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揚眉 莫 凡,2 陳煦海 蔣宏達 游旭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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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
羅揚眉1莫 凡1,2陳煦海1蔣宏達1游旭群1
(1陜西師范大學心理學院; 陜西省行為與認知神經科學重點實驗室, 西安 710062) (2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 北京 100101)
作為時間動態(tài)性表現(xiàn)形式之一, 積極情感習慣化對于心理健康和幸福感有著重要意義。積極情感可分為快樂型(追求快樂和避免痛苦)和實現(xiàn)型(追求意義和自我實現(xiàn))。以往研究大多關注快樂型情感的習慣化, 而對實現(xiàn)型情感鮮有研究。并且, 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是否會受到多樣化的影響及其與抑郁的關系也不清楚。因此, 采用習慣化范式, 對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動態(tài)變化過程進行了比較。結果發(fā)現(xiàn):與快樂型情感相比, 實現(xiàn)型情感不容易發(fā)生習慣化; 多樣性能降低兩類積極情感的習慣化速度; 個體的抑郁水平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速度有關, 且神經質在其中起調節(jié)作用。這表明, 實現(xiàn)型情感短期習慣化可能與個體的心理健康水平有著重要聯(lián)系。
實現(xiàn)型情感; 快樂型情感; 習慣化; 抑郁; 神經質
情感具有重要的時間特性, 如情感的發(fā)生、持續(xù)和復蘇等(Waugh, Shing, & Avery, 2015)。以往大多數(shù)研究只關注情感的發(fā)生, 很少考慮情感如何隨時間發(fā)生動態(tài)變化。然而, 越來越多的研究者認識到, 了解情感時間動態(tài)變化性對于情感理論和個體心理健康均具有重要的價值(Verduyn, Delaveau, Rotgé, Fossati, & van Mechelen, 2015)。譬如, 抑郁癥患者很難保持持續(xù)的積極情感(Heller et al., 2009)。
作為時間動態(tài)性的主要形式之一, 情感習慣化(affective habituation)是指對重復或連續(xù)刺激的情感反應變弱的心理過程(Frederick & Loewenstein, 1999; Galak & Redden, 2018)。情感習慣化在日常生活中是很常見的現(xiàn)象。譬如, 剛買了一輛新車, 最初看到它時很高興, 但隨著多次與新車接觸, 快樂程度慢慢下降了。習慣化是有機體一種重要的學習和保護機制, 如它能夠幫助個體有效地分配資源, 將資源分配到那些對個體具有重要意義的刺激上, 實現(xiàn)資源優(yōu)化配置, 以更好地適應環(huán)境變化, 有利于個體的生存和發(fā)展(龍泉杉, 楊潔敏, 婁熠雪, 蔡阿燕, 袁加錦, 2015)。積極情感習慣化對于個體心理健康和幸福感有著重要意義。從心理健康的角度來看, 積極情感的習慣化或減少是預測抑郁的特異性指標之一(袁加錦, 丁南翔, 劉瑩瑩, 楊潔敏, 2015; Ding, Yang, Liu, & Yuan, 2015; Dyck, Jolly, & Kramer, 1994; Heller et al., 2009; Jolly, Dyck, Kramer, & Wherry, 1994)。例如, 有研究發(fā)現(xiàn), 負面情感為焦慮和抑郁所共有, 但積極情感的減少卻只特異性地預測抑郁癥狀(Dyck et al., 1994; Jolly et al., 1994)。從幸福感的角度來看, 積極情感的習慣化與個體快樂感和幸福感的保持和提升相悖(范富霞, 呂厚超, 2013)。因此, 積極情感習慣化的研究能促進人類對于心理健康和持續(xù)幸福的理解, 也能為心理健康的維護和幸福感的提升提供理論指導。
基于哲學淵源, 可以從快樂主義(hedonism)和實現(xiàn)主義(eudaimonism)的視角來探究積極情感(Huta & Waterman, 2014; Ryan & Deci, 2001)。對于什么是以及怎么獲得快樂和幸福, 哲學家們很早就有兩種不同的觀點:以阿里斯提波(Aristippus)為代表的哲學家們持快樂主義觀點, 認為人生目的就是體驗最大程度的快樂和滿足, 如享受一頓美食、玩電子游戲等, 其基本特征是快樂性和自我中心; 以亞里士多德(Aristotle)為代表的哲學家們則持實現(xiàn)主義觀點, 認為人的快樂或幸福可通過發(fā)揮個人潛能、踐行美德等來實現(xiàn), 如挑戰(zhàn)自我、幫助他人等, 其基本特征是意義性(Ryan & Deci, 2001; Telzer, Fuligni,Lieberman, & Galván, 2014)。Huta和Waterman (2014)認為, 快樂主義和實現(xiàn)主義可以從多個維度和層次進行研究, 其中包括了認知-情感體驗維度?;诖? 我們在情感體驗層次上, 將積極情感分為快樂型情感和實現(xiàn)型情感, 分別對它們的時間特性加以研究, 更好地認識人類快樂或幸福的保持機制。
以往理論認為, 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隨著時間動態(tài)變化的特征是不同的?!翱鞓匪嚒?(hedonic treadmill)理論認為, 快樂型情感雖然最初處于較高水平,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 它很快發(fā)生習慣化, 快速回到最初狀態(tài), 就像水車一樣, 總在原地踏步 (Brickman & Campbell, 1971; Diener, Lucas, & Scollon, 2006)。例如, 彩票中獎者并不比沒有獲獎的人更快樂, 而癱瘓者的幸福感也并不比健康人更低(Brickman, Coates, & Janoff-Bulman, 1978)。然而, 與快樂型情感不同, “實現(xiàn)階梯” (eudaimonic staircase)理論認為, 實現(xiàn)型情感就像階梯一樣, 螺旋式增長, 能維持較長的時間(Waterman, 2007)。一項日記研究發(fā)現(xiàn), 幫助他人、挑戰(zhàn)自我和實現(xiàn)自我價值等活動帶來的實現(xiàn)型情感能夠提高個體人生意義感和目的感, 并且這種積極情感是長期可持續(xù)的(Steger, Kashdan, & Oishi, 2008)。總之, 快樂型情感容易發(fā)生變化, 更容易習慣化; 實現(xiàn)型情感有著更為持續(xù)的長期的影響, 難以發(fā)生習慣化。
盡管以往研究者對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提出了相應理論并進行了研究, 但大部分研究都只能揭示相關關系, 很少通過實驗操縱從因果層面來探究它們在短時間內發(fā)生動態(tài)變化的特征。例如, Steger等(2008)的研究采用日記法探討了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這種方法生態(tài)效度較高, 但研究證據是基于事后回溯的, 可能存在記憶偏差等混淆因素。并且, 這些研究的時間跨度過長, 通??缍冗_到幾個月, 甚至幾年。在這過程中, 由于社會生活的復雜性, 情感的變化難免會受到其他因素如生活事件的干擾(Leventhal, Martin, Seals, Tapia, & Rehm, 2007)?;诖? 本研究第一個目的在于在同一個研究中通過實驗操縱, 在短時間內比較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特點, 以揭示人類快樂保持的奧秘?;凇翱鞓匪嚒焙汀皩崿F(xiàn)階梯”理論(Brickman & Campbell, 1971; Diener et al., 2006; Waterman, 2007), 我們假設, 實現(xiàn)型情感比快樂型情感不易習慣化。
本研究的第二個目的在于, 通過操縱刺激多樣序列和刺激單一序列, 進一步澄清作為影響情感習慣化的重要因素之一的多樣性(variety)對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習慣化過程的影響(Galak & Redden, 2018)。以往研究表明, 引入新穎刺激, 能夠有效減緩情感習慣化(Bradley, Lang, & Cuthbert, 1993; Leventhal et al., 2007)。在短時間內, 多樣性是否對兩種類型情感習慣化均起到減緩作用, 還是僅減緩快樂型情感習慣化, 目前尚不清楚。以往研究大多基于快樂型情感習慣化(e.g. Bradley et al., 1993), 多樣性對于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的影響少有研究。不過, 最近有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 那些在10周內完成不同善事的人, 比每周都做同樣善事的人, 有更強的積極體驗(Sheldon, Boehm, & Lyubomirsky, 2013)?;诖? 可以假設, 多樣性均能減緩快樂型情感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
本研究的第三個目的在于, 探討抑郁與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的關系。如前所述, 抑郁與積極情感習慣化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有研究考查了青少年在體驗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時的神經活動與其抑郁變化的關系(Telzer et al., 2014)。實驗任務為家庭捐贈任務:一種任務是自己得到錢(快樂型), 另一種任務是自己損失錢而家人得到錢(實現(xiàn)型)。同時用功能磁共振掃描了他們在做這兩項任務時的神經活動, 并把腹側紋狀體作為感興趣區(qū)域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 自己得到錢時(快樂型)激活了腹側紋狀體, 其激活水平預測了青少年在一年內抑郁水平的增加; 自己損失錢而家人得到錢時(實現(xiàn)型)同樣激活了腹側紋狀體, 相反的是, 其激活水平預測了其一年內抑郁水平的降低。這表明, 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可能與個體長期抑郁有關, 但個體抑郁與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的關系還不清楚。值得一提的是, Leventhal等(2007)發(fā)現(xiàn)隨著接觸次數(shù)的增加積極刺激引起快樂感降低, 但是該研究并沒有發(fā)現(xiàn)個體的抑郁水平與積極情感習慣化有顯著相關關系。這個研究與發(fā)現(xiàn)抑郁與積極情感習慣化存在關系的結果不一致。有研究發(fā)現(xiàn), 與健康個體相比, 抑郁個體對積極刺激的腦神經反應更難持續(xù), 更難長時間維持積極情感, 更容易發(fā)生積極情感習慣化(Heller et al., 2009; Moses-Kolko et al., 2011)。結合Telzer等(2014)的研究和“實現(xiàn)階梯”理論, 可以推測, 抑郁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的個體差異可能有著更為密切的聯(lián)系。所以, Leventhal等(2007)的結果沒有發(fā)現(xiàn)兩者關系的原因可能是他們的研究是把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混淆在一起。
另外, 人格在抑郁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關系之間的作用還需要進一步探究。人格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習慣化的速度和范圍 (Boyce & Wood, 2011; Diener et al., 2006; Dyrdal & Lucas, 2013; Pai & Carr, 2010)。研究人格在情感習慣化中的調節(jié)作用具有重要意義:不僅有助于完善對情感習慣化心理機制的認識, 還有助于在實踐中對不同習慣化速度的個體進行個性化干預(李愛梅, 高結怡, 彭元, 夏螢, 陳曉曦, 2015)。在人格變量中, 神經質(neuroticism)由于其核心特征為情緒情感不穩(wěn)定, 可能與具有時間動態(tài)特征的情感習慣化有關(Dyrdal & Lucas, 2013)。與低神經質個體相比, 高神經質個體在面對負性壓力時產生的生理反應難以發(fā)生習慣化(Hughes, Howard, James, & Higgins, 2011), 這說明了神經質這一人格特質對個體情感習慣化過程有著重要影響。然而, 盡管神經質能減緩個體對負性刺激的習慣化過程(Hughes et al., 2011), 但它是否能加快個體對積極刺激的習慣化過程呢?目前還不清楚。另外, 高神經質個體情感不穩(wěn)定, 容易煩惱和緊張, 在面對模糊情境時更容易體驗負性內容(Rafienia, Azadfallah, Fathi-Ashtiani, & Rasoulzadeh-Tabatabaiei, 2008), 因此, 神經質能夠顯著預測現(xiàn)在抑郁癥狀和未來抑郁變化(Hakulinen et al., 2015; Vittengl, 2017)。鑒于抑郁與神經質的緊密關系以及神經質對于習慣化過程的影響, 可以假設, 神經質可能在抑郁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的關系之間起調節(jié)作用。具體地說, 高神經質個體, 抑郁水平越高, 其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更快, 但低神經質個體并沒有這種關系(見圖1)。
圖1 研究假設:神經質對抑郁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之間關系的調節(jié)作用
基于這些目的, 本研究在實驗室條件下, 探索短時間內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差異, 并且探究它們的習慣化是否受到多樣性影響, 及其個體差異分別與個體長期抑郁水平的關系。要研究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 首先要證明它們的上位概念-積極情感確實能夠在短時間內發(fā)生習慣化, 否則無法對兩種類型的情感習慣化展開比較。因此, 實驗1的目的是證明積極情感的確能在短時間內習慣化, 且證明目前習慣化實驗范式對于研究積極情感習慣化是有效的, 這是實驗2將積極情感進一步區(qū)分的基礎。實驗2將積極情感分成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 考察短時間內實現(xiàn)型和快樂型情感習慣化的時間動態(tài)特征。此外, 兩個實驗均對多樣性和個體 差異(如抑郁、神經質)與情感習慣化的關系進行了探討。
實驗1擬研究積極和中性情感的習慣化及多樣性對它們習慣化的影響, 并探究習慣化范式(Leventhal et al., 2007)用于研究情感習慣化的有效性。
采用2(多樣性:刺激單一序列、刺激多樣序列)×2(效價:積極、中性)的被試內設計。多樣性是指序列只有1個刺激(刺激單一序列, 1個刺激呈現(xiàn)20次), 或序列有4個同樣類型但內容不同的刺激(刺激多樣序列, 每個刺激呈現(xiàn)5次, 一共有4個刺激)。因變量為圖片引起的快樂感程度。
2.2.1 被試
隨機招募40名在校大學生參與研究。剔除3個標準差之外的極端數(shù)據2個, 剩余38名被試的數(shù)據納入分析, 其中男生18人, 女生20人。被試平均年齡為18.92 ± 0.88歲,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2.2.2 實驗材料和工具
本實驗從中國情感圖片庫(Chinese Affective Picture System, CAPS) (白露, 馬慧, 黃宇霞, 羅躍嘉, 2005)中選取中性圖片和積極圖片各4張。隨機招募37名大學生采用李克特9點量表對于每張圖片的效價和喚醒度進行評定。其中, 積極圖片的平均效價7.42 ± 0.13 (±), 喚醒度6.68 ± 0.11; 中性圖片的平均效價5.29 ± 0.44, 喚醒度4.98 ± 0.47。對兩種類型圖片的效價和喚醒度進行配對樣本檢驗。結果表明, 兩種圖片在效價上差異顯著,(3) = 12.00,< 0.01,= 6.56; 兩種圖片喚醒度差異也顯著,(3) = 6.12,< 0.01,= 4.98。
采用Radloff (1977)編制的流調中心用抑郁 自評量表(The Center for Epidemiological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 CESD)測量個體的抑郁水平。共20個題, 采用0~3級評定。分數(shù)越高, 表示抑郁水平越嚴重。在本實驗中, 該量表的Cronbacha系數(shù)為0.91。
2.2.3 實驗程序
本實驗采用修改后的習慣化范式(Leventhal et al., 2007), 具體流程見圖2。首先呈現(xiàn)一張圖片, 要求被試看5 s, 然后讓被試采用視覺類比量表(visual analog scale, VAS)進行0~100的評定(0表示“非常不快樂”, 100表示“非??鞓贰?。同時, 為了避免前一個trial的評定對后一個trial的影響, 被試用2 s的時間“清空”之前的選擇和感受, 即要求被試把每次評定都看作獨特的經歷, 只關注當前的感覺, 盡快遺忘之前的選擇。為了讓被試盡快熟悉實驗流程和操作, 正式實驗開始前進行少量練習, 練習使用的圖片與正式實驗不同。
參照Leventhal等(2007), 刺激單一序列所呈現(xiàn)的圖片是從刺激多樣序列的4個刺激中隨機選擇1個刺激, 而這張圖片作為刺激多樣序列的第1張開始圖片(見圖2), 所以每個被試在刺激單一序列中看到的圖片不一樣。實驗1共有80個trial, 分成4個序列, 每個序列包含20個trial。每個條件各1個序列, 序列呈現(xiàn)的順序在被試間平衡, 序列之間被試可休息。
2.2.4 數(shù)據記錄與分析
實驗程序采用E-prime 2.0編程。數(shù)據分析使用SPSS 16.0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使用HLM 7 Student (Scientific Software International, Inc)進行多層線性模型(hierarchical linear models, HLM) 分析。
2.3.1 積極情感的習慣化
將20次暴露為橫坐標, 以每次圖片的快樂程度評分為縱坐標, 畫成了折線圖, 見圖3。
為了從統(tǒng)計上研究積極和中性情感的習慣化, 根據多層線性模型的原理, 分別以重復暴露20次快樂度的評分作為因變量(單一積極刺激、單一中性刺激、多樣積極刺激和多樣中性刺激), 以時間為第一層的自變量(0, 1, 2, 3…19), 構建基本的二層級HLM方程(模型1):
模型1第一層的方程:
模型1第二層的方程:
圖2 實驗1習慣化任務流程圖示例
圖3 積極和中性情感的習慣化
統(tǒng)計結果見表1。
由于快樂度的變化趨勢(習慣化)是本研究的核心, 所以我們重點關注斜率。首先, 如圖3和表1所示, 隨著暴露次數(shù)的增加, 各個條件下的快樂度都呈下降趨勢, 且斜率都是負數(shù), 并且固定效應也顯著(s < 0.05), 這表明隨著重復次數(shù)的增加, 快樂度均不斷降低, 這與Leventhal等(2007)的研究一致。其次, 我們將被試的習慣化速度即斜率進行了兩因素(多樣性, 效價)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 效價的主效應邊緣顯著,(1, 37) = 3.56,0.067, η2p= 0.09, 積極情感的習慣化要比中性情感的習慣化要快; 多樣性的主效應顯著,(1, 37) = 6.19,0.05, η2p= 0.14, 刺激單一序列的習慣化要比刺激多樣序列的習慣化速度要快, 這樣說明了新異效應的存在(Leventhal et al., 2007); 但效價和多樣性的交互效應不顯著,(1, 37) = 0.47,0.05, η2p= 0.01。
此外, 除了刺激多樣序列下中性刺激的斜率外, 其他條件的初次評定和斜率的隨機效應均顯著 (s < 0.001), 這說明對積極和中性刺激的初次評定和習慣化還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于是, 我們接著探討了抑郁與中性和積極情感習慣化的關系。
2.3.2 積極情感習慣化的個體差異與抑郁的關系
為了研究抑郁與情感習慣化的關系, 并且由于刺激單一序列下積極和中性刺激的習慣化是我們最感興趣的, 我們分別以刺激單一序列條件下中性和積極刺激的快樂度為因變量, 構建了模型2。模型2在模型1的基礎上, 加入以個體的中心化后的抑郁水平為第二層的預測變量, 構建二層級HLM方程(模型2)。
模型2第一層的方程:
模型2第二層的方程:
統(tǒng)計結果見表2。
根據表2, 個體的抑郁水平和積極、中性情感的初始水平和習慣化趨勢均不存在顯著相關(s0.05)。該結果與Leventhal等(2007)的研究結果一致。我們推測, 之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積極情感習慣化的差異, 可能是將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混淆了。因此, 我們在實驗2中將積極情感分成了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 分別研究了它們的習慣化及其與個體抑郁水平的關系。
實驗2的目的是探究短時間內實現(xiàn)型和快樂型情感的習慣化特征, 以及多樣性對它們的影響, 并探究習慣化與個體的抑郁水平、神經質的關系。
表1 積極和中性情感習慣化:二層線性模型
注:*0.05, **0.01, ***0.001, 下同
表2 積極和中性情感習慣化與抑郁的關系:二層線性模型
采用2(多樣性:刺激單一序列、刺激多樣序列)×3(圖片類型:實現(xiàn)型、快樂型、中性)的被試內設計。
3.2.1 被試
重新隨機招募82名大學生參與研究, 剔除3個標準差之外的極端數(shù)據11個, 剩余71名被試的數(shù)據納入分析, 其中男生34人, 女生37人。被試的平均年齡為18.83 ± 0.81歲,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3.2.2 材料和測量
根據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核心特征, 結合文獻(Baumeister, Vohs, Aaker, & Garbinsky, 2013; Sotgiu, 2016; Steger et al., 2008), 對它們下操作定義:實現(xiàn)型情感是指能夠給人帶來高意義感和高快樂感的情感; 快樂型情感是指能夠給人帶來高快樂度和低意義度的情感。
從中國情緒圖片庫、國際情緒圖片庫以及搜索引擎中選取實現(xiàn)型圖片、快樂型圖片以及中性圖片各120張。實現(xiàn)型主要包括指家庭團聚、幫助他人、慈善捐贈和表達感激等場景; 快樂型主要包括指享受美食、購物、聚會、游玩等場景。中性圖片包括人物活動, 但沒有表現(xiàn)出相應的情緒。所有圖片均包含人物活動。圖片用Photoshop對進行處理, 統(tǒng)一明度、亮度和飽和度, 分辨率為100 象素/英寸, 尺寸為433像素×315像素。
參照中國情緒圖片庫的制定方法(白露等, 2005), 選取38名本科生(年齡:19.18 ± 1.07歲), 讓他們從意義度、效價和喚醒度三個維度對每幅圖片進行1~9點評定。參照白露等(2005)的研究, 喚醒度的定義:看到這個場景覺得興奮或提不起精神。興奮程度越高評分越接近9, 越不興奮評分越接近1。具體來說, 眼前一亮、令人敏感、刺激、激動代表高喚醒度; 放松、平靜、提不起精神、遲鈍、昏昏欲睡代表低喚醒度。效價的定義:看到這個場景覺得很快樂。快樂程度越高評分越接近9, 快樂程度越低評分越接近1。具體來說, 圖片所描述場景體現(xiàn)的是或放松、或有趣、或享受、或快樂、或舒適等感覺, 有這些感覺中的一種或多種即代表高快樂度; 不能產生這些感覺則代表低快樂度。參照Huta和Ryan (2010)的研究, 意義度的定義:看到這個場景覺得有意義, 意義程度越高評分越接近9, 意義程度越低評分越接近1。具體來說, 圖片所描述場景體現(xiàn)的是一種尋求自我卓越、或挑戰(zhàn)自我、或發(fā)掘自我潛能、或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或有利于社會及他人、或人生目的感和意義感的感覺, 有這種感覺代表高意義度; 不能產生這種感覺代表低意義度。本實驗從這些實現(xiàn)型圖片、快樂型圖片和中性圖片各選4張(見圖4)。其中, 快樂型圖片的平均意義度為4.42 ± 0.31, 平均效價為6.00 ± 0.08, 平均喚醒度為5.83 ± 0.13; 實現(xiàn)型圖片的平均意義度為6.58 ± 0.44, 平均效價為5.93 ± 0.14, 平均喚醒度為5.82 ± 0.10; 中性圖片的平均意義度為4.53 ± 0.08, 平均效價為4.14 ± 0.19, 平均喚醒度為4.46 ± 0.22。對三種類型圖片的喚醒度、效價和意義度進行方差分析。結果表明, 三種圖片在意義度上差異顯著,(2, 9) = 62.85,0.001, η2p= 0.93, 實現(xiàn)型圖片的意義度顯著高于快樂型圖片和中性圖片(0.001), 但快樂型圖片與中性圖片的意義度差異不顯著(0.05)。實現(xiàn)型圖片的意義度高于其他圖片, 這與實現(xiàn)型情感的核心特征即意義性是一致的; 在效價上差異顯著,(2, 9) = 223.80,0.001, η2p= 0.98; 在喚醒度上差異顯著,(2, 9)= 99.90,0.001, η2p= 0.96??鞓沸蛨D片和實現(xiàn)型圖片在快樂度、喚醒度上差異均不顯著(0.05), 但均顯著高于中性圖片(0.001) (見圖5)。
實驗2的抑郁量表同實驗1, 在本實驗中CESD的Cronbacha系數(shù)為0.86。采用簡式大五人格(NEO-Five-Factor Inventory, NEO-FFI)中的神經質分量表(Costa & McCrae, 1992; Yang et al., 1999)測量了神經質。共12題, 采用1~5計分。在本實驗中, 該量表Cronbacha系數(shù)為0.85。
圖4 實現(xiàn)型和快樂型圖片的舉例
圖5 實現(xiàn)型和快樂型和中性圖片在意義度、效價和喚醒度上的評分
3.2.3 實驗程序
本實驗的實驗范式和流程同實驗1。實驗2共有120個trial, 分為6個序列, 每個序列包含20個trial。每個條件各1個序列, 序列呈現(xiàn)的順序隨機, 序列之間被試休息以防止疲勞。
3.2.4 數(shù)據記錄與分析
同實驗1。
3.3.1 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
將20次暴露為橫坐標, 以每次圖片快樂度的評分為縱坐標, 畫折線圖, 見圖6。同實驗1, 為了研究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 根據多層線性模型的原理, 分別以重復暴露20次快樂度的評分作為因變量(單一積極刺激、單一中性刺激、多樣積極刺激和多樣中性刺激), 以時間為第一層的自變量(0, 1, 2, 3…19), 構建基本的二層級HLM方程(模型3), 具體模型同實驗1的模型1。
與實驗1一致, 我們重點關注斜率。首先, 如圖6和表3所示, 隨著重復呈現(xiàn)次數(shù)的增加, 快樂度顯著下降, 斜率為負數(shù), 說明發(fā)生了習慣化。其次, 我們將被試的習慣化速度即斜率進行了兩因素(多樣性, 效價)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 效價的主效應顯著,(2, 140) = 5.81,0.01, η2p= 0.08; 多樣性的主效應顯著,(1, 70) = 25.37,0.001, η2p= 0.27; 效價和多樣性的交互效應顯著,(2, 140) = 4.27,0.05, η2p= 0.06。對交互效應進行簡單效應分析, 結果表明, 在刺激單一序列上, 快樂型情感的習慣化快于實現(xiàn)型(0.05)和中性(0.001), 但實現(xiàn)型和中性沒有顯著差異(0.05); 在刺激多樣序列上, 快樂型、實現(xiàn)型和中性情感的習慣化均沒有顯著差異(s0.05); 對快樂型、實現(xiàn)型和中性情感的刺激單一序列和刺激多樣序列的習慣化速度進行比較發(fā)現(xiàn), 在三種條件下, 刺激單一序列的習慣化速度均要高于刺激多樣序列(s0.05)。這與實驗1一致, 同樣說明了新異效應的存在(Leventhal et al., 2007)。
此外, 無論何種條件下, 初次評定和斜率的隨機效應均顯著(s < 0.001), 說明對實現(xiàn)型、快樂型和中性刺激的初次評定和習慣化還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因此, 我們還探討了抑郁與中性和實現(xiàn)型、快樂型刺激習慣化的關系, 及人格變量如神經質在它們關系中的調節(jié)作用。
圖6 快樂型、實現(xiàn)型和中性情感的習慣化
3.3.2 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中性情感習慣化的個體差異與抑郁的關系
為了研究抑郁與實現(xiàn)型、快樂型和中性情感習慣化的關系, 模型4在模型3的基礎上, 加入以個體的抑郁水平為第二層的預測變量, 構建二層級HLM方程(模型4), 模型同實驗1的模型2。結果見表4。
由表4可知, 個體的抑郁水平與實現(xiàn)型情感的初始水平沒有顯著關系(β01= –0.39,> 0.05), 但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的斜率存在顯著相關(β11= –0.39,< 0.05)。但是, 個體的抑郁水平與快樂型情感的初始水平和發(fā)展趨勢均不存在顯著相關(β01= –4.48,0.05; β11= –0.22,0.05)。這表明抑郁程度可能越高的個體, 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的速度越快, 而個體的抑郁水平和快樂型情感的習慣化速度沒有關系。
表3 實現(xiàn)型和快樂型情感的習慣化:二層線性模型
表4 實現(xiàn)型和快樂型情感習慣化與抑郁的關系:二層線性模型
為了探究神經質在抑郁和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關系之間的作用, 以實現(xiàn)型情感條件下重復暴露20次條件下對刺激快樂度的評分作為因變量, 以時間為第一層的自變量(0, 1, 2, 3…19), 以中心化的抑郁、神經質和抑郁和神經質的交互為第二層的預測變量, 構建基本的二層級HLM方程(模型5):
模型5第一層的方程:
模型5第二層的方程:
統(tǒng)計結果見表5。
從表5可知, 抑郁和神經質的交互作用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有相關(β13= –0.33,< 0.001), 表明神經質可能在抑郁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之間存在調節(jié)作用。簡單斜率檢驗(Preacher, Curran, & Bauer, 2006)結果表明, 對于高神經質傾向者, 抑郁對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有顯著作用(= –0.42,= –2.35,< 0.05, 圖7); 對于低神經質傾向者, 抑郁對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沒有顯著預測作用 (= 0.24,= 1.34,> 0.05, 圖7)。
表5 神經質在抑郁和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之間的調節(jié)作用:二層線性模型
圖7 神經質在抑郁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關系中的調節(jié)作用
本研究旨在實驗室情境下比較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的差異, 并進一步探究短時間內多樣性對兩種情感習慣化的影響及其與抑郁的關系?;诖? 本研究設計了兩個實驗。實驗1比較了積極和中性情感的習慣化, 結果發(fā)現(xiàn), 積極情感比中性情感更容易產生習慣化, 多樣性減緩了積極情感的習慣化。實驗2將積極情感分成了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 采用相同的實驗范式, 比較了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差異。結果發(fā)現(xiàn), 相較于實現(xiàn)型情感和中性情感, 快樂型情感更易習慣化。多樣性減緩了實現(xiàn)型和快樂型情感的習慣化。另外, 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 個體的抑郁水平與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速度有顯著關系, 并且個體的神經質水平在它們之間起調節(jié)作用。但是, 本研究并沒有發(fā)現(xiàn)快樂型情感的習慣化與個體抑郁水平的關系。
本研究把積極情感分為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 比較了它們習慣化過程的差異。結果發(fā)現(xiàn), 在短時間內, 快樂型情感更易產生習慣化。正如“快樂水車”理論, 快樂型情感是暫時的, 人們又很快地回到了基線水平(Brickman & Campbell, 1971; Diener et al., 2006)。在實驗中, 經過20次的重復暴露, 人們剛開始較高的快樂感逐漸下降, 最后變?yōu)橹械瓤鞓匪?。因? 快樂型情感在時間上容易發(fā)生習慣化的, 這與“快樂水車”理論是相一致的。然而, 與快樂型情感的習慣化相比, 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速度較慢。具體地說, 隨著暴露次數(shù)的增加, 實現(xiàn)型情感雖然也呈下降趨勢, 但其快樂感始終保持在高快樂的水平, 誘發(fā)的積極體驗能夠在較長時間維持。這與“實現(xiàn)階梯”的理論是一致的(Waterman, 2007)。這可能是由于實現(xiàn)型情感的核心特征是意義感, 給人們提供了一種歸屬感和社會聯(lián)系(Steger et al., 2008), 因此, 實現(xiàn)型情感能夠給人帶來持久的積極體驗。
本研究首次用實驗操縱的方法, 比較了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在短時間內的習慣化, 在情感體驗層面證明了“快樂水車”和“實現(xiàn)階梯”的理論。以往研究對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在時間上的變化情況, 都是基于較長時間跨度的。例如, 一項對結婚這一重大事件習慣化的長達15年的追蹤研究發(fā)現(xiàn), 人們會對結婚這件重大生活事件的積極情感會提升, 而且過一段時間后這種積極感覺又回到基線(Lucas, Clark, Georgellis, & Diener, 2003)。大部分追蹤研究都是以年為時間單位對習慣化過程進行測量, 難以描繪出情感習慣化的動態(tài)變化過程(Uglanova & Staudinger, 2013), 并且難以避免其他因素如生活經歷的影響。本研究在短時間內考查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 避免了在長時間跨度中不可控因素對習慣化的影響(Leventhal et al., 2007), 比較精確地描述了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在時間上的動態(tài)變化特征。
另外, 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 多樣性能夠有效減緩包括實現(xiàn)型和快樂型在內的積極情感的習慣化。這與以往研究一致。以往研究也發(fā)現(xiàn)了多樣性能夠減緩情感習慣化(Bradley et al., 1993; Leventhal et al., 2007; Sheldon et al., 2013)。新異刺激在此過程中可能起著分心的作用, 轉移了個體的部分注意, 從而減緩了習慣化(Galak & Redden, 2018)。本研究拓展了前人研究, 發(fā)現(xiàn)多樣性在短時間內不僅能減緩快樂型情感習慣化, 也能減緩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
另一個有趣的結果是, 抑郁與實現(xiàn)型情感的短期習慣化有顯著相關關系, 而抑郁與快樂型情感習慣化無顯著相關。具體地說, 個體的抑郁水平越高, 越容易對實現(xiàn)型情感產生習慣化。這樣的結果得到了臨床上對抑郁癥患者的情感習慣化研究的支持(Heller et al., 2009; Moses-Kolko et al., 2011)。研究發(fā)現(xiàn), 不管給抑郁癥患者呈現(xiàn)積極情感場景刺激(Heller et al., 2009), 還是讓他們得到金錢獎勵(Moses-Kolko et al., 2011), 他們與健康個體相比, 更難長時間維持積極情感, 更容易發(fā)生積極情感習慣化。但是, 這些研究并沒有將積極刺激分成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本研究結果顯示, 抑郁情緒并不是與所有的積極情感習慣化都有關系, 只與實現(xiàn)型情感有顯著關系, 而與快樂型情感關系可能不存在關系。
最后, 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 抑郁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之間關系要取決于個體的神經質傾向。神經質傾向高的個體, 抑郁水平越高, 其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速度越快, 但神經質傾向低的個體, 抑郁與實現(xiàn)型情感習慣化不存在顯著關系。神經質具有情感不穩(wěn)定, 容易緊張和煩惱, 常體驗負性內容等特點(Rafienia et al., 2008)。這些特點可能進一步加劇了個體的抑郁或負面情緒, 使得他們很難從重復呈現(xiàn)的實現(xiàn)型情感場景中體驗持續(xù)的意義感, 進一步加快了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有研究發(fā)現(xiàn), 神經質調節(jié)了壓力與生理反應習慣化的關系, 即高神經質個體對壓力這一負性事件的生理反應習慣化速度要比低神經質個體慢(Hughes et al., 2011)。Hughes等(2011)從神經質對消極情感事件(如壓力)習慣化影響的角度進行研究, 而本研究發(fā)現(xiàn)從神經質對積極情感事件習慣化影響的角度進行研究, 結果發(fā)現(xiàn)抑郁水平高且高神經質個體對實現(xiàn)型積極情感習慣化速度快。這樣的結果互相驗證, 都說明了神經質這一人格特質在情感習慣化過程中的重要作用(e.g. Diener et al., 2006; Dyrdal & Lucas, 2013; Hughes et al., 2011)。
雖然本研究得到一些結果, 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 本研究在實驗中用實驗操縱的方法考查了短時間內的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的習慣化, 盡管實驗室控制嚴格, 但生態(tài)效度可能存在局限。要將研究結果推廣到實際生活中還需要更多的研究。其次, 本研究與大多數(shù)情緒研究一樣(Meng et al., 2015; Yuan et al., 2012), 即通過情緒圖片刺激誘發(fā)個體的積極體驗。盡管這種方法是有效的, 但實現(xiàn)型或快樂型情感圖片誘發(fā)的情感體驗并不能與個體真正從事實現(xiàn)型或快樂型活動中所帶來的積極情感完全等同起來。例如, 本研究用殘疾人通過自己努力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圖片誘發(fā)積極情感, 但這種積極情感并不能完全等同于個體在“實現(xiàn)自我價值”后的積極感受。未來需要采用多種更能真實反映這兩類積極情感的方法, 更為精確地描述和比較它們的動態(tài)變化。第三, 在本研究的實驗設計上, 刺激單一序列和刺激多樣序列的開始采用的是同一刺激, 盡管采用了被試間平衡它們的順序, 但前一個序列對該刺激的評定可能影響到后一個序列的評定。未來研究可以在不同序列中采用不同的刺激以避免該問題。第四, 本研究只在短時間內(幾分鐘)研究了快樂和實現(xiàn)的習慣化, 未來還可以在更長時間跨度內探索它們的習慣化。最后, 習慣化不僅發(fā)生在心理層面, 而且還發(fā)生在生理層面(龍泉杉等, 2015)。還可以進一步借鑒腦成像的技術考查快樂型和實現(xiàn)型情感在神經生理層面發(fā)生的習慣化。
本研究得到以下結論:
(1) 在本實驗中, 與快樂型情感相比, 實現(xiàn)型情感相對不容易習慣化。
(2) 在本實驗中, 多樣性能減緩實現(xiàn)型和快樂型情感的習慣化。
(3) 在本實驗中, 實現(xiàn)型情感在短時間內的習慣化與個體的抑郁水平有關系, 并且神經質在它們關系中起調節(jié)作用。
致謝:感謝李瀟瀟在情感圖片評定上做的大量工作!感謝編委和匿名審稿專家對本文提出的建設性修改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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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abituation of hedonic and eudaimonic affect
LUO Yangmei1; MO Fan1,2; CHEN Xuhai1; JIANG Hongda1; YOU Xuqun1
(1School of Psychology, Shaanxi Key Laboratory of Behavior and Cognitive Neuroscience,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062, China) (2Institute of Psychology,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101, China)
Affect unfolds over time. Thus, it is crucial to understand the temporal dynamics of affect. Affective habituation, a form of affective temporal dynamic, refers to the psychological process by which the affective response becomes weak for repeated or continuous stimulation. Although substantial interest has been directed at delineating the affective habituation, it is still unclear that how hedonic affect (pleasure attainment and pain avoidance) and eudaimonic affect (meaning and self-realization) habituate across time. Additionally, it is unknown whether variety affects the habituation and how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the two types of affective habituation relate to people’s depression. The current study examines the process of the eudaimonic and hedonic habituation in a short time and its relation to depression.
Two experiments were designed in the current study. Experiment 1 was designed to investigate the habituation of positive and neutral affect. It was a 2 (stimulus variability: 1-stimulus vs. 4-simuli) × 2 (positive vs neutral) within-subject design. Thirty-eight participants completed the habituation paradigm, in which people assessed the affective reactions to the repeated positive and neutral pictures using a visual analog scale and their depressive states were measured. We used hierarchical linear models to model the affective habituation and its relation with depression.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positive affect is more likely to habituate than neutral affect is; variety counteracted habituation; and there is no relationship between affective habituationanddepression.
From the hedonism and eudaimonism perspective, we divided positive affect into hedonic and eudaimonic affect. Experiment 2 was a 2 (variety: 1-stimulus vs. 4-simuli) × 3 (affective types: eudaimonic vs. hedonic vs. neutral) within-subject design. The procedure was almost identical to Experiment 1. Hedonic affect was defined as high pleasure but low meaning, such as the scenes depicting a person enjoying delicious food;eudaimonic affect was defined as high pleasure and high meaning, such as the scenes depicting a person helping others in need and spending time with family. The images were standardized with another sample. Seventy-one participants completed this habituation paradigm and their depressive states and neuroticism were measured after the experiment.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hedonic affect is more likely to habituate than are eudaimonic affect and neutral affect. Variety counteracted hedonic and eudaimonic affect habituation. Their depressions were associated with rapid habituation of eudaimonic affect, but there was no such association for hedonic affect. Moreover, neuroticism moderat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eudaimonic affect habituation and depression.
In general, evidences from the current study found thateudaimonic affect is difficult to habituate relative to hedonic affect in a short time. Variety counteracted both types of affect habituation. Furthermore, depression was associated with rapid habituation of eudaimonic affectand neuroticism could moderate this relationship. The findings may provide insight into temporal dynamics of eudaimonic affect and its implications in mental health of human beings.
hedonic affect; eudaimonic affect; habituation; depression; neuroticism
2017-08-28
*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項目(31600913),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西部項目(15XJC190001), 中國博士后基金(2016M590918, 2017T100724), 陜西省博士后面上項目(2016BSHTDZZ10), 陜西省高??茀f(xié)青年人才托舉計劃項目(20160210), 陜西師范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yè)務費(18SZYB03)。
游旭群, E-mail: youxuqun@snnu.edu.cn
B842
10.3724/SP.J.1041.2018.00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