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遠清
基于地緣、史緣、血緣的關系,臺灣文學是中國文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大陸學者如是說
十多年前,我在題為《天南地北的臺灣文學》的文章評述“2004年3月的臺灣‘總統(tǒng)選舉,實際上是一場‘南北戰(zhàn)爭”時寫道:
……這種南北分野的現(xiàn)象,早在20世紀末的臺灣文壇就有所反映,當時出現(xiàn)了兩極分化現(xiàn)象:一是以臺北為基地,在城市現(xiàn)代化的導引下,延續(xù)中華文學的傳統(tǒng),創(chuàng)作具有鮮明中國意識的作品和色彩繽紛的都市文學;二是以南部為主的《笠》、《文學界》、《文學臺灣》為基地,延續(xù)鄉(xiāng)土文學的傳統(tǒng),用異議和在野文學特質與帶有泥土味的“臺語”創(chuàng)作小說、散文、新詩,書寫他們的所謂“臺灣民族文學論”、“獨立的臺灣文學論”。①
臺北是亞太經(jīng)濟名城。它的文學有政治化、工業(yè)化、商業(yè)化的歷史情境。作為臺灣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的臺北,從20世紀50年代起,蔣介石就一直恪守“一個中國”原則,把臺北當成防止“臺獨”勢力滲透、遏制分離主義思潮發(fā)展的樣板——連臺北大街小巷的名字都由大陸的城市名組成,可見蔣介石將臺北徹底“中國化”的良苦用心。反映在文學上,“臺北文學”充溢著“中國意識”。
在陳水扁以前的執(zhí)政者,當局的政策總是重北輕南,文學上也是如此。臺灣新文學的發(fā)源地本在臺北,以后發(fā)展壯大也離不開北臺灣。直到1934年5月在臺中成立“臺灣文藝聯(lián)盟”,把日本的《福爾摩莎》、臺北的《先發(fā)部隊》、臺中的《南音》組成聯(lián)合陣線,臺灣新文學運動才從臺北盆地的圈子走了出來。但這時期臺中、南投、彰化、高雄的著名作家微乎其微,而北部文學勢力強悍,故人們并未改變“臺北文學代表臺灣文學”的印象??赡承┠喜孔骷也桓市淖尅芭_北文學”占據(jù)臺灣文學的中心位置,從1970年開始,中南部新創(chuàng)立了不少文學社團。這些社團由于旗幟不鮮明,在抗衡“臺北文學”時沒有發(fā)出自己的強音,因而多半似流星一閃而過。從光復到當下,臺北地區(qū)畢竟集中了臺灣文學最大的資源,無論是刊物還是出版社或作家群,都以異?;钴S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廣大讀者面前,讓“南部文學”相形見絀。
日據(jù)時期臺灣文學與光復后(尤其是80年代)的臺灣文學,共同之處都強調“反抗”。日據(jù)時期臺灣作家反抗的目標是異族的日本軍國主義者,光復后反抗的對象大部分轉為同族的中國人。這中國人包括中國國民黨的文人和主張臺灣文學是中國文學一部分的中國大陸學者。為了強化這一點和彌補“南部文學”未能占據(jù)中心這一不足,鄭炯明、曾貴海、陳坤侖等人于1981年上半年在南部醞釀創(chuàng)辦《文學界》雜志。此刊名是被當年白色恐怖嚇怕了的所謂“老弱文學”②代表葉石濤起的,并非“老弱”的文友嫌刊名太過灰暗,至少不像日據(jù)時期創(chuàng)辦的《文藝臺灣》《臺灣文藝》那樣有“臺灣”二字,但鑒于葉石濤的資歷和威望,與反主流、反體制、反壓迫的團體有密切關系,“我們不能容忍臺北文學全面占領臺灣的文學”③的本土作家,為避免沖突只好認了這個刊名。
不認同中華民族而認為自己屬于“臺灣民族”的“南部文學”,鑒于戒嚴時期言論不自由,不能明示自己的政治立場,所以《文學界》創(chuàng)刊時沒有發(fā)刊詞,也從未有過社論。南北文學最大的分歧本不是寫實與現(xiàn)代主義之類創(chuàng)作方法上的不同,而是意識形態(tài)的分野,彼此對民族之辨析、國家之認同出現(xiàn)了南轅北轍的局面。這“天南地北”的文學現(xiàn)象可從《文學臺灣》葉石濤執(zhí)筆的“卷頭語”和每期由彭瑞金執(zhí)筆的“編后記”,可以明確看出這一點。如葉石濤在第一期、第五期、第八期發(fā)表的“卷頭語”,分別為《臺灣小說的遠景》《再論臺灣小說的提升與凈化》《沒有土地,哪有文學?》。在第一篇“卷頭語”中,葉石濤不輕易地亮出了一個重要觀點:“臺灣應整合傳統(tǒng)的、本土的、外來的各種文化價值體系,發(fā)展富于自主性的小說?!边@里談的是小說,其實是以小說代表整個臺灣文學。所謂“自主性”,也就是“獨立性”的另一種委婉說法。葉石濤不喜歡直來直去,而嗜好彎彎曲曲表達自己的文學觀念。他雖然在“中國”與“臺灣”之間尋求平衡點,帶有折中性質,可這種“欲說還休”的修辭手段,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說穿了,“自主性”是指臺灣文學固然可以吸收日本文學和中國文學的精華,但歸根到底還是要發(fā)展成既與日本文學不同、又與中國文學有異的“獨立自主”的文學。為了建立這種“自主性”文學,自然不能滿足于“鄉(xiāng)土”“本土”之類,而必須努力建構“臺灣文學本體論”的理論構架,尤其是要寫出一部充滿“臺灣意識”的文學史,以和大陸學者所鼓吹的“遠古時代,臺灣與大陸相連,后來因地殼運動,相連接的部分沉入海中,形成海峽,出現(xiàn)臺灣島。目前,臺灣省的居民中,漢族約占97%,他們主要是明、清以來福建、廣東兩省移民的后代,大部分還保留著鄉(xiāng)音,說明了臺灣與祖國大陸有血緣關系”相抗衡,尤其是不被“基于地緣、史緣、血緣的關系,臺灣文學是中國文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三緣論”所懾服,以免“把臺灣文學吞并為中國文學不可分割的一支”④。這里用的“吞并”一詞,似有語病,因為臺灣文學本是中國文學的一部分,用不著“吞并”,而另有人倒是想將臺灣文學“吞并”到日本文學里面。
“南部文學”不是鐵板一塊,里面有溫和與激進路線之分?!段膶W界》據(jù)說是稿源不足其實是另有隱情于1988年2月???。過后的一年半,某些南部文人不甘心豎立起來的“南部文學”旗幟倒下,又在1991年10月創(chuàng)辦了刊頭上終于有“臺灣”二字,并模仿日本人西川滿主導的《文藝臺灣》刊名的《文學臺灣》。鄭炯明、曾貴海、陳坤侖、彭瑞金這些或出錢或出力的作家,寫作或出版之余全心投入人權、教權、環(huán)保、公民投票等運動。他們決定擺脫《文學界》過于柔性的分離主義路線,以雄性的所謂“南部觀點”對話“臺北文學”——其實不是對話而是抗衡;從本質上來說,是在對抗“中國文學”,正如“南部文學”的發(fā)言人彭瑞金所說:
真正促使《文學界》的伙伴決定重出江湖的主因,還在于臺灣文學的詮釋權,我們不能禁止別人評論、討論臺灣文學,我們也無法阻止他人要怎樣定位臺灣文學,但我們身為臺灣文學人,對于臺灣文學的定義、定位,一定有自己的說法,正式(按:疑為“正是”之誤)《文學臺灣》現(xiàn)身江湖的最重要因素。⑤endprint
這里說的“別人”“他人”,暗指主張“三緣論”的大陸學者,而“臺灣文學人”,是不包括“臺北文學”的作家在內的。彭瑞金又云:
我們即深深感受到中國方面有人利用著作《臺灣文學史》,以掌控臺灣文學的詮釋主導地位。⑥
這里用“中國”而不用“大陸”,弦外之音是作者自己不是中國人。
在《文學臺灣》創(chuàng)刊號上,同樣不是以中國人而是以“臺灣人”自居的鄭炯明,以“發(fā)行人”的身份提出“要共同努力來創(chuàng)造屬于臺灣人民的文學”,這與陳芳明以前講的要撐起90年代的文學旗幟,以及彭瑞金提出的把臺灣文學的詮釋權從大陸學者手中奪回來,是同一個意思。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他們把在高校工作的陳萬益、呂興昌、林瑞明、施淑、吳潛誠、陳明臺等人算作是自己的隊伍——其實,這里的施淑只贊成“鄉(xiāng)土”“本土”而厭惡族群議題扮擾、與分離主義保持距離,但為了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還是把她拉來壯大自己的陣容。在壯大陣容方面,從雜志顧問到社務委員和編委,都包括了不同文體寫作和不同時代的作家,地域上也不再局限于南部。
《文學臺灣》重出江湖,其刊名“臺灣”已不單純是地理鄉(xiāng)土符號,而暗藏有“臺灣”是一個國家之意。一旦把“臺灣”名詞泛政治化,作為“獨立建國”的符號,則無論是“臺灣文學”或“文學臺灣”,其內涵便發(fā)生了質變。正是出于這一點的考慮,《文學臺灣》不再標榜純文學路線,而是作好參與各種運動的準備。在第一時期,按彭瑞金的說法,“我們即關注90年代的臺灣文學怎么走?!雹叱税l(fā)掘更多更好的具有“臺灣意識”的作品來充實90年代的文學外,更重要的是確定文學的“獨立”方向。可在島內遭遇到巨大阻力,除了陳映真?zhèn)兇罅範幫猓⒎潜辈慷钦没挠螁景l(fā)表了《八十年代臺灣文學論述之變質》⑧,稱改變臺灣文學發(fā)展方向的葉石濤、彭瑞金等人為具有政治意圖的“南部詮釋集團”。大陸學者在80年代后期開始撰寫臺灣文學史,當這一信息傳到南部時,彭瑞金們更感到深入人心的“基于地緣、史緣、血緣”即“三緣論”,是對他們最大的威脅,因而強調作家要擁抱臺灣的土地(“土地”不再是“大鄉(xiāng)土”而是“小鄉(xiāng)土”),心中要有臺灣人民(“人民”不包括具有中國意識的人民),不能讓“中國意識”侵蝕“臺灣意識”?!斑\動”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是于1991年舉辦“臺灣文學會議”,這比新竹清華大學舉辦的“賴和及其同時代的作家——日本統(tǒng)治期臺灣文學國際學術會議”還早了三年多。此外,他們極力滲透或瓦解“臺北文學”,如據(jù)說臺北有主張“大中國意識”的某老牌詩刊已有了他們的代理人。這個研討會成功“滲透”某雜志,在用“南部觀點”去對抗“臺北文學”方面,的確收到了一定成效。
彭瑞金們宣揚的“南部觀點”,簡言之就是臺灣文學不是“邊疆文學”,更不能用“鄉(xiāng)土文學”去概括,它不是中國文學的一支流或一部分,而“臺北文學”作家寫的作品或明或暗具有中國或中華意識,并提倡后現(xiàn)代文學,與“南部文學”強調“臺灣意識”乃至“臺獨意識”、不主張現(xiàn)代或后現(xiàn)代文學完全不同??梢姡砣鸾鹚f的“南部”或“北部”,基本上不是地理概念,而是一種排他性十足的意識形態(tài)。所謂“南部文學”,是將生活在高雄具有“中國意識”的余光中、周嘯虹等人排除在外的,而“臺北文學”,也不包括生活在北部具有“臺灣意識”的鐘肇政、李魁賢、陳芳明、向陽等人。
這“南部文學”與“臺北文學”,乍看起來勢不兩立,其實在思維方式上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如在五六十年代,“臺北文學”以臺灣一省文學冒充整個中國文學,而現(xiàn)在“南部文學”,以一部分人去“吞并”整個臺灣文學。到了新世紀,南北兩地的文學選本層出不窮又水火不容,兩家都在中心與去中心之間糾葛,都是在以“臺灣意識為中心”還是與“中華意識為中心”之間爭奪。這兩股文學勢力,為了爭奪臺灣文學的主權或霸權,固然小異其趣,但在大方向上,卻似蔣介石只許自己獨裁不許別人反獨裁這種觀點分歧和派系斗爭的傳人。
為了使派系斗爭更強烈,《文學臺灣》編輯同仁不再像創(chuàng)刊前五年,只顧作品的問世而顧不上別的活動。1996年,他們成立了“財團法人文學臺灣基金會”。當時沒有專職人員,2001年開始外聘管理人員。基金會成立目的,本是從財力上支持“南部文學”實現(xiàn)臺灣文學國際化或曰“國家化”的終極目標。在第二個五年做的事情遠遠超過以前,重大的事情有與《民眾日報》合辦“臺灣文學獎”,推動全島第一座“臺灣文學步道”的設立,舉辦葉石濤國際學術會議,出版《葉石濤評傳》,制定《葉石濤全集》編輯前期計劃,舉辦“葉石濤及其同時代作家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承辦葉石濤、高行健對談,推動中小學教科書部編教材的解禁,發(fā)起臺灣各大學設立臺灣文學系或臺灣文學研究所,等等。這些重要事情中,其中五件事與葉石濤有關,可見葉石濤是“南部文學”的精神領袖或龍頭人物。
“南部詮釋集團”是個文人團體。他們不光重視參與政治斗爭——“從愛河、柴山、高屏溪到衛(wèi)武營,都扮演了重要角色”⑨,還重視學術建設。在新世紀,他們先后推出《高雄市文學史》《高雄市文學小百科》《鳳邑文學小百科》《高雄縣中小學臺灣文學讀本》《臺灣詩人選集》《臺灣文學史小事典》《臺南市文學百科》。在這些著作中,最有學術價值的是彭瑞金著的《高雄市文學史》及其主編的《臺灣文學史小事典》。彭瑞金建構南部文學史的雄心初步得到實現(xiàn),“小事典”既有學術性又有史料性,這是不管哪一派別學者研究臺灣文學均不可缺少的工具書?!陡咝凼形膶W史》《臺灣文學史小事典》這兩本書之所以中民進黨的政治病毒較少,是因為彭瑞金本身不可能完全被“非臺北觀點”之一的“臺灣民族主義”的政治一元論所主宰。不錯,在現(xiàn)實政治面前,他是激進派,可在從事臺灣文學史研究時,文學史實和他的政治立場有矛盾,因此,他研究高雄市文學史時不可能將“臺灣民族主義”立場貫穿始終。但這些著述,仍在程度不同上具有“非臺北觀點”所帶來的“去中國化”問題。如《高雄縣中小學臺灣文學讀本》《臺灣詩人選集》存在著強烈的排他性,入選的作家?guī)缀醵际潜就磷骷?,但并不包括像陳映真那樣的具有中國意識的本省作家。endprint
“南部文學”一直處于在野地位,得不到當局的支持,可他們艱苦奮斗、自力更生,這種精神尤為寶貴。2017年,《文學臺灣》創(chuàng)辦二十五年,雜志出版一百期,也是“文學臺灣基金會”成立二十周年?!澳喜课膶W”在沒有政府撥款的情況下,自籌資金舉辦“從《文學界》到《文學臺灣》國際學術研討會”。這些活動,所堅持的仍是臺灣文學的“主體性”和“獨立性”,是對臺灣文學被邊緣化,被大陸學者認為“臺灣文學是中國文學的一支流”的抗爭。其實,這“支流”說,并不是大陸學者的發(fā)明,葉石濤以前多次強調過,如他說“臺灣文學是居住處在臺灣島上的中國人建立的文學”⑩。又說:“它乃是屬于漢民族文化的一個支流。”11關于“三緣論”,葉石濤在《臺灣文學史綱》的前身《臺灣文學史大綱》也說過類似的話:“先史時代開始,臺灣在地緣、史緣、血緣上一直和中國大陸保持著密不可分離的關系。”12
盡管葉石濤在出日文版《臺灣文學史綱》并改名為《臺灣文學史》時,將類似的話全部刪去,《文學臺灣》在打破“國立編譯館”的一言堂,在推動臺灣文學的教育方面,也做了許多工作,但使彭瑞金們最感到悲哀的是,“臺灣文學系”進入學院二十年不但沒有看到本土文學教育繁榮興旺的景象,反而看到的是“臺灣語文學系”出師未捷身先死一個個提前“陣亡”。他們幻想臺灣文學有朝一日會成為“國家文學”,“臺灣文學系”會成為“本國文學系”13,可內外交困、民調嚴重下滑的蔡英文,顧不上幫他們實現(xiàn)這一目標。況且蔡英文還要做表面文章“維持現(xiàn)狀”,不敢宣布臺灣“獨立”,更不敢建立聯(lián)合國不承認的“臺灣共和國”,以免出現(xiàn)“臺獨盡頭就是統(tǒng)一”這個可怕現(xiàn)實的到來。
如果說,《文學界》舉起“南部文學”的旗幟是在文學路途中的迷茫,那么,《文學臺灣》的重新出發(fā)經(jīng)過一百期的奮斗邁出去的“去中國化”那半條腿,在中國大陸文學和“臺北文學”的夾擊下,是否有可能拽回去?也許他們認為,“臺北文學”已逐步被滲透,不再是最重要的威脅,而最大的威脅是來自被彭瑞金稱為“敵國”14的中國大陸學者的“三緣論”,正如游勝冠所說:“‘中國就是臺灣走向獨立、自主最難擺脫、也最難克服的障礙?!?5這算是有自知之明。不過,“非臺北觀點”到底能否解構“臺北觀點”,“南部文學”是否能全面取代“臺北文學”,也就是說“臺灣意識”是否最終能取代“中國意識”,還有大陸學者的“三緣論”是一種憑空捏造的“口水”16還是鐵的事實,對廣大讀者來說不一定是個謎,但對彭瑞金們來說,仍然是一個難于甚至是無法解決的大問題。
臺灣社會出現(xiàn)的“臺獨”是一種典型的流行性病毒,一旦傳染上,夫妻反目,父子成仇,朋友成為敵人?!段膶W臺灣》總編輯彭瑞金深知族群內斗的后果,他一直把統(tǒng)獨惡斗看成是“分類械斗”17,要人們遠離它??伤孕胁灰唬?015年出版的《文學臺灣》雜志秋季號,竟為臺灣一位政客寫的《直銷臺獨——“臺灣獨立建國”道路的探索》做廣告:除有很大的書影外,還配發(fā)了他作為總編輯為此書寫的序言。在這里,筆者不想具體評論這本書的內容,我要想說的是,以《文學臺灣》為代表的“南部文學”所走的并不是純文學路線,而是通過“文學臺獨”去鋪平“建國”道路,難怪一位讀者讀了彭瑞金的文章《序奧斯定〈直銷臺獨〉——當喚醒臺灣族魂的鬧鈴再度響起》后,發(fā)出驚嘆和疑問:“南部文學”為抵抗中國大陸學者的“三緣論”,是否蛻化為中國文學與“臺灣文學”“臺北文學”與“南部文學”“分類械斗”的工具了?不然,“南部文學”的某些人為什么會一再辱罵祖國大陸的臺灣文學史撰寫者是“統(tǒng)戰(zhàn)撰述部隊”,是“中國解放軍的一支”18,是“外來殖民主義學者”,甚至說他們是“文學恐龍”19、“老狗”20?須知兩岸文學發(fā)展再怎么不同,都不應該對罵而應該通過對話解除分歧。辱罵有失斯文,且離學術爭鳴相差十萬八千里啊。
【注釋】
①《當代文壇》2007年第3期。
②宋澤萊:《呼喚臺灣黎明的喇叭手——試介新一代小說家林雙不并檢討臺灣的老弱文學》,見《誰怕宋澤萊?》,臺北:前衛(wèi)出版社1986年版。
③④⑤⑥⑦111314151617彭瑞金:《從〈文學界〉到〈文學臺灣〉這段文學路》,高雄,《文學臺灣》2017年7月。
⑧《臺灣文學觀察雜志》1992年7月,總第5期。
⑨葉石濤:《臺灣文學史綱》,高雄,《文學界》雜志1987年。
⑩葉石濤:《臺灣鄉(xiāng)土文學史導論》,見尉天驄編:《鄉(xiāng)土文學討論集》,臺北:遠景出版社1978年版。
12《文學界》1984年冬季號。
14游勝冠:《臺灣文學本土論的興起與發(fā)展》,442、441頁,前衛(wèi)出版社1996年7月初版。
18彭瑞金:《高雄市文學史·現(xiàn)代篇》,283頁,高雄市立圖書館2008年版。
19彭瑞金:《臺灣文學史論集》,101頁,高雄:春暉出版社2006年版。
20成功大學游勝冠在某篇文章的指稱,出處待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