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鑒 劉淑紅
[摘 要]受近代科學教育思潮的影響,服務于抗戰(zhàn)建國、開發(fā)西北的目標,甘肅科學教育館于1939年創(chuàng)建于蘭州。自建成之日起,甘肅科學教育館通過培訓教師、開辦中心實驗室、巡回教學、圖書公開閱覽、舉辦學術演講、鼓勵學術研究等多種方式來增進西北邊疆學校之科學教育、普及社會民眾科學知識、加強科學學術研究,雖環(huán)境艱難,物力堪憂、經費短缺,但得各界襄助,在一定程度上改進了西北邊疆地區(qū)科學教育落后的現(xiàn)狀。 [關鍵詞]甘肅科學教育館;科學教育;社會教育;西北邊疆
[中圖分類號] G5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5-5843(2019)03-0129-06
[DOI]10.13980/j.cnki.xdjykx.2019.03.025
科學教育館簡稱為科教館,是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開始出現(xiàn)的公眾文化教育設施,主要承擔普及社會民眾科學知識,輔助各級學校科學教育的任務,并通過結合本地自然資源、地理環(huán)境等開展科學調查和研究的方式來推進科學教育。在指導學校教育方面,科學館的一個重要功能是“為所在地的中等學校提供科學教育的實驗基地,在民國時期學校科學教育特別是中學理科實驗教學中扮演了重要角色”[1]。科學館在近代較早普及公眾科學知識的國家乃是一種平常的公共文化設施,“但在中國近代社會動蕩多變、科學發(fā)展曲折艱難的背景下,科學館被賦予了較其他國度更多的功能和使命”[2]。在這一社會背景下,1939年元旦于蘭州成立的甘肅科學教育館,有著屬于自己的角色和功用,在增進西北邊疆之學??茖W教育、普及社會民眾科學知識以及科學研究等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一、甘肅科學教育館創(chuàng)建的時代背景
(一)科學教育思潮的影響
科學教育思潮出現(xiàn)在近代中國,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19世紀末至20世紀前半葉,西方主要資本主義國家陸續(xù)完成了兩次產業(yè)革命,處于世界領先地位。然而同一時期曾經在古代創(chuàng)造輝煌文明的中國卻處于科學落后、國家多難、民族危急之境。面對國勢衰微的狀況,愛國人士關注國家命運,對當時民不聊生的社會現(xiàn)實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并積極尋求救國救民的道路。洋務運動時期的“中體西用”,科學教育只是被局限在學習、模仿西方近代科學技術范圍內,對當時的社會和教育影響甚微[3],直到維新運動時期才真正明確提倡科學教育,其中以嚴復呼聲最高,把科學教育提高到了救亡圖存的重要地位。
真正科學教育思潮的形成始于以任鴻雋為代表的一批留美學生,于1914年6月10日在美國康乃爾大學創(chuàng)立的中國科學社,翌年1月刊行《科學》雜志,這兩件事標志著中國科學教育思潮進入起潮時期,形成一股頗有時勢的時代潮流[4]。在“五四”新文化運動“民主”與“科學”的兩面大旗下形成了以批判精神、民主精神和科學精神為主要標志的“五四”精神,促成科學教育思潮進入新的發(fā)展階段,對推進我國的科學教育起到了重要作用。
科學教育思潮正是在這樣大的社會氛圍中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一些留學歐美的學生如陶行知、胡適等人提出科學教育的目的在于傳授科學知識、培養(yǎng)科學精神、掌握科學的教學方法。1923年,中國科學社在杭州召開會議,任鴻雋提出該社新目標為:發(fā)行雜志,編譯書籍,編訂科學名詞,設立科學研究所,設立各種博物館,舉辦科學講演,舉辦團體旅行,接受各機關之科學研究委托[5]。一批美國教育家來華講學為中國科學教育思想注入了一股新流,促進了科學教育的進一步發(fā)展。1939年成立的甘肅省科學教育館成立,是科學教育思潮的產物,見證了我國從對西方科學技術的簡單模仿到科學教育落實到實際的教學領域之中的變化。其成立之初主要目的就在于改進西北地區(qū)科學知識匱乏、科學教育落后的現(xiàn)狀。主要通過設立博物展覽、邀請中外專家舉辦科學講演、發(fā)行學報、編譯國外科學書籍等方式在西北邊疆地區(qū)推行科學教育,基本與中國科學社規(guī)定的目標一致。
(二)建設西北邊疆的需要
“九·一八”事變之后,應國防之需,國民政府決定開發(fā)西北,其中,發(fā)展西北文教成為基礎性工作[6],為在西北邊疆地區(qū)發(fā)展科學教育事業(yè)提供了政治上的保障。1937年7月7日盧溝橋戰(zhàn)事爆發(fā)后,舉國施行“戰(zhàn)時當作平時看”的教育方針。1938年3月31日至4月1日,國民黨在武漢舉行臨時全國代表大會,會中通過了“戰(zhàn)時各級教育實施方案綱要”,綱要中提出了“九大方針”和“十七項要點”,綱要中的九大方針指出:“對于自然科學,依據(jù)需要,迎頭趕上,以應國防與生產之需要;對于社會科學,取人之長,補己之短,對其原則整理,對于制度應謀創(chuàng)造,以求適合一切國情;對于各級學校之教育,力求目標之明顯,并謀求各地平均之發(fā)展……”[7]。十七項要點亦規(guī)定了在抗戰(zhàn)時期辦理社會教育的注意事項:“……確定社會教育制度,并迅速完成其機構,充分利用一切現(xiàn)有之組織與工具,務其于五年內普及識字教育,肅清文盲,并普及適應于建國需要之基礎訓練[8]”?!皩嵤┓桨浮睂吔逃蜕鐣逃墓ぷ饕嘀跎睿蔀榭箲?zhàn)期間教育循序發(fā)展的重要原則。雖在戰(zhàn)時,但我國的科學教育、社會教育及邊疆教育的發(fā)展有了政策上的保障,在西北地區(qū)發(fā)展科學教育也有了一個相對安穩(wěn)的環(huán)境,為甘肅科學教育館的成立提供了一定的保障。
在兵荒馬亂之際,后方邊遠省份成為重要的根據(jù)地,抗戰(zhàn)時期“年來外患日亟,邊警頻傳,注意邊疆,研究邊疆,經營邊疆之呼聲,乃隨邊患之增高而增高”[9]。作為中華文明發(fā)源地之一的西北地區(qū)就抗戰(zhàn)而言,可以充實后方,就建國而言,可以奠定國之基礎,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開發(fā)西北亦提上日程,“國難發(fā)生以來,國人鑒于國土日削,遂將其向對沿海沿江諸省注視之目光,轉而向素不經意之西北;故開發(fā)西北之聲浪,高唱入云”[10]。然而這些邊遠地區(qū)大多貧瘠,經濟建設落后,學術研究歷史之淺,參考書籍缺乏,科學教育薄弱。研究人員初來開發(fā)調查西北時,“西北為一十足之畜牧及農業(yè)社會,一切均停滯于中世紀之狀態(tài)下,舉凡工商業(yè)農業(yè)概未加以改進,即日常生活,亦充分流露原始狀態(tài)”[11],為提升其文化與生活水平,增強其國家意識,確保各民族文化之交融,開發(fā)邊疆以鞏固國防,邊疆教育、社會教育和科學教育事業(yè)得以大力推展。
二、甘肅科學教育館成立始末與組織形式
(一)甘肅科學教育館的成立
自從1908年美國退還部分庚子賠款,引發(fā)庚款興學以后,其他國家基于不同的意圖或目的也都紛紛效仿美國相繼退還或減免庚子賠款,同時亦設立董事會或委員會對庚款的支配用途進行管理[12]。1931年4月于南京成立的管理中英庚款董事會(簡稱中英庚款董事會),利用庚款在中國推進邊疆教育事業(yè)主要集中在1934—1944年間[13]。甘肅科學教育館正是成立于這一時期,為當?shù)丶爸苓叺貐^(qū)科學教育的推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1936年春,管理中英庚款董事會決議發(fā)展甘肅、寧夏、青海、綏遠四省邊疆教育,并組織西北教育考察團進行調研并設計一切。考察團員有戴樂仁,郭有守及梅貽寶,他們于1936年8月開始,遍經西北四省,歷時月余,結合當?shù)貙嶋H情形,在發(fā)展西北邊疆教育方面提出了相關的建議。在甘肅省,準備于蘭州設立科學教育館,“冀提高學??茖W教學水平,希以推動全省之經濟建設”[14]。由于當時國共對峙,張學良的東北軍控制甘肅,此次考察所得計劃未能實行[15]。1937年秋,經陶孟和、顧頡剛、王文俊等人再次先行蒞甘考察,認為補助西北教育之急務在于推廣科學教育。陶孟和、王文俊則在考察中認識到,與西北其他省份相比,甘肅教育相對進步些,但科學教育太落后,因此提議集中財力在該省創(chuàng)辦一所科學教育館[16]。至1938年春,設立甘肅科學教育館的決議已定,管理中英庚款董事會聘燕京大學文學院院長梅貽寶先生為館長。與此同時,一面由武漢購置圖書儀器,運往蘭州;一面在蘭州選擇合適的館址,以期成立。直至1939年元旦,甘肅省科學教育館正式舉行成立典禮。成立之初,人事幾經變遷,至1940年秋由袁翰青主持館務后,稍有起色。據(jù)統(tǒng)計,我國自1937年全面抗戰(zhàn)以后,全國舉辦多種實驗室僅有兩處,一為福建省科學館,一即甘肅省科學教育館[17]。而且,甘肅省科學教育館地處西北后方,其作用及意義之重要不言而喻。
(二)甘肅科學教育館的主要職能
西北地域遼闊,物產豐富,數(shù)千年來是中華民族文化的發(fā)源地之一,然而年代滄桑,西北一區(qū)委為邊陲,加以交通不便,風氣閉塞,民智未開,其文化教育現(xiàn)狀令人堪憂,科學教育更為孱弱??箲?zhàn)以來,東南各省相繼失陷之后,國人目光開始轉向西北,其儼然為長期抗戰(zhàn)理想之所,西北地區(qū)抗戰(zhàn)建國之重要性與日俱增,國民政府于此國家民族危難之時對西北愈加關注,其中關鍵在于發(fā)展西北文教事業(yè)。
鑒于西北迫切需要提高教育文化水平,管理中英庚款董事會核準對西北的補助計劃,并先后兩次派考察人員與董事及董事會總干事等相關人員共同組成補助西北教育設計委員會,設計補助西北教育一切事宜。委員會派人考察社會狀況,購置圖書儀器,補充師資,尋找館址,又承社會各界襄助,科學教育館初具規(guī)模。西北之地位今昔更迭,比尋常更為殷切需要科學教育,于蘭州設立科學教育館主要目的一為推動科學之教學;一為利用科學教育民眾以謀自立更生。王文俊指出:“開發(fā)西北教育之關鍵,不在多立形式之學校,而在使西北青年能認識科學,了解科學,更進而運用科學。[18]”
(三)甘肅科學教育館的組織形式
中英庚款董事會于1934—1937年連續(xù)4年分撥庚款,分別補助甘肅、寧夏、青海和綏遠4省發(fā)展義務教育。但鑒于教育廳領到經費之后并未將其全部用于發(fā)展教育事業(yè),自1938年起,董事會決定改用自辦教育的興學方式,在邊疆地區(qū)自己設計并興辦教育事業(yè)。其中,甘肅省科學教育館便是在這一特殊的時代背景下于西北邊疆地區(qū)興辦起來的。但是,自1943年中英簽訂新約、終止《辛丑條約》中有關中英的條文以后,中英庚款便失去了存在的依據(jù),其在中國創(chuàng)辦或資助的相關文化教育事業(yè)亦相繼移交國民政府管理或接辦[19]。甘肅科學教育館的相關事宜由甘肅省教育部門負責。
在抗戰(zhàn)時期,社會教育進入到一個積極推進時期,西北各地在原有社會教育基礎上增設民眾教育館、圖書館、博物館、科學館等各類社會教育設施。甘肅科學教育館主要屬于社會教育,其目的在于推進西北邊疆地區(qū)社會和學校的科學教育。
甘肅科學教育館成立之初設有自然科學組及社會科學組。自然科學組設理化、工業(yè)、生物、農業(yè)四股;社會科學組設農村經濟,社會教育及營養(yǎng)衛(wèi)生三股;總務部有文書、會計、庶務、編輯等科。梅貽寶館長因擔任燕京大學文學院院長,在科教館興辦奠基之后,于1940年5月辭職,是年十一月,董事會聘袁翰青為館長。為提高工作效率,科教館的組織形式有所變動:將自然科學教育組分為數(shù)理化及博物兩股,數(shù)理化股在調查研究化驗工作之外,附設中心實驗室,金木工室及制藥室。生物學及地學工作由博物室組織。社會組則將原來的三股改為教育推廣一股[20]。在組織形式上更為精簡。
至1945年,甘肅省科學教育館的章程更為完善。1945年6月30日,立法院第四屆第280次會議通過《國立甘肅科學教育館組織條例》(以下簡稱《組織條例》),并在1945年7月18日由國民政府公布。根據(jù)《組織條例》,甘肅科學教育館安排了館長及相關的工作人員,規(guī)定了甘肅科學教育館隸屬于教育部,其主要任務是辦理甘肅省通俗科學教育館,并輔導各級學校及社會教育機關推行科學教育??平甜^設有研究組、推廣組、展覽組、總務組四個部門 [21]。
整體上看,科學館的管理趨為完善,工作更加細化,推行科學教育的內容與方式亦為豐富多樣;有些事務可以根據(jù)事實需要分別或合并設置,在推行科學教育的過程中具備了一定的靈活性;只要教學中有所需要,經教育部批準后,科教館還設置了儀器、標本、模型制造所,為實驗教學提供了保障。
三、甘肅科學教育館對科學教育的推行
(一)對學??茖W教育的推進
甘肅科學教育館成立之時便希望改進西北地區(qū)的科學教育,但科學并不是普通意義的物理、化學、生物等,除此之外,還應有科學的研究對象,科學的方法、科學的工具、目的和態(tài)度[22]。因此,科教館將培養(yǎng)教師、改良教法、增加教具、慎選教材、巡回教學等方式納入到推廣學校科學教育的體系中來。
1.輔導小學教師進修。甘肅省中等教育的師資可由西北師范學院提供保障,“西北師范學院在甘設立分院,招收一年級新生,以期造就本省中等教育之師資”[23]。民國政府在全面抗戰(zhàn)時期對小學教育頗為重視,甘肅省的小學教育也在積極推進,其中最重要的方面在于充實小學師資。為提高教師水平,在慶陽、臨夏等地增設省立師范學校;在原有師范上增加班級數(shù),并辦師資訓練班,大量培養(yǎng)師資,以謀供求相應。顧頡剛在1937年對甘肅省臨洮、渭源兩地的教育考察之后,提出培養(yǎng)師資的建議,后為管理中英庚款董事會采納。在以庚款設立的甘肅科學教育館中,舉辦教師講習班及對蒙、藏、回巡回施教等,成為科教館的重要工作??茖W教育館不是師范學校,對于培養(yǎng)教師、改良教法這兩個方面不能像普通學校那樣辦理,只能通過教師假期講習會,由短期的講習來提高教學的水平和能力。截止到 1944 年,甘肅科學教育館利用寒暑假在蘭州、天水、平涼、武都、張掖、岷縣等處共大規(guī)模舉辦十二期小學教師講習會。據(jù)記載,“課程及講授時數(shù),均如期講完,未曾短缺,各科講師,均系學有專攻,經驗豐富之士”[24],為甘肅省師資水平的提升做出了一定貢獻。 1941年寒假,甘肅省科學教育館在天水師范區(qū)舉辦小學教師寒假講習會,從其報告書中可以了解到此次講習會在課程設置方面,不僅講授《小學普通教學法》《小學教育重要法令》《社會教育》《甘肅教育設施綱要》《理化教學法》《生物常識及教學法》及《社會常識及教學法》等有關近代新教育的理論知識和教學法,有意義的是,他們還開設《抗戰(zhàn)建國綱領》《邊疆問題》以及《軍事常識》等發(fā)動民眾支持抗戰(zhàn)的課程。時值抗戰(zhàn),雖然是假期短期培訓,也要聘請軍事教官,對學員施行軍事化管理。教師在培訓期間,每周請學識豐富之人舉行專題演講,如請袁翰青講授《科學與近代文明》,教育部第七教師服務團團長王靜山先生講授《日本之小學教育》。參觀地方小學,注重實踐性,并在東鄉(xiāng)小學一、二、三、四年級試教國語、數(shù)學,晚間及時進行教學批評,旨在提升受訓教師專業(yè)水準。此外,還有科學游戲、國術表演、球類比賽、魔術表演、電影、無線電等,學員或參觀機關、或爬山遠行,在這一系列學習活動中,“均能踴躍參加,頗覺生氣蓬勃”“學員在會之精神與興趣,亦可在此窺見一斑”[25]。學員對此次培訓亦頗為滿意:“教材新鮮,設備完善;講述詳明,引證準確;管理嚴格,生活舒適;重在提升施教方式及實習科學技能。”[26]從教師講習會結束之后學員提交的報告中可以看出,教師在培訓中受益匪淺。在教學法方面得到更深的知識,更好的適用于戰(zhàn)時教學,在合作、生物、農林及教學等課程最有心得,“如航海之指南針有所把握”。更重要的是,課程內加進了邊區(qū)藏民教育促進討論會,學員希望老師在邊區(qū)藏民應如何實施教育方面加以指導,用“佳美”教學方法服務于藏民教育,喚醒藏族同胞國家及民族至上的信念,參加戰(zhàn)務,充實國防。
2.設立中心實驗室。19世紀40年代中國的科學教育略具雛形,但各類設備不夠完善,教師未盡優(yōu)良,教育中科學方法的應用尚屬萌芽,距離標準程度還有距離,應當力求改善。科學教育應當重視實驗教學,“科學必有實驗,科學教育必重實物教學,手腦并用,西北教育上最急需者也”[27]。國立甘肅科學教育館于1940年秋由袁翰青主持館務后,設中心實驗室,以供給全蘭州中等以上學校理科實驗。各科實驗分為初中和高中兩部,高中部以學生三人至五人為一組,分組自作實驗,初中部為教員作表演講解[28]。因經費短缺,條件艱苦,科學教育館在自身情況允許的條件下自制實驗儀器及藥品。儀器制造著重于高級小學及初級中學應用的示范教學儀器,制作完成后多用于補助學校。1941年8月舉辦的甘肅省生產展覽會,科學教育館 “深受各界贊許,并獲錦標”[29]。從中可見其自制的實驗儀器設備在質量方面受到廣大民眾好評。受時局所限,化學藥品補充不易,科學教育館特于1941年6月成立一間小規(guī)模制藥室,利用土產原料,制備普通實驗藥物。半年以來,制得硫酸銅、碳酸鉀、碳酸鈉、碳酸鎂、沉淀碳酸鈣、純氯化鈉、純硫酸、硝酸、鹽酸,不但可為化驗室自用,而且可供學校理科實驗的需求。同時科學教育館還組織人員采集與整理動植物及礦石標本,曾在蘭州近郊、興隆山、祁連山及河西各縣采得植物標本1 000余件,昆蟲標本4 000余件,大動物標本數(shù)十件,又搜集礦石標本150余件。標本中可以當作教材使用的,則分發(fā)給諸學校,以供學生學習觀摩之用。
3.編印掛圖,組織科學論文比賽。因購買掛圖價錢昂貴,因此科學教育館組織人員自制科學掛圖,方便教學,營造科學的氛圍??茖W掛圖的編制及選材標準大部分根據(jù)1936年教育部頒布的課程標準,并顧及各級學生的理解力與西北的自然環(huán)境。據(jù)文獻記載,科學掛圖分小學和中學兩組,小學組50種,每種印刷300張,共15 000張,全部編輯印裱完竣后,向甘肅、寧夏、青海三省各縣市中班級校多的完全小學贈出150余套;中學組掛圖與小學相比種類上較多,計劃制印70種,共14 000張,全部完成后開始分配補助各中學[30]。
科學教育館為提倡西北科學教育,激發(fā)青年學生對自然科學發(fā)生興趣起見,于甘肅、陜西、寧夏、青海及新疆舉辦過科學論文比賽。規(guī)定征求科學論文比賽辦法大綱,并擬定關于科學題目數(shù)種,請各省教育廳將論文比賽辦法轉寄所屬各級中學校及師范學校,使各校學生自由參加。將收到的論文請科學專家評定甲乙等級,并對優(yōu)秀科學論文做出獎勵[31]。
(二)對社會民眾科學教育的推進
除了在學校內開設相關科學課程外,甘肅科學教育館還對一般民眾思想觀念進行啟迪。為了補全社會民眾之認知與觀念差異,推行西北邊疆民眾科學教育,甘肅科學教育館采用多種方式對社會民眾普及科學知識,惠及西北地區(qū)。
第一,巡回施教。甘肅科學教育館曾派教育推廣股人員赴河西一帶巡回施教,并從事教育調查。歷時月余,途徑武威、張掖、酒泉、玉門、安西、敦煌等地,除作一般性教學輔導工作以外,還向社會民眾傳播科學知識。第二,編印通俗科學壁報及刊物。為啟迪民眾科學常識起見,編制科學壁報,每月兩次,每次兩份,分別在蘭州城內省府門前及南郊中山林張貼,觀眾絡繹不絕,收效頗宏;另外還編輯《通俗科學》???,向民眾普及科學常識。第三,圖書室公開閱覽。甘肅科學教育館自成立一年以來,“將館藏各種科學參考書籍約一萬冊,除供該館職員自用外,全部公開,外界人士也可按照規(guī)程借閱”[32],藉以增進一般人士科學知識。除正常工作時間之外,圖書室于星期日及放假,亦均開放,本年內共計來室閱讀者3 000余人,借出書籍200余種,計2 000余冊。第四,舉辦科學展覽。為響應本屆雙十節(jié)科學化運動起見,將本館之理化儀器、生物標本、科學模型以及掛圖表格等件,于蘭州民眾教育館陳列展覽,歷時3日,每日由館派專員指導,觀眾絡繹不絕。第五,翻譯新書,購買美國暢銷通俗科學讀物,如《戰(zhàn)時與平時之原子能》,以深入淺出的文筆,詳盡地介紹了原子能原理及原子彈之制造。此間,由甘肅科學教育館推廣組翻譯,并出版以供參考[33]。這些舉措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西北邊疆地區(qū)科學教育落后的狀況。
袁翰青擔任館長后,與蘭州的化學教師、化工技術人員一道醞釀成立中國化學會甘肅分會,經駐重慶的中國化學會理事長同意后,于1943年 3 月中旬正式成立中國化學會甘肅省分會,以此來開展學術交流活動。1944年9月,在袁翰青的積極籌備和建議下,中國化學會、中國化學工程會、中華化學工業(yè)會在蘭州召開第二屆聯(lián)合年會。這是甘肅科學教育館籌辦的一次具有特殊意義的科學盛會,與會的許多專家對開發(fā)西北化工資源提出了建議和設想,對推動甘肅以及整個西北地區(qū)的化工事業(yè)的發(fā)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34]。同時,甘肅省科學教育館還大力加強倡導學術研究及科普活動,自己籌辦或應各機關團體學校之請,舉行科學講演會。1943年李約瑟博士等一行人到西北考察,科教館邀請到李約瑟作了“國際生物化學進展”學術報告;1944年,邀請曾昭倫、張洪沅、高濟宇等專家作了12場科普性的專題報告[35]。鼓勵科研人員研究工作,并將研究成果編入《國立甘肅科學教育館學報》,涉及內容廣泛,涵蓋農業(yè)、林業(yè)、地理、化工及教育多個方面。
四、對甘肅科學教育館的評析
甘肅省科學教育館成立之時,得社會各界及專家學者襄助,也集中了一批近代優(yōu)秀的學者:首任館長梅貽寶先生為燕京大學文學院院長;繼任者袁翰青先生是近代著名化學家、文獻學家,于1929年獲得清華大學理學學士學位之后赴美國伊利諾斯大學研究所學習有機化學,1933年獲哲學博士學位;科教館成立之前為其奔走考察的王文俊先生,獲得德國柏林大學哲學學位,顧頡剛先生是我國近現(xiàn)代史上著名的歷史學家。又有畢業(yè)于美國康奈爾大學、清華大學、北平大學、金陵大學等研究員。甘肅省科學教育館接待過如李約瑟博士等國外著名專家學者,舉辦先進的學術論壇,科學講座……,甘肅省科學教育館雖然起點艱難,沒有良好的“天時”與“地利”,卻有“人和”,況且與抗戰(zhàn)前線相比,西北后方還算安穩(wěn),能夠獻研究之力,盡報國之心。
近代中國百廢待興,“以西北交通之梗阻,戰(zhàn)時物資之缺乏,工作推行,深感不易”[36]。有館員在河西走廊放映影片時不禁感慨:“河西路上放映三個月,可以天天客滿,可是教育部究竟能給多少錢?”[37]雖然物資匱乏,經費短缺,但是籌辦者認識到甘肅省科學教育館為西北博物館之濫觴,決非一蹴可就之業(yè),準備工作,必須積以歲月,不可草率了事,“倘草率了事,因陋就簡,不特無教育意義可言,反予觀眾以科學教育不過如是之壞印象矣”[38]。因此甘肅科學教育館在籌辦期間,“廣收各種有關邊疆之文獻實物,以為研究之中心,同時公開展覽,充實一般人對于邊疆之認識”[39], “成立以來,為時不過一年,而工作方面,頗得一般社會好評”[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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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 爽)
Abstract: Influenced by the trend of modern science education, the Gansu Science Education Center was founded in Lanzhou, Gansu Province in 1939 to serve the goal of building the northwest against the war. Since the completion of the school, through the training of teachers, the establishment of central laboratories, roving teaching, public reading of books, holding academic speeches, encouraging academic research and other means to enhance the school science education in the northwestern frontier, popularize the scientific knowledge of the public and strengthen science Academic research, although the environment is difficult, material resources are worrying, and funding is short, but all sectors help, to a certain extent, improve the backwardness of science education in the northwestern frontier regions.
Key words: Gansu Science Education Museum; science education; social education; northwest fronti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