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把詩性敘事重新提到“議事日程”,除了解決詩歌的思想境界、藝術水準等問題,同時也面臨“寫什么”的問題。比如,信手拈來的吃喝拉撤、家長里短等生活場景到底承載了什么?如何讓私人生活與現實社會發(fā)生關聯,如何讓個人生活的特殊性關涉到大眾的普遍性,確實是詩人必須正視的問題。每個人的日常生活不一定都具有詩學價值,我們當然不是在倡導一種簡單的詩歌強行介入,但詩人對自己的日常敘事總得有一些“先知先覺”式的詩性判斷,而這種判斷的多寡,應當與文學常識構成審美對應。
20世紀80年代之后,于堅便走向自己的詩歌之路,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詩學主張和詩歌語言,開始引領起中國詩歌的發(fā)展方向。于堅這一時期最廣為人知的是他的代表作《尚義街六號》。這首詩寫出來以后,當時有很多人都懷疑“野怪黑亂”的它到底是不是詩?盡管從“五四”時期白話詩就產生并發(fā)展,但中國古詩千年來的傳統使大多數中國人只能接受四言、五言、七言這樣的詩,這是中國新詩合法性的問題。到“朦朧詩”階段,學術界雖然有對其疑惑不解的地方,但還是承認“朦朧詩”是詩,而“第三代詩人”詩歌的境遇就不同了。
段瑞秋善于把這些作品的內容與自己書寫的內容聯系起來,讓這些作品的藝術水分浸透到自己的內容中來,潤澤、提升自己書寫的藝術水準,同時實現了歷史與現實的關照、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的關照、不同心理狀態(tài)下的關照。這種關照,使一些瑣碎的事物、平凡的人物都成為審美過程中的一種文化符號。并且,這種文化符號是多元的,打上了鮮明的藝術烙印。
他并不著力于表現山川外在雄闊壯麗、奇絕險峻令人心潮澎湃的感覺,而是著力于從那些日常圍繞著人們更有親切感的,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山川、大地、河流、樹木中,將他所經驗到的同時也是某種具普遍意義的謙和、質樸、堅毅的內在生命品質,通過具象元素在畫布上呈現出來。畫面整體感覺渾樸平實、自然清新,或如一支輕輕吟唱的田園牧歌,曲調悠揚而意境深遠,給人一種本然狀態(tài)的原初復歸。或如引入一個靜謐空靈的宇宙世界,帶給人類靈魂安居的棲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