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林
摘?要:電影作為一種濃縮的藝術(shù)形式,常常是一個國家民族文化的反映。《摔跤吧!爸爸》中的女性積極爭取自己的平等權(quán)利,《神秘巨星》中的女性勇于反抗男性霸權(quán),《廁所英雄》中的女性力圖通過張揚女性意識而成為獨立自主的個體。三部印度電影中女性意識的覺醒和成長過程,正是女性主義運動發(fā)展歷史進程的縮影。本文以三部電影為例,探尋女性意識的發(fā)展路徑,為當代女性在女性主義運動的浪潮中提供一個自我身份找尋和確認的鏡鑒。
關(guān)鍵詞:印度電影;女性意識;追求平等;反抗霸權(quán);獨立自主
中圖分類號:J9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9)05-0096-03
女性主義運動自興起至今,經(jīng)歷了三次浪潮,從把爭取婦女在社會和家庭中的平等權(quán)利作為主要目標的第一次浪潮,到第二次的批判性別歧視、反抗男性霸權(quán),再到20世紀90年代開始的第三次浪潮,關(guān)注的焦點變?yōu)橘x予婦女個人的權(quán)利。女性主義運動一直致力于改變傳統(tǒng)觀念對女性的束縛,解放女性自身的思想,提高女性的社會地位。李銀河在《女權(quán)主義》中提到:“女性的可悲地位是由特殊的社會與文化造成的,因此,女性運動的任務就是向既存秩序挑戰(zhàn),改變既存秩序,提高女性地位”[1]。不同的民族或階級,不同的文化傳統(tǒng)、社會環(huán)境下的女性,受到的壓迫不同,當然也就會有不同的具體權(quán)利訴求,女性意識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路徑也會有所不同,但其最終目標都是一致的:解放婦女,爭取自身的合法權(quán)益。為了更好地理解女性運動的發(fā)展邏輯,也希望能夠給當代女性提供一個尋找自我身份的借鑒,本文通過三部具有階段代表性的印度電影作品:《摔跤吧!爸爸》《神秘巨星》《廁所英雄》進行解讀分析,從被迫學摔跤到主動要求參加比賽成為摔跤冠軍的吉塔,勇敢追求音樂夢想的尹希婭,在丈夫的壓迫中爆發(fā)反抗的娜吉瑪,到“沒有廁所就離婚”的賈耶,她們都是響當當?shù)呐鹘?,都在種種困難險阻中選擇積極自救,改變以往女性等待被救的局面,這些電影女主角的轉(zhuǎn)變之路也正影射著女性主義運動的追求和發(fā)展道路。
一、追求平等:《摔跤吧!爸爸》中女性意識的萌芽
摔跤,在印度一直都被認為是只有男性才能夠參與的體育運動。而電影《摔跤吧!爸爸》所講述的是摔跤手父親教育指導兩個女兒參加摔跤比賽的故事。父親馬哈維亞意外發(fā)現(xiàn)女兒身上的摔跤天賦,便決定訓練女兒學習摔跤,也把拿世界金牌的夢想寄托在女兒身上。兩個女兒一開始是拒絕的,她們想方設(shè)法偷懶,企圖反抗父親的這種“專制”行為。直到她們在同學的婚禮上,聽14歲的同伴講述被迫嫁給陌生的老男人,從此一生都要在養(yǎng)育孩子和做家務中度過,非常羨慕她們可以有機會學習摔跤進而改變?nèi)松?。這段對話給姐妹倆帶來了巨大的震撼,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從此便開始專心訓練,一步一步走上全國冠軍的領(lǐng)獎臺。從“爸爸要我摔跤”到“摔跤吧!爸爸”,她們不斷地從父親那里汲取營養(yǎng),茁壯成長,影片最后的比賽大女兒以自己獨立的姿態(tài)獲得勝利和掌聲,這不僅僅是她為她自己、為金牌而戰(zhàn),更是為了全印度千千萬萬女性的尊嚴而戰(zhàn)。
瑪麗·沃爾斯通克拉夫特在其著作《女權(quán)辯護》中大力抨擊盧梭等啟蒙作家在婦女問題上的偏見,盧梭認為“婦女因為體力不如男人,所以應該是軟弱的和被動的,從而推論說女人生來就是為取悅男人,服從男人,所以她的責任就是盡量迎合她的主人,這就是她生存的偉大目的”[2]。盧梭表達的也許正是印度大部分女性真實的生存狀況。印度是傳統(tǒng)的父權(quán)社會,男尊女卑的社會觀念根深蒂固,就算到了今天二十一世紀,仍有大量女性沒有享受到受教育的權(quán)利,無法獲得平等的就業(yè)機會,甚至可能連最基本的人身安全也無法保障。但這也正是沃爾斯通克拉夫特和印度電影所要進行反駁和批判的,男女本質(zhì)相同,在同樣的事情上,比如摔跤,女性和男性是擁有平等權(quán)利的。雖然姐妹倆的女性意識首先是在父親的“強權(quán)”壓迫下生發(fā)出來的,而且她們的覺醒也只是限于為自身的困境所作的努力和反抗,這的確也是第一次女性主義運動中所具有的局限性。但是,她們從底層女孩到摔跤冠軍的成長和蛻變,勇于爭取自己與男性的平等權(quán)利,以及獲得最后的勝利,改變自身作為一名印度女性的固定的悲慘命運,便給千萬深受傳統(tǒng)道德標準束縛的印度女性帶來勇于追求平等自由權(quán)利的希望。
二、反抗霸權(quán):《神秘巨星》中女性意識的發(fā)展
貝蒂·弗里丹在《女性的奧秘》中提到二戰(zhàn)后,成為“幸福的家庭主婦”被引導成為當時千萬美國婦女競相追隨和效仿的人生終極目標,但這“幸福的家庭主婦”背后隱藏的是無盡的煩惱和痛苦,根本原因便是社會和家庭對女性的性別歧視和男性的霸權(quán)壓迫[3]?!耙粋€稱職的妻子、母親,甘愿為家庭奉獻一生的女人”是印度社會對女性的認同標準,這和美國女性“幸福的家庭主婦”背后隱藏的是同樣的價值指向。在性別歧視根深蒂固、男性霸權(quán)無所不在的印度,女性生下來就被認為是一種恥辱,天生比男性卑賤,深受男權(quán)社會的迫害。但縱觀歷史上的女權(quán)運動以及電影中女性身份的構(gòu)建,幾乎都是從反抗開始的,第二次女性主義運動浪潮中的女性們更是如此。相比《摔跤吧!爸爸》中,兩個女兒的女性意識是被動覺醒的,是在父親的“逼迫”之下推動完成的,《神秘巨星》這部影片當中,尹希婭和母親娜吉瑪?shù)呐砸庾R都是自發(fā)而生的,她們是主動起來反抗強壓在她們身上的性別歧視和男性霸權(quán)的。
極具唱歌天賦的印度少女尹希婭從小熱愛音樂,而她強勢的父親卻百般阻撓她實現(xiàn)成為超級巨星的夢想。盡管如此,她還是積極樂觀地去面對和反抗深藏生活中的種種歧視和男性霸權(quán):她主動與音樂人聯(lián)系,為電影配樂;偷偷地在網(wǎng)上發(fā)布自己蒙面唱歌的視頻,一夜成名;鼓勵母親離開家暴成性的父親;獨自完成登機手續(xù),并向霸占自己座位的男性要回屬于自己的靠窗位置。她的自我意識覺醒是徹底的,是源自內(nèi)心的,由內(nèi)而外的。母親娜吉瑪最后敢于在機場選擇和丈夫離婚,多少也有受到她的影響。娜吉瑪是深受性別歧視、男性霸權(quán)壓迫的一代,她躲避丈夫的逼迫,偷偷生下女兒尹希婭;為了家庭和孩子,默默忍受丈夫的家暴。是尹希婭的堅持,讓她隱藏的意識再次復蘇,和丈夫離婚,帶女兒離開,化身為捍衛(wèi)女兒夢想、勇敢反抗男權(quán)的女戰(zhàn)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