是重點考慮的。
二、歷史中的普遍契約和正義共識
對于泰勒而言,歷史是一個巨大的力量源泉,對善的現(xiàn)代理解的表達必定是歷史的事業(yè)。善觀念在泰勒看來不僅僅是關涉道德,也是緩和現(xiàn)代文化的道德沖突的重要因素。而一種構成性的善對泰勒而言可以是存在的秩序以及秩序的原則,不僅關涉善的動機和行為,也可以成為理性的秩序原理。構成性的善是道德根源:那就是說,它是某種對授權我們行動和行善的東西的愛。借助對善的充分表達和理解,個體可以超出自身的狹隘利益進而抵達一種超善,也因此在道德根源上化解基于現(xiàn)代文化的道德沖突。當然這是一種可能的路徑,將人們的道德根本以構成善的方式是融入歷史的成分,通過歷史的參與完成達成一種對善的認知,進而體現(xiàn)出一種和解的可能。當然泰勒并不希望對現(xiàn)代認同的解釋成為一種歷史解釋,也不是一種背離歷史的解釋,這種背離了歷史的解釋使得原本通過宇宙秩序所規(guī)定的合理目的,轉而只能通過自身的理性秩序本身尋找或選擇。他的解釋介于兩者之間,在這種意義上,契約論也是一種背離了歷史性的社會解釋,獨立的“個人”,基于同一“時代”的觀念或者理性秩序達成對自我的理解和生活目標的選擇。對于泰勒而言,歷史性的原因是構成認同的因素,換言之,他更加關切的是就現(xiàn)實實踐所產(chǎn)生的影響,而歷史原因是作為一種輔助性的因素影響現(xiàn)代性的認同,也許這是因為他的目光是緊密關注現(xiàn)代的實踐因素,并將歷史作為影響現(xiàn)代的一種隱因或比較條件,因而也僅是一種片面和解釋性的歷史。
還有一種結合于歷史的契約方式,由國內(nèi)學者蔣榮昌在其《歷史哲學》中提出的。他的契約對象不同于一般契約論中處于某一種片段性歷史的個體人。普遍人格的真實和普遍性是基于一種普遍契約得以達成的,而這種普遍契約是一種給予歷史生者的最高的承諾,這種最高承諾是超越所有一般承諾者所給予的承諾,這里一般的承諾者不僅指一國的君王,也可以是一種立憲政體,一般的承諾則也多以“法”的形式所體現(xiàn)。通過超越達成的普遍在斯多葛主義看來,只是任由外部力量擺布的現(xiàn)實而已,根據(jù)他們的觀點,如果說這種普遍契約也存在一種普遍理性,那么這種理性更加需要在自身中發(fā)現(xiàn)自己,不然這只是一種任由超越的普遍所支配的理性。而黑格爾則認為個別的現(xiàn)實是自身并未完全得到實現(xiàn)的理性和自由,需要通過超越去尋求一種實現(xiàn)自身的意識。如果說斯多葛的超越是剝離自身的空洞性的體現(xiàn),那么黑格爾則是一種基于意識整體的超越和自我實現(xiàn)。但也許對蔣榮昌來說,這種超越是一種結合歷史的契約和承諾,這種超越不僅僅是時間性的超越,也是個體性的超越,那么這也意味著普遍的承諾并非基于一種歷史片段或特殊個體的承諾,而是延續(xù)于歷史時間,給予個別承諾以真實性的表現(xiàn),因此這種普遍契約對他來說是至高和神性的。
基于歷史生者通過普遍契約具有普遍人格,而這種人格則是其個別事實體現(xiàn)所表現(xiàn)出的人格所具有的權利基礎,換言之,在一般的契約之上,還有著一種結合于歷史得以達成的至高契約,這種契約給予的普遍人格使得個別事實中的契約人格區(qū)別出了真和偽。契約的本質(zhì)是基于契約的所約定的權利以及權利得以實現(xiàn)的保障。如果將契約結合于歷史,而不僅僅局限于片段性的個體,使這些契約的對象本身具有歷史性,自我成為具有歷史影響的自我,這些影響不僅來自傳統(tǒng)道德也可以使得個體成為超越片面?zhèn)€體的契約參與者,亦即具有歷史時間的延續(xù)所帶來的各種可能性所達成的契約,應當是解釋歷史的正義共識的有效手段。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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