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翔
我的童年是在農(nóng)村老家度過的。家鄉(xiāng)村西漳河岸邊的紅色泥土遇水黏性很強,家鄉(xiāng)的人們把它叫作“膠泥”。我們兄弟三人上下都相差兩歲,當年,不知愁滋味的我們?nèi)靸深^在膠泥里滾爬玩耍。
盛夏的午后,我們兄弟三人不顧頭頂上火辣辣的太陽,赤腳下水把膠泥從河里挖出來,找塊平整的路面去摔打。當時學校院里有個水泥乒乓球臺案,我們?nèi)硕紶帗屩侥抢锼つ唷Hp小手一齊掄開,一片“啪啪”聲作響。經(jīng)驗豐富的大哥邊摔邊指導:“膠泥摔得熟沒熟,要看摔的功夫大小。”我用泥手抓一把臉上的汗水,乒乓球臺的案上又響起了一陣啪啪摔泥聲。看膠泥是不是摔熟了,得用一根頭發(fā)把膠泥割開,橫切面上沒有了蜂窩氣孔就是熟了。至今記憶猶新,為了得到一根長頭發(fā),上課時我將小手伸向了同桌小芳的頭上,小芳反手相擊,惹得滿教室的同學哄堂大笑。講臺上的王老師苦笑著搖頭……
膠泥摔熟后分成大小不等的方塊,接著便開始“刻?!?。大哥從貼身的口袋里摸出爺爺從集市上買來的多種圖案的陶模子,把摔好的膠泥輕輕地按上去再慢慢壓實,“刻?!笔莻€技術活,用勁小了花紋印不全,用勁大了會把陶模壓壞。刮凈陶模泥邊再輕輕地磕一下,一個完整的泥模就成型了,涼在南屋窗臺上等它自然風干。我和弟弟也學著哥哥的樣子刻我們的泥模,幾天后,各色各樣古樸鮮活的泥模就擺滿了南屋的窗臺,有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八仙祝壽、柴王爺推車、狗攆兔子等。我們兄弟三人邀請爺爺奶奶欣賞并評獎,看著我們擺弄著自己的“作品”,爺爺高興得旱煙袋直抖,奶奶笑彎了腰。
玩刻泥模游戲的時間一長,也就厭煩了。在九叔的指導下,我們又學會了做泥哨。把一塊摔熟的膠泥捏成長方塊,用細鐵絲把平面的兩個角削去,然后在三個平面上各扎兩個楔形的孔眼。曬干后稍加打磨,含在嘴里一吹,就能發(fā)出一種很細很高的聲響,很是好聽。為了避免兄弟三人的作品發(fā)生“產(chǎn)權”糾紛,在奶奶的主持下,分別把泥哨子染成三種顏色,大哥的染成紅色,我的涂上綠色,三弟的噴成黑色……下午放學后在去地里割草的路上,兄弟三人比誰的泥哨好看,誰吹得更響,唧唧喳喳嘻嘻哈哈,泥哨里飛出陣陣快樂童年的歌。
如今,每當看到小孫子擺弄他那堆奢侈的玩具時,耳旁似乎又響起了那漸漸遠去的摔膠泥的啪啪聲和悠悠的泥哨聲,又會想起我們兄弟三人“如膠似漆”“不離不棄”童年的快樂、幸福、溫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