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麗華 王倩然 程豪
摘要:隨著互聯網的普及,老年人對信息技術的疏離形成了一種由年齡構筑的“數字鴻溝”。為了解上海市老年大學和社區(qū)學校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情況,該文采用問卷調查法和訪談法對其進行調查研究。研究結果顯示: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不高,但是不同年齡、性別及學歷的老年學員其網絡學習能力均存在顯著性差異,女性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高于男性老年學員,年齡偏大的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低于年齡偏低的老年學員,學歷為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的“交流應用”網絡學習能力高于大學以下的老年學員?;诖耍芯繌膶W習權的權利本位原則、機會均等原則、可選擇性原則、和弱勢補償原則,提出為老年人提供網絡學習的平臺與培訓、保障老年人網絡學習的機會與過程、開發(fā)老年人網絡學習的多元途徑、培養(yǎng)老年人學習權意識與信息意識等四個可操作性舉措,以期能夠提升上海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
關鍵詞: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學習權;差異;對策建議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一、研究背景與研究目的
“互聯網+”時代的學習,特別是利用網絡信息技術的“網絡學習”,為每個人提供了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運用身邊的科技工具進行學習的機會,使每個人的學習活動都嵌入到日常生活中。網絡學習源于“遠程學習”,指學習者通過互聯網平臺進行學習,在一定的情境下主動進行意義建構的學習方式,具有情景性、整合性、主動性和社會性等特點?;ヂ摼W技術的發(fā)展給老年人在學習觀念、學習方式和學習行為等方面帶來了深刻的變化,同時,隨著互聯網的普及,老年人對信息技術的疏離形成了一種由年齡構筑的“銀色數字鴻溝”[1]。在我國,老齡化程度日趨嚴重,但60歲以上的網民所占比例極低。
為了縮小“銀色數字鴻溝”,通過保障老年人網絡學習權的充分實現提高其網絡學習能力成為必要。198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發(fā)表《學習權宣言》后,學習權觀念日益受到社會各領域的廣泛關注。該宣言把學習權界定為讀、寫、質疑、分析、想象、創(chuàng)造與研究,以及在他人協(xié)助下接受教育的過程[2]。從學習權的定義看,老年人對信息技術的疏離成為老年人獲取知識信息的障礙,因此提高老年人數字素養(yǎng),保障老年人的網絡學習途徑和機會,對幫助老年人的再社會化,完善老年人學習權的機制極為必要。保障老年人的網絡學習權更是貫徹《學習權宣言》的應有之義.其主旨是基于學習權的闡釋和解讀,分析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及提出針對性建議,加快信息技術與老年人學習的深度融合,促進教育公平。
本文在回顧老年網絡學習相關研究的基礎上,利用上海老年大學和老年學校的調查數據,對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的現狀及年齡、性別、最終學歷的差異進行實證研究,并基于保障學習權這一政策,結合開放性訪談和先行研究,提出若干對策建議。本文對網絡學習能力的界定為,老年人基于手機、IPAD、電腦等進行自主學習和協(xié)商過程中,對網絡信息的瀏覽收集能力、管理能力和交流應用能力。
二、研究現狀及問題
查閱與“網絡學習”相關的文獻可以發(fā)現,近年來國內“網絡學習”相關研究的數量呈遞增趨勢,但專門針對老年人網絡學習的研究較少。對老年人網絡學習的研究主要從人口學視角下進行老年人網絡學習人群分析[3]、老年人在互聯網中的應用領域[4]等的探討。調查數據顯示,使用互聯網較多的老年群體呈男性為主、年齡較低、文化程度較高、離退休之前具有干部身份、以及朋友支持氛圍好等多種特征[5]。國外關于老年人的網絡學習涉及老年人參與網絡學習的動力與原因[6]、網絡學習的價值[7]、老年人網絡學習障礙、老年人網絡學習效果以及提高老年人網絡學習方法等多個方面。此外,還有研究表明,老年人網絡學習的動力源自滿足興趣、拓展社會關系、進行社會交流等[8];同時,阻礙老年人網絡學習的因素主要有缺乏興趣、網絡操作困難、影響健康和自身健康等[9];影響老年人接受并使用信息科技的因素主要有感知可用性、產品形象、自身需求及外界影響[10];還有學者對老年人網絡學習的效果進行研究,認為幫助老年人再就業(yè)、促使老年人參與社會、讓老年人直接接觸電腦增加老年人網絡自信是網絡學習效果的重要表現[11];提高網絡學習效果的方法可歸納為小班化、短課程、內容從熟悉領域切入、老年人互助學習[12]以及指導教師的作用等[13]。根據國內外搜索的相關研究發(fā)現,對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的研究起步較晚,對其進行深入研究存在較大空間。
本研究對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的量表編制主要參考國外先行研究中對成年人網絡技能的設定和基于學習權視角對上海老年大學、社區(qū)學校老年學員的訪談數據。國內研究中,尚未發(fā)現對網絡學習能力的評價標準和界定。國外研究中雖然有對成年人的電子科技能力(Digital Competence)、網絡電子知識學習技能(Digital and ICT Literacy Skills)的評介維度,但還未對老年人這一特殊人群的網絡學習能力進行完整的界定。因此,本研究基于以上兩個對成年人科技能力和網絡知識學習技能的定義維度,嘗試從基礎層面界定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先行研究中將成年人的電子科技能力分成識別信息和數據的能力(瀏覽,搜集,評估和管理信息)、交流與合作的能力(通過數字化技術互動等)、創(chuàng)造數字化內容的能力,鑒別、維護網絡安全的能力以及解決網絡問題的能力[14]。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成年人網絡電子知識學習技能的界定為收集、管理信息能力,產生、交換信息的能力兩個維度下[15]。結合這兩個概念的維度設定,可以發(fā)現兩者都提及了“搜索收集能力”和“管理信息能力”,以及“交換信息和網絡交流的能力”。本研究在基于學習權視角下的預訪談也得出,這三種能力符合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的初步認知。故此,將這三種能力作為探討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的基礎,對其進行評定考察,并希望通過本研究的探討,逐漸開發(fā)出完整的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的評介標準。
另外,以學習權作為對策建議的切入點是因為在“互聯網+”時代下網絡學習資源逐漸為人們構建了一個全新的學習平臺,并逐漸成為保障公民學習權的一個重要載體。學習權與人的生存與發(fā)展相連接,凸顯人的發(fā)展屬性[16]。在“互聯網+”時代,人們通過網絡直接獲取信息知識、發(fā)展自我,推動了學習權走向公平、自由和普及。老年人通過使用互聯網,可以更好的融人信息時代,獲得更多優(yōu)質教育資源[17]。網絡發(fā)展是否能保障老年人的學習權,需要了解老年人網絡學習的能力及其影響因素,并且能給出促進老年人網絡學習、保障其學習權的具體舉措,以幫助縮小新興科技與老年生活的“數字鴻溝”,從而保障“互聯網+”時代中老年人的學習權。
基于以上綜述,本研究通過預訪談一初編問卷→專業(yè)效度檢驗→預試→EFA→CFA→正式問卷→回收分析→基于保障學習權視角的深度訪談,在以下幾個方面彌補國內已有研究的不足:1.國內學界以老年人為對象進行的網絡學習研究,主要集中于網絡學習的內容、類型、價值及影響因素等方面,還未開展網絡學習能力的實證研究。在“銀色數字鴻溝”的背景下,有些國家的數字素養(yǎng)(Digital Literacy)已被認定為人類生活的基礎能力之一[18]。基于此,本研究將聚焦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的現狀,具體考察老年人在網絡學習能力上的性別差異、年齡差異和最終學歷上的差異。為填補老年人網絡學習供需間的空白提供理論依據。2.結合預訪談,參照已有網絡學習能力量表的維度設計了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問卷。本研究最初基于學習權視角對上海市老年學員進行了預訪談,旨在了解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及對網絡學習的認知。訪談發(fā)現老年學員無論是網絡學習能力還是對網絡學習的認知都有一定的差異。在此基礎上,試圖討論以下問題:老年人由于身心能力的限制,網絡學習能力如何?年齡是否會影響老年人的網絡學習能力?性別是否會影響老年人的網絡學習能力?其最終學歷是否會影響老年人的網絡學習能力?3.為更好地滿足老年人學習需要,改善老年人生活質量提供有價值的對策建議,從保障學習權這一“更符合學習型社會本質的元價值”[19]著手,同時針對定量研究發(fā)現,充分挖掘上海市老年大學和社區(qū)學校老年學員的訪談資料,探討政府和社會如何從政策法律法規(guī)層面保障老年人學習權,如何為老年人提供有效的網絡學習支持。
三、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本研究以上海老年大學、社區(qū)學校的老年學員為測量樣本,采取分層隨機抽樣方法,選取擬要測量的老年大學和社區(qū)大學學員。在選取樣本之前,研究者首先將上海市16個行政區(qū)按照方位劃分為五個取樣“層區(qū)”。另外,基于學習權視角在問卷調查對象中按照不同年齡段、性別和學歷,選取11名研究對象進行半結構式的訪談,以進一步了解老年人對網絡學習的建議和想法。訪談問題根據保障學習權的原則的界定,將訪談題項設定為:如您為什么要進行網絡學習?您認為網絡學習是您的學習權利嗎?您網絡學習的機會如何?您在網絡學習中有什么困惑、擔憂和建議?開放性訪談涉及老年人網絡學習中的目的、認同、困惑、擔憂和建議等。根據問卷數據和訪談文本呈現老年人對網絡學習的樣態(tài)、建議和需求。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參考目前國內外與老年人網絡學習問卷,采用Likert五點量表模式白行編制網絡學習能力量表。題目均為單選題和正向題,選項為“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一般”“同意”“非常同意”。研究者首先對研究T具進行優(yōu)化,在預調研的基礎上,就問卷數據進行因素分析,然后根據因素分析結果,刪除低負荷量與低鑒別度的題項,量表的總體Cronbach's α系數為0.92。
具體而言,量表分兩部分,一部分為老年人的基本人口學信息,如性別、年齡及學歷(分為:小學以下、初中、高中或中專、大學及以上)等;第二部分為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量表的題項,分別對應網絡信息的搜索收集能力、輸入管理能力和交流應用能力等結構因素。搜索收集能力指可以鏈接網絡,找到想要的網頁,在網上找到資料;輸入管理能力指熟悉拼音及語音等輸入法,會打字,熟悉Word、QQ、微信等的使用和操作;交流應用能力指可以通過網絡與同伴討論、交換學習內容,能把網絡學習內容運用到實際生活中。根據統(tǒng)計分析,這三個結構因素的Cronbach'sα值介于0.78-0.91之間。因此,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本研究T具具有一定的科學性與實用性。
(三)資料收集與處理
本研究于2017年1-5月寄發(fā)問卷1700份,截至2017年6月,回收問卷1405份,整體回收率為82.6%;經過對回收量表的審視檢視,將答案難以分辨或填寫過于草率的判定為無效量表。剔除無效問卷后,回收有效問卷為1397份,有效回收率為99.4%。
對于樣本老年學員測量所得的數據,本研究采用平均數及標準差等方法進行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說明樣本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的集中與離散樣態(tài)。其次,鑒于不同性別、年齡及學歷的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有對照、比較的價值,因此充分運用獨立樣本T檢驗與單因素方差分析的方法,對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在性別、年齡、學歷的層面的差異進行深入探討。
四、研究發(fā)現
(一)不同性別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差異
從直觀上來看,男女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整體能力以及具體的搜索收集、輸入管理和交流應用能力的平均值均略高于量表中點值(M=3.00),標準差較低,說明上海市老年學員具備一定的網絡學習能力,且能力傾向的分布較為集中。
其次,男女老年學員在網絡學習的總體維度層面呈現顯著差異,女性(M=3.63)網絡學習整體能力稍強于男性(M=3.51)(如表1所示)。就網絡學習能力的具體維度來看,男女老年學員只有在輸入管理維度層面(t=3.37,p<0.01)呈顯著差異,女性fM=3.47)比男性(M=3.27)在輸入管理維度上的能力強。而在搜索收集(t=1.40,p>0.05)和交流應用(t=1.57,p>0.05)維度層面均不存在顯著差異,即男女老年學員在搜索收集和交流應用維度的能力不存在孰高孰低的統(tǒng)計判斷。
(二)不同年齡組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差異
不同年齡組樣本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呈顯著性水平(F=12.80,p<0.01),且各年齡階段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的平均數均高于或等于中點值(M=3.00)(如下頁表2所示)。由此可以推測,不論年齡高低,大多數老年學員都具備一定的網絡學習能力。具體表現為60歲以下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的均值為3.76,標準差為0.78,61-70歲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的均值為3.59,標準差為0.84,71-80歲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的均值為3.34,標準差為0.83,80歲以上的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均值為3.60,標準差為0.83。進一步采用單因素方法分析,發(fā)現不同年齡組樣本老年學員的網絡整體學習能力達到顯著性水平(F=12.80,p<0.01)。在其基礎上進行LSD事后檢驗,結果顯示,61-70歲學員網絡學習能力低于60歲以下的學員,71-80歲學員網絡學習能力低于60歲以下的學員,71-80歲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低于61-70歲的學員。因此,可以說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變化趨勢明顯。
具體到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的搜索收集能力而言,各年齡階段的老年學員的搜索收集的平均數相對較高,且呈變化。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顯示,不同年齡組樣本老年學員的搜索收集能力達到顯著性水平(F=14.50,p<0.01)。事后檢驗結果發(fā)現,各年齡階段的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具備一定的“搜索收集”能力,且年齡偏小的老年學員的搜索收集能力優(yōu)于年齡偏大的老年學員。樣本老年學員的輸入管理與交流應用能力的均值均高于或等于量表中點值,且不同階段的老年群體的輸入管理與交流應用能力呈顯著性差異(F=6.98,p<0.01; F=9.27,p<0.01)。事后檢驗表明,61-70歲學員的輸入管理與交流應用能力低于60歲以下的學員,71-80歲學員的輸入管理與交流應用能力低于60歲以下的學員,71-80歲學員的輸入管理與交流應用能力低于61-70歲的學員。據此,可以推測,不同年齡組的老年學員,年齡小的老年學員的輸入管理能力和交流應用能力優(yōu)于年齡大的老年學員。
(三)不同學歷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差異
不同學歷的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均值均高于中點值(M=3.00)(如表3所示),且依據學歷存在變化,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均值按大小排序依次是:小學以下為3.21(SD=1.09),初中為3.35(SD=0.87),高中為3.54(SD=0.77),大學及以上為3.87(SD=0.81)。此外,不同學歷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達到顯著性水平(F=28.45,p<0.01)。事后檢驗發(fā)現,小學及以下的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初中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低于高中和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高中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
就具體結構因素而言,樣本老年學員的搜索收集能力均值相對較高,且不同學歷的老年學員的搜索收集能力達到顯著性水平。事后檢驗顯示,網絡學習能力和其中的搜索收集能力均表現為:小學及以下的老年學員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初中老年學員低于高中和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高中老年學員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不同學歷老年學員的輸入管理能力均值相對偏低,但高于中點值(M=3.00)。根據單因素方差分析,不同學歷老年學員的輸入管理能力呈現顯著性差異(F=22.04,p<0.01)。事后檢驗表明,初中學歷的老年學員的輸入管理能力低于高中和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高中老年學員的輸入管理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就網絡交流應用能力而言,數據結果顯示均值高于中點值(M=3.00)。單因素方差結果顯示,不同學歷老年學員的交流應用能力達到顯著性水平(F=21.49,p<0.01)。事后檢驗結果表明,小學及以下的老年學員的網絡交流應用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初中老年學員的網絡交流應用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高中老年學員的網絡交流應用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
五、研究討論和結論
(一)研究討論
國內關于老年人網絡學習的研究已經指出,使用互聯網偏多的老年人的人口特性為:男性、年齡較低、文化程度較高[20]。本研究對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的結果基本符合此研究對老年人互聯網使用人口的特性。但是,盡管使用互聯網偏多的老年人為男性,本研究數據顯示,女性的網絡學習能力并不低于男性。在海內外研究中,盡管臺灣的調查提及針對社會中孤立出{來的中老年婦女的網絡學習指出,消除她們參加的潛在心理障礙是關鍵[21],但是,還未發(fā)現對老年人男女之間學習能力比較及差異的研究。本研究發(fā)現的男女老年人的網絡學習能力的差異為老年人學習能力的開發(fā)提供了新的視角,即男性與女性的網絡學習能力的側重點是否相同。另外,在年齡和文化程度方面,本研究提供了更為具體詳細的數據,具體指出了從60歲以下、60-70歲、70-80歲網絡學習能力的遞減趨勢。對于文化程度的區(qū)分也更加細化,具體指出了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從小學、中學、高中到大學的遞增趨勢。
在老年人對網絡學習的態(tài)度方面,捷克的研究表明,老年人雖然對信息技術教育的重要性認識不高,但有興趣接觸網絡[22]。在芬蘭北部的研究則表明,老年人對學習網絡技能有熱情并且有能力掌握網絡技能相關的知識[23]。本研究以上海市老年人為例,證明了上海市老年學員具備一定的網絡學習能力??梢哉f,各國家和地區(qū)的老年人對網絡學習的認識和能力有共性,但基于各個國家或同一國家不同地區(qū)的網絡普及度和發(fā)展程度的不同,老年人對網絡學習的重視程度有差異。
本研究的測量結果,也能反映一般老年人的能力特質和心理特質。退休女性較男性更喜歡通過網絡進行學習、更傾向于與外界交流,所以女性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高于男性老年學員。年輕的老年學員的學習能力、記憶能力、應變能力、適應能力較強,所以年紀較輕的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較高。學歷較高的老年學員,受教育的程度和時間長,接受能力稍高,知識儲備偏多,所以學歷較高的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高于大學學歷以下的老年學員。其中小學學歷和初中學歷的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相差不大,也說明老年人的學習能力具有可塑性。
(二)研究結論
老年學員具備一定的網絡學習能力。調查數據顯示,上海市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的均值大于或等于3.00,說明其具備一定的網絡學習能力。訪談也發(fā)現,老年人具備一定的通過智能手機、IPAD進行學習的能力。
問卷數據顯示,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在性別、年齡、最終學歷上存在顯著差異。
男女老年學員在網絡學習能力的總體維度上,呈現統(tǒng)計學意義上的顯著差異,女性網絡學習能力大于男性。此外,男女老年學員在網絡輸入管理方面呈現統(tǒng)計學意義上的顯著差異,其中女性大于男性,而在網絡搜索收集和交流應用能力方面不存在顯著性差異。
不同年齡的老年學員其網絡學習整體能力呈現顯著性水平,并且61-70歲的老年學員其網絡學習能力低于60歲以下的老年學員,71-80歲的老年學員其網絡學習能力低于61-70歲和60歲以下的老年學員。此外,不同年齡階段的老年學員其網絡搜索收集、網絡輸入管理及網絡交流應用能力在統(tǒng)計學意義上達到顯著性水平。并且,在網絡搜索收集、網絡輸入管理及網絡交流應用能力三個方面,61-70歲和71-80歲的老年學員均低于60歲以下的老年學員,71-80歲的老年學員其網絡學習能力低于61-70歲的老年學員。
不同學歷的老年學員在網絡學習的整體能力存在顯著性差異,小學及以下和高中的老年學員其網絡學習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初中老年學員其網絡學習能力低于高中和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不同學歷的老年學員在搜索收集能力達到顯著性差異水平,小學及以下和高中的老年學員其搜索收集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初中老年學員其搜索收集能力低于高中和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不同學歷老年學員的輸入管理能力呈現顯著性差異,初中老年學員其輸入管理能力低于高中和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高中老年學員輸入管理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不同學歷老年學員的交流應用能力達到顯著性水平,小學及以下和高中以及高中的老年學員其網絡交流應用能力低于大學及以上的老年學員。
六、研究建議
在我國人口老齡化的急劇進程中,以社區(qū)為依托推進老年教育,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的《老年教育發(fā)展規(guī)劃(2016-2020年)》指出“優(yōu)先發(fā)展城鄉(xiāng)社區(qū)老年教育”[24]。有研究者認為,為保障公民的學習權,在構建教育法律及政策體系時應該遵循權利本位原則、機會均等原則、可選擇性原則、和弱勢補償原則等四個原則[25]。在此,基于保障老年人學習權的視角,結合調查數據和開放性訪談結果,從這四個基本原則,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一)權利本位原則:提供老年人網絡學習的平臺與培訓
學習權有其福利權的一面,需要通過政府的積極干預,為老年人提供最基本的網絡學習保障,解決老年人網絡信息匱乏等問題,以抵御信息化社會的種種風險對老年人學習權的剝奪。
本研究結果發(fā)現,樣本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略高于中點值,其“交流應用”能力和“輸入管理”能力弱于“搜索收集”能力,且男性老年學員、年齡偏大、學歷偏低的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相對較弱。在開放性訪談中,老年學員對網絡環(huán)境的反饋與先行研究[26]的結果一致, “對電腦病毒感到恐慌”(訪談編:ZYY)、 “對電腦上各種網頁的判斷能力較弱”(訪談編碼:KUY)、“對網絡術語不熟悉”(訪談編碼:ZYH),另外還有“網頁上的字太小,看起來費力”(訪談編碼:ZYY)、 “老年大學有老年智能培訓班,但名額有限”等(訪談編碼:ZHM)。如果政府保障培訓經費,針對老年人建設網絡學習的平臺,可為老年人提供健康的網絡學習生態(tài)環(huán)境。為此,建議政府基于學習權的理念,針對老年人的特點,從經費、法制、教師隊伍、教育體制上保障老年人網絡學習培訓和平臺建設,使老年人感受到科技進步帶來的便捷與快樂。
(二)機會均等原則:保障老年人網絡學習的機會與過程
近年來,隨著學習權的深入發(fā)展與演變,如何保障老年人學習機會均等愈發(fā)受到重視。2017年5月,國際老年大學協(xié)會(AIUTA)于斯洛伐克首都召開了以“老年人平等學習的機會”為主題的國際研討會;我國的政策中(如國務院頒布的《老年教育發(fā)展規(guī)劃(2016-2020)》)也多次強調教育公平、學習機會均等的重要性。但事實上因多種原因老年網絡教育與學習只是在部分經濟較為發(fā)達的地區(qū)得到了發(fā)展。有學者指出,貧困可以分為傳統(tǒng)收入貧困(Income Poverty)、人類貧困(Human Poverty)和新世紀的新貧困“知識貧困”(Knowledge Poverty),知識貧困不僅指教育程度較低,而且還指獲取、吸收和交流知識能力與學習渠道的匱乏[27]。發(fā)展網絡教育可增進多元學習,逐步縮小區(qū)域、城鄉(xiāng)、校際差距,讓更多老人公平的享受優(yōu)質教育資源。
本研究中的問卷發(fā)放和訪談結果顯示,男性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低于女性老年學員,在80歲以下的老年學員中,年齡偏大的老年學員的網絡學習能力低于年齡偏小的老年學員,大學以下學歷的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偏低。另外,從“社區(qū)提供的網絡學習機會不多”(訪談編碼:sux)、“老年大學一座難求”等評價,可以推測非老年大學和社區(qū)學校的老年人以及偏遠地區(qū)老年人的網絡學習機會可能會少之又少。建議政府建立教育公平機制,擴大供給和促使教育資源向基層覆蓋,并且在可能的情況下向落后的地區(qū)、男性老年人、學歷低的老年人及高齡老年傾斜,提供與老年人身心特點相宜的網絡教育,保障其學習機會與過程的平等。
(三)可選擇性原則:開發(fā)老年人網絡學習的多元途徑
“學習權說”主張通過多樣化的創(chuàng)新,使每一個愿意學習的人都有可能獲得一種他所希翼的學習形式[28]。從廣義上講,學習權是由學習自由權、以受教育權為核心的學習條件保障權和個體的發(fā)展權構成的統(tǒng)一體[29]??梢?,學習的可選擇性原則強調學習選擇的自由,即學習方式、教學形式、學習課程、任課教師等的選擇自由;同時也強調學習的主動性和主體性,即對學習者的自主判斷予以最大的尊重。
當前老年人網絡學習資源的數量發(fā)展迅速,但存在“針對老年人的學習內容不多”(訪談編碼:ZYH)、重復建設、信息垃圾等諸多問題。為使網絡學習資源能在多種情景下有序和高效檢索使用,建議整合老年人網絡學習的多元途徑。如,通過開發(fā)與健康養(yǎng)生、興趣愛好以及交流溝通等相關的學習內容,通過學分銀行結合精神與物質獎勵等,驅動老年人網絡學習的成就感與愉悅感,促進老年人進行學習、參與社會的動機。同時,建議網絡設計者針對老年人的心理承受力和自我調節(jié)力逐漸下降等特點,使網絡環(huán)境與人文關懷相互滲透,在網為老年學習者營造生動、豐富的網絡學習環(huán)境,增強其網絡學習的自我效能感。
(四)弱勢補償原則:培養(yǎng)老年人學習權意識與信息意識
那些身處劣勢狀況的人能否享受到較為公平的受教育機會和學習能力,日益成為評判所在地區(qū)的公民受教育權、學習權以及人權的重要指標[30]。作為社會弱勢群體的老年人,存在生理機能衰弱、學習能力減弱的現象。因此,需要進一步采用多種措施保障老年人的學習權,這不僅是推動社會走向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重要方式,也是建設學習型社會的必然要求。
有研究指出,老年人網絡學習(e-Learning)的障礙包括,老年人對學習網絡和新科技相關知識缺乏信心,以及老年人自身的健康因素[31]。可見,老年人對網絡存在認知障礙,網絡學習的信息意識淡漠。另外,根據開放性訪談結果,老年人往往“不知道什么是學習權,不覺得自己的學習權利受到了侵害”(訪談編碼:LSJ),他們會“擔心網絡學習會產生費用”(訪談編碼:ZYH), “擔心網絡詐騙”(訪談編碼:XGQ), “難以判斷網絡信息的真假”(訪談編碼:SWP)。所以,針對老年人,在縮小“銀色數字鴻溝”前,建議先縮小網絡學習參與上的觀念鴻溝。通過制度的完善提高老年人要求和維護自身合法權利的意識、增強學習權的意識,培養(yǎng)老年人的平等觀念和信息意識,幫助其通過網絡學習確立自己的人性尊嚴、實現個人自我價值。
綜合來看,本研究在“互聯網+”的背景下,提出老年人學習“數字鴻溝”的問題,基于網絡學習等理論以及以往的實證研究,并結合預訪談的結果編制了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的問卷,且實證數據擬合良好。在此基礎上,對樣本老年學員網絡學習能力的集中與離散樣態(tài)進行了描述性統(tǒng)計,并按測量結果推論樣本老年學員在性別、年齡、學歷層面網絡學習能力的差異。同時,基于學習權的視角,提出研究問題,并結合問卷數據和開放性訪談提出了對策建議。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可給未來老年網絡學習相關研究提供一定的參考,但收集數據限于上海這一個地區(qū)、針對老年學員這同質性高的人群,對揭示變量間的關系還缺乏一定的廣度和深度。今后將繼續(xù)探討是否有其他影響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的變量可以納入本研究,進行后續(xù)的變量擴增,提高對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影響因素的總體解釋量,也期望進一步拓展老年人網絡學習能力的維度,采用橫向擴大、縱向追蹤設計更深入地考察各變量間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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