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馬臻

毫無疑問，孫紹振先生的文本解讀，是近年來語文教育改革中涌現(xiàn)出的一個奇跡。其汲取中西學術(shù)資源、苦心孤詣所獨創(chuàng)的孫氏文本解讀學，以及數(shù)量龐大、涵蓋了幾乎所有文類的文本解讀文章，全面刷新了中學文本解讀的水準，為廣大一線教師提供了一座數(shù)量驚人的解讀寶庫，在語文界影響巨大。

然而，當下對孫氏文本解讀學的研究，大多停留在操作層面乃至搬用層面，能提出問題、加以分析的還很少。本文試圖按照孫先生所提倡的尋找矛盾、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方法，從兩個層面對孫氏文本解讀學加以審思，以期深化我們對孫氏文本解讀學的理解，為學習孫氏文本解讀學探尋一些必要的“津渡”。

源流何在，中國還是西方？

首先，我們必須探尋孫氏文本解讀學的根源，找到它所形成的立足之地。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源上去理解它、學習它，并分析它的特殊之處。關(guān)于這一點，孫先生自己在2012年出版的《月迷津渡》自序中有一段經(jīng)典陳述：

從根本上來說，我的細讀，是中國土生土長的。我的追求，是中國式的微觀解讀詩學，根本不在西方文論的演繹。其實踐源頭在中國的詩話詞話和小說評點，師承了中國文論的文本中心傳統(tǒng)。其哲學基礎(chǔ)是對立統(tǒng)一、辨證二分法，輔之以老子的“一生二、二生三”的三分法。價值系統(tǒng)來自經(jīng)過朱光潛先生闡釋的康德的審美情感（或譯“情趣判斷”）論。方法結(jié)合著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的“細胞”形態(tài)的分析，從邏輯上升到歷史的具體分析，從而揚棄了新批評細讀的封閉性。從邏輯上來說，我對西方文論盛行的演繹法保持著高度警惕，更多依仗直接歸納，在歸納和演繹之間保持必要的張力的基礎(chǔ)上進行體系性的建構(gòu)。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在我這里，既是觀念（世界觀），又是方法論；既具有形而上的意味，又具有形而下的操作性。

這差不多就是先生對自己多年研究的一個總結(jié)。孫先生致力于創(chuàng)建中國式的微觀解詩學，認為自己的文本解讀（即“細讀”），是在中國土生土長起來的。但在具體的陳述中，所包含的中國成分，只有兩條，一是“實踐源頭在中國的詩話詞話和小說評點，師承了中國文論的文本中心傳統(tǒng)”，二是師承了“老子的‘一生二、二生三’的三分法”。其中第二點頗讓人疑惑。首先，老子如此簡約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是否就是一種哲學上的“三分法”，是有很大爭議的。不少學者認為所謂一、二、三以至萬物，無非是表示“道生萬物，愈生愈多之意”，如“必以一為太極，二為天地，三為天地相合之和氣，則鑿矣”（蔣錫昌：《老子校詁》）。其次，老子玄妙的三分法與孫氏文本解讀學有什么聯(lián)系，孫先生并沒有闡明，似乎也從未在此前孫先生的論文中出現(xiàn)過。在我看來，上述對于中國傳統(tǒng)的繼承，可能是孫先生出于創(chuàng)建中國式微觀解詩學而有意進行的事后建構(gòu)，為自己的學術(shù)體系補建中國傳統(tǒng)地基。至少在此之前，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也缺乏這種自覺。比較此前孫先生對自己所進行的學術(shù)總結(jié)，不難看出其中端倪。在更早的《名作細讀·自序》中，他如此總結(jié)自己的文本解讀學：

在這本書中，我分析了不下百篇的文本，在分析的過程中，自然貫徹著我的宏觀理念，如與機械反映論相對立的審美價值論，與真善美統(tǒng)一相對立的真善美三維“錯位”理論，在方法論上，用的是黑格爾的辯證法，正反合的內(nèi)部矛盾轉(zhuǎn)化的模式，還有結(jié)構(gòu)主義的層次（表層和深層）分析法。這一切，都可以說是學術(shù)研究的普遍方法……我還提出了還原（與現(xiàn)象學的還原不盡相同）和比較（同類比較和異類比較，歷史比較和邏輯比較）。

這一陳述，尚未出現(xiàn)詩話詞話、小說評點和老子的“三分法”，而對自己的學術(shù)基礎(chǔ)概括，基本取自西方學術(shù)系統(tǒng)而加以消化和揚棄。在寫于2000年而修改于2006年的一篇學術(shù)自述中，這種表述更加鮮明扼要：

我的全部理論其實只有四種成分：第一，是作為美學觀念基礎(chǔ)的康德的審美價值論；第二，是作為具體方法的結(jié)構(gòu)主義；第三，是作為內(nèi)容的弗洛伊德的心理層次分析；第四，將這一切綜合起來使之成為系統(tǒng)的，是黑格爾的正反合螺旋式上升的辯證法模式。

在這四種成分的基礎(chǔ)上，孫先生還補充了一種，即“經(jīng)典文本的閱讀經(jīng)驗的直接歸納”，并認為對于經(jīng)典文本解讀經(jīng)驗的直接歸納，是自己理論上進行創(chuàng)新的基礎(chǔ)和原動力。這一總結(jié)中，依然沒有看到孫先生對于中國文本解讀傳統(tǒng)的自覺繼承與發(fā)展。因此，筆者認為，孫先生的文本解讀學，其核心恰恰不是對于中國傳統(tǒng)文本解讀（詩話詞話、小說點評）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其哲學基礎(chǔ)，也不可能是老子的“三分法”。這有孫先生自己的表述為證。在《月迷津渡·自序》中，孫先生總結(jié)全書的寫作過程，曾經(jīng)感慨：

從全書看來，宏觀體系仍然不足。原因在于對我國古典詩歌理論寶庫，特別是與微觀分析有直接聯(lián)系的詩詞評點，資源相當薄弱。正當無奈，余友陳一琴君自天而降……

孫紹振先生是全國著名的文藝理論家、當代文學評論家、散文家。但古典文學包括古典的詩話詞話、小說點評，一直不是他研究的主要領(lǐng)域。雖然他在這一領(lǐng)域也有突出的見解，比如對“詩酒米飯”“癡而入妙”等古典詩詞批評理論的高度表彰與闡發(fā)。也因此，他才有這樣一種“無奈”——“對我國古典詩歌理論寶庫，特別是與微觀分析有直接聯(lián)系的詩詞評點，資源相當薄弱”。正是因為孫先生的學術(shù)基礎(chǔ)、學術(shù)路徑與一般的古典文學學者迥異，他的孫氏文本解讀學，才有著與前人不一樣的思路與神采，開拓了一片新的研究天地。事實上，拿孫先生的文本解讀（以古典詩詞為主）和現(xiàn)當代一些著名的詩詞專家之解讀進行對比，其理論基礎(chǔ)、思維方式、言語形式之迥異，一目了然。很難想象顧隨、程千帆、沈祖棻、林庚、唐圭璋、周汝昌等古典詩詞權(quán)威會有孫先生式的解讀論文，而這些古典詩詞研究界的權(quán)威，對中國古典詩話詞話的繼承，比孫先生恐怕更加直接和深厚，更多帶有古典印象式批評的痕跡。

孫先生之解讀學，來源于西方哲學、文藝學的精深造詣，并融化在自己多年的審美閱讀經(jīng)驗之中。其特點有二：一是每每有著迥異于人的理論資源，因為他在吸收消化西方美學、文藝學的基礎(chǔ)上，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文藝理論體系，以之衡文析理，十分鋒利；二是他的思路特別具有邏輯性，層次清晰、鞭辟入里，學術(shù)化、體系化傾向明顯，顯然經(jīng)過多年的西方哲學的訓練和陶冶，非同一般。試看孫先生如何分析李白《早發(fā)白帝城》之第三句：

前面兩句，“白帝”“彩云”“千里江陵”都是畫面，都是視覺形象，第三句超越了視覺形象，轉(zhuǎn)化為聽覺。這種變化是感覺的交替。此為第一層次。聽覺中之猿聲，從悲轉(zhuǎn)變?yōu)槊?，顯示高度凝神，以致因聽之聲而忽略視之景，由五官感覺深化為凝神觀照的美感。此為第二層次。第三句的聽覺凝神，特點是持續(xù)性（“啼不住”），到第四句轉(zhuǎn)化為突然終結(jié)，美妙的聽覺變?yōu)榘l(fā)現(xiàn)已到江陵的欣喜，轉(zhuǎn)入感情深入獲得解脫的安寧，安寧中有歡欣。此為第三層次。猿啼是有聲的，而欣喜是默默的，舟行是動的，視覺是應(yīng)接不暇的，安寧是靜的，歡欣是持續(xù)不斷的，到達江陵是突然發(fā)現(xiàn)的：構(gòu)成的張力是多重的。此為第四層。這才深入到李白此詩感情縱深的最底層。古典詩話注意到了李白此詩寫舟之迅捷，但卻忽略了感覺和情感的層次的深化。迅捷、安全只是表層感覺，其深層中隱藏著無聲的喜悅。這種無聲的喜悅是詩人從有聲的凝神中反襯出來的。通篇無一“喜”字，喜悅之情卻盡在感知、情緒的多重而又凝聚于瞬間的動態(tài)結(jié)構(gòu)之中。

孫先生在自述時，曾論及自己多年研讀黑格爾和康德，有“刻骨銘心的影響”（《中華文化與閩臺社會·序》），這一點不容忽視。他的自認為早年所作“《文學創(chuàng)作論》乃奠定學術(shù)基礎(chǔ)”（《孫紹振自述》），而《文學創(chuàng)作論》基本上是在對西方美學、文藝理論進行學習和批判的基礎(chǔ)上，提出自己的文藝理論的。孫先生之文本解讀，能夠跳出古典詩話詞話、小說點評之窠臼，一反印象式批評的模糊漫漶，運用辯證法和結(jié)構(gòu)主義，抓住矛盾，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將精妙朦朧的審美感受加以層層分析、層層突破，組織成條理明晰學術(shù)化語言，其最基礎(chǔ)、最根本的“內(nèi)功”，正是來源于西方哲學、文藝學的長期研讀、批判、融匯與創(chuàng)新。雖然后來孫先生“已經(jīng)不再滿足于就詩論詩，轉(zhuǎn)而注重學術(shù)文獻的梳理和歷史成果的吸收，以中國傳統(tǒng)細讀的理論揚棄西方當代詩歌理論，進行中西接軌”，但這種對于古典詩歌批評資源的自覺吸取和揚棄，是在他已經(jīng)有獨立的文藝理論體系之后才開始的。其文本解讀中的理論體系早已成型，古典資源只是一種參照、闡發(fā)而已。因此，我以為，西方哲學和文藝學的深厚根底，才是孫氏文本解讀學最獨特、最基礎(chǔ)的地方。許多詩詞研究權(quán)威在對古典詩的微妙感受上未必輸給孫先生，但卻寫不來他那樣鞭辟入里、層層突破的論文，根源正在此處。研究和學習孫氏文本解讀學，這一點不容忽視。

孫先生自己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因此向中學老師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要求：“哲學化”。在為一位中學青年教師的文本解讀作品集寫序時，孫先生專門提出，應(yīng)該“把層層深入地提出問題，步步緊逼地具體分析的方法進一步自覺化”， 即“哲學化”，因為“要使吉光片羽的感想達到高度抽象的、層層深入徹底的一元化，沒有理論的自覺和邏輯的嚴密，是不可能的。這個過程是漫長的，甚至是歷史的接力”。

如何“授之以漁”

但是，即使是提出了“哲學化”這樣一個文本解讀的學習“門徑”，孫先生依然對如何有效地傳授文本解讀的方法懷有困惑。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在《月迷津渡》的自序中，孫先生一方面覺得自己的文本解讀“比之《名作細讀》中之大部分質(zhì)量有所提高”，頗感欣慰。但另一方面，卻又不乏困惑和無奈：

編輯此書時，心情頗為復雜，一則以喜，乃在對中國古典詩歌甚具難度的微觀分析上頗有進展；一則以憂，因為在根本上，個案分析的局限不可諱言。畢竟是解剖麻雀，雖然五臟俱全，但是，宏觀理念和方法全為隱性。雖于個案可在月迷之中尋覓津渡，然在方法論上難免霧失樓臺之嘆。授其魚不能授其漁，其憾何如！

孫先生慨嘆“授其魚而不能授其漁”，這個“漁”，照前文的意思，應(yīng)該指的是隱性的“宏觀理念和方法”。但是，孫先生不是已經(jīng)寫過大量的文章，從藝術(shù)感覺的還原、多種形式的比較、情感邏輯的還原、價值的還原、歷史的還原和比較、流派的還原和比較、風格的還原和比較等方面，非常透辟、全面地闡述了自己的“還原比較法”，并用鮮活的文本解讀實踐來展示了，為何還有如此之感嘆？

我以為，孫先生有如此之感嘆，原因至少有三個方面：

一是如上所述，孫先生致力于在對西方文論批判的基礎(chǔ)上，“建構(gòu)中國式的文本解密流派”，這是一個系統(tǒng)而長遠的工程，中國古典文學理論、文學批評的資源并不能給孫先生以足夠的支撐，故與自己的追求尚有一定差距。

二是孫先生認為以“個案分析”為特征的文本解讀只能授其以魚，而不能授其以漁。這個“漁”，不僅僅是指孫先生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為核心，影響很大的“還原”解讀法，更是指宏觀的理論體系。對“打破形象天衣無縫的統(tǒng)一，進入形象深層的、內(nèi)在的矛盾”為旨歸的還原解讀法，孫先生的自我評價是“這樣還原的局限是偏重于形而下的操作”，他的追求是：

不是從定義開始，從概念到概念兜圈子，妄圖一攬子解決文本解讀的課題，而是從經(jīng)驗開始，進行第一手的直接概括，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力圖原創(chuàng)地歸出文本唯一的、不可重復的特殊性，再輔之以演繹法。

在還原比較、個案分析、歸納文本特殊性的基礎(chǔ)上，輔之以演繹法，從形而下的操作層面上升到形而上的理論層面，提煉出新的理論與方法，并形成一個相對完備自足、可資使用的體系，這是一個極其艱巨的學術(shù)任務(wù)，能否成功，無法預料。雖然孫先生已經(jīng)通過多年的探索，提出了自己獨創(chuàng)的真善美三維“錯位”論、情感價值論、“審丑”“審智”美學以及“打出常規(guī)”“心理錯位”等小說理論，但并沒有窮盡這一目標本身的可能性。而廣大中學教師往往只注目于孫先生所提供的“魚”，即現(xiàn)成的文本解讀，而往往忽略“漁”，即孫先生立足于期間的理論。孫先生曾指出：“許多一線的教師，很喜歡我的文本解讀，卻忽略了我的解讀的理論基礎(chǔ)?！彼囊浴段膶W創(chuàng)作論》《文學性講演錄》為代表的理論體系，才是其文本解讀的“道”和“體”，而還原比較法只是“用”，文本解讀的成品則是“器”。

事實上，從現(xiàn)有的語文界常見的文本解讀方法來看，即使是“還原比較法”，真正能夠自覺學習并運用的老師都很少。因為沒有良好的西方哲學思維訓練，沒有精深的理論修養(yǎng)，想將還原比較法發(fā)揮到精彩的程度，幾乎是不可能的。

三是真正的文本解讀，不是按照現(xiàn)成的哪怕是很精辟的理論進行演繹，也不是按照一定的操作步驟和操作方法進行演練。這首先要求的是讀者要有極其優(yōu)異敏銳的文學審美能力。這牽涉一個人的悟性、修養(yǎng)、智慧和能力。而這些東西不像具體的知識和方法，是無法傳授的。孫先生曾說：“能力不同于知識，在于反復才能習得。幾乎每一文本的分析都是對能力的一次挑戰(zhàn)，而挑戰(zhàn)需多次反復方能真正奏效?！币簿褪钦f，面對文本，沒有一勞永逸的理論與方法，只有反復的“挑戰(zhàn)”與“習得”。他在形容一往無前的文本分析時還說：“一日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徹底的分析是無所畏懼的，不可窮盡的。這正是智慧的尖端，生命的高峰體驗。”這種智慧乃是才情煥發(fā)之筆，攜多年積累之功、頓悟通透之妙，方能達成 “生命的高峰體驗”，不是按部就班、循序漸進的操練所必然能夠達到的。孫先生形容自己寫作批評文章時，有“胸羅錦繡，筆落驚風”之感，此種才華洋溢的狀態(tài)，往往讓他的文本分析在理論的精辟之上，有了一種洋溢的智慧和斐然的情采，讀起來是一種享受。知識可以積累，才華則難以學習，更加難以傳授。

此外，孫氏文本解讀學體現(xiàn)出的兩種精神，也是我們在學習的過程中不可忽視的。

一是強烈的批判精神。孫先生多次在文中說過，自己以突破現(xiàn)成話語、顛覆已有成見、挑戰(zhàn)原有權(quán)威為樂，甚至幾次在文中提及自己“孫大炮”的名號，言下不無得意：“蓄養(yǎng)胸中浩然之氣，作少年不平之鳴。于斗室中，發(fā)出‘孫大炮’的吶喊”；在文本解讀學中，他多次提及要站在作者的角度來看待和分析作品，因為只有不滿足于做被動狀態(tài)的讀者，才能發(fā)揮出積極而主動的批判精神。也因此，即使對魯迅《故鄉(xiāng)》、伍爾夫《墻上的斑點》這樣的名作，他也能指出其“疏漏”之處，發(fā)人之所不能發(fā)、不敢發(fā)。

二是對文本解讀鍥而不舍、全身心投入的獻身精神。自言“雖然年過古稀，還是決意把寶貴的生命奉獻給文本的微觀解讀”，這些年來，他已經(jīng)對近六百篇經(jīng)典文本進行了解讀，涵蓋范圍之廣，涉及文類之多，實在驚人。也因此，孫先生的文本解讀成了令人嘆為觀止的一座大山，給后來者以巨大的鼓勵，同時也是巨大的挑戰(zhàn)與壓力。不過，這前赴后繼的對話與挑戰(zhàn)，可能正是孫先生想要的，因為“在這前赴后繼的過程中，經(jīng)典文本才成為每一個時代智慧的祭壇，通過這個祭壇，人類文明以創(chuàng)新的圖示向固有的圖示挑戰(zhàn)。每一個經(jīng)典文本的閱讀史，都是一種在崎嶇的險峰上永不停息的智慧的長征”。

①孫紹振：《文學性講演錄》，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501頁。

②⑨孫紹振：《月迷津渡》，上海教育出版社2012年版，第94頁，第2頁。

③孫紹振：《黃華偉新作·序》，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9ce5fd01018u45.html.

④孫紹振：《序：新著〈文本中心的突圍〉》，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9ce5fd0100ybk5.html.

⑤⑥⑦⑧??孫紹振：《批判與探尋：文本中心的突圍與建構(gòu)》，山東教育出版社2012年版，第67頁,第5頁,第59頁,第4頁,第38頁。

⑩?孫紹振：《愧對書齋》，http ：//blog.sina.com.cn/s/blog_4d9ce5fd010009p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