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榮 馬心儀
〔摘要〕作為譯者兼作家,余光中積極反對譯文“翻譯腔”“惡性西化”等現(xiàn)象,其翻譯理念在翻譯作品中是否有所表現(xiàn)?文章基于余光中譯作《梵谷傳》、《老人與?!芳捌鋵ψg本的平行、類比語料庫,以被動語態(tài)為個案分析,考察源語透過效應在不同譯本的反映,尤其關注余光中的譯文處理方式。研究發(fā)現(xiàn):受源語透過效應影響,對譯本“被”字句使用頻率更高,且歧義被動句及增譯被動句等現(xiàn)象也更頻繁。余譯本被動使用更靈活,使用頻率及表達方式更接近漢語母語表達習慣,“被”字句與其他被動結構的使用頻率相對較低,但“給”字句使用頻率較高。研究表明源語透過效應對余譯本影響較小,也與余光中一貫堅持的“西而化之”“文白相輔”等翻譯觀相呼應,形成獨特的翻譯風格。
〔關鍵詞〕余光中;源語透過效應;被動語態(tài);譯者風格
〔中圖分類號〕H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2689(2019)03-0014-06
引言
翻譯語言作為第三語碼(thirdcode),既不同于源語,又有別于目標語原創(chuàng)語言[1],翻譯的普遍性特征[2]認為翻譯語言具有簡化、顯化、規(guī)范化、整齊化等特征。Toury[3]發(fā)現(xiàn)譯文語言特征不同于目標語原創(chuàng)語言,是受源語影響所致,即翻譯過程中“源語干涉”(sourcelanguageinterference)會導致譯文形成獨特的語言特征,而這種特征有可能轉移至目標原創(chuàng)語言中。Teich[4]也發(fā)現(xiàn)翻譯過程中譯文可能存在以源語為導向的趨勢,即源語透過效應(SLshiningthrough),導致譯文出現(xiàn)翻譯腔。Hansen[5]認為源語透過效應與譯者的翻譯策略及翻譯風格有一定關聯(lián)。戴光榮[6]發(fā)現(xiàn)英漢翻譯中源語透過效應現(xiàn)象非常明顯。馮全功[7]認為源語透過效應引發(fā)翻譯過程中出現(xiàn)大量顯化翻譯等。
翻譯語言中被動句使用過多、用詞生硬,有別于原創(chuàng)語言,這一現(xiàn)象受到許多研究者關注。Malamatidou[8]認為受源語影響,譯文中的被動語態(tài)具有獨特的“翻譯特質”。Bisiada[9]基于英德翻譯發(fā)現(xiàn)被動化(passivisation)在翻譯文本中更普遍。
歐化的現(xiàn)代漢語白話文一方面促進了現(xiàn)代漢語白話文的發(fā)展,另一方面也產(chǎn)生了大量歐化語法現(xiàn)象,被動句使用范圍變寬是漢語歐化的重要表現(xiàn)之一[10]。英語中的被動語態(tài)之所以使用廣泛,是由句子結構、表達方式等因素所致,相對英語來說,漢語中的被動語態(tài)用得較少[11],但McEnery&Xiao[12],胡顯耀、曾佳[13]等研究均發(fā)現(xiàn)翻譯文本的被動句式要多于原創(chuàng)漢語文本,且現(xiàn)代漢語白話文中被動語態(tài)有增多的趨勢。王克非、劉鼎甲[14]基于超大型英漢平行語料庫的研究驗證了前人觀點,發(fā)現(xiàn)受英語源語干擾,漢語對譯被動結構在意義上逐漸偏離原創(chuàng)漢語。
“不能消化被動語氣”、譯文中的被動語氣大有“侵害創(chuàng)作之勢”[15]的現(xiàn)象普遍存在。因此,文學譯領域出現(xiàn)了一批以余光中為代表的譯者兼作家,提倡翻譯過程中盡力使用優(yōu)美規(guī)范的地道漢語,臻于化境;盡量避免出現(xiàn)“公式化”翻譯腔。以余光中為代表的這類特殊群體在翻譯理論和實踐上均有較高建樹,他們的理論探索、論述與翻譯實踐為抵制譯文翻譯腔起到了一定作用。以往研究對該特殊群體的考察相對不足,本文將在這方面作出探索。本文以在著、譯領域皆有較高成就的余光中為例,基于源語透過效應理論,以被動語態(tài)為個案分析,定量研究余譯本及對譯本被動標記的使用頻率及結構表達,以此考察譯者翻譯觀在翻譯過程中的體現(xiàn)。
一、研究基礎:語料庫建設
本文以余光中翻譯的《梵谷傳》、《老人與?!芳皩⒄Z源語文本建成平行語料庫,以其他譯者的譯本建成類比語料庫,總庫容為488861字/詞。其中,《梵谷傳》①包括余光中、常濤、曉海三個譯本,《老人與?!钒ㄓ喙庵小垚哿?、吳勞、海觀四個譯本,所有語料均達到句級對齊。
二、研究問題
本研究基于類比語料庫與平行語料庫,以余光中譯作及其對譯本中被動語態(tài)的使用頻率及結構為個案,研究問題具體如下:
(1)“被”字句與其他被動結構的使用頻率、表達方式等在不同譯本中有何體現(xiàn)?
(2)以余光中為代表的譯者翻譯觀在翻譯過程中是否有所體現(xiàn)?是否形成了獨特的翻譯風格?
三、研究發(fā)現(xiàn)與討論
漢語被動句式形式多樣,可以是句法標記(如含“被”的被動句,“被”字句是有標記的被動句中最重要的表達手段[16]),可以是含被動意義的動詞(如“給”),也可以是無標記的意念被動句(如“門開了”)[17]。
(一)“被”字句使用頻率、結構
本文首先統(tǒng)計了余譯本、對譯本中“被”字句的使用頻率及結構(人工剔除含“被”但非被動語態(tài)的句子,如“他將兩條涼爽的白被單給文生墊蓋……”),結果如表1所示。
余譯小說《梵谷傳》“被”字的標準化頻率(每10000字的使用頻率)為2.59,對譯小說中的使用頻率為5.86;余譯《老人與?!分小氨弧弊值氖褂妙l率為1.03,對譯本為5.80,loglikelihood顯示余譯與對譯本“被”字使用頻率存在顯著性差異,對譯本小說中的“被”字句存在超用現(xiàn)象。
據(jù)楊國文[18]對153.3萬字小說、傳記類漢語語料②的統(tǒng)計,“被”字句每萬字使用頻率約為3.7,遠高于余譯本中“被”字句的使用頻率。可見,余譯本“被”字句使用頻率不僅低于對譯本,某種程度上甚至低于原創(chuàng)漢語。余譯本被動語態(tài)使用頻率低,可能與其翻譯傾向與翻譯風格有關,他一直試圖規(guī)避“目前西化的趨勢,是在原來可以用主動語氣的場合改用被動語氣”[19]。例如:
例1:Helethishanddryintheairthengraspedthelinewithitandeasedhimselfasmuchashecouldandallowedhimselftobepulledforwardagainstthewood...
他讓手在空中吹干,便用干手握緊釣索,讓自己
①曉海版《梵高傳》因省譯過多無法對齊,具體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此處不納入分析。
盡量輕松一下,又靠著木板讓大魚把自己向前拖去……(余譯本)
他把他的手曬干了,然后他抓住釣絲,盡可能地設法緩和他的痛苦,讓他自己被繩子往前扯著……(張譯本)
他把手舉起來晾干了,然后攥住釣索,盡量放松身子,聽任自己被拖向前去……(吳譯本)
他把手舉起來晾干,然后抓住釣絲,盡可能使自己舒暢一下,他靠著木板讓自己被拖向前去……(海譯本)
源語被動結構“tobepulledforward”前的“allowedhimself”表明老人有意接受這一行為?!氨弧弊志潆m然在結構上與源語對應,但并未準確傳達源語語義,除余譯本外其他三位譯者均受源語被動結構“tobepulledforward”滲透效應影響,譯出了顯性被動結構。張譯本保留了被動標記卻未能準確傳遞源語所要表達的“老人自愿接受”這一情感傾向,“讓”與“被”還構成了結構上的前后矛盾。余譯本“讓大魚把自己向前拖去”巧妙地利用“把”字句化解了源語中的被動結構,語義表達更準確,同時避免了與原文結構一一對應。這與Suprato[20]、Abbasi&Arjenan[21]的發(fā)現(xiàn)一致:保留了源語所有被動結構的譯文不一定就是好譯文,主動語態(tài)有時更能準確傳達語義。因此,這種隱去被動標記、化被動為主動的翻譯方式有時更能有效傳達源語意義。這種譯法與余光中保持“中文意識”,遵循其所倡導的“西而化之”翻譯原則是分不開的。
(二)其他被動形式的使用頻率
英、漢語被動句式差異不僅體現(xiàn)在使用頻率上,還體現(xiàn)在語用上。英語中被動句使用頻率較高,語用意義不明顯[22],如英語“be/get+過去分詞”表消極意義的被動句式僅有15%和37.7%[14],漢語“被”字句使用頻率要低得多,無標記意念被動相對頻率更高,約一半以上的漢語被動句有表達消極意義的傾向。
為考察各譯本中被動語態(tài)處理情況,本部分以《梵谷傳》與《老人與海》源語中“be/get+過去分詞”構成的被動語
態(tài)為考察對象,研究各譯者①被動語態(tài)的處理方式,結果如表2所示:
本文選取各版本的《梵谷傳》和《老人與?!肪鲎灾g者之手,具有較高的流傳度及讀者認可度,表2顯示被動語態(tài)處理多以省譯為主。將源語無具體語義趨向的被動語態(tài)做省譯處理,不會影響源語語義傳達,反而能促使譯文表達更接近漢語母語?!惰蠊葌鳌分杏嘧g本的省譯比例最高,《老人與海》中余譯本省譯比例同樣最高。對譯本雖有省譯,但在源語透過效應影響下,譯文偏向于保留被動標記,導致譯文中僵化、歧義被動句的出現(xiàn)頻率較高。
例2:Youwillbeimpressed.
您會受感動的。(常譯本)
你也會心動的。(余譯本)
從例2可以看出,余譯本省譯被動語態(tài)后完全不影響譯文表達。受英語源語被動結構影響,對譯本“受感動”不如“你會心動的”更貼合漢語母語。再如:
例3:Theymistrustedandwereafraidofhimbecausehewasdifferent,eventhoughhedidthemnoharmandaskedonlytobeletalone.Vincenthadnoideathepeopledidnotlikehim.
雖然他于人無損,只求我行我素,大家還是懷疑他,怕他,因為他與眾不同。文生卻不知道居民不喜歡他。(余譯本)
盡管他對人們并無妨害,他希望的只是不受別人打擾,但是,由于他的與眾不同,人們不免對他懷有猜疑和畏懼的心理。但溫森特并不知道人們不喜歡他。(常譯本)
他們懷疑他,害怕他,即使他對人沒有傷害,只要求不受干擾,但人們還是不喜歡他,文森特自己卻不知道這一點。(曉譯本)
“受”與“被”功能基本相同,都可做被動標記,多表“遭受”義,多數(shù)情況下可替換使用。“受”字句在各譯本中出現(xiàn)頻率不高,但依然能反映譯本間的差異?!惰蠊葌鳌返闹魅斯纳亍よ蠊仁俏粸槿擞焉?、極具個人特色、沉浸于自我精神世界的畫家,原文中的被動結構“tobeletalone”表達了主人公希望創(chuàng)作時與他人不互相打擾并保持距離的主觀意愿,結合下一句“Vincenthadnoideathepeopledidnotlikehim”,可進一步判斷主人公并未察覺旁人對他的反感態(tài)度,因此不存在躲避他人的負面情緒,常譯本與曉譯本的“不受別人打擾”“不受打擾”均帶有消極語義,傳達出主人公對外界的排斥情緒,譯出被動結構反而導致譯文偏離源語句意??嘛w[23]認為,英譯漢時做一定隱化處理,譯文會比較簡潔,也會更地道。與其他兩位譯者不同,余光中保留了源語語意,脫離了源語被動結構的限制,還在“傳真”基礎上進行了“創(chuàng)造”:漢語成語“我行我素”能忠實流暢地傳達源語之意,既表達了主人公希望安心創(chuàng)作且不愿與人互相打擾的雙重意愿,又貼合目標語原創(chuàng)漢語的表達習慣,部分互應了余光中[15]的翻譯理論論述:“合格譯者必須具備兩個條件:譯者必定相當飽學,也必定擅于運用語文。”
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了另一有趣現(xiàn)象,余譯小說表被動的“給”字使用頻率較高。如:
例4:AsVincentwalkeddowntheroadheobservedthethornhedgesaroundthegardensandfieldsthathadbeenturnedblackfromthesmokeoftheminechimneys.
文生走下山坡,發(fā)現(xiàn)人家花園和田野周圍的矮樹籬笆已給煙突的烏煙熏黑。(余譯本)
只見圍著帶刺樹籬的院子和田地都被礦上煙囪里冒出的煙熏成了黑色。(常譯本)
文森特從村子里走過,看到所有的房屋和圍墻都被煤煙熏得烏黑。(曉譯本)
例4源語中的施事與受事均為無生命物體,被動結構“hadbeenturned”無語義傾向。余光中選擇使用被動標志“給”而非“被”,更能準確傳達原文語義,客觀陳述了無生命的施事與受事之間的動作聯(lián)系,而其他兩位譯者使用“被”,一定程度上導致譯文帶有明顯負面語義色彩,存在過分解讀原作情感的傾向。
有別于“被”字句,“給”除了“經(jīng)歷/遭受”的意義外,還表示“給予/得到”,周士宏[24]將“給”的這種用法歸類為“給予/得到”義的被動標志。據(jù)考證,“給”的被動義最早出現(xiàn)于宋代[25],后多出現(xiàn)在書面語和書面語較強的口語中[26]。臺灣地區(qū)作家保留了大量文言成分及表達習慣,“被”字句用得少,其他同義句式用得更多,如“給”字句,并且有比較豐富多樣的結構類型[27][28]。作為臺灣地區(qū)最具代表性的文學家,余光中始終堅持保留與傳承傳統(tǒng)漢語,可能是其譯作中多“給”字被動句的原因之一。
(三)增譯被動句
為避免譯文中存在過多被動結構,譯者傾向于化英文被動語態(tài)為其他形式[29],但譯文中仍有不少增譯被動的現(xiàn)象。例如:
例5:ByafternoonhereachedChathamwherehesawinthedistance,betweenpartlyfloodedlowmeadows,theThamesfullofships...(《梵谷傳》)
午后他走到蔡騰,遠遠地眺見半淹的低牧地之間,流過滿布船只的泰晤士河。(余譯本)
中午,他來到了查塔姆,從這里可以遠眺泰晤士河,只見河流在部分被淹沒的低草地間蜿蜒前行,河面上無數(shù)船只往來如梭。(常譯本)
下午到達查遜,他看到一大片被洪水沖洗過的草地,泰晤士河充塞著大小不一的船只。(曉譯本)
例6:Nothingshowedonthesurfaceofthewaterbutsomepatchesofyellow,sunbleachedSargassoweedand...(《老人與?!罚?/p>
水面上也不再有東西浮現(xiàn),除了幾片太陽曬褪了色的黃色馬尾藻,還有……(余譯本)
水面上什么都看不出,只有幾攤黃色的馬尾藻,被太陽曬褪了色;還有……(張譯本)
水面上沒什么東西,只有幾攤被太陽曬得發(fā)白的黃色馬尾藻和……(吳譯本)
水面上,除了幾片黃色的、給太陽曬得變白了的馬尾藻,除了……(海譯本)
源語中“meadows”和“Sargasso”的修飾語不具主觀意念,未帶感情色彩。但例5中常濤和曉海將“partlyflooded”譯為“部分被淹沒”和“被洪水沖洗過”;例6中張愛玲、吳勞和海觀將“sunbleached”譯為“被太陽曬褪了色”、“被太陽曬得發(fā)白”和“給太陽曬得變白了”,譯出的被動標記有可能向讀者傳達消極的語義趨向。余光中將“partlyflooded”處理為“半淹”,將“sunbleached”譯為“太陽曬褪了色”,兩處均未譯出被動標記,更符合漢語表達習慣,同時,較之其他譯本,更簡潔流暢?!皃artlyflooded”譯為“半淹”的這種表達同時體現(xiàn)了余光中文白結合的翻譯策略:“這種白以為常、文以應變的綜合語法,我自己在詩和散文的創(chuàng)作里,行之已久,而在翻譯時也隨機運用,以求逼近原文之老練渾成?!盵15]這種譯法同時遵循了他強調的“在白話文譯文里,就像在白話文的創(chuàng)作里一樣,遇到緊張關頭,需要非常句法、壓縮字詞、工整對仗”[15],將難以處理的繁瑣表達壓縮為文白相輔的流暢漢語?!叭绻晃蛔骷业摹墓P里也有文言的墨水,在緊要關頭,例如要求簡潔、對仗、鏗鏘、隆重等等,就能召之即來,文言的功力可濟白話的松散和淺露?!盵15]??梢娪嘧g本的處理方式與其譯論密不可分。
余光中不斷凝練譯本語言,還體現(xiàn)在《梵谷傳》及《老人與海》的重譯上。重譯之舉是為消除早期譯作中的惡性歐化,用相對純粹的措辭與純正的漢語取代“洋腔洋調”。是“精益求精”的內在屬性和本質要求[30]。余在重譯過程中進行了多處修改,新版《老人與?!穂31]譯序寫道:“五十多年后將此書譯本交給譯林出版社出版,我不得不抖擻精神大加修正……全書所改,當在一千處以上……”,其中修改的被動語態(tài)不占少數(shù),如“Hedidnotwanttolookatthefish.Heknewthathalfofhimhadbeendestroyed.”,初版譯文為“他不愿再望那大魚。他知道它已給毀了一半。”重譯版將被動標記省略:“他不愿再望那大魚。他知道它已毀了一半。”省略被動標記使重譯本風格更貼近源語,而且避免了譯文中的翻譯腔,使譯文更通俗易懂??梢?,與其他譯本相比,理論、實踐兼修的余光中翻譯過程中更注重“隱”,源語透過效應對其譯本影響有一定限度。
三、結語
本文基于余光中譯作《梵谷傳》和《老人與?!芳捌鋵ψg本的平行、類比語料庫,以被動語態(tài)為個案分析,考察了源語透過效應在不同譯本中的反映,及以余光中為代表的譯者翻譯觀在譯本中的體現(xiàn)。
研究發(fā)現(xiàn):受源語透過效應影響,對譯本不僅“被”字句使用頻率更高,歧義被動句及被動句增譯現(xiàn)象等使用頻率也更高。余譯本被動使用更靈活,被動結構的使用頻率及表達方式更接近漢語母語表達習慣。余譯本善于使用其他被動標記、化被動為主動、省譯等方法應對源語中的被動結構。受傳承傳統(tǒng)漢語的影響,余譯本“給”字句使用頻率較高,還巧用漢語成語、文言句式等半文半白的表達方式,表明源語透過效應對余譯本的影響相對有限,也與余光中一貫堅持的“西而化之”“文白相輔”等翻譯觀相呼應,形成獨特的翻譯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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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高生文)