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常 超

要演奏好一首鋼琴曲，除技巧和音樂表現(xiàn)等要素之外，在樂曲進行中，按樂句正確地呼吸、表達語氣尤為重要。良好的呼吸是獲得卓越演奏效果的必要條件，良好的彈奏呼吸對于演奏技藝的發(fā)揮、優(yōu)美音質(zhì)的體現(xiàn)、音樂情感的表現(xiàn)、音樂形象的塑造、音樂風格的把握起著決定性作用。由此可見，呼吸感的培養(yǎng)是初級鋼琴教學中不可或缺的任務(wù)之一。

鋼琴演奏中的呼吸，是在演奏者生理上和心理上呼吸的同時，配合手臂與手腕的起落動作等形式同時進行的，而手臂、手腕的起落動作只是外在的一種表象，真正的呼吸脈搏是彈奏者在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呼吸及感覺。

演奏者自身的呼吸有兩種形式，一種是生理上的自然呼吸，即下意識、不自覺地呼吸，這是生命的本能；另一種是具有音樂感覺和內(nèi)涵的“呼吸”，即人為的、有意識的。這種呼吸需要從鋼琴教學的初始，有計劃、有目標地從理性和感性認知方面進行培養(yǎng)。

然而，鋼琴演奏中的呼吸比較復雜，不同形態(tài)的樂句，不同的音樂風格、情緒等都有不同的呼吸特點。所以，呼吸感的培養(yǎng)，要堅持不懈地從學習鋼琴彈奏的第一節(jié)課開始，逐步形成正確的呼吸意識和潛能。

鋼琴啟蒙時期一般先彈斷奏，盡管這種彈奏方法是一個音一個動作，但教師此時就有必要引導學生體會音樂的走向、旋律的進行及樂句的呼吸。在非連音彈奏過程中，提起手臂、手腕的同時，要求學生平緩均勻地吸氣，落下彈奏時呼氣，以彈出的聲音效果為切入點，使學生認識到，帶有呼吸的彈奏可以使聲音飽滿通透、洪亮圓潤。這樣的教學過程，不但能夠使學生在生理上、心理上形成初步的呼吸感覺和認識，而且有利于建立正確的聲音概念。比如《約翰·湯普森簡易鋼琴教程》第一冊中的《越過山坡》（見例1）。

例1

這是非常簡單的非連音練習，第1至4小節(jié)為第一句，第5至8小節(jié)為第二句，每一句音樂的走向都是前半句上行，后半句下行。在提起左手手腕準備彈奏第1小節(jié)a音的同時吸氣，下落彈奏時開始呼氣，彈完第2小節(jié)c音提起手腕時再吸氣，落下去彈奏下半句，第二句彈奏的呼吸脈搏和第一句完全相同。這時，教師要利用彈出的音樂效果和聲音特點啟發(fā)學生，使他們感覺到，這樣的彈奏從容不迫，音質(zhì)通透明亮、渾厚結(jié)實，符合鋼琴發(fā)聲的音色要求。

通過一段時間非連音彈奏之后，學生將要學習兩音“落滾”的彈奏方法，教師要引導學生，兩個音的連線是一種常見的音樂語氣，就像語言中兩個字的語氣一樣，比如“好嗎？”“來吧”等，第二個字是語氣助詞，不必強調(diào)，且不要拖拍、搶拍。彈奏兩音連線中第一個音時，在提起手腕的同時吸氣，落下彈奏時呼氣，第二個音彈奏后起手時又一次吸氣進行下面的彈奏。通過這樣彈奏所獲得的語氣特征，使學生認識到，良好的彈奏呼吸，是表達音樂語氣必不可少的重要條件，比如《約翰·湯普森簡易鋼琴教程》第三冊中的《黃鼠狼逃跑了》（見例2）。

例2

這首練習曲的歌詞大意是“來吧，趕走那黃鼠狼” ，這里的“來”是肯定的語氣，而“吧”字是語氣助詞。在彈奏開始的不完全小節(jié)g音提起手腕的同時吸氣，下彈時呼氣，彈奏第1小節(jié)第一拍c音提起手腕的同時又吸氣，這里有休止符，所以這個呼吸是較平穩(wěn)的。這個處在第一拍強位的c音因為是帶出來的，所以不能強調(diào)，這是“落滾”語氣的必然。通過類似這樣的課程學習，使學生認識到，本來開始的不完全小節(jié)g音是拍的第三拍，為弱拍，但因為是落下去彈奏，反而把這個弱位的g音突出了，卻把第1小節(jié)第一拍，強位置的c音輕柔地發(fā)音了，可見，這里“落滾”的觸鍵方式改變了原有的強弱規(guī)律。進行到第2小節(jié)時，在休止符上深呼吸，落下去彈奏d音，調(diào)整呼吸，把后面的e、g、e、c四個音連起來彈奏，在第4小節(jié)二分音符c結(jié)束時吸氣，準備下面的彈奏。這種不同音樂形式中的呼吸特點，開始學習鋼琴就應該融進教學之中，加以培養(yǎng)訓練，為學生以后學習更復雜的彈奏呼吸奠定基礎(chǔ)。

鋼琴學習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當學生掌握了非連音彈奏方法的呼吸和兩音“落滾”的彈奏呼吸之后，就要進行三個音、四個音和更多音彈奏的呼吸培養(yǎng)訓練了，比如《約翰·湯普森簡易鋼琴教程》第三冊中的《曳步舞》（見例3）。

例3

學生在掌握了三音連線彈奏呼吸以后，就會接觸到四音連線和五指位置練習的呼吸以及音階等的彈奏呼吸。有了三音連線呼吸感覺的基礎(chǔ)，四音連線和五指位置的呼吸就容易掌握了，比如《約翰·湯普森簡易鋼琴教程》第三冊中《部落舞》一課的“預備練習”（見例4）。

例4

這是一條五指位置的練習，抬起手彈奏的預備拍上吸氣，落下去彈奏五指位置的第一個音，并且徐緩地呼氣，在第1小節(jié)第四拍g音彈奏之后，提起手腕的同時再吸氣，下落彈奏第2小節(jié)，在第2小節(jié)的休止符上吸氣，隨后彈奏第3小節(jié)，在第3小節(jié)的第四拍抬起手時再次吸氣，飽滿地彈奏第4小節(jié)的二分音符d音，結(jié)束這個由五指位置音型組成的樂句。

當學生學習了五指位置彈奏以后就要擴展音域，彈奏音階之類的練習，彈奏音階也存在呼吸感的培養(yǎng)課題，比如《約翰·湯普森簡易鋼琴教程》第三冊中的《音階與和弦練習》（見例5）。

例5

這是一條八度音階及和弦練習，在開始彈奏之前的預備拍上吸氣，下落彈奏上行音階，上行過程中調(diào)整呼吸，使呼吸均勻有序，在第2小節(jié)最后一個音發(fā)音后提起手腕時再一次吸氣，并且彈奏第3小節(jié)第一個音，下行過程中同樣調(diào)整呼吸，彈奏到第4小節(jié)最后一個音中央c。然后在彈奏每一個和弦提起手腕的同時吸氣，下落發(fā)音時呼氣，這樣能使和弦發(fā)音圓潤響亮。

經(jīng)過前面階段的學習培養(yǎng)，學生可能學習了《約翰·湯普森簡易鋼琴教程》第1至5冊和《拜厄鋼琴基本教程》等教材，已經(jīng)形成了初步的呼吸概念和感覺，做好了學習《車爾尼599鋼琴初步教程》等教材的準備工作，但是鋼琴彈奏中呼吸感的培養(yǎng)還應該注意以下幾方面的問題：

1.句頭音和句尾音，以及樂句中強調(diào)的音很重要。句頭音是樂句的開始，通常用“落”的動作彈奏，如果開始音速度較慢，就要深吸一口氣開始彈奏，如果開始音速度較快，就要快速吸一口氣開始彈奏。句尾音是樂句的歸宿，只有彈好句尾音才能夠準確地表達樂句的意義。

樂句總會有它的發(fā)展、起伏和走向。一般來說，樂句進行中相對高的、相對長的音，有時是一個音甚至是幾個處在節(jié)奏重拍上的音，需要強調(diào)，以這些音來決定樂句的傾向比較合理。

下面就句頭音、句尾音和語氣強調(diào)的音舉例說明，比如《車爾尼599鋼琴初步教程》第93條（見例6）。

例6

這條練習曲是小快板的速度，前面兩句是輕巧流暢的音階式樂句，樂句開始的第一個音，是快速的十六分音符，在提起手腕的預備拍上，彈奏者要吸氣，但這個呼吸不能深，因為是弱奏和快速度的，中間調(diào)整呼吸，將樂句推向第4小節(jié)語氣強調(diào)的音—小字三組的c。這個音要屏住氣息，腰部給力，指尖集中力量，把音彈到底，圓潤地發(fā)出樂句結(jié)束音a。隨著這個音起手的同時再吸氣，結(jié)束這一樂句，引出下樂句的彈奏。

2.樂曲速度較慢或中速時，句尾音時值較長，可以抬起手臂、手腕，落下手臂、手腕，從容地呼吸，結(jié)束樂句。要注意的是，長音結(jié)尾不要拖沓，以免破壞音樂的正常進行，比如《車爾尼599鋼琴初步教程》第23條（見例7）。

例7

這一條練習曲是以短琶音和分解和弦為主的旋律，優(yōu)美流暢，具有旋轉(zhuǎn)性的舞曲感覺。第4小節(jié)最后一個音，附點二分音符d，是第一樂句的結(jié)束音；第8小節(jié)最后一個音—附點四分音符c，是第二樂句的結(jié)束音。這兩個樂句都結(jié)束在長音上，在這種情況下，就要避免結(jié)束音的時值不要拖延，使音樂的流暢性進行受到影響。

3.樂曲速度較快，句尾音時值短促時，不要匆忙結(jié)束，否則會破壞音樂的風格和情緒等，而且容易出現(xiàn)速度越來越快的現(xiàn)象，比如《車爾尼599鋼琴初步教程》第58條（見例8）。

例8

這是一條五指位置的快速練習曲，密集的三十二分音符速度很快，兩個樂句都結(jié)束在十六分音符上。結(jié)束音時值短、速度快，很容易慌慌張張地“趕節(jié)奏”，甚至把這個結(jié)束音彈為跳音，造成演奏者渾身發(fā)緊、呼吸急促，破壞音樂的基本風格。要注意的是，這個結(jié)束音雖短促，但它是句尾音，要把力量送下去，彈出穩(wěn)定的樂句收束感。

4.鋼琴彈奏中呼吸感的培養(yǎng)，也包括處在樂句不同之處和不同時值的休止符，有的在起句音之前，有的在樂句中間，有的則在句末尾音之后。比如《車爾尼599鋼琴初步教程》第61條，起句音前是十六分休止符，結(jié)束音后面是八分休止符和四分休止符（見例9）。

例9

這條練習曲開始時，在左手抬起手的同時吸氣，落下時呼氣彈奏和弦，和弦發(fā)出聲音的一瞬間，略微控制并穩(wěn)定呼吸的狀態(tài)，右手準確地落在后半拍起句的c音上彈奏，中間調(diào)整、保持呼吸，彈奏至句尾音使樂句結(jié)束，而樂句結(jié)束的休止時值比較長，這里的呼吸應相對從容、飽滿一些。

樂句中間休止符的呼吸是一種內(nèi)在的、心理上的呼吸感覺，往往具有此處無聲勝有聲的韻味，比如《車爾尼599鋼琴初步教程》第51條（見例10）。

例10

這條練習曲開始標有Alla marcia，進行曲風格，全曲主要的節(jié)奏型是附點八分音符。譜例中，樂曲開始時的附點八分音符中附點的時值變?yōu)榱耸中葜狗?。右手小連線提起手腕的動作不但要小，而且要有彈性，呼吸隨小連線進行，這里的休止符，在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呼吸是停頓的韻律感，它使音樂顯得生動活潑、精神抖擻，給人一種神氣靈動、充滿活力的感覺。

培養(yǎng)學生鋼琴彈奏中的呼吸感，是鋼琴教學中不可忽略的重要課題，也是鋼琴教學中一項復雜的任務(wù)。因為彈奏中的呼吸不僅僅是提起手臂、手腕表示呼吸，而是要與彈奏者生理上及心理上的呼吸緊密、合理地聯(lián)系在一起。教師要有計劃地從鋼琴學習教學之初開始，培養(yǎng)學生從讀譜、唱譜，直到學會看懂樂譜，準確劃分樂句，再以理性劃分為依據(jù)，感受樂句、感悟呼吸，這樣就能逐步掌握彈奏中正確呼吸的技巧，從而達到鋼琴教學中呼吸感的培養(yǎng)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